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个眼神
“r的专辑录制已经开始了，周哥让你们明天上午九点钟，到一号录音室。”
“好的，我知道了。”挂了电话，李响垂着眼翻看了一下手上的记事本，然后取下了口袋上别着的笔。
他捏着笔，笔尖在纸上点了两下，最后落在一行字上，狠狠的画下一个圈，又叹了口气，心中对周天那边的霸道态度，塞满了不满和无奈。
在圈旁写下一小行注解，李响对坐在一旁的苏一尧道：“小苏啊，晚上咱们就回云城，明天去r那，刚好《穷极》也快杀青了……”
两周前，苏一尧正式结束了角色苍梧的所有戏份，开始转战《东帝传》的片场。
苏一尧一身粗布短打，头发里还掺着一些稻草屑，规规矩矩的坐在小马扎上，听到李响的话也不抬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眼睛还盯在手里的剧本上。
“你觉得……”李响还要交代什么，转眼却看到了苏一尧这么一副认真努力的样子。就算再怎么疲于应付周天那边的人和事，这一瞬间，他也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了。
“大叔？你怎么了？”苏一尧扣上剧本，有些疑惑的抬起头，他等了半天，李响都没接着往下说。
李响欣慰的一笑，摆了下手，说:“没什么，其他琐碎的事儿大叔会处理好的，你就负责好好演戏。”
苏一尧点了点头，从李响的表情变化中和语气里，他都能感受到对方那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欣慰感。
李响其实从delv解散之后，心里就横了一道梁，主要表现为自信心的缺乏和过度在乎别人的感受，所以才会在所有事情上，都事无巨细的一一叮嘱苏一尧，时至今日，可算是扭过那道弯来了。
想到这，苏一尧抬起头直视李响，澄澈的眼神里暗含着坚毅，语气更是坚定的道:“任何角色我都会好好演的，大叔你放心吧。”
大叔也是需要适当的鼓励和承诺的。
李响的表情果然更轻松了，他站起身，将笔和记事本收好，还特意抻了抻衣服下摆。
“那就好，我先去订回云城的机票，然后回酒店收拾收拾，你就好好待在片场，拍摄结束了我再来接你。”
“好。”苏一尧弯了下嘴角，乖巧的应道。
李响顿时觉得心里暖融融的，之前的郁气消散了一大半，连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在李响走了以后，苏一尧又重新翻开了手里的剧本。
剧组正火急火燎的筹备着下一场戏，场地入口处却隐隐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
同拍摄《奇迹乐园》时，都是没名气的新人演员不同，《东帝传》剧组里有很多已经成名的腕儿，又因为《东帝传》并不是封闭式拍摄，片场外总是会聚集着各个明星的后援团粉丝，时不时的总是会喧闹那么一下。
苏一尧一直垂着头看剧本，可却觉得到那喧闹的根源竟然离他越来越近了，他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在他身前两步站定的人。
那也是一个和他这具身体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身后跟着好几个人，大概是助理之类的。
少年大冷天的却穿着贴身的皮衣皮裤，头发和苏一尧扮演卫太子的时候一样用发胶固定在脑后，也描着眼线，可惜五官漂亮却不够凌厉。
苏一尧看着这张脸，觉得稍微有那么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少年仰着下巴，似乎是想做出一种强势的感觉，但是配上他没什么威胁性的眼神，反而有些不伦不类，像是没能模仿到角色精髓的小丑。
“苏一尧，好久不见了，真是恭喜你啊，又从我手里拿走了少年东帝这个角色。”
这句话一出，周围顿时多了许多悉悉索索的讨论声，离得近的剧组人员都不自觉的支起了耳朵。
苏一尧看着这个少年，根本想不起来是谁，不过，对方散发出来的挑衅味道实在是太浓了。
除了齐凛浩，真是再也没见过有第二个人，能把嚣张做到像吃饭一样的熟练了，眼前这个少年，就更差的远了。
苏一尧默默的想着，将剧本扣放在座位上，站起身，问道：“我能请问一下，您是哪位么？”
少年顿时脸色铁青，半天都没吐出一个字来，他瞪大了眼，眼里敌视和痛恨都没来的及掩饰。
苏一尧都能看见他瞬间绷紧了下颌骨，看动作可能还咬了下牙。不过苏一尧还真不是故意的，他虽然觉得少年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位。
“简乐！我叫简乐！”少年提高了声音道。
“简乐？”苏一尧让自己的目光越发的澄澈起来，显得更加的诚实，一边仔仔细细的思索了一遍记忆，然后有些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苏一尧的眼神实在是太真诚了，简乐攥紧了拳头，心里别提多不是滋味了，他不能接受，竟然在他输给这个人两次之后，苏一尧却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不都是抱金主的大腿上位，为什么在他争取少年东帝这个角色的时候，连正面角逐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已经又一次输给苏一尧了！
“我们在孙向岩导演那见过！”
“嗯？”苏一尧皱了下眉毛，很认真的看着简乐，直到注意到对方那双大平行双眼皮上，这才唤醒了沉睡已久的记忆，一开始没能认出来，大概也有对方又在脸上做了修整的原因吧……
忽略掉心头那一丝诡异的熟悉感，苏一尧轻轻一笑，“我想起来，我记得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说我又从你手上拿走了角色，但是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少年东帝这个角色是邵阳导演推荐的我，大邵导演亲自试镜后，决定交给我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他顿了一顿，又抬起右手，对简乐道：“上次在孙导那试镜太匆忙了。都没能好好认识一下，你好，我是苏一尧，以后请多多指教了。”
“你……”简乐被苏一尧的态度弄得一愣，恨不得马上丢给苏一尧一句：别做戏了！怎么可能是邵阳，你背后一定还有别人！
开什么玩笑，要不是苏一尧身后的金主势力够大，怎么可能抢走他简乐势在必得角色！要知道，给他撑腰的，可是这部电视剧的投资方代表！
可就是因为有了苏一尧横插一脚，才让他只能去演一个配角！
苏一尧果然不是他以前在地下停车场时，认为的那么恬静淡漠！现在居然还敢耍他！
忍住！还不是时候……简乐强忍下怒火，他今天刚进剧组，马上就和苏一尧撕破脸，导演和剧组里的人该怎么看他！以后总有机会找回来！
简乐抬手抓住苏一尧的手，他咧开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凑近他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走着瞧…”
苏一尧看着自己微红的手背，又抬头看了一眼简乐带人离开的背影，轻轻的颦了下眉，看简乐这态度，难道说他能拿下少年东帝这个角色，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排场真大。”离苏一尧不远处一个的剧务忍不住八卦起来，抬手捅了捅身旁的人。
“不清楚，大概是哪个不知名的小演员吧。”
“看他那张脸，你觉不觉得挺像一个人？”
“谁啊？”
“就是那个天宇传媒的苏凉，之前出车祸死的那个！”
苏一尧拿剧本的动作一顿，简乐给他的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原来是因为——那张脸像上辈子的他么，这还真是……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有那么点像！”
“看他那脸明显是……”八卦剧务说着抬手在自己脸前虚画了一个圈，“你懂的。”
“娱乐圈还不就是这样，别说死人了，就是人活着，利用价值高就有人豁的出去！”另外一个人撇了下嘴，“你这话可别随便跟人说去，小心惹麻烦。”
“怕什么……”
“你们两个不好好干活，嘀咕什么呢？也说给我听听怎么样？”邵阳笑咪咪的凑近，用手里的纸筒轻轻敲打了两个人一人一下，“去跟着抬布景去！”
赶走了两个人，邵阳才把视线放到苏一尧身上，“小苏啊，剧本看的怎么样了？”
“已经都记住了，邵哥。”苏一尧点点头。
“那就好。”邵阳也点了下头，但他过来的目的却不仅仅是问问苏一尧剧本记得怎么样了。
他又看了一眼周围，退散了好几双八卦的耳朵后，这才道：“刚才那个人，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一开始的角色是想要少年东帝，不过这事儿大邵不同意，最后也没成，你多加点小心，别傻乎乎的还跟他客套。”
“原来是这么回事……”苏一尧了然，对于简乐像“他”这件事，虽然觉得有些怪异，却也很快就释然了，像那个剧务说的，娱乐圈嘛，这样的事简直太常见了！
更何况，苏凉已经是过去式了，没什么好在意的。
“姓简那个小孩再挑衅你，你也别在意，他后面那位可不是一个拎不清的，就让这孩子多得意几天吧。”邵阳轻飘飘的说着，话里却没什么温度。
也就刚入行的简乐一时被这表面的浮华迷了眼睛，一个新人自认为抱上了金主，却连自家金主唯利是图的脾气秉性都摸不清，啧。
“他自己就能把自己作死。”
“邵哥……”苏一尧一笑，作为导演，邵阳是真的是很偏爱他这个演员，话里虽然有所保留，但能专门跑来和他一个小演员解释一番，就已经很不错了。
邵阳知道他最后一句说的有点过，可对上苏一尧上云淡风轻的笑，反而不觉得有什么了，这可是他“亲手”挖掘出来的钻石原石啊！光是今天苏一尧能站在这个片场里，他都有一种成就感！
简乐那种鱼目，还是走开吧。
邵阳和苏一尧解释了一下之后，就又指挥着别人搭建布景去了，整部《东帝传》可是下了血本去砸，每天剧组消费的钱，捆成捆都能砸死人了，投资方会塞人进来，也无可厚非。
没过一会儿，苏一尧又被喊去换了一身清灰色的仆役服，这是少年东帝逃出军营之后，生命里获得第一个重要转折时的身份——一名反王府里的仆役。
“接下来改拍第四十七场。”
“谢谢，我知道了。”苏一尧仰着头让人固定头上的方巾，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还不错，就拿出手机对着自己拍了一张。
以前他还是苏凉的时候，很少和粉丝互动，社交账号也都是交给助理和经纪人去打理。
自从他变成了苏一尧之后，托杜嘉的福，总算领略到微博这种社交软件的无上魅力了……
顺手发了一条微博后，苏一尧头上的方巾也固定好了，他拿起手机就往片场去了，还没走近，就发现邵阳脸上的表情不太好，连一贯笑眯眯的表情都不见了。
“邵哥。”苏一尧站到他身边。
“嗯，小苏来了？你可能要先等一会儿，大邵给简乐说戏呢。”
苏一尧顺着邵阳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简乐一身鲜亮的蓝色长袍，擦了的眼线，戴上了束着冠的假发套，还系了一条镶嵌着宝石的额带，倒还真有点古代富家公子的模样。
“这个角色更多是洒脱而不是跋扈，这里你要多注意一下……简乐？！”邵景成边说边展开手里的剧本，详细的向简乐解说着他需要一个什么的角色可一抬头却发现简乐有些走神，他顿时拧了下眉毛。
“啊？……导演怎么了？”简乐脸色有些发白，借着衣袖的遮掩，两只手紧紧的绞在一了起。
自从在孙向岩那试镜失利之后，简乐就发现他自己多了看到摄影机就紧张的毛病，紧张到有点害怕。
怎么了？邵景成收起剧本，有些不悦的说：“我刚才说的，你都理解了么？”
简乐顿时有些心虚，眼睛乱瞟，却看到了立在不远处，正和邵阳说话的苏一尧，顿时便将认错话咽回了肚子里，硬撑道：“差不多理解了。”
“那好，等下你好好表现。”
邵景成瞥了简乐一眼，板起了脸抬脚就往苏一尧那边走，留下简乐一脸苍白的站在原地，被不断的打量着。
剧组成员都是邵景成的御用班底，自然能看出他被这个刚进组的小演员惹得不高兴了，一时间都在衡量，该用什么态度对待简乐和他那几个助理。
“邵导。”苏一尧淡淡的喊了一声。
“嗯。”邵景成点了下头，越过他走向邵阳，“安排一下，马上开拍。”
“好嘞，小苏跟我走吧。”邵阳早在邵景成过来之前，就重新挂回了笑眯眯的表情，好像刚才的不悦完全不存在过一样。
他带着苏一尧往前走了两步，就打开了扩音器：“好了好了，各部门都注意各就各位，演员也都就位，咱们马上就开拍了！”
……
“东帝传，第四十七场，第一次，开始！”
宽敞的王府后院，亭台楼阁，百花缭乱，好一副和平假象。
一群身穿清灰色仆从衣裳的青壮年，有些管不住眼睛的到处乱剽着，这些人不论高矮俊丑都有些消瘦，里面只有一个少年，一直垂着头往前走，没有乱看。
“世子，这些就是刚刚招募来的仆役了，都是流民，没什么拖累。”四旬的管家将一群人领进一个宽敞的大院，弓着身子对着立在台阶上面的锦袍少年禀报道。
“嗯，我知道了。”少年手里擒着马鞭，歪着头咧嘴一笑，看向管家，道：“不过啊，忠伯你也别总世子世子的喊了，我爹都自立为王了，你要喊我太子。”
“世……是，太子殿下。”
“嗯，不错不错。”少年点了两下头，表情很是享受，“你让这群奴才都给我站好了，怎么那么没规矩呢。”
“是。”管家应声，一转身站直了身体，提高了音量道：“都听见没有，还不赶紧站好，都安静点，再吵拖下去挨板子！”
“呵～”简乐轻笑一声，眼里露出一丝讥讽来，他的视线扫过扮演管家的演员，在收回来时却下意识的扫向了院里的群演。
他所饰演的角色，本身是一个很讨巧的角色——白潇然，身为反王之子，性格洒脱张扬，曾是东帝一生的友人，也是他一生的敌人。
他这声嘲笑和讥讽，本来只是对着狐假虎威的管家，可因为他实在是太过在意苏一尧的存在，下意识的就把视线扫了过去，这个举动让坐在监视器前的邵景成皱起了眉毛。
“停，再来一条！简乐注意你的眼神。”
苏一尧一直垂着头，甚至还没弄清楚情况，就又跟着群演退出了大院。
“我知道了，导演。”简乐咬了下嘴唇，下意识的去看苏一尧，却发现对方完全没有在看他！
第二条，简乐特意注意了眼神的收放动作，才没有被邵景成喊停。
接下来就是他和苏一尧的对手戏了……
“都抬起头来，让本世……太子看看。”
白潇然下了台阶，离这群仆役越来越近，他挨着个的检视着，当他走到少年东帝的面前时，消瘦的少年恰好抬起了头，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
“你……”简乐猛然握紧了手里的马鞭。
这个时期的少年东帝刚从战场上逃出来，甚至动手杀死过敌军，他混进流民里，拿了一个同行逃难却饿死的人的路引后，借着对方的身份，冒名顶替应征，本想是混口饭吃，却没想到一混却混进了反王府。
少年东帝心性坚毅，在沾染了血腥，解放了凶性之后，他的这份特别就更加难以掩藏，尤其是他的眼神，漆黑明亮却总在深处带着凶狠。
年幼时不懂掩饰，所以常垂着头，给人势弱的感觉。
对上苏一尧的视线，简乐梗了一下，额角隐隐冒出些虚汗，连嘴唇都发白了，这哪里是人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被野兽盯住的感觉！
“我？太子，我是王小二。”苏一尧率先偏转开视线。
简乐立马觉得松了一口气，下意识的顺着苏一尧的话，轻声重复了一下，“王小二？……识字么？”
“不认识。”
“不认识？……那就更好了……”
似乎是放松的太过，简乐的反应到后面完全就是被带着走了，邵景成刚要喊停，却被一只手按住了肩膀，一回头，邵阳正冲着他眯着眼笑。
“导演，你不觉得让简乐多跟小苏学学有好处么？别喊停，让小苏带带他，下一条就好了。”邵阳看着场中，都没称呼邵景成为大邵。
简乐也确实需要点教训，邵景成回身坐好，直到简乐和苏一尧的对手戏结尾，才喊了停。
一幕戏ng了七次，简乐拍完后，整个人完全虚脱了，他没想到，苏一尧仅仅是一个眼神就让他不能动弹……
“你今天可以先回去了，回去好好想想你的角色，下回我希望你已经明白自己该怎么去演。”邵景成坐在监视器后的马扎上，板着脸连个眼角都没分给身侧的简乐，“你这个角色的戏份不轻，你要是不能完成，就算……我也是要换人的。”
简乐红着眼眶，羞愧的抬不起头来。
“是……导演。”
……
李响回到剧组的时候，苏一尧已经结束戏份，收拾妥当了，他离开之前就已经和两位邵导都协调好了，所以带着苏一尧打了声招呼后，就准备回云城。
两个人刚准备打租车回酒店，再转去乘机，一辆黑色的轿车缓慢的滑到了道旁，后排车窗降下来，露出了简乐的脸。
“苏一尧，我不会认输的，即使我演技不如你，但是我还是会比你站的高，你等着瞧。”简乐抿了下嘴，又嘲道：“你背后那个金主也不怎么样啊，给了你角色，却连辆车也舍不得给你？”
“你是谁？”李响往前半步，挡在了苏一尧面前，不等简乐回答，又道：“不管你是谁，随意的污蔑人，毁坏他人名誉都是要负责任的，我们小尧可跟你不一样。”
你是谁三个字，让简乐的表情，一次性垮了个彻底，苏一尧的经纪人果然也很讨厌！
“有什么不一样的，敢做不敢当……”
“你说完了？”苏一尧踏出一步，淡漠的视线直刺向简乐，“如果你那么在意少年东帝这个角色不是你的，我建议你还是去问问送你这辆车那个人吧。”
“你什么意思？！”
“我一开始就告诉你了，我是通过试镜后，才得到这个角色的，没有用过任何手段，信不信随你。”
“我们小尧的角色，都是靠自己的实力得到的。”李响接过话尾，“至于你说会比小尧站的高，现在坐在这辆车里的你，又是用什么来衡量高低的呢……”
“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但是请你不要把你的选择，也当成是别人的选择。”苏一尧最后看了一眼简乐，又对李响道，“大叔，我们走吧。”
“难道是我错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简乐颤着手升起车窗，“开车！开车！带我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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