第9章 公人后续
吴柳不答,开了隔间门,原来这里摆了供桌供着父亲灵位,旁边另有一张小点的桌子,分别供了母亲及妻子的灵位。吴柳捧了施禹水的草帖,恭恭敬敬拜了父亲,将草帖奉在父亲灵前。
淑娘一边看着,不敢出声。待老爹关了门,方小心扶他坐了。
吴柳慢慢告诉淑娘:“师兄家祖上嫡传只两支,余者俱都是支庶。这两个嫡支几代俱是单传,只师兄的曾祖年过四十竟又得一子,因此分了两支。偏另一个嫡支与这辈上断了根,把这个幼子过继了去。若论血亲,禹哥儿倒有曾叔祖这一支;若论服亲,他们这过继了的一支便出了五服了。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淑娘一边听一边咋舌:这要是自己跟对方结了婚生了孩子,可就是活生生的十八里地一根独苗呀。呃,呸呸,自己才十六岁,想什么生孩子!肃然一惊,结了婚没有夫妻生活可能性不大,看来还要想好怎么避孕。嗯,自己看了那么多,避孕的是什么来着?
春花带着招弟回来了。两人各拎着一提药包。吴柳叫女儿把药包都收好,小心不要受了潮。
春花神秘的八卦道:“小娘子,我在街上听说……”淑娘悄悄看看老爹。
吴柳察觉了女儿视线,颇为无奈的开口:“春花,听说了什么就大点声说,不要扭扭捏捏。”招弟便在一边抿着嘴笑。
春花瞪了招弟一眼,给她个“敢看我笑话,你等着瞧”的眼神,放开了声音:“药铺里的活计说,今日一早开了城门,就有镇上的人去店里抓药,说他们那镇上一个丝绸商。家里养了几房妾,一直没养个儿子,好容易初一那日有个妾生了一个儿子,初三请了全镇的人吃酒。结果昨天官差把小孩儿抱走了,那妾当场就碰死了呢。”招弟在一边插话:“没有碰死吧?就是撞了一下,没说是不是不成了。”春花又瞪她一眼。招弟瑟缩一下回了一眼,春花顿时张牙舞爪起来。淑娘只得止住二人,叫她们去自己房间做针线。两人一边互相瞪眼一边离开了。
淑娘压低了声音问:“爹,县衙要干什么?”吴柳手捋着胡须沉思一阵后还是答:“初一那日晚间有星辰落在咱们颍昌府境内,官家遣了人来查的。”淑娘疑惑:“那要小孩儿干嘛?”吴柳看了女儿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到底还是一片慈父心:“淑姐儿,你都要定亲了,也不能再不知世事了。”
“历来星辰有变都与帝位有关碍,或是天灾,或是*,官家重视星变之事自是正常。隔壁龙凤胎道是初一晚间得的。龙凤胎本就有大吉大利之说,又恰好于星辰坠落之地、之时诞生,难保有人利用此事造势。春花所听说的小儿即是初一出生,大致也是逃不过的。”
淑娘大惊,吴柳便叫女儿回房慢慢想,自己又开了店门安坐店中看书。
淑娘昏昏沉沉的回到自己闺房。春花正在一边咕唧一边整理纱束,招弟倒是安安静静的坐着纺纱。见了淑娘脚步不稳的进门,春花丢下纱锭跳起来便来扶,招弟虽停了手上的活计站起来,却没动脚步。淑娘顾不得计较,呆坐在妆台前。两个女使都不敢问什么,只得陪着淑娘呆着。
历史上学到的东西早八百年就还给老师了,自己对古代的认知全部来自。看时,有那么多人穿越到古代混得风生水起,自己其实不是没有羡慕的;前几天的自己未尝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吸收记忆之后打算暂时安排眼前的事。如今这件事给了自己一个最直观的教训。如果是现代,星辰坠落只是一种天文现象,现在却是皇帝有过失之类的最好借口。任何事情,一旦与政治牵连起来,都不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况是与帝位有所牵连?
自己之所以穿越,乃是现代的自己被雷劈了;那古代的原身为什么被穿越了呢?
流星!
众多穿越都写过的流星自然是第一可能。那么官府查访的目的,其实,应该就是自己了?隔壁的龙凤胎,镇上富商千呼万盼的第一个儿子,都只不过是自己的替罪羊?淑娘额上冷汗沁出。
不能暴露身份!不然绝对性命不保!自己死过一次之后,更加能感觉到生命可贵。至于别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淑娘几乎是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淑娘打定了主意,抬头看见两个使女担心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要给个好打发这两人。遂压低声音道:“春花,招弟,你们俩听着,以后关于隔壁龙凤胎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要再提了;在外面听见别人说听听就算了,不要附和一句。”看了两人不解,继续道:“我爹说了,是因为天上有一颗星星落在咱们这附近了,皇帝才派人把新出生的小孩儿都带走的。”
春花顿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知道了小娘子!皇帝老儿怕人家是应了什么才生的!”她在施家做工两年,认了不少字,看过几个话本,大约是某个开国皇帝应运而生揭竿而起之类的刚好被她看过了。招弟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她是因为家里开了粥铺,见过的人多,总有些奇闻怪谈之说入耳。
淑娘满意自己想的借口,眼睛一转又跟两人八卦起来:“春花,你说那镇上的富商,会不会再纳个妾生儿子?”招弟战战兢兢的开口:“小娘子,这些小孩子……都……?”淑娘脸一沉:“怎么能瞎想呢?皇帝派人把小孩都带走,放在一起叫人看着,他们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了。”说完微微一愣,恍然大悟:“你是想你弟弟了?”遂挥挥手,“放你半日假,回家看看你弟弟,晚上回来做饭睡觉。”招弟欢欢喜喜道了谢,出门往城西会通寺方向去了。
这厢,淑娘却跟春花说:“招弟没了爹才几个月,比你又大了两岁,还不怎么会干活,你多教教她。”至于春花仗着人头熟欺负招弟她却不管。招弟好歹在爹娘跟前养到十四岁,做活不熟可以说是在家里养的娇,春花现今也不到十二岁,卖身为仆却有两年,足见原来的生活远远不如招弟。况且,她吸收了原身的记忆,哪怕招弟是自己家雇的女使也比不过跟春花的交情。
两人于是一边八卦别的一边纺纱,感觉时间过的飞快。招弟晚间回来,果然不再担心。
那厢,施禹水到了长社书院。自王相行“三舍法”,院内学子仿国子监分做三等,唤作外舍、内舍、上舍。他如今似正是内舍生。转了一圈找到学堂,已有十几个书生在内了,见了施禹水进来,便有几人来招呼,说些恭喜之类。施禹水发现自己遇到了一点儿难题,十几年未见,有些同窗他却已经不记得名字了,只得做出一副害羞样子应付各人的打趣。好在大家都不是轻薄人,见了他面皮薄,纷纷住了口。众人散了之后倒有一个一身素衣的文弱书生凑到跟前来:“师兄,恭喜了。”施禹水看时乐了,因这人正是吴小娘子舅家表弟李立,开蒙便是在自家学堂,他刚好认得:“多谢李兄。伯母安好?”李表弟腼腆道:“家母如今整日在家里带着幼弟。”施禹水顿时想起这人似是刚出了父孝?遂安慰道:“李兄如今可安心读书……”两人就势谈了几句。
不一时,先生到了,一众学子顿时住了口,院内显出一片鸦雀无声景象来,先生满意。施禹水先上前低声销了假,先生点头允他入座,随后便开始讲课。毕竟是过了进士科的,施禹水倒觉得先生讲的太浅了,只得暗自打算早日升入上舍,方可参加府试。
一日无话。晚间施长安两口见了王大王二均在前院,不由奇道:“禹儿又去爹那里混了?”二人笑儿子突然恁般亲近起祖父来,遂安歇不提。
且说夜谈的两人。
因祖父叫自家说些此后的经历,施禹水只得道:“孙儿宣和六年参加进士科,得中一百八十七名,赐进士出身。”
施重山很高兴:“禹儿果然争气。咱们家自从先祖之后再无人能够科举及第。你爹当年颇有才名,可惜不擅经义。中第之后呢?”
“孙儿得中进士,当年便得了滑州白马县县令之职。第二年官家便下诏禅位于桓太子,改元靖康。靖康二年汴京被破,两位圣人都被金兵掳去。康王于应天府登基称帝,改元建炎。建炎二年滑州长官为阻金兵炸了黄河放水阻敌,孙儿便是那时被大水卷了,才有还魂这般奇遇的。”
施重山面色凝重:“你阿翁呢?你爹娘呢?”
施禹水十分为难:“阿翁你明年便……”见祖父示意他但说无妨,才继续:“冬底天寒,阿翁不慎着凉;到明年春上便十分不好了,好容易捱过清明就……”
“这么说阿翁病了几个月就没了?其他人呢?”
“爹娘原就在县中安居,不曾跟了孙儿上任,到孙儿遇水患之前没有大碍。”
施重山沉思了许久,方语重心长的告诫孙儿道:“禹儿,你之八字与前不同了。你所经之事,怕也只是前世了。如今吴小娘子八字与你所知亦有不同,恐怕正是禹儿托梦所言大吉大利之所在。”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什么,便笑起来:“说到梦来,禹儿小时候日日梦见自己手上有稻米自行涌出,吴小娘子也说她日日梦到随身带着一罐盐,你二人争论了好久呢。”
“我观你对吴小娘子这头亲事似乎并不热络。禹儿,须知此间并无你所娶之罗氏女。”施禹水呐呐不能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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