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杭州城内
淑娘分析起来:“你看十几年前,刘二婶没了男人养不活儿子要走,若说王大不是她的儿子她不心疼,王二却是亲生的,年纪又小,带着他一起走也没什么大不了啊,偏偏把他留下了,若不是王大的娘跟婆婆有远亲咱们家接了他两个,难道叫王大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养七八岁的弟弟?”
“当时刘二婶离开可不是改嫁的,本来她要是想改嫁,族里也不会多拦着。她专门挑了个客商跟着走,难道不知道做妾的没有做妻的有底气?还是想着要过得好一点罢了。”
“现在她不肯跟着大儿子走,一方面可能是年纪大了些确实舍不得离开三个小儿女,另一方面只怕也是因为她现在的日子过得不错吧?大儿子十几年没养,再亲也生疏了,万一大儿子以后不孝顺了,自己不是就难过了?若说她现在的日子过得吃了上顿没下顿,说不定早指望大儿子长大了接她走呢。”
施禹水皱了皱眉头:“娘子你也把刘二婶想得太坏心了些吧?”
淑娘摸着自己的肚子说:“第一个孩子,一个女人能忍心抛下第一个孩子……”
施禹水忽而住了嘴,是的,虽说孩子不是自己生的,然而娘子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两辈子以来的第一个,若是叫自己不要这个孩子……那不可能。他转而说道:“不管她了,横竖知道了她如今的情形还不错。”
春花默默地退了出去:孩子吗?自己将来会跟什么样的人成亲?生下的孩子会是怎么样的?
船从长洲县离开之后又停过两次补充食材,船行小半个月后,终于在六月十五清晨抵达杭州,施禹水决定在杭州停留五天:一来要从杭州雇一个熟悉近海的人跟船出海,这件事交给船家来办;二来出海不同于运河上航行,需要的准备工作更多,不只是船家,连施禹水一行人也要多采买些解暑的药物以及食材;三来要拜访史玖的新店铺,等钱客商跟史玖再接上生意之后,还要请钱客商帮忙捎信回长社县。
陈大郎自告奋勇领众人去史玖的珠宝铺:“大人,小的已经去过史大掌柜的新店了,就开在钱塘县城西大街,附近住的多是商户。”
施禹水问起附近有什么客栈时,陈大郎却说:“大人要住店自然是住上好的,只是倒不如表明了身份在商户家里借宿几天了,钱塘美景与北地不同,大人可以好好欣赏一番,或者就留宿在史大掌柜家中也可。”
施禹水看看自己带得下人,到底还是叫王二去寻客栈了:“不好,本官带得随从多了,都借住在别人家中不方便,况且还要进进出出的采买。先去史家店铺拜访,略坐坐就去寻客栈。”
陈大郎领着众人来到西大街史书珠宝铺,一进门就笑:“史大掌柜,有故人来探望了。”
史玖正俯身在柜台上研究手中的一块玉石,听见声音从柜台上抬起头来,一见到施禹水便惊喜道:“施大官人?你们夫妻怎么会到这里来?”
施禹水含蓄地说:“赴任路上,途经此地,来拜访一下。还有这位钱兄弟,搭了下官的顺风船来跟史大掌柜的再须前缘。”
史玖恍然大悟:“哦,今年大比,施大官人你这是做官了!钱兄弟,多日不见了。”他忙叫自己娘子孙氏出来招待淑娘进后院歇息。众人正簇拥在店内见礼时,门外进来两个年轻男子,正跟众人打个照面。
这两个年轻男子都是一身短打扮,生得高大健壮,向史玖打了招呼,从店里拿了两条哨棒并一些锣、槌、盘等出门去了,不一会儿外面便热闹起来,不时有喝彩声传来。
史玖见施禹水觉得奇怪,便对他解释道:“刚才这两个人是街上耍枪棒卖艺的,收些银钱做两人的使唤。因为常在我这店门外卖艺,便把家伙什寄在店里了。”
施禹水听了心里一动:自己正想要寻几个身手好的人,他回头叫智苦智清到外面看看那对叔侄枪棒使得怎么样,自己跟史玖打听起武氏叔侄的底细来。
史玖说了自己知道的:“这两个人原是一对叔侄,从河北东路恩州清河县来的,叔叔名唤武松,侄儿名唤武泽,只说自家没了田地存不得身,才南来寻个吃饭的地儿。这边不比北地常被蛮夷劫掠,有钱有闲的人多,见他们有一身好本事,给的赏钱不少,足够两人使用了。只是我没见他们是在哪里住的,只知道那个做叔叔的似乎有什么主家,有时候不得闲,便只有那个侄儿自己卖艺。估计是给什么富户做护院之类的吧,具体的我没问。”
施禹水便问道:“他们只是卖艺,我却是想招揽了做手下使唤,你看他们可是那不忿官府的性子?”
史玖想了想,摇着头说:“交浅言深,也说不到这里来,大人还是自己问问他们的意思为好。”
智苦智清回到店里,对施禹水说道:“大人,年长的那位身手极好,小的兄弟两个只怕一起上也斗他不过。年轻的那位现在使得还只是个花架子,不是小的们的对手。”施禹水更中意了,打定主意一会儿便邀请他们。
午初时,天气已经大热起来,在街上闲看的人也少了,武松叔侄便收了摊子将家伙什寄在史玖店里,便要告辞离开。
史玖忙拦住了道:“武兄弟,我这位同乡是今年新任县令,看中了你的身手,想叫你们叔侄跟着他做个小官,比在街上卖艺强些。”
武松看了看施禹水,问道:“小人并未听说本县换了县令啊,大人怎么说是新任县令?”
施禹水略有些窘迫:“下官不是本地县令,下官乃是岭南浛洸县县令,只是途径杭州,来探望旧识,见了你们叔侄耍的枪棒,爱你身手,这才出言询问的,若有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武松大笑道:“大人说的哪里话,大人夸赞小人身手,小人只有高兴的。只是,小人目前就在本府高知府手下做个都头,恐怕要愧对大人的好意了。”
史玖大吃一惊:“武兄弟你是知府大人手下的都头?怎么从来不说?”
武泽在一边腼腆地出声解释:“二叔才去知府手下没几个月,再说,若是说了,就没法卖艺了。”
武松也是一脸不在乎:“说这些作甚?”
施禹水叹了口气:“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是知府大人慧眼识人。”
那边武松却对施禹水道:“大人,小人得大人欣赏,无以为报,不如为大人引见高知府吧?虽说你们并非上下,日后却难免会一处为官,何不早早结个善缘?”
施禹水心中一动,当即道谢:“多谢武都头,下官恭敬不如从命。”
武松又道:“如今天热,知府大人早起升堂,午间歇晌,傍晚时分才见人,大人不妨先安置下来,等到下午申末时小人叫侄儿来领大人到知府后衙面见知府大人,小人先在知府大人跟前为大人做个介绍。”
史玖忙起身说:“施大人就住在我家里吧。”
施禹水见他热情相邀,终于同意了,却提出只自己夫妻带着女使住在史家,其他下人等还是到客栈里住着,用他的话说是“方便采买船上用的物品”。
后院里,孙氏听淑娘讲了在汴京史家的事情,对那一家子自是嗤之以鼻:“我就说他们不地道。我婆婆是公公续娶的,大伯跟二伯都是前头婆婆生的,两个人联合起来对我们当家的轻慢。公公没了的时候,大伯仗着自己为长主持分家只给了我们两成家产,他们兄弟各得四成。不然明明是在天子脚下,我们当家的怎么会离开另起炉灶?”
淑娘对她们家族内部的事情不置可否,表面上还是顺着安慰了几句诸如“自力更生也是好样的”、“如今你们也能直起腰了”之类的话,转而问孙氏搬迁之后在杭州的生意怎样。
孙氏笑的很真心:“原先我们当家的说要离开长社县时我还心里打鼓,现在却要佩服他当机立断了。杭州江南水乡,跟北方完全不同,首饰的样式南北有别,胜了一个‘与众不同’。此地富商也比较多,互相攀比之下,我家里的生意比之长社县确实好了不少。”
淑娘笑着说:“不是我说,你们先前到底是在京城里做生意,后来自己出来开店,怎么说也该找些首府之类的地方,怎么竟然跑到长社去?那可真的只是一个小县城。”
孙氏叹口气:“分到的家产不够。长社离京城比较近,当初跟几个送矿石、珠子的商人商议也给我们家单送时,好几位都推说不方便不肯送,只有南阳的那位钱客商父子说了自己送货的路线,道若是顺路的话就给我们送,不然不能特意绕远,只得将就了。幸好一到长社又碰到了陈大郎这个珠客在招揽客人,我们当家的想着不能只做玉石一门,免得独力难支,就把陈大郎带得珠子尽数买下,又跟他商议了日后稳定供给,这才开起了珠宝铺,不然只怕又只是一个玉石铺了呢。”
淑娘好奇道:“你说起陈大郎,我就奇怪了。他似乎是岭南人士,要是入京一趟,顺风顺水也得走两个多月,一来一回不久小半年下去了?他怎么就能一年到头都在外面跑?”
孙氏看看淑娘,掩口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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