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五次舞会1
莉迪亚在公爵的舞会上，面对赫特先生来意不明的邀舞，顶着舞会参与者或明或暗的目光，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我的荣幸。”
这种情形之下，哪怕莉迪亚知道赫特先生不怀好意也不得不答应他的邀舞了。
“莉迪亚小姐，下一曲沙龙舞就要开始了。”
赫特先生邀舞的手没有收回，而是继续等待莉迪亚的手。
莉迪亚把已经恢复如初，完全看不出伤痕的右手放在了赫特先生的手上。
莉迪亚恍惚间觉得，舞会上也曾经邀请过她跳沙龙舞的夏洛克的手，和眼前赫特先生的手重合了。
莉迪亚有些分神的任赫特先生牵着她走进舞池。
哪怕恍惚了一下，莉迪亚依然敏锐的注意到众人眼光中非常有存在感的一束。
莉迪亚顺着目光找回去，发现是一位眼熟的美女，是她不认识的人，也就叫不出她的名字，但是她的目光是实打实的妒忌和轻蔑。
舞曲开始了，莉迪亚没再多想，估计这位小姐是赫特先生的又一位爱慕者，可惜了那副好相貌，眼光和智商都不太行。
“莉迪亚小姐是想到了谁吗？通过上次的见面，我已经确认你是不会为我着迷的了。”
赫特先生迷人的眼睛就在莉迪亚的面前，英俊的面容之上，蔚蓝的眼眸看上去很漂亮也很冰冷。
“我在思考，赫特先生是不是想要报复我上次的无礼，所以把我推到你所有爱慕者的对立面。”
莉迪亚在舞蹈允许的范围里离自己的舞伴远了一点。
她很庆幸沙龙舞虽然复杂，但是需要交换舞伴，可以不用一直和赫特先生跳舞让莉迪亚觉得也不是那么难熬。
“怎么办，罪证确凿，我没法为自己辩护，也不想辩护。”
赫特先生这次的笑容是真心的，他为自己给莉迪亚找了难题而觉得得意高兴。
“知道你是故意的。但我不擅长跳舞这点绝不是我故意的。”
说话间，莉迪亚的舞鞋和赫特先生的脚有了一个亲密接触。
“我想我也开始庆幸这是沙龙舞了。”
赫特先生很能忍，连吃痛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只是扬了扬眉毛透露出他确实有所损伤这个事实。
断断续续的说话间，莉迪亚的舞伴变成了另一个绅士，莉迪亚给了对方一个矜持的微笑，然后就是双方默契的沉默。
这样几轮以后，莉迪亚再次回到了赫特先生身边。
“莉迪亚小姐，如果我愿意在爱尔兰帮助你的事业，你是否可以作为介绍人，介绍琼斯夫人给我认识？”
赫特先生终于给出了让莉迪亚心动的报酬。
“光介绍人这个帮助不值得赫特先生付出这样的代价吧。”
莉迪亚在爱尔兰的发展确实不顺利，而赫特先生找准了莉迪亚的需要。
“作为在爱尔兰长大的半个爱尔兰人，我可以做莉迪亚小姐在爱尔兰地区的合伙人吗？”
赫特先生当然不会让他自己吃亏，这明显是他已经想好的方案。
“让人心动的提议，但我需要先和我的合伙人谈谈。”
莉迪亚确实需要和麦考夫谈谈了，关于爱尔兰，也关于女王。
看着赫特先生，莉迪亚对他的评价再次改变，这是一个随心所欲的人，时而靠谱，时而漫不经心。
这样的人让人无法捉摸，很难应付。
“那么介绍的事情？”
赫特先生笑得很满意，对于能让莉迪亚改变主意，他很得意，而且还不加掩饰。
“我记得琼斯夫人今天也来了，等下我就介绍你给她认识，之后的事情就要靠赫特先生你自己的努力了。”
莉迪亚很干脆的接过来话头，如果真的要在爱尔兰借助赫特先生的势力的话，只是介绍一下琼斯夫人作为诚意，莉迪亚觉得很值得。
“莉迪亚小姐真是少有的生意人。”
赫特先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的评价莉迪亚。
“感谢你的夸奖，我们彼此彼此。”
莉迪亚当作是奖励的话收下了。
“说起来，莉迪亚小姐是否知道，今年伦敦要开始修建底下排水系统了。”
赫特先生突然和莉迪亚聊起今年伦敦的大事。
“我知道，因为霍乱横行，所以干脆修建全伦敦的地下排水系统，女王对人民还是很关心的。”
莉迪亚从报纸上知道的这件事，不明白赫特先生为什么突然提起。
“那么，不久以后莉迪亚小姐就会离开伦敦吧。还请莉迪亚小姐推荐一下度夏的好地方，我们家在夏天来到前也要离开伦敦的。”
赫特先生略过了前面的时政要闻，开始问旅游好去处了。
“我并不是很了解这些，湖区应该是比较受欢迎的地方。”
莉迪亚微微皱眉，但还是给了一个保守的回答。
“上次的下午茶让舍妹对莉迪亚小姐印象深刻，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妹妹成为朋友？”
赫特先生的话题真是天马行空。
“我有些分不清赫特先生的话是客套还是真心了。但我并不介意和赫特小姐那样美丽优雅的女子接触。她今天似乎没有来参加舞会。”
莉迪亚注意到这一曲终于快结束了，她有些高兴。
“是的，凯莉没能前来，她和莉迪亚小姐一样不喜欢舞会。这在年轻小姐中是很少见的。”
赫特先生注意到莉迪亚的表情变好了，以为莉迪亚对自己的妹妹印象也很好。
“这样啊……”
莉迪亚在心里翻白眼，用不用表现得好像很了解她一样。
这一曲在莉迪亚的盼望中终于结束了。
为了早点完成任务，莉迪亚带着赫特先生去找琼斯夫人。
期间收获多位年轻小姐甚至太太的怒视，莉迪亚只觉得胃疼，都是赫特先生的错。
好在长袖善舞的琼斯夫人就在舞池附近，莉迪亚笑容满面的走过去。
“琼斯太太，晚上好。你今天真是迷人啊，琼斯先生怎么舍得你一个人在这里。”
“莉迪亚小甜心，你还是那么嘴甜！都一把年纪了，琼斯先生又有什么舍不得？”
琼斯夫人因为莉迪亚明显的奉承而笑得很愉快。
“琼斯夫人，这里就有一位英俊的先生想要认识你，为了这，我一曲舞都没得到清净，你可一定要救救我，赏脸认识一下这位先生。”
莉迪亚知道琼斯夫人原来应该无意认识赫特先生，就像她曾经说过的，生意上她喜欢和老朋友打交道，像赫特先生这样的新鲜人，她不喜欢。
“你这样打趣一位绅士就是仗着人家不会和你生气罢了，真是调皮。”
琼斯夫人笑着摇头，看起来对莉迪亚很是宠爱，也没有不乐意被介绍的神态。
“琼斯夫人，这位就是我说的绅士——赫特先生了。赫特先生，这位美丽的女士就是琼斯夫人。”
莉迪亚看出琼斯夫人的不排斥，直接就把名字一介绍，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接下来看了一会儿赫特先生的社交能力，眼见着他把初次见面的琼斯夫人哄得笑容满面。
估量着这位的不同面目，莉迪亚找到机会就离开了。
这时正是舞会最热闹的时候，所有人热情的交谈，对饮，跳舞，一派热火朝天。
说起来舞会都一样，哪怕是公爵的舞会，也是一样的场景。
莉迪亚越过一对不知道是爱情鸟还是偷情鬼的恋人，想找一个人不那么多又不会打扰到野鸳鸯的地方歇歇脚。
自从不那么热爱舞会和跳舞以后，莉迪亚觉得像沙龙舞这样复杂的舞蹈就是舞蹈大师编出来赚舞蹈课时费的。
而大多数人还看不透，对此趋之若鹜，还不觉得太过复杂累人。
莉迪亚靠在墙边休息，打算过了最热闹的时候就离开，她有出席并呆到舞会过半，就不算失礼了。
“莉迪亚，一杯果汁？”
夏洛克突然出现了，他总是神奇的可以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场合里找到她。
现在居然还知道体贴的给她带了一杯果汁。
“这不是我的幻觉吧，居然在这里遇到大侦探，今天是因为什么委托啊？”
可惜莉迪亚不领情，她随手接过了橙汁。
说起来夏洛克今天穿的还是莉迪亚第一次恶作剧般塞给他的两个礼盒中的一套。
“你和赫特先生跳舞了？”
夏洛克没有回答莉迪亚的问题。
“你今天是什么角色扮演？富家少爷？还是追爱少年？”
莉迪亚也没有回答夏洛克的问题。
“你还想跳舞吗？”
夏洛克不知道为什么耳朵红了红，似乎想要邀请莉迪亚去跳舞。
“看没有人邀请我跳舞就以朋友之谊邀请我？”
莉迪亚看到夏洛克就觉得不甘，不甘自己喜欢他，而他却似乎无动于衷。
因此她说起话来都夹枪带炮，语调也可以说得上是冷言冷语。
“对，一起去跳舞吗？”
夏洛克理所当然的点头。
“不想！我打算早点回家了，谢谢你的果汁。”
看着除了那身华服，一切如故的夏洛克，莉迪亚只觉得已经伤愈的右手隐隐作痛。
夏洛克皱眉，似乎不理解莉迪亚的情绪，她看起来很失望，很不甘的样子。
在他想要送送莉迪亚的时候，她已经消失在人群里了。
这边莉迪□□绪不佳的穿过人群，打算和公爵夫人打个招呼就离开。
不想在走过一个转角的时候被结结实实的泼了一杯红酒，莉迪亚看着自己被毁的裙子，抬头去看拿着酒杯的罪魁祸首——眼熟的一位美貌小姐。
真的是很眼熟的人啊，因为赫特先生而怒瞪莉迪亚的小姐中的一个。
这位美貌的小姐满脸得意的看着莉迪亚，似乎在等待她的尖叫或者失态，美丽的脸上是恶意的表情。
然而莉迪亚很冷静，随手就把自己手上的橙汁回敬给这位小姐，认真的泼了那位小姐一头一脸。
“虽然你是故意的，但我确实是手滑。”
没有想到莉迪亚会有这样反应的美貌小姐瞪大了她的眼睛。
似乎想要尖叫，又因为形象忍住了，但表情是狰狞的。
莉迪亚把手上的空杯子随便往旁边一放，怡然的招招手，让舞会角落的一个不在状态的男侍过来。
“这里出了点事，这位小姐眼神不好泼了我一身，我只好提前离场了，麻烦你帮我和公爵夫人说一声抱歉。”
“不许走，你居然在泼了我以后还想走？”
那位小姐控制不住自己，用尖锐的声音质问。
“对了，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莉迪亚还真停了脚步，转头问她。
“我是伯纳尔男爵小姐，你居然不认识我！”
原来美貌的小姐被浇了果汁，又被气得涨红了脸，魅力全无。
“就是伯纳尔男爵小姐眼神不好泼了我一身红酒，我是莉迪亚小姐，我先离开了。”
莉迪亚向还没有走开的男侍强调。
“快去汇报啊！”
然后在男爵小姐的尖叫中，男侍跑了，而莉迪亚则大方的离开了，好像她的裙子只是绣了一朵红色的花。
在舞会的门口，莉迪亚等到了史密斯太太，在离开前，她对获得消息来送客的公爵家管家再次道歉。
“抱歉我要先行离开，还无法和公爵夫人告罪，真的让我很过意不去。实在是因为伯纳尔男爵小姐的红酒太青睐我的裙子了。虽然很遗憾没有待到舞会结束，但公爵夫人的邀请已经让我非常荣幸了，请你一定帮我转达。”
莉迪亚就穿着开着红色酒花的裙子朝管家礼貌告别，这才上了马车离开。
…………………………
舞会的第二天，莉迪亚在中午前从床上醒来，感受到了难得酣睡后的满足，饱满的精神和四肢的慵懒让她从床上起来后站在窗口，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
拉开窗帘，莉迪亚看到外面街上来往的马车，觉得心情很好，虽然昨天被泼了红酒，但是欺负回去还告状什么的让她心情美好。
感叹自己把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后，莉迪亚打算放纵自己在窗口发一会儿呆，反正这场舞会以后，她很快就可以完成伦敦的事情了。
可惜愉快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很快，莉迪亚脸上的笑容收了收，因为在这个时候，有陌生的马车停在了自家的门口。
莉迪亚预感有事发生了，拉上窗帘离开窗口，叫人来给自己换衣服。
等莉迪亚换好衣服梳洗完，史密斯太太已经来了，看她的表情，是出大事了。
“莉迪亚，伯纳尔男爵小姐死了，就在昨晚的舞会上。”
史密斯太太凑近莉迪亚，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告诉莉迪亚。
听史密斯太太说昨天的舞会上伯纳尔男爵小姐死了，莉迪亚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伯纳尔男爵小姐是昨天被我泼了橙汁的人……所以楼下来的是警探？”
莉迪亚想到前面停在自家门前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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