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身后的人并未应答,反而是伸手卡在了陆长亭的脖颈处,陆长亭不由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是人对于脖子被人捏住的本能反应,此时陆长亭就是如此。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挣扎的欲.望。
那人摸着他的脖子摩挲了一会儿,见陆长亭什么反应也没有,那人似乎是失望了,便只能伸手往陆长亭的腰间探去。
陆长亭惊了一跳。
难道是他猜错了?
手顺着他的衣衫摸了进去,然后……挠了挠痒痒……
陆长亭腰间软肉一痒,立马就开始挣扎起来了,如此这般,背后的人似乎才终于从中感受到了一点乐趣,反而伸手挠得更起劲了。
陆长亭顿时就炸了毛,他狠狠捏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用屁股或者说是腰(?)一顶背后的人,就要借着这个力道将对方给掀到地上去,对方“嗬”了一声,反应迅速地双手将陆长亭轻松地抱了起来。
陆长亭:……
陆长亭当然不是过去那个矮个子了,他想也不想便立即挣扎了起来,一脚接一脚地踢在身后人的腿上。
“好了好了,我放你下来。”身后的人实在无奈极了,知道再这么玩儿下去,等会儿说不定就真的两败俱伤了。那双大手一松,陆长亭便立即扯住了他的袖子,随之一转身。
那人穿着盘领窄袖袍,腰间系有玉带,脚蹬皮靴,头戴翼善冠,前后两肩各织金龙,端的贵气威武无比。
连带着那张熟悉的脸也映入了陆长亭的视线之中。
他的五官很是英俊,还带着皇家与生俱来的傲气,只是比之过去,这张脸上的青涩已经全然褪去了,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的味道。虽然陆长亭觉得自己方才实在没能感受出来什么成熟稳重。
一别五年。
这张脸虽然变化不少,但是在目光触及到之后,陆长亭的脑子里却陡然涌入了一股熟悉感,口中不自觉地喊了一声:“二哥。”
这人可不正是朱樉吗?
朱樉伸手拍了拍他的头,笑容溢于言表,显然对于陆长亭的反应总体来说是很满意的,不过……“你刚才都猜出是我了,怎么还那般凶悍?嗯?”朱樉忍不住伸手狠捏了一把他的脸,虽然没了小时候那样的绵软肉嘟嘟,但现在捏起来也是别有滋味儿啊。二哥如此想道。
“二哥若是不如做贼一般,我自然也不会如此!”陆长亭的声音回答得极有底气,丝毫没有愧疚和心虚感。
朱樉被怼得无话可说。不过朱樉此时心底还有些暗爽,就算这样久不见,长亭待他还是如从前那样嘛。
只是朱樉心情方才好起来,便见陆长亭要往门外走,朱樉一把抓住了他:“这是去做什么?”
陆长亭也很是无奈:“二哥难道没有想过,将我突然带到此地,会有何等后果吗?”
“何等后果?”朱樉挑眉,竟是表现出了比过去更为任性的姿态来,“不就是引得老四到处寻你吗?”
陆长亭就默默盯着他,不说话。
朱樉着实有些承受不来陆长亭这样的目光,而后方才道:“走吧,我送你出去。”
陆长亭这才满意了,当先拔腿朝着门边走了过去,朱樉紧随其后,等即将要出门的时候,陆长亭才听见朱樉在身后幽幽道:“果然在长亭心底,还是老四最重啊……”这话怎么听都怎么透着股酸味儿。
陆长亭听得嘴角微抽,不过另一面,陆长亭心底的熟悉感越来越浓了。若是不说出这般的话来,那他怕也不是陆长亭记忆中的朱樉了。
陆长亭挑了挑眉,淡淡地接上了朱樉那句话:“二哥也重要。”
朱樉撇了撇嘴,一脸不信,他大步走到陆长亭身后,伸手仗着身高优势架着陆长亭就出去了,陆长亭:“……”
陆长亭这回是连挣扎都懒了,直接淡淡问道:“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小太监呢?”
朱樉笑道:“我怎么会知晓?”
陆长亭还是默默盯着他不说话,朱樉立马改口:“隔壁。”
陆长亭走过去一脚踹开了门,马三保正被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按在地上,嘴也被人堵住了,一张脸急得满面通红。
“松开。”陆长亭大步走进去对两名男子道。
男子却并不肯轻易松手。而马三保已经在见到陆长亭后,双眼便迸发出了惊人的光亮,身子激动得都微微抖动了起来。陆长亭心道,这孩子不会以为他方才遭遇不幸了吧……
“松开吧。”这次开口的却是朱樉。
那两名男子当即就撒了手,马三保一下子就蹿到了陆长亭的跟前,满脸紧张地道:“陆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
马三保的五官皱成了一团,道:“幸而陆公子无事,不然小的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陆长亭能看出来,马三保是真的害怕。其实联想到他来到燕王府的这段经历,就能知道他为何害怕了。毕竟他可是被明军当时的统帅蓝玉从云南掳过来的,进入燕王府后就被阉割做了太监,他从原本的贵族后裔,变成了如今的身份,可谓是经历了人生大起大落,加之年纪又小,当然会忧心陆长亭出事牵连到他。
陆长亭安抚性地伸手拍了拍他。
而马三保此时已经转头对着那两名男子怒目而视:“你们是何人?难道不知晓燕王带了亲兵住在此处吗?胆敢掳走燕王府的人,你们担待得起吗?”
马三保虽是年少,但要装腔作势一番对于他来说并不难,比如眼下,强装出气势来,还是挺像模像样的。
朱樉在背后轻哼一声,道:“我就知道燕王住在这里,才会前来掳人。”
马三保大约是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又“厚颜无耻”的人,当时就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陆长亭看不下去了,忙瞥了一眼朱樉,道:“莫要捉弄他了。”
马三保微微怔住,立即反应过来:“陆公子,这、这是认识的?”
陆长亭点点头:“你仔细瞧瞧这位是谁。”
马三保方才也的确是慌乱极了,后头又强行装出了镇定和气势,这才会忽略一些极为明显的东西,这时候经由陆长亭一提醒,马三保才陡然注意到朱樉的打扮着实不同寻常。
马三保心下一惊:“是……可是秦王?”不待朱樉开口,马三保已经跪倒下来,口中恭敬地道:“见过秦王殿下,小的未能认出秦王身份,请秦王恕罪。”
到这时候,陆长亭都不由微微有些佩服了,马三保的反应力着实够强的啊!而且陆长亭都忍不住好奇,马三保是怎么迅速判断出来,他就是秦王的?要知道马三保来到燕王府的时候,是洪武十三年,那个时候正巧朱棣到了北平的封地,马三保自然没到过应天府,也没见过朱樉了。如果说他是靠推断得到,那么陆长亭就着实不得不赞他一声聪明了。
“走吧。”朱樉看也没看马三保一眼。毕竟不是谁人都能入秦王的眼的。
陆长亭对此并不意外,他跟在了朱樉身侧,两人重新走到了屋外。
因为方才朱樉掳人的时候,动作极其干脆利落,并未有多少人注意到,因而哪怕此时他们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也都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一幕。
朱樉俯身在陆长亭耳畔道:“你瞧,你失踪了老四都不知晓。”
陆长亭不冷不热地道:“除了二哥,也没人能让我失踪啊。”
朱樉咂了咂嘴,“这算是在夸我本事大吗?”
陆长亭微微一笑:“当然。”
其实朱樉在他跟前是极容易讨好的,就好比此时,哪怕朱樉脸上的表情不屑一顾,但陆长亭依旧能看出来他的心情得到了拔高。
因为在外头站立太久的缘故,这会儿陆长亭就觉得有点头又有些泛晕了的,他走了两步,便忍不住脚下打晃,朱樉瞥见他的动作后,忙一把扶住了他,几乎将他半抱在了怀中,朱樉并不知道陆长亭是怎么了,口中还笑道:“让你随我过去,你却偏要留在老四这里,老四连饭都不给长亭吃够吗?瞧这身板瘦的,风吹来都打晃了。”
陆长亭没好气地道:“我这不是饿的,还不都怪你!”
身后的马三保听见陆长亭这么一句话,不由得立即抬起头看向了朱樉,要知道以陆长亭的身份,用这种口吻与王爷说话,那可都显得越矩了些,马三保还想着秦王若是生气,他便火速抢过陆公子就跑,并且马上大声呼救,请求燕王的支援!马三保倒是没想到自己那身板,能抢得过陆长亭吗?只不过,马三保更没想到的是,秦王在听过之后,并未暴怒,又或是斥责。
马三保只听见秦王没好气地问陆公子:“怎么又赖我了?我这才见到你,你和老四都一块儿待多久了?你身体不好,难道我还不能怪老四吗?”
紧接着马三保又见着陆公子冲秦王翻了个白眼,道:“我这几日本就生病了,你上来便那般恐吓我,现在回过劲儿来,我自然多有不适。”
马三保见过之后,顿时更为心惊胆战了,陆公子这般与秦王说话,真的不会招致秦王愤怒吗?
马三保只听那秦王惊异道:“你病了?当真病了?没有唬我?”
马三保这会儿算是放下心了,想来秦王与陆公子之间也有着几分交情吧,因而才能仿佛至交好友一般,毫无顾忌地和陆公子交谈……放下心后,马三保便没继续盯着他们瞧了,毕竟盯着王爷看久了,到时候要受责骂的怕就是他了。
陆长亭和朱樉走在前头,其实隐约也感觉到了马三保紧紧盯着他的目光,陆长亭能感觉到马三保的紧张和关心。这般聪明机灵的人,只是年纪小了些,也难怪朱棣会直接让他跟着自己回屋子了。
陆长亭收起思绪,回答朱樉道:“嗯,我现在还头晕得很……”
朱樉着实很少见着陆长亭生病的时候,头一次见着的时候,陆长亭那生病了的小模样便很轻易地打动了他们兄弟几人。现在见陆长亭目光微微涣散眩晕,脸色发白,朱樉一下子又被唤起了过去的记忆。朱樉不由得将陆长亭搂得更紧了。比起过去,现在陆长亭姿容更为出色了!哪怕是脸色发白的时候,朱樉都不得不说,着实好看极了!若是为女儿,还不知道该是何等模样呢……
朱樉轻咳一声,觉得自己着实想得有些不靠谱。
“到底怎么病了?你屋子在哪儿?我带你过去?”朱樉出声问道,陆长亭能明显听出来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低沉了许多,而朱樉脸上多余的表情也没有了,这时候陆长亭才真正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成熟稳重的气息。
“让他带路吧。”陆长亭顿了顿,叫道:“三保,带路。”
马三保点点头,忙小跑着走到了前面带路。
“三保?”朱樉轻笑了一声,在陆长亭耳边道:“和长亭的名字比起来,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陆长亭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那个“狗儿”的外号,陆长亭冷着脸没搭理他,不过平心而论,他觉得三保还是比狗儿强的!强太多了!
有马三保在前面带路,他们很快便走到了屋外。
只是待他们刚刚站定以后,另一头便走来了两人,朱樉转头看过去,就见为首是个五官凶恶但却莫名透着股清秀温和的僧人,他后面还跟了个呆呆笨笨的小沙弥。朱樉也没在意,直接收回了目光。只是那僧人却是径直到了他们的跟前。
陆长亭转头一看,道衍!手里还端着碗药!想也知道,那是给他的!
朱樉也注意到了朱樉手中的那碗药,就在道衍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朱樉却是先开口道:“来送药的?”说罢,他便直接伸手去拿道衍手中的药。这朱樉和朱棣有一样的毛病,默认为自己是陆长亭极为亲近的人,这突然冒出来的和尚,他管他是谁?送个药就成了,这药自然是由他这个亲近的二哥来接手了。
道衍或许是认出了朱樉的身份,最后自然还是松开了手,同时他还微微躬身道:“见过秦王殿下。”毕竟之前在应天府的时候,道衍是跟在朱棣身边随侍的,见过朱樉并不稀奇。不过陆长亭瞧朱樉的模样,似乎并不记得道衍是哪号人物了。
朱樉端着药碗便要推门带陆长亭进去,而陆长亭却是伸手拦住了朱樉,转而歪了歪脑袋,好让视线上可以更完整地看到道衍那张脸:“我四哥呢?”
道衍和朱樉的眉头都不约而同地抽动了一下,至于他们各自什么心情,那就只有他们各自才知道了。
“燕王还有事,便先行离开了。”
陆长亭点点头,这才推开门进去了,只是因着头晕目眩的缘故,陆长亭差点又往下倒,朱樉和道衍几乎是同时伸手,只是最后拦住陆长亭腰的还是朱樉,朱樉也实在看够了他这走三步就摇摇晃晃的模样,干脆将人抱了起来,随后大步朝着床走了过去。
陆长亭:……
他该说朱樉和朱棣果然不愧是兄弟吗?某些举动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相似!
朱樉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将陆长亭放上床以后,朱樉才又从身后亲随的手中,重新将药碗接了过来,道:“现在喝吗?”
道衍在旁边道:“是要趁热喝的。”
其实陆长亭也觉得朱樉问了句废话。
但朱樉自己不觉得啊,他觉得自己分明就是在发挥兄长友爱精神,好好关心陆长亭,因而对于道衍那句代替陆长亭回答的话,朱樉就很不高兴了,他转头斜睨了一眼道衍,心中对这个怪异的和尚有了些不快。
朱樉将陆长亭扶住,一手端着药碗便要给陆长亭喂药。
这秦王哪里伺候过人啊?哪里能干这种活儿啊?朱樉的亲随一下子就急了,赶紧伸手就要去抢药碗,口中还道:“主子,让属下来吧。”然后却是被朱樉毫不留情地挥开了,“尔等退开!”
听朱樉如此说,他的亲随就知道朱樉这是心头不快了,他们虽然有些心疼这被秦王照顾的对象,但到底还是按照秦王所说,往后面退了好几步。
唉,主子哪里伺候过人啊?这会儿别把人给呛死了啊!瞧着这人似乎还是燕王殿下身边的人呢!
亲随们还在妄自担忧着,谁知道接下来,他们却瞧着自家主子极为熟练地给陆长亭喂着药……亲随们震惊了,那可是秦王殿下啊!他会伺候人喝药?
过去在中都的时候,朱樉的确这般伺候过陆长亭,只是五年过去,他贵为亲王,当然什么伺候人的事都不用做,现在他的动作难免有生疏,但是放在不可思议的亲随的眼中,那就是令人震惊的熟练了!
这会儿,其实陆长亭并不希望朱樉这般耐心细致地喂着自己喝药,毕竟他伤的是脑袋又不是手残了,端个药碗还是很容易的,朱樉这么喂他,他老是忍不住担心朱樉会手一抖,或者灌药用力过猛,直接把整碗药都掼到了他的脸上。
当然,到最后,这些都没有发生。
朱樉对此很是满意,他又从找回到了在中都时照顾幼弟般的乐趣。说来也奇怪,回到应天府后,明明他弟弟也有那么多,但他却是对这些人毫无兴趣,并且照顾起来的时候,也觉得实在不顺手,最后就干脆都丢开了。后头到了封地,朱樉想了想,最后确认,或许人之间都是讲究缘分的罢。不过恰好他们朱家兄弟和陆长亭有缘分罢了。
朱樉将空了的药碗递给一边的道衍,看也不看道衍一眼,便伸手摸了摸陆长亭的脑袋,俨然一副好兄长的姿态。
而陆长亭悄摸摸地瞥了一眼道衍,啊,脸色那叫一个臭。
陆长亭敢发誓,他从来没有在道衍的脸上见到比这更臭的表情。
朱樉对道衍的面色毫无所觉,当然,他也根本不关注道衍,对于他来说,这个僧人就是无足轻重的,可以跟负责端茶送水的划上等号的。
朱樉问:“现在觉得好些了吗?”
他身后的亲随实在忍不住嘴角抽抽。这哪有那样快见效的药啊?
陆长亭也觉得朱樉这问题问得着实傻了些,不过他都躺下来了,自然比站着舒服,于是在朱樉灼热的目光中,陆长亭还是点了点头。
朱樉顿时便觉得这都是自己的功劳了,他微笑抚过陆长亭的头,道:“那你好生歇息,我便在你床边守着。”
陆长亭不得不出声提醒他一件事:“这里是四哥的住所。”
朱樉挑眉:“不是你的屋子吗?”
道衍在旁边插声道:“燕王和长亭同住。”成功膈应了朱樉,也成功拉取了朱樉的仇恨。
朱樉不快地转头瞥了他一眼,随后对着陆长亭道:“这么大人了,怎的还和老四睡在一处?”说罢,朱樉又觉得这个语序不对,于是重新调整了一下,道:“老四怎么还这般不知轻重?多大人了!”
于是这口锅就被结结实实地盖在了朱棣的头上。
虽然说同住的确是朱棣提议的,但陆长亭自己也并不排斥啊,此时听见朱樉如此道,陆长亭的嘴角不由抽了抽,实在无言以对。朱棣这个弟弟对于朱樉来说,其实就是垃圾桶捡的吧?
“有劳二哥为我操心。”朱樉那话才说完没多久,朱棣就外面推门进来了,身后还跟着程二和三子。
可见在背后是不能说人坏话的啊。陆长亭暗自感叹。
朱樉站起身来,倒是半点没有说人坏话被抓包个正着的羞愧,毕竟他的身份始终是朱棣的兄长嘛。“老四回来了啊。”朱樉很是淡定地道,兄长的架子倒是端得十足。
“二哥怎么来了此地?招呼也不打一声,倒是让我招待不周了。”朱棣也同样淡定地道,但陆长亭就是觉得这二人话中都各有机锋。
朱樉不高兴,朱棣也不高兴。
陆长亭一眼就从他们脸上看出来了。
陆长亭很是干脆一拉被子,“我困了。”言下之意便是,你们便不要在此吵着我了。
而朱棣、朱樉也的确很识相,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道:“那长亭好生休息。”说罢,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朱棣又当先开口道:“许久不见二哥,想与二哥叙叙旧。”
朱樉道:“正有此意。”然后两人便很是默契地出去了。
道衍目送着他们出去,然后对身后的小沙弥道:“去泡壶茶来。”
陆长亭一头雾水地睁开眼:“道衍师父不走?”
“人都走了,自然是我在此处守着长亭。”小沙弥很快就将茶水拎进来了,道衍一边倒着茶水一边口吻平淡地回答了陆长亭的话。
陆长亭:……
他怎么有种道衍坐收渔翁之利的感觉呢?
陆长亭闭了闭眼,只要不去想道衍,倒是没一会儿也就睡着了。道衍放下手中的茶杯,朝着陆长亭的方向看了过去,目光落在陆长亭的脸庞上,睡着之后的陆长亭显得乖顺了很多,全然没有了白日里的锋芒。道衍摩挲着茶杯的边缘,声音低低地道:“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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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亭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日早晨,醒来的时候,陆长亭见到的还是睡在一旁的朱棣,陆长亭刚睁眼不久,朱棣也就紧跟着睁眼了。
而这时候他们的门也被敲响了。
“长亭可醒了?”
“老四!”
无疑,站在门外的便是朱樉了。
陆长亭不知道朱樉怎么醒得这样早,他正挣扎着要起身,却被朱棣按了回去,而后朱棣翻身起床,大步走到门边,只开了个缝,随后对着外面的朱樉道:“长亭还在熟睡,二哥先行用早饭吧。”说罢,他便不给朱樉半点余地的,甚至没给朱樉往里看一眼的机会,直接将门干脆利落地给关上了。
陆长亭:“……”他竟然还觉得朱棣这会儿挺有魄力的。
朱棣回转身来脱去外衫,搂着陆长亭便又继续睡了,朱棣的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让陆长亭都有些蒙,尤其是当朱棣的手臂横亘过来将他搂住的时候,陆长亭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所适从,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时候……明明这样的姿势,其实也很是常见不过,但是这会儿陆长亭却觉得腰间那只手臂实在有些发烫。
陆长亭强迫自己再度闭上了眼。
有人说回笼觉是最舒服不过的,陆长亭也这么认为,因为这一觉,他的确睡得很是舒服,在梦中,仿佛整个人都飘忽在了柔软的云朵之上,触感柔软,整个人都油然而生一股安心感。
或许是因为朱棣在身旁吧……陆长亭迷迷糊糊地想着。
等到陆长亭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他睁开眼转头去看,朱棣竟然也还在他旁边睡着,而且睡得很熟,但是因为过长时间地躺在床上,这会儿陆长亭已经觉得有些四肢发软了。
陆长亭动了动腿,然后他猛地僵住了。
而朱棣被他惊醒,随之跟着动了动,然后也跟着僵住了。
“长亭,你……”朱棣就来得及刚开个口,陆长亭情急之下,一脚把朱棣给踹下去了,朱棣毫无防备,摔了个结结实实,但偏偏这时候他也生不起气来,朱棣撑着地面爬起来,拍了拍手,低头看了看自己衣角上沾了的那点儿可疑的水迹,他犹豫着出声道:“长亭,其实这也……”
陆长亭生怕他说一句“就算是大人尿床也没什么关系”,想也没想就出口道:“那不是尿床!”
朱棣愣了愣:“……嗯。”但不是尿床,那是……朱棣再度僵了僵,然后走上前去,犹豫着安抚地拍了拍陆长亭的背,“无事无事,四哥……四哥也有过……”
陆长亭没想到朱棣还能丧心病狂到拿自己举例来安抚他。
他仿佛听见了永乐大帝的形象在心底“啪啪啪”,坍塌的声音。
“……”尴尬的死寂在屋中蔓延开来。
最后还是朱棣觉得自己身为兄长,应当好好引导陆长亭,于是他出声道:“要不先将裤子换了吧?”
陆长亭蹲坐在床上,这会儿也觉得有点儿胯.下生风。他瘫着脸点了点头,然后起身往屏风后头去了,去叫水的重担自然就落在了朱棣的肩上。
朱棣转过身去,陡然间步子又停滞了一下,他俯下身,抓起了自己的衣角,朱棣伸出手指拭擦了一下,上面的痕迹自然就蹭到了手上。
原本这种时刻要么是觉得恶心,要么便是觉得没什么奇怪,也自然就不会去过多的注意,但朱棣却忍不住盯着多瞧了两眼,差点就俯下身去闻了。朱棣及时反应过来,收回手,穿好外衫,走了出去叫下人打水来。下人们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打了水放在门口,朱棣都没让他们进来。
可下人们不能进来,不代表朱樉不能进来啊。朱樉趁着门开的时候便闪身进来了,他的目光往床的方向扫去,一边还大步走了过去:“长亭呢?”
朱樉问完话,还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他怎么觉得有股味道,实在有些奇怪。
陆长亭在屏风后头突然听见了朱樉的声音,吓得顿时一激灵,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他实在不想在这样尴尬的时刻,撞上朱棣和朱樉两个人啊!
但这一切似乎并不由陆长亭的心意来做主。
朱樉隐约瞥见了屏风后的陆长亭,当即便要往后走去,陆长亭吓得魂都快飞了,赶紧道:“二哥做什么?我要沐浴呢。”
朱棣瞥了一眼朱樉,道:“二哥,扛水。”
朱樉:“???”他朝朱棣手边看去,那里可不正是两桶水吗?
“长亭不舒服?都不要下人进来?”朱樉问。
陆长亭在里头赶紧答:“我没事。”
“先扛水。”朱棣淡淡地又提醒了一次。
朱樉无奈耸肩,当即便和朱棣一块儿……说是扛,其实不如说是抱着进去了。
陆长亭在屏风后头当先用衣袍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只是就算这样,等他们进到屏风后来,陆长亭都还是忍不住面上一红。这可太丢人了啊!
不过等那两人真的抱着水桶进来以后,陆长亭瞧着这两位明朝王爷的模样,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能有王爷给搬洗澡水,陆长亭觉得自己确实福气不浅了。
朱樉这厢放下水桶后,便打量了陆长亭一番,见他裹得严严实实,又脸颊绯红,那小模样,看上去还怪好看的,朱樉不自在地错开了目光,这才和朱棣一块儿出去了。
陆长亭松了一口气,立即泡进了澡盆子里。
其实他也很清楚这些现象都是正常的,毕竟谁不是男人呢?谁不是从这条路走过来的呢?虽说他这辈子没经历过,但他上辈子经历过啊。内里是个老司机的陆长亭,万万没想到朱棣将他当成了个小纯洁,还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他。陆长亭是又觉得羞窘,却又觉得感动。
除却朱棣,怕是也没谁会待他这般小心了。
陆长亭舒舒服服地泡完了澡。
而外头的朱樉却是慢半拍地想起了,那屋子里到底是什么味道!
朱樉脸色登时就变得极为难看了起来:“老四,你老实说,方才你和长亭在屋中究竟做了什么?”还这么见不得人!都不让下人进门!
朱棣不明所以:“没什么。”朱棣只是想着他得为陆长亭留个面子。
朱樉的目光冷了冷:“真的没什么吗?”
朱棣更不明所以了:“二哥若有话不妨直说。”
朱樉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眉头皱起,冷声道:“老四,你怎能如此禽兽?”
朱棣一头雾水。
朱樉却觉得,又来了,老四惯用的装傻招数!朱樉强行压下胸中的怒气,道:“你且等着,等长亭出来我再与你说。”说罢,朱樉竟是仿佛不愿再与他多待一般,直接快步走开了。
朱棣皱眉站在那里,想了想,朱樉究竟何出此言?
这会儿陆长亭在里头喊了声“四哥”,朱棣立即再度推门进去,这会儿朱棣才闻到了屋子里不同的味道,方才朱樉进来也闻到了?所以出去之后他的脸色变得那样难看?
朱棣这会儿的脸色也陡然变得难看了起来。
朱樉是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朱棣的心突然间便狂跳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心底蔓延开了一股愤怒的滋味儿,但隐约中又好像有一层窗户纸,被谁捅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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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衍和朱樉的眉头都不约而同地抽动了一下,至于他们各自什么心情,那就只有他们各自才知道了。】
你们猜,他们当时什么心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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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家小暹罗情况好些了,能自主进食了,不用我拿针管推了,但是发现他身上的猫藓有点多,啊,还得抠掉痂再上药,qq太为难我了。
嘤嘤嘤今天码字码到脖子特别痛,趴地求爱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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