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慎买!·大哥番外
本章非正式章节, 24小时后本章替换正常章节︿( ̄︶ ̄)︿ 第十九章
“姐姐……”
我开口喊绾绾, 心中不断的反思自己。
我告诉自己,杨露,你虽然外表十一岁,可是你这副皮囊下的灵魂已经二十九岁了, 你不该拿自己成年人的思维去要求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 更何况我再也清楚不过。
我曾经的早熟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天生早熟的孩子是极少数的, 大多早熟的孩子都有各自不同的不幸,我应该感到庆幸绾绾和我的不同,感谢这世我们两个没有分开, 感谢我们的养父母是如此的爱着我们。
“姐姐,别这样想。”
我去拉绾绾的手,绾绾没有躲,她大手握着我的小手,绾绾的手很软, 少女的骨头纤细轻巧, 握着她的手好像连骨头都是软的。
“爸爸和妈妈很好,要养我们, 他们……”我有些懊恼自己并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我很努力的去组织语言, 也只能犹豫着干巴巴的接着,“他们很不容易。”
其实我懂得, 谁都不容易, 这世上大多人活的都并非按着自己的意志, 活着这件事,本身好像就已经让人用尽了一生的力气了。
活着本身就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我……”
绾绾牵着我的手,她张了张嘴,我很认真的竖着耳朵去听绾绾的话,但是没有了,等我抬起头去看绾绾,我只看到绾绾流了一脸的泪。
绾绾松开了握着我的手,她两只手不断地去擦眼泪,她抽泣着说:“我……我都知道的,爸爸妈妈对我很好,可、可是还是觉得好丢脸,小露,我也想要很多零花钱,我想要自己的卧室……想要很多新衣服……我想和其他女生一样放学去逛街,小露……我……”
我听着绾绾这些话,她到最后没有话语只剩下了伤心的啜泣。
我心有一堆大道理可以告诉她,贫穷并不可耻,更何况我们至少能吃饱饭,每季也能买一两件新衣服穿,还有比我们更穷的人,他们连饭都吃不上……
这时已经走到了家门口,绾绾使劲吸了下落下的鼻涕,她掏出钥匙正要开门,突然转过脑袋对我露出一个带着苦相的大大笑容。
绾绾带着这样的笑对我说:“最后一次,我下次就不哭了,其实……其实我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呀。”
我看着绾绾,最后只能伸出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两世为人,我才终于意识到人生可怕的永远不是贫穷,而是贫穷所带来的精神压抑。
太难受了,我看着绾绾,我不能和她感同身受,我早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了。
可是我看着她,好像看到了她的周身弥漫了浓厚粘稠的黑色液体,那些液体苦涩而哀伤,它快要把我的姐姐吞噬掉了。
我的姐姐本该如同她的同龄女孩一样,夏天穿着好看的连衣裙,冬天穿着漂亮的羽绒服,而不是在现在一周七天,每天校服和两件地摊上买的衣服换着过完一个季节。
她应该和其他的十四岁女孩子一样笑靥如花,美丽的是一朵即将绽放的花。
“姐姐……”进了屋子,绾绾要抽出手去热午饭,我喊她,绾绾转过身,我很认真的告诉绾绾,“再等等,再等等……我会想办法赚钱的。”
绾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笑着笑着笑出一个鼻涕泡,绾绾跑到厕所撕了纸擤鼻涕,出来看着我,看着看着她揉揉眼睛:“杨露,你别这样说……真的,你这样说,我比刚才更羞耻了。”
绾绾说完这句话,就不让我再提这件事,她一再表示她哭过就好了,再三叮嘱让我不要告诉爸妈。
我答应了绾绾不告诉爸妈,而这天晚上绾绾也照常去馄饨摊帮忙,并且我和爸妈都发现绾绾明显的有什么变了。
昨天她还明显做事扭扭捏捏的很放不开手脚,今天已经手脚利索脸上带着笑跑来跑去给客人送馄饨。
夏朝北和林淑珍看得既欣慰又犯嘀咕,有顾客见了这小摊子上两个半大孩子,总会问一句:“哟,老板你家孩子啊?真懂事!”
林淑珍总是很感性,这天晚上回家我又见到她偷偷抹眼泪。
我知道妈妈是自责自己不能为我和绾绾提供更好的生活,林淑珍和夏朝北的公司不仅是破产那么简单,还欠了一笔外债。
当初她和夏朝北压力极大,曾经考虑过把我和绾绾送回福利院,等待条件更好的家庭领养。但又实在担心新的家庭不会好好对待我们两个孩子,最后还是咬牙坚持留下了我和绾绾。
妈妈曾经夜晚流过的眼泪,曾经因为生活太苦想把我和绾绾送走的日子中,那些眷恋与不舍的目光,这些我都记得。
我知道我的离开至少能减轻这个堪称贫穷的家庭一分负担,可是对不起妈妈,我想留下来,我想和你,和爸爸和姐姐在一起,我也想得到平凡人所能得到的幸福。
那些日子的夜晚睡不着的何止是爸爸和妈妈,前生我只为顾庭生辗转反侧,今生我为我的自私彻夜难眠。
我只能告诉自己,也许这世上真有神明,他给了我重获新生的机会,何尝不是鼓励我去追寻去弥补自己曾经遗憾的一生。
我毕生所求是何,我曾以为是顾庭生,但其实不是,我毕生所求的是温暖是幸福是不再孤独。
我也想在欢笑声中来到这个世界,在哭泣声中的鲜花中最后告别。
我想要一个圆满而无遗憾的人生,我想要一个能称得上幸福的人生。
我希望在我死后,在我归于尘土之时,我的墓志铭上应这样写到——
他叫杨露,他来过,他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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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绾这次事件,让我将每日高中课程的复习时间再次缩短,准备空出时间开始写稿子。
第二天去初一八班报到,八班的学生无一例外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脸上。
我听到很多学生说:“他好小啊,他看起来有十一岁吗?”
我背着书包,默默地想再过两个月我都十二了,环顾一周八班的学生,他们今天的早读老师还没来,学生也没多少自觉还在聊天没有早读。
我就随便问了八班一个男生:“有没有空位?”
结果这男生站起来,伸出手对着我的头顶比划比划,才开口:“你不是二班的跳级生吗?”
我仰着头看他:“你也没高我多少。”
顾庭生初二都高我一头还多了,这男生才高我半头比划什么,然后我才又说:“以后就是八班的了,陈老师给我调班级了。”
“啊?”这男生一脸迷茫。
另一个男生凑过来,嘻嘻的笑:“陈老师是不是很重视你啊,把你从二班要过来了?我记得,你是年纪第一!”
“有空位吗?”
我又问一遍,这时八班的班主任进了班级,这两个男生和兔子似的,一下子窜回了自己座位,拿起书装模作样的开始早读。
八班的班主任把我叫过去,先低着头仔细看了我一遍,他有点抱怨一样的说:“可真小啊。”
然后才拍拍手,八班的读书声停下来,他道:“同学们,这是杨露同学,以后就是咱们班的一员了,大家也看到了,杨露同学年纪很小,咱们班——尤其是男生,别让我发现有欺负小孩的,听见没?”
他这样一说,底下先传来一阵哄笑声,我背着书包只想赶紧找个座位开始早读,这位班主任又道:“杨露同学是年级第一,以后你们有不会的题,除了找老师还可以找杨露同学!”
我一愣,等被这位老师安排了第一排靠窗的座位,我怎么都觉得他这是给我挖了个坑吧。
“我不喜欢刚刚那个阿姨和叔叔。”
站在幸福之家后院,绾绾靠着走廊的栏杆,我看到她脸上甚至是很难受的低下头:“他们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小露,我们原来也是有爸妈的。”
我看绾绾又是要哭的样子,心想顾醒松和袁梦宇这对衰人,他们两个看起来人模人样但小孩子都是敏感的,如同绾绾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这两位人的模样下是一颗毫无感情的心。
“绾绾。”
我走过去,绾绾比我高,我只能抬头看着她,绾绾的眼圈都红了,我心中其实很瞧不惯她动不动就要哭,但是想一想也不该对一个十一岁的、父母刚死了半个月的孩子要求那么多。
“绾绾,不哭!”
我也不会哄孩子,只好用手指撑开嘴拉下眼皮,做了一个一定很丑的鬼脸给绾绾看。
绾绾看到后,愣了下就笑了,她这个傻大妞竟然伸出手拍我的脑袋,眼圈还红着嘴角已经笑开了:“你从哪学的,丑死了!”
我见她笑了,也就不和她计较,想了想又换了个鬼脸,这次扯着腮帮子把脸扯成一个大面饼,唔里呱啦的踮着脚往绾绾脸上凑。
绾绾哈哈笑起来动起来脚步要跑,我就做着鬼脸去追她,并且从心中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和开心,
然后我就看到绾绾绕过一个不知什么时候走进后院的男孩,那男孩比她还高一些,我的视线只到他的肩膀,我跟着绾绾也要绕过这个男孩,但这个男孩大概看我冲过来也往左走了一步想避开我,结果我们两个就撞在了一起。
我虽然及时收住了脚步没把人给撞倒,但也撞了人,我连忙道歉:“对不起。”
男孩也伸出了手扶住了我双肩,我还是撞进了他的怀中。我赶紧揉着脸后退一步,刚刚做鬼脸扯得我脸疼。
“疼吗?”
扶着我双肩的手松开,也后退了一步,他伸过来一只手摸我的脸,那手很冰,覆在了我的手上,我的手就被冰的一颤。
接着我就准备把他的手推开,因为性格原因我很讨厌被人触碰,但是我抬起头,撞进了一双漆黑的可以说和顾醒松如出一辙的双眼中,就整个人呆住了。
十一岁的、在前世根本没有出现在这里的顾庭生,他的手覆在我的手上,看着我,然后顾庭生用很轻的声音犹豫着说:“你看起来……好像快哭了。”
我将手反握住他的手,夏绾绾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我也分不出心思去找绾绾,我握着他的手,想说的话很多很多,心中像是有一颗巨大的烟花处在了将要炸开的瞬间,但最终这朵烟花也没有炸开。
我只是问他:“哥哥,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顾庭生想要收回手,他笑了下,发现我把他的手握得很紧,他就说:“是撞疼你了吗?你脸色看起来好差。我的手很凉吗?那你把手松开吧。”
我不愿意松开手,我就告诉他:“我的手是热的,哥哥,我把你的手暖热了再松开。”
我现在年龄小,换成前世我就算厚着脸皮也不敢对顾庭生这样做,害怕被人看出来我要占顾庭生便宜。但现在年龄小,就仗着自己年龄小让顾庭生以为我是小孩子胡言乱语或者童言稚语吧。
顾庭生还是要缩回手,他对我摇摇头:“松开吧,哥哥的手冷,把你的手都一起带凉了。”
“我不介意。”我努力的挤出一个很大的笑,我很天真的问他,“哥哥,你也是幸福之家的孩子吗?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以前没有见过你呢。”
我一下子问出了两个问题,顾庭生犹豫了下,他只回答了一个问题,他说:“我叫顾庭生。”
顾庭生说完,顿了顿,然后他问我:“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杨露。”我松开了握着顾庭生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不想哭,可是忍不住,无论怎样都忍不住,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滑落。
前生我们第一次相见是在冬天,顾庭生一直被自己的亲奶奶带着养育,奶奶死后他没有理由不回到父母身边。
那天他被顾醒松、袁梦宇带回他们位于市区的二层小别墅,我当时正靠着客厅的落地窗看书,见顾醒松夫妇回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躲进了落地窗帘后面。
顾醒松夫妇没有呆多久就再次离开,我躲在窗帘后面也没有急着出来,然后就有脚步声传来,窗帘紧接着被拉开,有人自上向下的俯视着我。
我抬起头,十一岁的顾庭生蹲下身子和我平视,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现在捂着眼睛,泪水顺着指缝滑落了出来,沾湿了手背,四月的风吹过来手背就很凉,然后一双更冷的手再次覆在我的手上,顾庭生很迷茫的开口,他说:“杨露?杨露,不要哭了,你的手都凉了。”
我狠狠抹了把眼睛,吸了吸鼻子,顾庭生见了,收回手从他外套的兜中拿出了一包餐巾纸。
他弯了身拿出纸巾很仔细的把我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擦完眼泪又抽出一张捏在我鼻子上:“你都流鼻涕了,擤一下鼻涕吧。”
我不好意思让顾庭生拿着纸给我擤鼻涕,自己伸出手抢过了纸巾使劲擤了下,擤完纸巾揉成一只球握在手中,顾庭生看着我:“杨露,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们何止是见过,我们曾经在一起生活了十六年,可是现在的我和现在眼前的顾庭生,又十分真实的只不过是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我只能摇摇头,摇完头我又控制不住的点了点头。
顾庭生就笑:“到底是见过还是没有见过?”
我没回答他,夏绾绾跑了回来,她见到我眼前的顾庭生,很警惕的拽住我的手,顾庭生比她高,看起来虽然有些瘦弱,但绾绾也很威胁的拉着我的手大声的说:“小露,阿姨和叔叔来接我们了!”
我被绾绾拉着跑了几步,人就被顾庭生拽住,我回头,绾绾看着顾庭生,她以为顾庭生是幸福之家的大孩子,幸福之家的大孩子会欺负小孩子,她就瞪大眼睛看着顾庭生。
顾庭生却是把外套脱下来罩在了我身上,他说:“你的手都凉了,是我的错,这个外套给你穿。”
我想拒绝,想说你的手那么凉,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为什么生病了还会来这里?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都没来得及说,有工作人员对着我和绾绾喊,让我们快过去,绾绾拉着我的手力气很大,我不断的回头看着顾庭生,顾庭生突然对我大声的喊:“小露,别哭了,别哭了!”
我拽着衣服回头看他,我看到顾醒松和袁梦宇来到了后院,他们两个牵起顾庭生的手要离开,我张大了嘴,喊了出来,但是我不知道庭生有没有听见。
我很大声的对他喊:“庭生,我不冷了!我真的不冷了。”
那天放学,我背着书包也没有立即回家,先是去了学校周围的书店,书店里三张矮几上面平摊着各种杂志类书刊,从漫画杂志到言情和读者青年文摘,只要是初中生这个年龄的小孩能看的几乎齐全了。
我围着这几张矮几转了一圈,拿了两本作文选刊,又拿了两本言情杂志,最后想想拿了一本动漫资讯并漫画连载的动漫类杂志。
五本书那本动漫杂志最贵,攒的钱几乎是一口气花完,只剩下三张一块的纸币装在口袋里。我把书塞到书包中,兜里装着三块钱,也没有坐公交车,慢慢地走着路回家。
平常不花钱,也不去想钱财的事,衣服和三餐养父母都负责,夏朝北也知道他给我的钱,我几乎没有花过都攒了起来,他为此对我评价相当高。
夏朝北对林淑珍说,成年人尚且难以管住手脚不花钱,我小小年龄却几乎无欲无求,无欲无求的人就很难有东西能诱/惑到他,将来坚定了目标定能成就大事。
夏朝北这番评价,当时在卧室写作业的我听得清清楚楚,没办法,家徒四壁,四壁基本没有隔音能力。
我觉得夏朝北实在高看了我,我这个人是什么样我自己最懂。
无欲无求实属表象,我一生都有所求,求我爱的人可以同样爱我,为这一求终于陷入深渊最后丢掉性命,而选定目标坚持下去……那我唯一坚持过的事情就是我爱顾庭生。
一爱十六年,至死未方休。
前生十六年如前尘一梦已经过去了,今生过去三年仍不愿放弃。夏朝北一句话说得半对半错,我有欲/求且贪婪至极,为此一条道走到黑。人人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我却撞得粉身碎骨生生把自己撞死。
如今重新活了一次,我大概改了撞南墙的毛病,为了自己能幸福摆脱了被顾家收养的命运。
但是没想到老天爷也不愿意我把如意算盘打得太顺溜,我的命运再变,顾庭生的命运也在变。
我前生走过的路再改,顾庭生也改。
改到他不住在那座小洋楼不再就读锦城一中,我就只能每天无病呻/吟的想他。前生的爱要小心翼翼埋在心底,今生看来不过又是重来一次旧的路,重来一次连人都见不到的无望暗恋。
夕阳快要落到底了,我走了四十分钟左右的路走到了家,到了家放下书包,作业我向来不用写,直接掏出五本杂志翻看起来。
我看书很快,一眼半页,确实夸张。因为前生看书速度也不过一目五六行,很多人做不到一目几行必须一字一字的看书,就觉得一目十行看书的人都是囫囵吞枣看过就忘。
但并非如此,我想是书看得多,大脑就被训练出来的接受信息更快。一目五六行看文我也是每句话都印到了脑子中,重生之后读书看文和记忆速度直接开挂,比前世看文速度还快记忆力也更好,一篇《出师表》读过三遍就能坑坑巴巴背下,再读一遍就是一字不差的记下了。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了这样近乎过目不忘的能力,但多亏这能力,我挑了一本作文和一本言情杂志,看完只用了半小时。
看完之后看看时间,我跑厨房拿了个围裙出门了。
林淑珍和夏朝北摆摊的馄饨摊在两条街后的夜市,跑到那里时夜色初落,街道上的路灯齐刷刷的亮起照亮了这条长路。
长路上摆吃食的不算多,大多是卖衣服鞋子和各种小饰品的摊子,因为摆摊卖吃食实在是劳累,那个苦很多人也不愿意吃的。
我找到林淑珍和夏朝北的摊子时,生意正是不错的时候,这会儿是饭点,除了馄饨摊的老客户还有来散步的人和这条路上其他摊子的摊主来买馄饨当晚饭吃。
林淑珍手巧速度快,负责包馄饨下馄饨,夏朝北就负责捞馄饨给顾客送到小矮桌上。
这会儿人多,有的人已经再喊:“老板,怎么回事啊?我比那桌来得早,怎么人家都吃上了我这还没上呢!”
夏朝北正在给排队过来的小摊主打包馄饨,他忙得也是冒汗,听了这话也顾不得下一位,伸手捞了一碗馄饨,我走过去,围好围裙喊了声:“爸!”
夏朝北端着馄饨手一抖,我接了过来对夏朝北说:“我送吧。”
说完给那桌喊得人端过去了。
夏朝北一扭头,满脸惊诧,身前的人递过来六块钱:“老板,两碗馄饨带走。”
夏朝北又去捞馄饨打包,这人把钱放进案板边的罐子里,他笑笑:“你儿子啊,看起来不大,这么懂事呀。”
夏朝北把打包好的馄饨递给这人,我回来对他说:“那桌三个人,他们说还有两碗。”
林淑珍抱着馄饨不忘侧过脑袋:“小露,你怎么过来了?哎,你回家看书吧,我和你叔叔顾得过来。”
打包带走馄饨的这人就很奇怪了,他看了眼夏朝北又看看我:“师傅,这不是你儿子呀?”
我看看这人,告诉他:“我是他儿子。”
夏朝北身子一抖,我催促夏朝北:“爸,赶紧捞馄饨,客人都等急了。”
夏朝北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盛了两碗馄饨,递给我的时候他眼睛亮的像是装了星星,他说:“儿子,小心点!记得端稳最重要,不要急。”
我一手一碗馄饨端了过去,说实话烫手,还是小跑着给人送过去了。
夏朝北这才对那个还没走的人说:“是我儿子。”
后面的人上前,也是要打包带走,这人三十多的年龄,对夏朝北说:“啧,我家也有个臭小子,和您儿子差不多年龄,被他妈宠成了娇气包一个,真该带过来让他学学您家的小孩儿。”
我送完馄饨回来,只听见夏朝北很认真很严肃的对这人说:“我这是没本事,不然我这孩子也是要宠着养的,我给您说,小孩子都是细胳膊细腿的,看着多招人疼,孩子都是该宠的。”
人家回道:“嗨!那是您孩子,看着招人疼,我家那个十岁一百二十斤的一胖墩儿,他一屁股坐我身上我疼啊!”
我:“……”
夏朝北把馄饨递给他:“我听着……也挺疼的。”
林淑珍过来下又包好的一茬馄饨,她对我说:“小露,回去吧,你回家看书学习更重要。”
我又不能跳级,其实学习的事稍微缓缓也没什么,但直说林淑珍会更着急。
我只好告诉她:“妈,我不呆久,这会儿饭点人多你们忙不过来,饭点过了我就走了。”
我这样说,加上这会儿一个小小的馄饨摊,来的人却是高峰期,他们二人也是完全分不开身,一忙起来我见缝插针的端碗收钱,他们也分不出心思撵我走了。
但是前生就就读一中的我,却也偶尔知道了这个无人问津的小操场,其实还是在某种特定的情形下有人聚集在那里。
我从初一初二的教学楼东边楼梯一口气跑下去,不敢耽搁,跑出了一楼顿了下,看了眼教导主任办公室。
这个点天已经处于了黄昏与黑夜的交界,教导主任办公室的灯亮的很明显,我有些犹豫,但是想想还是忍住,背着书包朝着南边跑。
到小操场要路过一个小花园,花/径中有学生没走,凉亭里三个女孩子坐在那里,石桌上摊着很多卷子和教辅书。
我跑过去,还逗留在这里的学生都不住的去看我,直到我快跑出了这片小花园,小径已经到了头,踏出去拐个十来米的弯就能到小操场,我和一个男生撞在了一起。
这男生大概是一直在小径路口来回转悠,路口这里是密密麻麻垂下来的紫藤,将要出去和进来的人的视线挡得虚虚实实,若是不注意确实就很容易忽视路口是否有人。
我刚踏出去小径拐向南边一步,这个男生扬着脑袋向北,我又是心急火燎的在跑,他被我撞的往后退了两三步。
我顾不得他,稳住脚步就准备绕开他继续朝操场跑,匆匆的说:“对不——”
这个男生捂住了自己的胃骂了出来:“你妈的不长眼啊!”
我看他弯着腰,骂的很痛苦,顿时吓了一跳,心想不会给人撞出什么毛病了吧,只能忍着去操场的急切先走到这个男生身边。
男生比我高,高出了不少,但现在弯下了腰就和我差不多高。我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很抱歉很焦急的问:“你还好吗,很严重的话……我和你去医院看看?”
“你妹的——”男生抬起头,语气不好明显还要骂,但他对上我的视线后,眼睛瞪大了不说,神色也很惊讶。
他要骂的话就收了起来,他捂着自己的胃部站直身子,我的手从他肩膀上滑下来,男生伸出了另一只手,对着我的头顶比划了比划,我发现他站直后和顾庭生差不多高,都高了我快两头。
“这哪来的小学生?”
男生眉毛扬了起来,低着头嘴角一歪:“你是哪个老师的小孩吗,你跑这里干嘛?”
“你没事吗?”
我耐着性子问,不过他看着实在也没什么事了,我心中实在挂念顾庭生,脚步一绕要走:“你要是没事,我就走了,刚刚撞到你了真是对不起。”
我心想道完了歉,反正他也骂过我了,应该没什么事了,后领子就被人揪住。
这男生揪着我的后领子把我拖回了他面前,这回换我皱起了眉头:“你干嘛?”
“你去后面干什么?”
“我不能去吗?”
“……后面的操场是废的,你要想跑步去西边那个大操场跑。”
我觉得这男生好像知道什么,我从他手下面钻出来,还是照着小操场跑:“我找人!”
十来米的距离几秒钟的事,我向小操场跑,后面也传来追着过来的脚步声。
我踏进小操场第一步,就见大概五六个男生高低矮胖俱全聚在一起。操场最里面靠墙堆着水泥管的地方,半跪着一个男生。
男生低着头,穿的是一中的校服外套,我与他隔着宽十五米的距离,地上飞沙走石一片混乱,好似刚刚经历过一场小型龙卷风,散乱着红色的砖头和钢筋。
我嗓子紧了紧,热血冲上了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弯下腰捡了一块砖头,举着这块砖头就跑了过去。
我觉得这跑过去的时间是很漫长的一瞬,用了多长时间不知道,只是举着砖头边跑边扯着嗓子大喊:“你们干什么呢!”
六个男生全部回了头,我跑到他们面前,一个胖子挡住我,我和这胖子面对面一条缝的距离,我连他的肩膀都不到,他胖的横向看着有两个我那么宽。
但我喘着气,举着砖头很愤怒的看着他,质问他:“你们——你们在做什么!”
胖子低头看我,看着我的眼神甚至是迷茫的,是一副完全摸不清头脑的样子,另一边半跪在那里的顾庭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他一动,几个男生目光又回到他身上,一个男生手中拿着钢管指着他:“嘿,怎么的,还想打啊?”
顾庭生弓着身子,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本来与我就两三步的距离,他走过来,这几个男生很警惕的盯着他看但也没有动手。
直到顾庭生绕过那个胖子推了我一把,我被推得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发颤。
我想说什么,想说大哥你怎么会来这里和人打架,你为什么要打架……但最后我只是伸出手想去扶他,顾庭生却先我一步伸出他的手,包住我握着砖头的那只手。
我的手很凉,顾庭生的手是带着一层沙子的温热,我被他握住手不自觉的五指一颤,顾庭生对我说:“松手。”
我咽了口吐沫,乖乖听了话,砖头被顾庭生拿出来扔在了地上,顾庭生把我往他身后一带,对着这几个男生沉着声说:“不打了,你们走吧。”
我站在顾庭生身后,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只见顾庭生说完这几句话,那六个男生中拿着钢管的那个男生就很快的走过来两步。
他的脸还很稚气,一看就是十四五的年龄,却握着钢管指着顾庭生,低下头对着地啐了一口,恶狠狠的对顾庭生说:“你他娘的,你怪悻啊!不打?你不打就不打啊,老子今天非要揍得你跪下来求饶!”
我忍不住拉住顾庭生的衣摆,想说赶紧跑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一个人根本敌不过他们六个,这时那个胖子很惊奇的喊道:“张悦洋?”
我不用转头,被喊做张悦洋的男生已经走过来,他和顾庭生并了排站着,但是谁也没先看,而是先转过头低头看了看我,眼神很疑惑。
看了两眼又去看顾庭生,他问顾庭生:“这小豆芽……你弟啊?”
我听见顾庭生说:“不是,没关系的人,让他走吧。”
我心中滋味很复杂,知道顾庭生是不想让这眼前不善的处境牵扯到我,但他说的同时又是实话。
我确实不是他弟弟了。
我也确实和他没有关系了。
“哥几个。”张悦洋得了答案,又去看那六个男生,“别打了,你们从到这,我掐着表十分钟了,打也打够了,又没啥深仇大恨的,再说招来了老师——也不好吧?”
拿着钢管的那男生放下了钢管,张悦洋看着他,突然走过去胳膊一抬搭到了这男生肩膀上:“出息啦,你连这玩意儿都偷渡到学校?”
然后很不赞同的说:“这可要命了吧!”
“哪能呢?”拿钢管的男生笑了,他瞅瞅顾庭生,很不屑的说,“也就吓唬吓唬人,我有分寸的。”
张悦洋勾着这男生的肩膀,他没有再看我和顾庭生,直接勾着人往外走:“给我个面子,别打了,请你们去撸串,我请客,走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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