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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七十六章 知音


本章非正式章节,  24小时后本章替换正常章节︿( ̄︶ ̄)︿  当你老了,  回顾一生,  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  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  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  你作出选择的那一日,  在日记上,  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

        顾庭生开口打断了我看下去的目光,  他说:“杨露,我来了。”

        我抬起脑袋摁了手机开机键,  握着手机站起身微微仰视,  我看着他,  发现现在的顾庭生与两年前的顾庭生已经不一样了。

        顾庭生两年前与我分别时,  皮肤白皙甚至有些苍白,是因为常年宅在电脑前编写程序的缘故。如今再见,我本想掩饰自己的眼神,  最后一想大概后半生都要在监狱中度过,那今日与顾庭生相见,  也许便是最后一面。

        于是我便不再矜持,  我去看顾庭生,  贪婪而专注的看,  我想想,  说:“大哥,你变黑了也变壮了。”

        顾庭生也很专注的看着我:“你是觉得我变难看了吗?”

        我摇摇头,回道他:“没有,我觉得很好,你现在看起来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顾庭生就笑,这是他进来后露出的第一个笑,我看着竟是个很真诚的出自肺腑的笑。顾庭生说:“你还是老样子。”顿了顿,他察觉了我刚刚那句话的不妥,他皱了眉:“小鹿,什么意思,你刚刚那句是说我以前不是个男人吗?”

        我也笑了,在顾庭生变脸前继续说道,“你以前是个男孩,但现在你是个男人了,你长大了,大哥。”

        顾庭生轻微的摇了摇头:“你还是老样子,还是爱和我说一些混账话,你不要说话这么弯弯绕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语文不好。”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七日上午十点二十六,顾庭生再次开口,他向前一步,他身边那个中年男人递给顾庭生一沓文件夹,顾庭生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厚厚一茬文件,我走到顾庭生面前,看到文件上有我的签名。

        顾庭生身后的人见我走近了顾庭生,有人上前要阻拦我,被顾庭生拦住,那几人便乖乖后退。

        顾庭生又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我,示意我看,顾庭生身后那位曾经的顾氏董事忍不住开了口:“顾总,这些都是原件!”

        顾庭生说:“这些文件的处理是我/的/自/由。”

        那人便不再说话,其他人也噤了声。我接过这些文件,一目十行的扫过去,确实是那些我曾经签过的原件,顾庭生说:“复印件我全部销毁了,电子版的扫描件我也用软件粉碎了,你手上的这份是唯一的一份。”

        我想想:“你打算用这些原件送我坐几年牢?”

        顾庭生回道:“杨露,这些文件你都是自愿签名的吗?你难道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大哥,我也是其中获利人之一,难道你没有查过我的银行账户吗?”

        顾庭生沉默了,沉默后他愤怒了,他对着我大喊:“杨露!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需要这么多钱吗?你从小到大,除了在孤儿院呆了几天你根本没有穷过,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看着顾庭生,很认真的告诉他:“大哥,你不了解我,我是一个非常非常贪婪的,超乎你想象的贪婪之人。”

        顾庭生听了这话,喘起了很粗的气,他向前一步,我们两个几乎面对了面,顾庭生看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他露出了很浓重的悲伤,他说:“小露,是我没有把你教好。”

        我再次摇头,我问他:“准备让我后半生都不出来吗?”

        顾庭生伸出手,他犹豫了下,手放在了我头上,一如小时候他总是比我高一头,就很趾高气扬的把手放在我头上笑话我是个小矮子。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我要把你带回家,这些文件我会留着放在我的保险箱里,你要做的就是听我的话,不听话我就拿这些文件威胁你。”

        我以为我听错了话,这些话简直不像是一个成年已久,并且经历磨难的二十九岁男人能说出来的。

        我想我的表情真的很惊讶,惊讶的让顾庭生红了脸。

        我看着他,看着他我咧起了嘴角,我说:“大哥,我以为你恨我。”

        顾庭生伸出手,他的食指曲起要触碰我的眼睛,他说的是:“小鹿,别哭。”

        我才知道原来我流下了眼泪。但顾庭生的食指终究没有碰到我的脸,我的倒下是我自己都毫无察觉的突然倒下。我先听见了“啪”的一声,是手机脱了手先落了地。紧接着我听见了很沉重的一声,是我躯体的落地之声。

        我一直认为自己在成年男性中算是瘦弱一类,没想到倒下落地的声音竟会如此沉重,也许是因为生命的消逝都是如此沉重。

        但我没有能力再思考这些问题了,文件落了一地,那些足以让我后半生都要呆在监狱中的文件成了轻飘飘的纸,顾庭生没有去捡,我听见他竟然像个女人一样尖叫了一声。然后他跪在地上将我抱进了怀中,我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

        我颤着音,全身痉挛般的剧痛,我张嘴,口水与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外冒,我很痛苦,我听见自己对顾庭生含糊不清的说:“我好痛……”

        顾庭生正在胡乱的擦去我因为痛苦冒出的眼泪和涎水,我觉得心脏已经开始痛到麻痹,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

        我要死了。

        在这样意识到后,视线已经开始模糊,随着全身血液的骤然降温,我逐渐感觉到了冷,我的思维随着身体的生理反应本能的开口:“好冷……”

        我感受到我的口中涌出了粘稠的液体,感受到顾庭生的手正在不停的去擦拭我的嘴唇。

        我还朦朦胧胧的感受到他哭了,他大喊着哭,眼泪落到了我的眉间、眼中、唇上,他将头贴在我的嘴边,我原本僵死般的思维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的,和听力一起回来了。

        我听见顾庭生说:“杨露,你怎么了,你醒醒!”

        我动了动嘴,这次大哥听见了,因为他的耳朵紧贴在了我的唇边。

        我说:“庭生,我好冷。”

        原来死亡是这么冷的一件事。

        极度的冰冷过后,我全身一松,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这一瞬过去,我看到面前的顾庭生正抱着我,抱着我的尸体。

        我走到他面前,我想原来死是这样的,人死原来真有灵魂。

        我看着顾庭生,蹲下身子,顾庭生耳朵离开了我的唇,他的手指探到我的鼻子下面,然后他就全身打起了摆子,他整个人抖得像是发了什么怪病,顾庭生这样全身发抖,手指又摸到我的颈侧,我知道他这是在去探我颈侧动脉。

        半分钟过去,顾庭生还是在发抖,他突然大吼大叫,像是个神经病一样的喊了起来:“医生!叫医生啊!你们他妈的快叫医生啊!”

        顾庭生身后的人早在他喊出声前就纷纷打了120,还是那个中年董事走过来,他摇摇头,他大概意识到了什么,他看着顾庭生,想说什么,然后对上了顾庭生的脸。他就只说了一句:“顾总,节哀。”

        顾庭生眨了下眼,随即很大颗的泪珠从他的眼眶中止不住的往下落,他似乎承认了我的死亡,但似乎也没有承认。他抱着我开始擦我脸上的泪水,他说:“小鹿,别哭了,别哭了,都是大哥不好。”

        我只好在蹲在一边告诉他:“庭生,那不是我的泪,那是你的眼泪。”

        但是他听不到,我伸出手想擦掉他的眼泪,手却徒劳的穿过了他面颊。我这才感受到,原来这就是生者与死者的区别。

        顾庭生突然又紧紧抱住我,他说:“还冷吗,小鹿,我抱着你,你还冷吗?”

        我很悲哀,因为现在的我开口说话他听不到,而尸体的我大概再也不会开口回答。

        “我不冷了。”

        我还是开口了,我回答了顾庭生,但是顾庭生听不到。

        他突然费力的抱起我的尸体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刚走了两步顾庭生就脚下一滑抱着我摔在了地上。他摔得很严重,他摔倒了还紧紧抱着我的尸体,我走过去一看,他踩到了我的手机,手机大概坏了,自动亮起了屏幕,显示的依旧是阅读app的那段文字。

        我看了眼,又看顾庭生,顾庭生倒在地上不起来,他带来的人跑过来扶他,他却支起了点身子搂着我,他面色很迷茫的环顾了四周一圈,最后低下头怔怔的看着我的尸体。

        我看到他缓缓张了嘴,一声长而嘶哑的嚎叫从他嘴中撕裂般的喊了出来,那是一种好像人类并不会发出的声音,如果要我仔细形容,那更像是死了幼崽的母兽才会发出的哀嚎。

        我走过去,我想哭却没有眼泪落下,我蹲在顾庭生面前,徒劳的说:“我不冷了,庭生,我不冷了。”

        然后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

        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七日上午十点三十五,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谁知道在这一天我死了。

        我死的这一天,天气很好。

        第十一章

        我直到一周后才知道,那天被初三生怒怼的初二生就是顾庭生。

        那天放学,我背着书包也没有立即回家,先是去了学校周围的书店,书店里三张矮几上面平摊着各种杂志类书刊,从漫画杂志到言情和读者青年文摘,只要是初中生这个年龄的小孩能看的几乎齐全了。

        我围着这几张矮几转了一圈,拿了两本作文选刊,又拿了两本言情杂志,最后想想拿了一本动漫资讯并漫画连载的动漫类杂志。

        五本书那本动漫杂志最贵,攒的钱几乎是一口气花完,只剩下三张一块的纸币装在口袋里。我把书塞到书包中,兜里装着三块钱,也没有坐公交车,慢慢地走着路回家。

        平常不花钱,也不去想钱财的事,衣服和三餐养父母都负责,夏朝北也知道他给我的钱,我几乎没有花过都攒了起来,他为此对我评价相当高。

        夏朝北对林淑珍说,成年人尚且难以管住手脚不花钱,我小小年龄却几乎无欲无求,无欲无求的人就很难有东西能诱/惑到他,将来坚定了目标定能成就大事。

        夏朝北这番评价,当时在卧室写作业的我听得清清楚楚,没办法,家徒四壁,四壁基本没有隔音能力。

        我觉得夏朝北实在高看了我,我这个人是什么样我自己最懂。

        无欲无求实属表象,我一生都有所求,求我爱的人可以同样爱我,为这一求终于陷入深渊最后丢掉性命,而选定目标坚持下去……那我唯一坚持过的事情就是我爱顾庭生。

        一爱十六年,至死未方休。

        前生十六年如前尘一梦已经过去了,今生过去三年仍不愿放弃。夏朝北一句话说得半对半错,我有欲/求且贪婪至极,为此一条道走到黑。人人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却撞得粉身碎骨生生把自己撞死。

        如今重新活了一次,我大概改了撞南墙的毛病,为了自己能幸福摆脱了被顾家收养的命运。

        但是没想到老天爷也不愿意我把如意算盘打得太顺溜,我的命运再变,顾庭生的命运也在变。

        我前生走过的路再改,顾庭生也改。

        改到他不住在那座小洋楼不再就读锦城一中,我就只能每天无病呻/吟的想他。前生的爱要小心翼翼埋在心底,今生看来不过又是重来一次旧的路,重来一次连人都见不到的无望暗恋。

        夕阳快要落到底了,我走了四十分钟左右的路走到了家,到了家放下书包,作业我向来不用写,直接掏出五本杂志翻看起来。

        我看书很快,一眼半页,确实夸张。因为前生看书速度也不过一目五六行,很多人做不到一目几行必须一字一字的看书,就觉得一目十行看书的人都是囫囵吞枣看过就忘。

        但并非如此,我想是书看得多,大脑就被训练出来的接受信息更快。一目五六行看文我也是每句话都印到了脑子中,重生之后读书看文和记忆速度直接开挂,比前世看文速度还快记忆力也更好,一篇《出师表》读过三遍就能坑坑巴巴背下,再读一遍就是一字不差的记下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了这样近乎过目不忘的能力,但多亏这能力,我挑了一本作文和一本言情杂志,看完只用了半小时。

        看完之后看看时间,我跑厨房拿了个围裙出门了。

        林淑珍和夏朝北摆摊的馄饨摊在两条街后的夜市,跑到那里时夜色初落,街道上的路灯齐刷刷的亮起照亮了这条长路。

        长路上摆吃食的不算多,大多是卖衣服鞋子和各种小饰品的摊子,因为摆摊卖吃食实在是劳累,那个苦很多人也不愿意吃的。

        我找到林淑珍和夏朝北的摊子时,生意正是不错的时候,这会儿是饭点,除了馄饨摊的老客户还有来散步的人和这条路上其他摊子的摊主来买馄饨当晚饭吃。

        林淑珍手巧速度快,负责包馄饨下馄饨,夏朝北就负责捞馄饨给顾客送到小矮桌上。

        这会儿人多,有的人已经再喊:“老板,怎么回事啊?我比那桌来得早,怎么人家都吃上了我这还没上呢!”

        夏朝北正在给排队过来的小摊主打包馄饨,他忙得也是冒汗,听了这话也顾不得下一位,伸手捞了一碗馄饨,我走过去,围好围裙喊了声:“爸!”

        夏朝北端着馄饨手一抖,我接了过来对夏朝北说:“我送吧。”

        说完给那桌喊得人端过去了。

        夏朝北一扭头,满脸惊诧,身前的人递过来六块钱:“老板,两碗馄饨带走。”

        夏朝北又去捞馄饨打包,这人把钱放进案板边的罐子里,他笑笑:“你儿子啊,看起来不大,这么懂事呀。”

        夏朝北把打包好的馄饨递给这人,我回来对他说:“那桌三个人,他们说还有两碗。”

        林淑珍抱着馄饨不忘侧过脑袋:“小露,你怎么过来了?哎,你回家看书吧,我和你叔叔顾得过来。”

        打包带走馄饨的这人就很奇怪了,他看了眼夏朝北又看看我:“师傅,这不是你儿子呀?”

        我看看这人,告诉他:“我是他儿子。”

        夏朝北身子一抖,我催促夏朝北:“爸,赶紧捞馄饨,客人都等急了。”

        夏朝北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盛了两碗馄饨,递给我的时候他眼睛亮的像是装了星星,他说:“儿子,小心点!记得端稳最重要,不要急。”

        我一手一碗馄饨端了过去,说实话烫手,还是小跑着给人送过去了。

        夏朝北这才对那个还没走的人说:“是我儿子。”

        后面的人上前,也是要打包带走,这人三十多的年龄,对夏朝北说:“啧,我家也有个臭小子,和您儿子差不多年龄,被他妈宠成了娇气包一个,真该带过来让他学学您家的小孩儿。”

        我送完馄饨回来,只听见夏朝北很认真很严肃的对这人说:“我这是没本事,不然我这孩子也是要宠着养的,我给您说,小孩子都是细胳膊细腿的,看着多招人疼,孩子都是该宠的。”

        人家回道:“嗨!那是您孩子,看着招人疼,我家那个十岁一百二十斤的一胖墩儿,他一屁股坐我身上我疼啊!”

        我:“……”

        夏朝北把馄饨递给他:“我听着……也挺疼的。”

        林淑珍过来下又包好的一茬馄饨,她对我说:“小露,回去吧,你回家看书学习更重要。”

        我又不能跳级,其实学习的事稍微缓缓也没什么,但直说林淑珍会更着急。

        我只好告诉她:“妈,我不呆久,这会儿饭点人多你们忙不过来,饭点过了我就走了。”

        我这样说,加上这会儿一个小小的馄饨摊,来的人却是高峰期,他们二人也是完全分不开身,一忙起来我见缝插针的端碗收钱,他们也分不出心思撵我走了。

        天生早熟的孩子是极少数的,大多早熟的孩子都有各自不同的不幸,我应该感到庆幸绾绾和我的不同,感谢这世我们两个没有分开,感谢我们的养父母是如此的爱着我们。

        “姐姐,别这样想。”

        我去拉绾绾的手,绾绾没有躲,她大手握着我的小手,绾绾的手很软,少女的骨头纤细轻巧,握着她的手好像连骨头都是软的。

        “爸爸和妈妈很好,要养我们,他们……”我有些懊恼自己并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我很努力的去组织语言,也只能犹豫着干巴巴的接着,“他们很不容易。”

        其实我懂得,谁都不容易,这世上大多人活的都并非按着自己的意志,活着这件事,本身好像就已经让人用尽了一生的力气了。

        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我……”

        绾绾牵着我的手,她张了张嘴,我很认真的竖着耳朵去听绾绾的话,但是没有了,等我抬起头去看绾绾,我只看到绾绾流了一脸的泪。

        绾绾松开了握着我的手,她两只手不断地去擦眼泪,她抽泣着说:“我……我都知道的,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可、可是还是觉得好丢脸,小露,我也想要很多零花钱,我想要自己的卧室……想要很多新衣服……我想和其他女生一样放学去逛街,小露……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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