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逃跑过程顺利得出奇, 那妇人直接在温泉边缘打开结界, 引着桑诺二人一路奔逃。爱玩爱看就来 。
郡主吃不消严寒,腿脚很快又变得僵硬麻木,于是被桑诺横抱着前行。
“大婶, 咱们离烛龙殿还有多远?”郡主趴在桑诺肩头,不安地看向来时的方向, “那指挥使有马,咱们一旦被发现,肯定跑不远。”
“别担心。”妇人安慰道:“此地留不住脚印,地势又四通八达, 他摸不准咱们走了哪条道。”
闻言,桑诺侧眸看向那妇人, “那咱们还要走多久的路?”
妇人恭敬地回答:“等穿过这片冰原,红木林里有我家的小庄子, 那里有辆马车, 您可以上车赶路,不出两日,就能赶到烛龙殿。”
桑诺没有回应,漠然垂眸,继续跟着她前行。
一切如妇人所言,几人穿过西面的冰原, 来到一处较为温暖的地方。
作为时令之神的领地,钟山不同的地域,有着不同季节的景象。
大概是为了丰富农作物和野生物种, 这片林子是一片秋初的景象,林子里随处可见丰收的果树和田产。
几人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前行,气温也变得宜人,桑诺和赵璇陆续将大氅解去。
“真是多亏了您。”赵璇坐在桑诺和妇人之间,神色感激的开口:“只怕那指挥使日后会找你麻烦。”
妇人面色坚定地开口:“为了小主子的安危,我豁出这条命去,又能如何?何况我将你们送去烛龙殿,是立了功,有尊圣的庇佑,他怎敢伺机报复?”
“那就好。”赵璇回想起来时的灾难,仍旧心有余悸,忿忿道:“那指挥使着实凶恶残忍,我前日险些被他从万丈云端中推下!”
那妇人眼中划过一丝阴冷的怨愤,低声道:“那是自然,否则他也不会当上指挥使,钟山本就是个残酷嗜血的地方。”
“什么?”赵璇睁大眼睛:“这里的上神烛九阴,也和他一样可怕吗?”
妇人一愣,连忙笑道:“怎么会,尊圣和夫人最是仁德宽厚的,我是说看守祖陵的那帮人。”
赵璇这才松了口气,继续与她闲话。
桑诺始终不发一语,时不时掀开车帘,望向窗外的天空。
夜渐渐深了,车里的谈笑声渐渐歇了。
赵璇靠着马车东北角熟睡,那妇人直接躺在过道里睡去。
黑暗之中,赵璇感到一只手摇了摇她肩膀。
她神志渐渐清醒,转过头,就看见桑诺的一双狐眼,在黑夜里发出琥珀色的光泽。
她微微一惊,又听见桑诺轻轻“嘘”了一声。
赵璇满面疑惑,刚欲询问,就见桑诺俯头凑到自己耳边,低声耳语道:“如果我没能一击得手,你就立即跳出马车,朝相反的方向逃跑。”
“什么……”
“嘘!”
桑诺低头看了眼地上熟睡的妇人,暗暗握紧拳头——
她已经可以确认,说谎的,是这个妇人。
原因很简单,他们入钟山时,是从西边的入口进入,而后朝南转,一直往东南方向行径。
桑诺从前听姜雪时说过,烛龙殿的方位,是钟山的正中央,而到达目的地的路,自然应该一直往中心靠近。
然而,自从上了这个妇人的马车,桑诺就一直注视着夜空中的北极星。
北极星从他们的正后方,渐渐转到了右边,这说明,这辆马车在往西南方向行驶。
这根本是在偏离烛龙殿!
其实,一开始,桑诺就对这妇人心存怀疑,但又担心她所言非虚。
仔细权衡过后,如果指挥使和这妇人中有一人想要害她,桑诺觉得,这妇人显然比指挥使更好对付。
桑诺打算立即了结了这妇人,不论这人是出于什么目的,可以肯定的是她说了谎。
在自身难保的状况下,桑诺不打算网开一面听她解释。
于是,桑诺伸出长尾,悄无声息地探向妇人的脖颈。
一片死寂与黑暗之中,她忽然听见,地上的妇人冷笑了一声。
桑诺一个激灵,却没有退缩,猛然间伸出尾巴,缠住她脖梗。
那妇人指间掐诀,竟敏捷地挡开了她的袭击,弹身一跃而起。
黑暗中,那妇人的眼瞳变得赤红,直直盯着桑诺,阴狠道:“看来不算蠢嘛,小狐狸精。”
桑诺微一皱眉,没人告诉她,钟山里,一个驿站侍从,都有这样强大的力量……
“阿璇!跳下车!把背包里的信号炮引燃!”桑诺一声暴喝,食指利爪脩然抽出,飞扑向那妇人。
赵璇此刻还没理清状况,不知这妇人为什么突然跟她们反目成仇。
可她心知桑诺需要求援,不能耽搁,自己留下也只能成为累赘,只好掀开车帘,一跃而出。
车轮堪堪蹭过她衣摆,险些从她身上碾过去。
那妇人的目标似乎是桑诺,全然没有理会她的脱逃。
那辆马车在震颤中渐行渐远,不多时,车窗竟然被一掌震飞。
赵璇赶忙卸下背包,照桑诺的吩咐,引燃了信号炮。
马车隆隆颠簸,在穿出树林的瞬间,整个车身“嘭”地炸开,木屑四溅。
桑诺也被打飞了出去,摔在杂草丛中。
妇人带着得意的笑容飞跃而至,款步走向受伤的狐妖,温声开口道:“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什么刚刚愿意跟我走?”
桑诺咳嗽两声,冷冷道:“我错估了你的实力。”
“哈哈哈哈哈……”妇人仰头一阵大笑,在银白的月光下,神色格外渗人,挑眉盯着桑诺笑道:“这里是钟山,你怕是不知道,在冰原驿站里打杂的仆从,多数都是犯下罪过的妖邪。被发配极寒之地的罪人,又怎么会有等闲之辈?”
桑诺漠然挑眼盯着她:“你为什么要害我?”
妇人赤瞳中寒光一闪,厉声呵道:“问得好!我也准备让你死个明白,知道自己是为谁而死!”
“为谁?”
妇人咬牙切齿地大喝:“为烛应裂空龙!那个杀了我儿子的小畜生!”
桑诺心里一沉,刚欲开口,又听那妇人恨恨道:“四年前,烛九阴派了七名天将,要将我儿子活捉回去。
我儿英勇,将他们连连击退,所向披靡,一路杀至堕仙台,只要一跃而下,他便可越过阎王的论罪,重堕轮回,往日罪孽一笔勾销……”
妇人赤红的双眼里渐渐泪水弥漫,嗓音哽咽道:“我儿不忍于我分别,临行前握住我手,说来世还要孝敬我,可他的话没说完……”
那妇人嗓音哽在喉咙里,猛然间转头看向桑诺,咆哮道:“他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一根龙刺贯穿!那个小畜生却还不满意,竟然将我儿子的头颅,生生从脖子上摘去!”
妇人咧着嘴,眼泪喷涌而出:“我儿血溅三尺,那片血雨之中,我看见那头小畜生一脸兴奋,拎着我儿的头颅,去向烛龙殿那对下贱夫妻邀宠!”
桑诺根本无心听她满是仇恨地控诉,为了保命,只能顺着她说:“四年前?那头烛应龙才十二岁,不懂事也是有的,但这么做实在太可恨了,我若是你,也一定会为儿子报仇!可我与那烛应龙非亲非故,你杀了我有什么用?”
“废话!”妇人看向她指间的龙印,呵斥道:“你都把身体献给那小畜生了,还想跟我装蒜!我本来想带你去我儿子坟头献祭,看来只能就地动手了!”
桑诺不知道她为什么知道自己把身体给了龙崽子,也不好反驳,只蹙眉道:“就因为这层关系,我就有资格代你儿子的仇人去死?”
那妇人冷冷一笑,解释道:“两个月前,有个名叫阿桐的异时空旅者,途经我的庄子,她告诉我,青丘的九尾狐曾经封印了几只鬼煞,救了她的基地。
我那时就怀疑你身上存有龙印,如今应龙夫人秘密紧急召见你,定然也是为了证实此事!
她想靠你的身体连接天帝的结界,从而把她的宝贝龙崽救出来!那小畜生活该在天虞山禁闭千万年!休想逃脱惩罚!”
桑诺闻言非但没有惧色,眼中反而露出一丝惊喜,撑起身子看向那妇人,急问:“我能救出姜雪时?”
那妇人看出这狐狸精眼里不加掩饰的爱意,不禁冷笑道:“当然可以,用你的身体,承受千刀万剐的痛苦,只为了放那小畜生自由!”
桑诺禁不住扬起嘴角,颤声惊喜道:“这么说,尊上有救了……”
那妇人蹙眉道:“你没听懂我的话么?你会被当成连接媒介,身受无边剧痛!”
桑诺低下头,仍旧欣喜:“只要她能出来就好。”
“你这愚不可及的狐狸精!”妇人暴怒道:“免得你遭罪,我现在就了结了你。”
桑诺闻言目光一凛,缓缓抬起头,一双桃花眼在暗夜里散发着琥珀色的光泽,又隐约浮现出一抹幽幽的紫光,她冷冷地说:“我不能死,我要救姜雪时出来。”
妇人微微一愣,总觉得这狐狸忽然间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力量,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
**
指挥使看见信号炮之后,急忙调转方向,朝那方向打马飞奔。
一路上,他眉头紧锁,心里其实早已没了希望。
刚刚,他已经逼问了温泉馆里的侍从,那个扮成仆役的妇人,竟然是炎启邪神的生母!
这女人,几年来一直十分恭顺,对钟山忠心耿耿,甚至豁出性命,立下了数个大功,博取了烛九阴夫妇的信任。
没想到,她是在等待复仇的机会!
别说是一只修为浅薄的狐狸精,那女人出手,就算是他这西城总指挥,也不是对手,那狐狸精此刻怕是已经身亡了。
指挥使眉头皱得更紧了,那狐狸终究还是个小姑娘,只不过缺乏礼数而已,如今就这么平白丧失性命,自己实在难辞其咎,先前为了让她守规矩,他还假装要将她的同伴从高空丢下,这小狐狸的反应也出乎他的预料,着实是个讲义气的妖精。
尽管没了希望,他还是一路赶到了信号炮的方位,先找到了满身污泥的赵璇,而后领着她,一起冲向马车离去的方向。
很快,他们竟然真的找到了桑诺与那妇人——
指挥使这辈子经历过不少另他震惊的场面,但若是与眼前的画面相比,从前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他看见,桑诺伸着右手,五指的利爪朝南方伸展。
与之相对的正南方,那妇人正发出凄厉地哀嚎!
妇人的躯干被如同藤蔓的树枝层层包裹,四肢也被层层圈住,她的手腕和脚腕都被纸条贯穿,鲜血淋漓,顺着枝条一路滴淌入树根。
指挥使满目震惊,依照妇人的修为,应该不会被这区区树枝禁锢住,为什么……
他细细一看,顿时心中骇然——
那妇人眼睛灰白,显然只剩下最后一丝神志,她已经即将被鬼煞占领躯体,难怪无法施展术法!
这些树枝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都成了活物,任由那狐狸驱使?
指挥使诧异地看向静静立在北方的桑诺,渐渐的,他脸上露出了然又钦佩的神色!
这只狐狸精,居然能用鬼煞驱使草木!
作者有话要说: 狐狸:天帝的挂真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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