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中举
施家一片大乱,施长安当机立断先把父亲安置在自己房间床-上,派王二去请张郎中来。
很快张郎中便来了,把脉过后取出银针,在施重山头顶几个穴位连扎几针,针才下不久,施重山便悠悠醒转来。张郎中对施长安道:“老丈已是有年纪了,此番略有中风之兆,以后须要注意了,莫使老人情绪波动太过,过易伤身。以后也只能调养着罢。”
开了方子又道:“老丈这几日还会有些头晕手麻之症,这副药按时服了,过几日便好了。”施长安亲自送出门外,王二跟去抓药回来,淑娘亲自看着煎了,端给婆婆。高氏将药碗送到公公床前,施长安接过来一勺一勺地给老父喂药。然后又服侍他躺下,看着睡着了。
几人从东次间出来,施长安吩咐道:“娘子你去跟新妇作伴,我来守着爹,王二把书房里的小塌搬来这里睡。”
婆媳两个谈起老人的病症,淑娘正在心里猜测施重山这次昏倒是什么老人病造成的,难道是高血压么?就听高氏叹道:“公公五十多了。”淑娘觉得高氏这句话仿佛若有所指,不由得问道:“五十几岁并不甚老啊,我记得好些相公都活了七八十岁呢。阿翁好起来以后,仔细调养就好了吧?”高氏道:“你才嫁进来一年不知道,施家除了先祖活到八十多岁,后代长的六十多,短的五十多,再没有一个高寿的。”
淑娘多少有点吃惊,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顿时沉默下来。然而无论如何,家有病人心情还是会沉重些的,两人睡得并不安稳,早早就都醒了,索性就起身去看病人。
东次间里施重山仍睡着,施长安已经起身出去洗漱了,王二正在收拾,把榻上的铺盖卷起来放在一边,又把小塌挪到墙根儿铺盖卷放回去。不久施长安也回到房内,吩咐淑娘跟春花下厨去做饭煎药。
几天后,施重山自觉已经好了:“那天张郎中不是说吃几天药就好的?我也吃了好几天的药,现在也不头晕也不手麻,怎么就不能搬回自己屋里住了?”施长安无奈,只得安排老父搬回后堂,自己也收拾了铺盖搬过去一起住:“爹,你有了年纪了,这一阵儿子还是亲眼看着你更好。”施重山指使不动儿子,气哼哼地扭过头去。淑娘一直在一边看了个全,除掉生病这个不好的因素,满满的都是父慈子孝。
施重山忽然问道:“今天是哪天了?彦成该入场考试了吧?”淑娘想都没想就答道:“今天八月二十三,昨天就该入场了,明天考最后一天。”高氏转头看她一眼,施长安笑着道:“赶路两三天就到,算好了日期出发的,咱们也约了蒋家提前打发人在那边赁了房,到了那边也有小子跟着服侍,爹放心吧。彦成老成,不会有错漏的。”施重山松了口气道:“不会错就好,没有漏了什么就好。”
因施重山父子搬去后院住,高氏便回自己房间了。只留下淑娘一个人,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一会儿担心施禹水路上耽搁,一会儿担心他到了外地会不会水土不服生病,一会儿又牵挂着入场考试检查的话会不会被人栽赃陷害,越想越睡不着,现代看过的各种情节不断从脑海中钻出来。外面敲响三更时,淑娘正掰着手指头算来算去,二十八是公公生辰,丈夫若不急着赶路的话回来恐怕要在二十八之后,若赶着要给父亲庆贺生辰,那大约能当天赶回来。不由得叹起气来,时间过的真是慢啊。
二十六晚饭后,施家几人正算着施禹水回程走到哪里,就听见院门响动,很快便响起施禹水的声音:“阿翁,爹娘,娘子,我回来了。”淑娘喜出望外地箭步出了正堂,就见风尘仆仆两人正是施禹水王大主仆两个。几人纷纷迎到门外,施重山激动地手直发抖,施长安忙扶着他道:“爹,慢着些,慢着些。”施禹水也迎上前来扶住祖父:“阿翁莫急,孙儿回来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簇拥着施禹水来到正堂,王二打了水进来请他洗脸,淑娘回自己房间取了家常的衣服,施禹水就里间换了出来,便把自己这几日经历一一讲来。
几人十六一早出发,晓行夜宿,十八日晚就到了西京城外,怕天晚了城门闭锁,就在城外寻了个客栈歇息一晚。第二天清晨入城之后直接来到赁的下处,蒋家留了个下人在这里照看房子,见三位考生都到了,就安排了饭菜给几人接风洗尘。院子虽小,也有七八间屋,足够几人全部住下修整的。二十那天,几人又相约看了考场距离,准备了入场考蓝,不见一片字纸。二十一日时辰一到便顺序接受检查入了场。
三天考完,王书生便说自己从未离开过老母弱妻如此之久,立刻便要出城起行。两人好说歹说劝住了他,当天晚上连夜收拾了行礼,二十四城门刚开便启程返家了,众人都知他牵挂亲人,并不嫌他着急,都跟他同行同宿,因此才三天就回来了。
高氏淑娘听了心满意足。施重山又问:“彦成,你觉得考题如何?”婆媳两个见问,也都看过来。施禹水被一家子四个人八只眼睛看着,仍然稳稳地答道:“都没什么问题。只要考官不偏颇,理当能够中举的。”施重山满意地点头:“阿翁早就知道,彦成你定能重现先祖荣光了。”淑娘心里略有些发笑:要不是他重生回来说了前事,只怕谁也保证不了。
施禹水便道:“既中了举,后头的省试殿试便无碍了。”高氏不知底里问道:“为何?”施禹水看看屋内只有自己至亲的人在,方低声说:“取解试各地不同,考官依自己心意出题,无法事先准备。省试却是由尚书省统一考题,殿试也是官家金口玉言的……”
淑娘心知施禹水言下之意乃是自己知道后头的考题了,见婆婆仍旧不明所以,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高氏恍然大悟,亦有大喜之感。
施重山道:“嗯,后头轻松多了。彦成,连日赶路你也累了,去歇息歇息吧。”却只字不提自己先前病倒的事。施禹水笑道:“好叫阿翁知道,孙儿没觉得累呢,先前练了那么一年的拳脚,到底有些用处了。”又说起考试三天,自己熬过来没有不适,倒是同行的两位同窗这次连考三天,出场又连续赶路三天,不知道接下来是不是得多休息几天才能见人了。
施长安在一边说:“爹当时叫彦成去学拳脚,我还不大乐意呢,还是爹有远虑。”施禹水又笑了:“回来路上王兄还说呢,本来只是他一心早回才赶路,谁知最不叫累的竟是我,他们两位都道以后也该习练一点儿功夫强身健体。”
一家人说笑一阵,见施重山有点儿困倦的样子,便打住话题,扶他去睡了。施禹水跟淑娘回房,王大王二抬了热水进来让他洗澡,残水又抬了出去。施禹水靠在床头问道:“娘子,方才我恍惚见爹跟着阿翁在后院住?爹娘吵架了吗?”淑娘看看他脸色,小心地说:“你去赶考第二天,阿翁晚饭时忽然昏倒了。张郎中说有点儿中风呢。”
施禹水面色凝重:“中风?怎么阿翁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我回来也不肯跟我说?”淑娘想了一想道:“是不是怕你担心起来,会影响到两个月后的省试?”施禹水哑然,还真是这样。他皱了半天眉,最后道:“再请郎中来看看。”淑娘点头称是,两人歇息了。
第二天一早,淑娘打发春花去请张郎中,自己下厨做饭去了。张郎中诊脉后道:“老丈恢复的不错,以后饮食清淡些,平常不要大喜大悲就好。”施禹水仔细问了半天,才放心地送走了大夫。
次日是施长安的生辰,因不大办,亲戚家有送礼过来的都打发了回礼,只一家子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完事,施禹水仍旧是跟淑娘亲手做长寿面。之后便与赶考前一样照旧每天去书院读书,但有同窗问起时,只说相信阅卷考官的意见。
一转眼到了九月初四,快到午时大街上的喧闹声越来越近,很快来到自家门外,响起敲门声。王大开了院门,一下子拥进来十几个人,当先的三人都身着公衣背着包裹,几枚卷轴露在包袱外面。身后跟着的都是街上的闲汉。公差问明了这里正是施禹水家,遂道起喜来:“贵府里施大官人中了举了。”闲汉们跟着道喜:“中了!中了!恭喜恭喜!”
施重山父子虽然算着中举的话喜报也将要送到了,当真来到时仍然激动莫名。一边叫王大王二赶快去书院把施禹水叫回来,又给闲汉散了喜钱,语无伦次地对报喜人道谢,给每人送上一锭银子。又是请报喜人进院内歇息,又是叫高氏淑娘赶紧准备酒菜招待报喜人。一班闲汉拿了喜钱便一哄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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