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 > 君子报仇,十年靠脸 > 50|47.46.45.44.43.42

50|47.46.45.44.43.42


澹台家主成亲当晚,还没入洞房,新夫人便在府里闹翻了天。

        石四小姐年方十六,容貌娇俏可人,也是个擅长辞赋的才女。但和表姐不同,石冰雁是忠国公自小捧大的,个性远比宁合容刁蛮任性。加之父辈皆是武人,家风粗犷刚直,行事不拘俗礼,未出阁就频频给未婚夫递情书。且性格里蕴含着极强的正义感,所以一听新郎官在虐待乞丐就炸了。

        “小桃,你说的可是真的?”石冰雁一把掀开盖头,难以置信地问向旁边的侍女。

        小桃白着一张瓜子脸,心有余悸地捂着小胸脯道:“奴婢亲眼看到的,陆姨也瞧见了,葵管家已将人丢出府去了。”

        石冰雁从喜床上站起身,俏脸凝重:“夫君怎会是这样的人?”

        澹台烨她也曾偷偷见过的,分明是个饱读诗书、谈吐斯文的俊俏公子哥,何以对一个乞儿心狠手辣?

        陆奶妈也在一旁叹道:“这大喜的日子,见血可不吉利,姑爷着实莽撞了。”

        “我去看看。”

        两个奴婢连忙劝道:“小姐,姑爷还没入洞房,这盖头没揭酒没喝,你贸然出去不合规矩啊。”

        石冰雁傲然一瞪眼:“本小姐在国公府都没守过规矩,他澹台家的门楣还上了天不成?”说着推开雕花门,举步迈了出去。

        澹台烨正用铜盆净着手,看到新媳妇霞披凤冠,风风火火地杀进院子,不禁有些意外。

        “夫人怎么出来了?”他狭长眼调侃道,“可是在洞房里等急了?”

        石冰雁看到家丁正铲土掩埋地上的血,心里便凉了半截,沉声道:“听说相公在这里教训乞丐,妾身好奇得紧,所以过来凑凑热闹。”

        澹台烨微微一笑:“不过是个偷东西的小贼,惩戒过了,不劳夫人挂心。”

        “不知那人偷了何等贵重的东西,以至于你要挖眼相残?”

        冷飕飕地瞟了葵安一眼,澹台烨道:“他偷了喜饼,等于偷了咱们的喜气,难道不该严惩么?”

        “就为了几个......”石冰雁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原来澹台公子如此狠厉,倒真叫人刮目相看。”

        注意到她称呼的改变,澹台烨语气也淡了下来:“夫人身居闺阁,不知治家之难。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澹台偌大的家业,若当家的手腕软弱,早就垮了。夫人今后执掌内务,也应御下从严。”

        “呵,听着还挺在理的,澹台家主当真威风。”石冰雁较起真来,“可那乞丐是你的奴仆么?就算他偷了东西,自有官府处置,你有何权力动用私刑?!”

        澹台烨原本就心情不悦,闻言便绞起眉来:“打死他又怎样?你要大义灭亲,把我举报到官府吗?别忘了,我也是官。”

        “哟,尚书大人又拿官位压我这小女子了。”石冰雁丝毫不让,针锋相对地驳道,“你也别忘了,我爷爷是忠国公,母亲是云阳大长公主,连我自己都是郡主。论家世不比你差,论地位不比你低,就算弹劾你,你能奈我何?”

        澹台烨有些后悔了。他怎么娶了这么个牙尖嘴利的媳妇?

        他十分不理解,对方身为自己的发妻,又是出身高贵的名媛闺秀,为何要为一个面都不曾见过的陌生人同自己置气?

        “夫人,今日是你我成亲之日,非要为了一个下贱的乞丐闹别扭吗?”

        “还知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澹台家就是这么个喜法?”石冰雁冷笑道,“什么叫下贱的乞丐?我爷爷自小也是乞儿,三岁成孤十岁从军,是跟随高宗、仁宗和先帝三代主君才爬到国公之位。要知道风水轮流转,你如今是达观贵人,没准哪天也落魄了!”

        澹台烨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你这是在咒我?”她刚进澹台家的门就想着这个家落败?!

        石冰雁也意识到自己所言不当,只是刁蛮惯了,从不知服软为何物,嘴仍硬得像刀子,一句一句往对方心口上插:“怎么,澹台家主可是怕了?你现在将世人视作草芥蝼蚁,就没想过有一天,你自己或者在意的人也可能变成蝼蚁吗?!”

        此言一出,葵安就知道完蛋了。

        “呵呵......在意的人?”澹台烨闭上眼,只觉得胸口一阵滞郁,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个绝望到极致的笑容。他抬起头,目光空洞得像失了灵魂:“石冰雁,我不怕告诉你。这世上没有我在意的人,我也不在乎自己。莫说家族落魄,化作蝼蚁,就算天塌地陷、洪水滔天我也无所谓!”

        望着对方可怕的面色,石冰雁仓皇地后退了一步,抖着唇吐出两个字:“疯子。”

        “对,我是疯子。”澹台烨一字一顿地道,“可惜你现在后悔也晚了。”

        石冰雁摇着头道:“不可能,我要告诉爷爷,他不会让我嫁给你这种丧心病狂之徒的!”

        澹台烨笑得差点弯了腰:“你爷爷早知道。你当他有多宠你?世家的女儿,再亲也不过是棋子罢了。”

        “你胡说,我不信!”石冰雁尖叫一声,招呼着左右,“小桃,我们走,回国公府!”

        葵安上前劝道:“夫人三思,您这样回门,两家脸上都不好看啊......”

        石冰雁丹凤眼一眯:“谁是你家夫人?我是鸿平郡主,国公府的四小姐,你敢拦我不成?!”

        澹台烨在后面摆摆手,眼神淡漠:“葵安,让她走。”

        刚进锅的雁子就这么飞了。

        眼看石冰雁带着一群侍女大摇大摆地出了府,葵安偷偷觑了眼主子,担忧地道:“公子,就这样让夫人走了?万一她不回来了......”

        澹台烨不屑地笑道:“我又不是真缺一个女人,石余年心里也清楚,这婚事由不得一个小丫头做主。且让这位四小姐折腾吧,我看她能闹翻天不成。”

        气冲冲地走出澹台府门,石冰雁上了马车,刚驶过一段路,便看到街角有一群野狗围着什么。从残破的衣衫来看,依稀是个人。

        “小姐,那个乞丐就是......”小桃捂着嘴道。

        石冰雁挽起覆笭:“带他上车。”

        “啊?可那是个男人,还毁了容......”

        “我说了,带他走。”石冰雁贝齿暗咬,“本小姐以后就和姓澹台的杠上了,他杀一个我救一个,敢不和离我就给他戴绿帽。大家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小桃嘴角一抽,觉得自家小姐也疯了。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没过几日,东都城里的人很快知道,石四小姐在成亲当晚就收拾包袱回了娘家。

        有说是澹台烨将人轰走的,有说是石冰雁被气走的。更有传得邪门的,说洞房花烛夜,新娘发现新郎是个银枪蜡头,怒而出走,还夹带了一个容貌尽毁但据说活儿很好的乞丐。

        澹台烨上朝时都感觉周围目光不对,甚至有老臣私下给他介绍壮阳药......

        梁焓在宫里也听碎嘴的宫女们风传了几句。他向来对八卦没兴趣,但澹台烨的婚事是他亲自到场的,多少会留意一些。这日下了朝,便宣某人到御书房晋见,难得地关怀起臣子的私生活。

        “微臣叩见吾皇万岁。”澹台烨进门就跪。

        “平身。”梁焓弯着明眸,狭促地一笑,“澹台卿家,新婚快乐啊。”

        澹台烨磨着牙根子,笑得比哭还难看:“托皇上的福,快乐、快乐。”

        “得了,别强颜欢笑了。不就是新婚燕尔闹了点别扭么?瞧这闹得满城风雨的,你毕竟是朝廷重臣,得注意影响,不能坏了风气。”

        “皇上教训的是。”你个断袖子还扯风气?脸大如天啊。澹台烨心里骂了几句又觉得不对,因为他自己袖子也不太完整......

        梁焓问道:“和离了没?”

        “还、还没有。”

        “和离了告诉朕一声,朕好高兴高兴。”反正他原本就不看好这桩婚事。

        澹台烨顿时成了哑子,不知道回什么好。

        “开个玩笑,爱卿莫当真。”梁焓一副过来人的做派,敲着书案训诫道,“都说夫妻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但前提是得睡到一张床上。媳妇都回娘家这么久了,你一个男人,怎么就不能放下架子请回来啊?没看忠国公最近脸黑得和包公似的,朕上朝都以为天没打亮呢。”

        “是微臣驯妇无方,比不得皇上御人有术,臣也很欣羡陛下和皇后娘娘琴瑟相谐、凤鸾和鸣。”澹台烨笑呵呵道。

        梁焓被讽得一噎。

        几月未见,他都快忘记宁后长什么样了。遂干咳一声,掩饰道:“皇后最近吃斋念佛,朕也不便打扰,她......”还没说完,夏荣颠着小碎步走进来,哆哆嗦嗦地凑到他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梁焓一听就脸色剧变,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咆哮道:“什么?皇后怀孕了?!”

        澹台烨站在原地,强忍着笑意来个深揖:“微臣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妈的,喜从何来?大草原上万马奔来?!

        梁焓懒得和这油嘴葫芦计较,撇下人,顶着一头蓊郁的绿叶冲进了坤宁宫。

        宁合容正倚在贵妃榻上修指甲,一听皇帝驾到,立马往脑门上扣了条湿巾,盖上锦衾,柔柔弱弱地一歪身子。

        “臣妾身子有恙,未能接驾,请陛下恕罪......”

        梁焓扶着门框做了个深呼吸,摆摆手将宫人清了出去,走到贵妃榻前,神色冷肃地问道:“孩子谁的?”

        宁合容眨巴着美眸:“什么孩子?”

        “你不是怀孕了吗?!”都打入冷宫了还敢搞事情,真以为他不杀女人怎么着?

        宁合容顶着白色湿巾,一脸无辜:“陛下莫不是听错了?臣妾是头晕,不是有孕。”

        “......”梁焓额上猛地暴起一条青筋,怒吼道,“宁合容,你是不是闭门思过思出豹子胆了?!”

        对方这才不情不愿地从榻上爬下来,跪下请罪:“臣妾该死。”

        梁焓冷哼一声:“你是该死,不是算计朕就是欺君,死一回都不够谢罪的!”

        宁合容委屈地抬起脸,瘪嘴道:“可臣妾不用这招,皇上会来见我么?”

        “......”这女人的眼泪说来就来,让梁焓一度认为她不适合当皇后但很适合当影后,揉着额头道,“你有什么委屈直说,别动不动哭哭咧咧的!”

        宁合容擦着泪道:“臣妾铸成大错,可陛下既然没治罪,不就代表要原谅臣妾么?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一直拒绝臣妾?陛下说自己并非断袖,和燕统领的事却传得人尽皆知!臣妾这中宫皇后没有凤印也就罢了,还要夜夜独守空闺,听着宫人议论自己的夫君宠幸臣子......陛下这么做,可曾考虑过合容的感受?”

        梁焓一时结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难道说:朕没骗你啊!老子大婚时笔直得就像一道光,可他妈光也是会折射的,一夜就被王八蛋掰弯了朕能怎么办?

        解释的话说不出口,和燕重锦的事又无可否认,只能沉默地站着,让宁合容更加断定他是存心欺瞒。

        “陛下若喜欢男人,直言便是,臣妾绝不死缠烂打。今日斗胆引陛下来,正是为将此事做个了结。宁氏合容入宫半载,失德无能,恭请陛下降旨废后!”

        “废后?!”梁焓素知她敢爱敢恨,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但骤然听到废后二字,心里还是有些吃惊的。

        这回可好,刚调侃完澹台烨和离,自己就先闹离婚了......

        “求陛下成全。”宁合容叩首在地上,说着大婚当夜一样的话,却不再泪流满面、瑟然惧怕,也不知是彻底想开还是心死如灰了。

        “罢了,你先起来吧。”梁焓将她扶了起来,“你们女人总把情爱看得太重,却不知皇室联姻从来与情爱无关。国婚不是你我二人之间的事,国母也不是说废就废的。”要真这么简单,他早把对方逐出宫了。

        “合容,你出身将门,性情果断、外柔内刚,却太容易被感情左右。爱的时候奋不顾身,恨的时候又丧失理智,导致行事狂悖、后果难料。况且,废后下场大多凄惨,你别一时冲动毁了自己,呆在宫里至少富贵不愁。待皇姐出嫁后,凤印朕自然予你,也不用担心受人欺压,这后宫还是你的天下。”

        宁合容面色惨淡,泪光盈盈地望着他:“臣妾并不在意权势,只是不想枯守着一个得不到的人。”她不想把大好时光消磨在等待里,何况这种等待,根本是毫无希望的。

        啧,怎么搞得自己像个骗婚渣男似的?梁焓揣度了一番当前的形势,终于点了头:“这样吧,你最近也闷够了,且出宫去散散心。如果过阵子还坚持这个想法,朕再下旨。”

        宁合容喜极而泣:“臣妾谢陛下隆恩!”

        看了眼跪伏在地上的消瘦身影,梁焓叹了口气,不再驻留,转身走出了坤宁殿。

        他也不想平白耽误一个女人的青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也好。但就怕废了宁合容之后,那群宗亲老臣又逼他立后纳妃,届时某个小心眼儿的男人肯定醋水泛滥。

        方离开坤宁宫,心下正琢磨着对策,抬头便见燕重锦带着几个京畿营卫的都尉迎了上来。对方挎剑负弓,银面铁甲,走起路来赳赳桓桓,颇有几分杀气。

        梁焓背后生寒,不待人开口,立马解释道:“没怀孕,假消息,你别发火,也不用这么大动干戈的。”打朕你一个就够了,用不着带一群小弟。

        燕重锦是接到紧急军情入的宫,压根不知发生了什么,闻言便是一惊,下意识把眼神往梁焓肚子上瞟......老天,难道自己把皇帝日出崽了?!

        梁焓嘴角一抽:“诶诶诶,你想什么呢?”老子没那个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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