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俯视
莫小妖一听就笑了：“梅芳蕴想回来？”
梁安忙道：“那倒不是，是三位坛主不知该如何安排，商议过一番，还没有结果。不过依属下等人的意思。不如教主您自己说出来好，大家脸上都好看……”
他说着，莫小妖一直笑着点头，待差不多说完了，莫小妖抬手一掌，一道冰凌当胸将他穿透，血液都被凝固，不见流出一滴。梁安大睁着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她就这么对自己出手了。
赵成顾不上他，自己先跪地道：“教主饶命，这不是属下的意思啊，不过是转述几位坛主的话，教主！”
莫小妖站起来，将宽大的袍袖甩到身后，居高临下，灰色的瞳仁看上去诡异让人看不出情绪，道：“你们两个能被凌卓绝留在这里，按理说都该是十分机智的，怎么做起事来却一次比一次愚蠢！本教主再一次告诉你们，我不是凌卓绝的手下，他的话我不需要听。再来，梅芳蕴跟他已经没关系了，你们想帮他讨得美人欢心，也该先问问他还要不要。还有，以我对梅芳蕴的了解，她是绝不会回头吃你们少宗主这根草的，你们别白费心机了！”
“这教主之位嘛，我本来是没怎么看重的，不过，如果梅芳蕴真的想要，我是绝不会给她的。”最后一句，莫小妖满脸戏谑，完全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无赖相。
邝青云等人进来，恰好便听到这一句，一时甄凰和江水流都有些尴尬，只有邝青云皱着眉头道：“说错话而已，何必下这么重的手！”
赵成忙架起梁安退出去，赶快医治的话，或许还有救。
莫小妖暗自调息，散去灵气。“师父。”
三人走进一些，江水流和甄凰也道一声“教主”。
邝青云看一眼身后二人，见此情景，他们怕是不敢多说了吧，唉，没办法，这话，只有他能说了。“教主，我们想和你商量些事。”
教主？
莫小妖打量一下三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惶恐不安，还有勉为其难。突然笑了：“师父要说的，和那两个人说的是一件事吧？”
三人沉默，默认吧。
莫小妖突然有些莫名的伤感，不知该说是羡慕还是失落。
是的，她真的是羡慕，羡慕梅芳蕴，有这么多人真心待她。
她坐上教主之位时日尚短，还不曾为伏日教出过什么力，他们对她没感觉不稀奇。可是梅芳蕴背叛过他们可是实实在在的事，不过两年，他们都不记得了！
气氛一时很诡异，沉重的让人呼吸都不畅快。
邝青云只能硬着头皮上：“小妖，伏日教欠你很多，我们可以补偿。不如你来做护法，统领一切大小事务，只把教主的虚位让出来就好，可以吗？”
要虚名还是实权？
“这是她的想法吗？”莫小妖问。
“不是，我们还没对大小姐说过，我们，只是碍于梅教主对我们的恩情，想给她一个安身之所。”
莫小妖看着这三人，魔教中人，居然还如此念旧，这一点已经胜过许多自诩名门正派之徒了！
“你们先去和梅芳蕴说吧，或者，现在请过来我们大家当面说清楚也好。”
甄凰看一眼江水流，暗自揣度着莫小妖的意图。她不会是想把人找来杀了以除后患吧？邝青云道：“好，我这就叫人去请大小姐。”
不多时，梅芳蕴便被几名青龙坛弟子请了来，一身雪白孝服在身，使整个人秀丽之位，添了几分端庄。进了门，先向三位坛主点头问好，看了一眼莫小妖，垂下头去一言不发。是不知道说什么，还是不好意思说什么，没人知道。
五人就直愣愣的站在宽敞的大厅中，莫小妖没有让座，别人也没想过坐下才好谈事。
莫小妖打量着梅芳蕴，赤裸裸的眼神直直的看过去，若不是她是个姑娘，简直让人误会她对人家有什么想法。梅芳蕴低着头，但这么肆无忌惮的目光简直有形有质，让人想忽略都难，可是让她瞪回去，又有些力不从心……直到实在看不下去的甄凰闪身挡在二人中间，厉声道：“教主，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吧？”
莫小妖：“谈呀，是你们来找我要谈事的，我怎知你们想要谈什么？”
江水流不能再退缩，开口道：“大小姐，我等厚颜，恬以长辈自居，今日当着莫教主的面问一声，这伏日教是你的家，你可愿回来？如果你愿意，有我们三个看着你长大的老东西在，这伏日教就有你的立足之地！”
“我……”梅芳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事情她想过，可是自己做过的那些事情，她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啊！
看着她扭扭捏捏的样子，莫小妖心里先是畅快，她这算是完完全全被自己压制住了吗？后是得意，你也有今天，有家归不得！暗爽了短短一会儿，突然便觉得索然无味，将曾经高高在上的人打落到尘埃里，过去是她的终极目标，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我有事要告诉你们，”莫小妖眼珠转了转，冷笑着，“我的身体状况，你们都知道了吧。说实话，这教主之位也不过如此，没什么意思。”
邝青云等人心里一松，她肯开口，自然比他们开口要好许多。只是，她为何突然变了主意。
梅芳蕴终于肯抬起头来，看向她：“我……”道歉的话始终难以说出口。
如果莫小妖还是过去一无所有的莫小妖，如果她还有俯视她的资格，那句道歉的话或许还容易说一些。
莫小妖微笑着，脸色突然泛起淡淡红晕：“我要嫁人了，兰已竹向我求亲了。不如，我就跟了他吧。我是教主，他是长老，地位也算般配。他仪表堂堂倒也配得上我，还听话老实，实在比这个虚头巴脑的教主之位强太多了……”
梅芳蕴：“啊……”
邝青云……
江水流……
甄凰……
莫小妖大步朝外走去，宽大的衣袍翩飞起来，就像她现在的心情，张扬，活泼，洒脱，不拘一格……
梅芳蕴突然惊醒一般，朝着莫小妖的背影冲过去，同时喊道：“你别走，莫小妖，我向你道歉……”
莫小妖听到了，没有回头，脚下也没有丝毫停顿。真好笑，两年前她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爬上无极山，就是要她一句道歉。求而不得，一时赌气，赔上了后半辈子，历尽苦难。如今刚要大度一些学会放下，她便低头了。
虽然终于等到了，可这个结果真让她笑不起来。是因为兰已竹吧，这个女儿啊，为了情，真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莫小妖……”梅芳蕴在身后，已经追出了飞云堂。“我不跟你抢什么教主之位，你做你的教主，不要嫁给他，你不要嫁给他！”
莫小妖懒得理会，双臂一张迎风而起，很快飞入天际。
梅芳蕴终究追不上，看一眼她消失的身影，有些无奈，有些焦急，自言自语：“不会的，师叔不会娶她的，她一定是骗人的，是骗人的！”
三位坛主看的清楚，听的清楚，邝青云叹息一声，大步走了。甄凰看向江水流，在他脸上看到一种情绪，大概自己脸上也有吧，这种情绪，叫失望。
莫小妖径直朝着无极山的方向飞去。
兰已竹说婚后可以随她游遍天下，但婚礼要在太和道举行，请师兄们主持。
没关系，反正她娘家没人，不在意这个。
兰已竹说他会想办法解决她身上寒毒的问题。
就让他说一回大话吧，十年已足够她玩乐了。
兰已竹说教主的位子要不要随意，反正此时的伏日教已经外强中干了。只要她这个人不再动不动“血洗”，武林正道不会难为伏日教。
兰已竹说她身子单薄，生育一事上恐一时不能强求……
……
啊，呸！怎么满脑子都是他的话，他都说了，以后他就是她的人了。嗯，这话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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