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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修完)


翌日,道衍前往了龚家。

        而陆长亭被堵在了燕王府的大门口,陆长亭看着眼前呼啦啦的人群,有点疑惑,他这是招惹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吗?但敢来燕王府跟前找茬的也没几个啊!谁家胆子这样肥?

        陆长亭示意身后的三子:“去,去问问。”

        三子刚走了两步上前,陆长亭就见着了一个熟面孔从人群里出来了。

        是林老爷。

        林老爷忙笑着走到陆长亭的跟前,道:“陆小公子,这些都是曾经深受伏志所害的商人们,他们早就想着来感谢陆小公子一番了,奈何小公子踪迹难以捉摸,幸好今日是遇上了。”

        陆长亭微微咋舌,他是着实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幕,毕竟他对伏志下手的时候,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些人会惦记自己的恩情,但当他们送上门来感谢的时候,陆长亭不得不说,这样的滋味儿不坏。

        上辈子他做风水师的时候,可比现在要风光多了,但那时候,陆长亭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碰上这般情形的。

        见林老爷正在和陆长亭说话,那些商人们便走得更近了,个个都是目光灼热地看向了陆长亭。

        “我们今日是特特在林老爷的带领下,来见了陆公子,是为感谢陆公子的大恩!我们平日里都是一身铜臭气,这钱来钱去,倒也没什么可给陆公子作谢礼的,但求陆公子不嫌弃,日后到我们的铺子中,那必然是不敢收取陆公子半厘钱的。”

        他们敢放出这等话,那也是经过考量的。

        其一,陆长亭并非那等泼皮无赖之人,自然不会整日去找他们铺子的便宜,其二,陆长亭的背后是燕王府,多少人怕是要求着陆长亭上门,他们这般都着实不算得什么了。他们倒是想送东西,但才听说之前在庆寿寺,有个香客给陆公子送了个风水罗盘,都被驳回去了。众人满心以为,这陆公子不仅有大本事,还淡泊名利啊!

        不得不说,他们可着实是产生了大误会。

        陆长亭点点头:“嗯,心意到便足够了。”陆长亭倒不是很在意他们口中的话,他们会来感谢,陆长亭便已经感觉到了愉悦,而别的也就不重要了。商人重利,日后如何那都是日后的事,他们现在说得再好,陆长亭却也不会轻易当真。毕竟不是个个都如林老爷这般。

        陆长亭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散去了。但林老爷却是从怀中抽出了一卷布,上面隐隐有墨迹透漏出来。

        陆长亭见状,不由微微挑眉。这是何物?

        林老爷将那卷布缓缓摊开来,竟然还不短!

        “上头乃是所有商户的名字、铺子,这都是他们自愿留下的,日后陆小公子若有需要,便直接上他们的铺子去就是。”林老爷笑着将那卷布递到陆长亭的眼前,好让他仔细瞧个清楚。

        陆长亭看了看林老爷,林老爷冲他憨厚一笑,脸上的肉都在微微抖动。但陆长亭很清楚,这个名单很有可能就是在林老爷的撺掇之下弄出来的,只有林老爷这么聪明,也只有他才是真正为陆长亭考虑更多的。

        陆长亭当然也不会浪费林老爷的好意,他收下了那卷布,点头道:“今日诸位心意,我已然心领,便请诸位回去吧。”

        众人见陆长亭始终不冷不淡,反而更想要上赶着报恩了,心底更是将陆长亭淡泊名利的形象抬高了不少。

        待到他们散去时,心底都是久久回荡着激动的心情。

        陆长亭收起了名单,抬头看了看天空,日头正好,陆长亭微微笑道:“走,我们去龚家瞧瞧。”这样好的看戏时机,陆长亭当然不会错过。

        此时那龚佥事应当在卫所,等他回到家之后,怕是整个人都会就此崩塌掉。

        陆长亭勾了勾唇,自作孽不可活,早从他动了那样的歪心思开始,这一日的报应便已经在等着他了。

        陆长亭上了马车。

        只是马车帘刚放下来的时候,陆长亭骤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不得不掀起马车帘,重新走了下去。

        “陆公子?”三子愣愣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想来想去,也就三子机灵些,陆长亭便道:“你去查一查那龚佥事的父亲是葬在何处的,若能查到地点,你便前去查探一次,记住方位和不对劲的地方,回来后告诉我。”

        三子连连点头,很快便离去了。

        因为三子走了的缘故,跟在陆长亭身边的便换成了马三保。其实马三保跟在身边倒是也能省很多事,至少他忠心护主,并且反应机敏,一个马三保倒是敌得过好几个王府下人了。

        不过最终因为担忧陆长亭的安危,跟着一块儿去龚家的还有个燕王府的亲兵,一身悍气,走出去那都是寻常人绝不敢招惹的类型。

        很快,马车在龚家门口停住了,门内的下人见着了燕王府的马车,哪里还敢做主?赶紧跑进去找龚老夫人了。毕竟这龚家的主母比个老太太的身体还不如,因而也就一直不管事,这龚佥事不在,自然就只有找老夫人了。

        过了没一会儿,那龚老夫人便由丫鬟搀着出来了,今日老夫人的眼眶都微微泛着红,瞧上去像是刚刚哭过了一场,到这时候都还未能完全从情绪中撤离出来。

        “是、是陆公子啊,快、快请进!”老夫人在看见他之后,眼底缓慢地迸射出了晃眼的异彩。

        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她哪里知道,陆长亭是来毁她儿子前程的。

        龚老夫人热情地将陆长亭请了进去,比起上次来的时候,还要热情许多,毕竟上次对于她来说,陆长亭就只是道衍的徒弟,只是个长得很俊秀的少年,勾起了她想要孙子的心思……但今日可就全然不同了!因为她已经从道衍口中得知,若想要子孙后代,那便只有靠着这陆公子,那龚老夫人的情绪在大悲大喜过后,最后定格在了期盼之上。

        她期盼着陆长亭能解决掉这个她心头多年的大患!

        但龚老夫人却不敢催促。

        现在她就差没用双手将陆长亭供起来了。

        他们一行人很快走了进去,而这时候工匠们正在拆那四面萧墙。道衍就带着几个小沙弥站在一旁。见陆长亭过来了,道衍便立即三两步到了陆长亭的身侧:“长亭怎么过来了?”

        陆长亭让他来传达话,难道不就是打算着不来吗?

        陆长亭对上了道衍的眼眸,而后冲他眨了眨眼,低声道:“来瞧个……”后面的话就被陆长亭吞没在嗓子眼儿里了,但就算他不将话说完,道衍也能明白过来。

        陆长亭就是来看笑话的。

        道衍心下会意,自然就不会再多问了。

        “可以让他们念经了。”陆长亭出声道。

        那龚老夫人有刻意留意陆长亭说话,因而当陆长亭开口的时候,周围一片安静,从而衬得他的声音格外的清亮好听,道衍的目光不由闪了闪。

        一时间周围的人也都跟着专注地看向了陆长亭。

        “这么早就要念?”道衍疑惑地问道。

        “嗯,就当先蓄力。”

        既然陆长亭都如此说了,道衍自然也不会反驳,他马上便让小沙弥站好,开始念诵心经。

        龚老夫人松了口气,站在一旁,面带笑容,像是听得渐渐入迷了一般。

        工匠们也继续开始拆起了萧墙。

        没一会儿,陆长亭便看见有女子惊惶地站在院子里,身后还跟着小丫鬟,若是没有猜错,女子便是龚佥事的妻妾了。

        龚老夫人一回头也看见了她们,当即便不悦地道:“将她们都请回去,这时候都出来,成何体统?”

        陆长亭却是心念一转道:“可请大夫了?”

        见陆长亭出声,龚老夫人自是马上回过头来和陆长亭说话,“还没呢。”

        “既然大夫还没到,不如我便斗胆冒犯一二,先瞧一瞧她们身上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说罢,陆长亭还补充了一句:“我就在远处瞧着。”

        既然陆长亭都将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加之龚老夫人心头还惦记着子嗣的问题呢,这才冲那几名女子招了招手。

        女子们微微瑟缩了一阵,然后才走了上前来。

        看见她们这般姿态,陆长亭都禁不住皱眉。若是没在龚家,她们也应当是花样年华,备受娇宠的。但是在龚家,却成了满足龚佥事欲.望野心的垫脚石。陆长亭压下心底的感叹,将这几个女子匆匆扫过了一遍。

        她们离开龚家才是最好。

        她们可不值得赔在龚家这个坑里!

        陆长亭瞧她们的模样,可不像是靠药理就能调理过来的,若是再不离开龚家,五年之内,身体底子会彻底坏死。

        那一身阴寒,别说怀孕了,日后身体上的疼痛都会被扩大,各种疾病都会随之冒出来。

        这个后果,就跟人在阴暗的下水道住了十年一样。

        想一想也知道,那会酝酿出多少病来。

        “得赶紧请大夫。”陆长亭道,“不然日后怕是难以调理了。”

        龚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若是调理不好,那也无法,便只有再让我儿纳几门小妾了。”

        陆长亭皱了皱眉,对龚老夫人这段话有些反胃。

        现在瞧来,那龚佥事会酿成这般性子,与龚老夫人对其的教育也有关系了。别人家的姑娘在龚家可都是当草来看的,如此影响之下,那龚佥事又能如何爱惜身边妻妾呢?

        “那她们怎么办?”

        “龚家自也不会短了她们的吃穿。”这话就是当着女子们的面说的,但奇异的是,她们却似乎对此并不感觉到悲伤或愤怒,像是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一般。

        她们是早就认定了自己身体有恙,不能生?所以被抛弃也是必然的?

        陆长亭微微皱眉,道:“调理之后还是有可能的。”

        龚老夫人点点头,问道:“陆公子瞧她们身上可还有别的异处?”

        “没了。”陆长亭倒也不好将她们打量太久,何况女子见了外男,总是露出畏惧的神色,陆长亭便愈加不好久留她们了。

        龚老夫人点点头,这才让丫鬟将她们送回去了。

        “对了,让她们留着丫鬟在屋中,紧闭门窗。”陆长亭突然想起了这一茬道。

        龚老夫人虽然不明所以,但现在她对于陆长亭的信任已经极为深厚了,自然是将那丫鬟叫住了,又仔细嘱咐了一番,丫鬟们小心地瞥了瞥陆长亭,也幸而陆长亭长得好模样,若是个中年男子跑来说这话,别说龚老夫人了,丫鬟恐怕都会觉得这人是满口胡话。

        很快,丫鬟们都各自扶着女子回屋子去了,因为他们就在院子外盯着的缘故,丫鬟们并不敢怠慢糊弄,连忙按照陆长亭所言,将门窗都紧闭上了。

        “将牌位也拆走,井也封上。”陆长亭道。

        “这……等到萧墙拆了之后再封,不行吗?”

        “不行。”陆长亭没有多余的解释,只口吻尤其的斩钉截铁,那龚老夫人自然不敢再说什么,忙又叫了一批工匠开始封井,取牌位。

        屋内的女子们便只能听见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着实吓人得紧。

        她们都不知晓出了什么事……

        不过接下来,她们将会更加的害怕,因为外面的动静只会大,不会小。

        当这些声音配合着小沙弥们的念经声,而除此外,院子里便没了别的动静时,院子里的气氛显得是那样的可怖,众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唯有陆长亭和道衍二人,出奇的镇定。

        很快,井被封上了,但是因为太过仓促,封得都很是粗糙,之后定然还需要再行填补。而这时候,下人们也端着香案出来了,他们谁也不敢去碰上面的牌位,只抬着香案僵硬地站在陆长亭跟前,等候龚老夫人的下一句吩咐。

        陆长亭直接走上前,将那牌位取了下来。

        陆长亭将那牌位抓在手里通体摩挲了一遍,看得旁边的人露出了惊骇的神色,只觉陆长亭的胆子着实太大,这样都敢上手去碰。

        陆长亭根本注意不到周围的目光,他全身心都投入到了牌位上,他在观察这个材质可有什么不一般的地方……但是观察到最后,这牌位都不过是个极为普通的牌位,但这不可能……若是没名姓的牌位,那也起不了这样的作用啊,至于龚佥事说这是做给那个死去的孩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立牌位都是有讲究的,牌位之上,必然有亡人、阳上人,还有生辰与死期,这样方才能一一对应,不然亡魂便对不准那个牌位,甚至民间有传言说,牌位残缺,会让进入地府的亡魂从而变得身份不明,说不定就要倒大霉了。

        因而这牌位要想起到形成坟寝的作用,那么这牌位就必须按照规矩来。

        就在陆长亭打算将牌位还回去的时候,他突然摩挲到了牌位背后,似乎有着突起。

        陆长亭将牌位翻转过来,见背后靠近左下角的地方,有着一行朱漆小字,因为朱漆有些浓,干掉以后便成了突起。陆长亭举起牌位,艰难地辨认出了上面的字。

        左边是生辰,中间是亡人姓名。

        “母贞慧之墓”。

        其实若是按照规矩,这样的遣词都显得很是不尊亡人。而后还有阳上人的名号,便是谁谁于什么时候立。

        那阳上的人名字,乃名为东阳。

        这又是谁呢?

        陆长亭挑了挑眉,将那牌位顺手给到了道衍的手中,随后转头问龚老夫人:“敢问龚佥事的名字是?”陆长亭一直都只知道叫他龚佥事。

        “名东阳,是他早死去的老爹给他起的。”龚老夫人道:“可是在上头见着我儿的名字了?他果然是为我那儿媳立的!说什么是为孩子立的!哼,尽是在骗我!”

        陆长亭并未接龚老夫人的话,他转而问道:“敢问去世的龚夫人姓名?”

        龚老夫人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道:“这怕是有些不合适吧。”

        陆长亭也知道古时候女儿家的名字不是谁人都能知晓的,多少没嫁人的姑娘都是冠以父姓,如称作“林二姑娘”“赵四姑娘”,而嫁了人的女子,则是冠以夫姓,比如林二姑娘嫁到周家去了,那便成了周林氏。她们的名字只在丈夫口中被提起,当然婚前父母也会唤名字。可除此之外,她们的姓名便大都是不能为外人所知晓的。

        所谓女子闺名,闺名闺名便是只有在闺中时方才能唤的。

        陆长亭当然也能理解龚老夫人不愿说的心情,只是理解归理解,陆长亭还是忍不住觉得,幸而他并非女子,不然来到古代,该是何等步步艰难。

        陆长亭直截了当地换了个方式问:“那么敢问贞慧是谁人的闺名?”

        陆长亭觉得应该是龚老夫人的,毕竟上面称“母”,但是龚老夫人还活得好好的呢!

        龚老夫人突然怔住了:“这、这是老身的名字啊!”龚老夫人愣在那里,脑子里一时间都还转不过弯儿来,大约是没想到那牌位上会有她的名字。

        道衍在旁边拿起牌位一看,也随之挑了挑眉:“这可真是奇怪了啊……”

        龚老夫人声音微微颤抖着道:“可、可否容老身瞧一瞧?”

        道衍将牌位递给了她,龚老夫人看了看牌位后面的字,因为人老眼花,她看的时候难免久了些,等她终于辨认清楚之后,龚老夫人已经是面色发白,瞧上去还一副思维混乱的模样。

        正好这时候,萧墙被拆去了,砖块坍塌下来,发出劈啪啪的声响。

        龚老夫人张了张嘴,颤抖的声音被盖过了。

        而也就是这一瞬间,众人感觉到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大风凌厉阴寒,众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但这大风似乎也就这么一阵,就在众人忍不住两股战战的时候,那股大风又突然没了。

        龚老夫人在风中晃了晃,脸色惨白,甚至是化作了青灰色。

        “陆、陆公子,方才那是……”

        “阴气。”陆长亭眉头紧锁,“这与我初时判断的结果怕是有些出入。”既然龚佥事如今不在家中,自然这个风水局如何,都是由陆长亭一张嘴来说了。

        龚老夫人已经彻底懵了。

        这能不懵吗?任谁发现自己儿子无缘无故,将自己的牌位供奉了几年,那想到可不是会觉得毛骨悚然吗?

        道衍问:“方才那是?”

        “煞带动了风,现在风停了,但并不代表气煞就不在院子里了,还在的,只是有些顺着溜出去了。”陆长亭淡淡道。

        这时候那龚老夫人才慢慢回过了神,哆嗦着道:“陆公子啊,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长亭倒是没有上前去搀扶着老夫人,毕竟他对龚家都没什么好印象。

        他冷眼看着龚老夫人道:“这得问问您的好儿子了,为何要立您的牌位,这可是会折损寿命的……”其实不消陆长亭说,龚老夫人也知道这是会折损寿命的。

        龚老夫人脸上难看到了极点。

        陆长亭道:“若您不介意,便让我先将牌位带走。”

        龚老夫人心有余悸地点着头,她抬起手无力地捂住了胸口,隐隐形成护卫之势。

        陆长亭重新将牌位拿了过来,道:“那物能否取给我?”

        龚老夫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便看见了文昌塔,龚老夫人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因而听陆长亭提起的时候,她便有些迟疑。

        “这……”

        “您若信得过我,便将此物取下给我。”陆长亭也并不多做劝解,正是他这副无所谓的姿态,让龚老夫人最后下定了决心,当即让工匠又去取文昌塔。

        道衍在一边看得咋舌。

        长亭这不仅是破了人家的风水局,还要把人家的文昌塔都给挖走啊!

        工匠很快就将文昌塔给挖下来了,而后陆长亭非常愉快地在推了人家的墙,封了人家的井,拿走了人家的牌位之后,还挖走了人家的文昌塔。陆长亭觉得,在那龚佥事的心底,估计自己也挺缺德的。

        院子里这会儿突然传出了女子惊叫的声音。龚老夫人这才堪堪回了神,惊疑不定地看向了陆长亭:“这……这是……”

        “无事,只是破了风水之后的正常现象,里头有丫鬟守着呢。”

        龚老夫人微微舒了一口气:“只要没什么鬼怪跑出来就好,我这老身子骨,可不经吓……”

        陆长亭闻言淡淡皱眉,却是不说什么。

        道衍看了看他,心中知晓,陆长亭此时对这龚家的印象已经是糟糕至极了。当然这龚家本也不值得同情。

        工匠们收拾好东西,前来向龚老夫人复命并领取工钱。

        这时候的院子,已经变得和之前判若两处了。

        而作为将院子变成这般狼藉的陆长亭,心底半点也不觉愧疚。他扫了一眼院子,便也向龚老夫人告辞了。

        龚老夫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陆长亭要走,她便也放陆长亭走了。

        等他们都离去了之后,龚老夫人回头看了一眼院子,不由皱眉,她这儿子究竟是在做什么!

        难道连她这个老娘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

        陆长亭从龚家出来以后,便不再掩饰脸上的蔑视了,他是着实瞧不上这龚家!若说之前那龚老夫人还令陆长亭觉得慈祥的话,那么现在陆长亭便已经很是厌恶这个老太太了。为长者什么姿态,便能教出个什么样的子嗣来。这龚佥事能有今日,倒也不奇怪了!

        待上了马车后,道衍方才开口与陆长亭道:“你可是为龚佥事的妻妾觉得可惜?”

        “是觉得可惜。”

        “可她们有些是自愿为妾。”

        “自愿又如何?她们可不会想到,只是为个妾,却是要付出自己的性命。”到这时候,陆长亭都不得不怀疑,龚佥事最早的妻子,就是因为陷于风水局中,阴气过重,加之流产后体虚至极,最后日渐衰弱而死。

        “若是龚家倒了,她们又能何去何从?她们家中应当病不富庶。”

        “那也比丢命好。”

        道衍微微一笑:“说的是,不管落得什么下场,都总比丢命好。”

        陆长亭瞥见他脸上的笑容,总觉得道衍这般笑起来,实在令他觉得怪异。

        陆长亭皱眉问道:“道衍师父这是何意?”

        道衍收起脸上笑容,道:“没什么意思,只是骤然觉得,长亭着实心软啊。”

        这句话听在陆长亭耳中,总有种意味深长的味道,但再看道衍的时候,又见他面上神色平淡,看不出别的东西来。陆长亭只得将道衍怪异的态度抛到脑后去了。

        “咱们将牌位和文昌塔都拿走了,那龚佥事会如何?”道衍转了话茬道。

        “没了升官发财转运的东西,他如何能不着急?加之有那伏志的例子在先,他自然更不乐意让我知道他做下的坏事,焦灼之下,他扛不过两日,便会主动到我这处来。”陆长亭很是胸有成竹地道。

        若是没这个底气,他也不会马上对龚佥事下手了。

        道衍点点头:“拭目以待。”

        陆长亭顿时有种在道衍和尚跟前出了风头的满足感。

        等回到燕王府后,道衍便很快离开了,因着朱棣还未回到府中,倒是朱樉当先迎了上来。

        朱樉还对着陆长亭慨叹道:“如今长亭倒也不需要兄长陪同了。”

        “二哥若要随行也是成的。”秦王的名头多好用啊,不用白不用。

        毕竟以前经常被陆长亭怼,突然一下子陆长亭答应得这样爽快,秦王还觉得有点受宠若惊:“长亭此话当真?”

        “当真。”这样朱棣还不用出面,全靠朱樉就能撑下来不少场面了。

        这时候朱樉根本不知道,长亭是一心为老四打算的。他心中还洋溢着喜悦,心道虽然和长亭许久不见,但长亭待他却依旧亲近随和。

        朱樉高兴之下,当即便带着陆长亭要出门去用饭,只是朱樉对北平多有不熟,便让手底下的人先去打听了一番,北平哪家酒楼最是美味。

        陆长亭想了想,也没拒绝。

        关系本就是在互相付出之中不断递进的,他总是拒绝朱樉也着实不大好。

        陆长亭差不多将这北平的酒楼吃了个遍,其实倒也没什么新鲜的,也只有朱樉还当他没吃过,很是热情地将手下人报来的话,转述给了陆长亭听:“这家的香酥鸭最是好吃不过……”

        陆长亭点着头,默默等他说完,方才道:“我是吃过的。”

        朱樉愣ta了一下,随即满不在乎地笑道:“嗯,在北平待了这样久的时间,的确应当是吃过的。”

        陆长亭点头,很是耿直地道:“是,北平的酒楼我都吃过了。”

        “都吃过了?”朱樉微微纳闷,他记得以前在中都的时候,长亭还是很抠门的啊,怎么现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舍得享用美食了?

        谁知道下一句便听陆长亭道:“是啊,四哥带我吃遍了。连着一些小铺子也都去过了。”其实不数也就罢了,数一数,陆长亭自己都觉得微微吃惊,原来平日里看着朱棣好像在外面的时候挺多,但是陪着他吃饭的时候却从来没少过。

        朱樉闻言,脸色一下子就不大好看了。

        若说老四对长亭多有照顾不周,那他将人带走便也是顺理成章的事,可如今老四对长亭照顾如此周到,那长亭又岂会跟着他离开?

        朱樉轻叹一声,心道不容易啊,如今老四也学会照顾人了。

        若是陆长亭知晓他心中所想,定然会忍不住反驳他。朱棣一直都很擅长照顾人,只是从来不显山露水罢了。

        等进了酒楼坐定以后,朱樉却没了先前的喜悦了,现在坐在这里,朱樉颇有种拾人牙慧的感觉,前头的殷勤都让老四献光了,现在还有什么意思?

        朱樉便只有大手笔地让那掌柜上更多菜来了。

        那掌柜不识朱樉身份,但却识得朱樉身上的常服,那可都是亲王才能穿在身上的,掌柜顿觉膝盖一阵发软,赶紧让人去准备食物了。因为朱樉点的菜着实有些多,自然的,其他客人就被推迟了上菜。

        那些人可不知晓这酒楼里来了什么人,能来这里吃得起饭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寻常百姓贩夫走卒,刚巧了,就在陆长亭他们的隔壁,有人吵闹了起来,还嚷嚷着要掀桌子。

        朱樉什么脾气?

        他的脾气可着实不好,你这么一个好好吃饭的地方,变得这么闹哄哄的,朱樉当然不能忍!当即也拍桌子叫店小二前来。

        过了会儿功夫,来的可不是什么店小二,而是掌柜。

        掌柜小声解释了一番,而后隔壁桌的愤怒却是按捺不住了,还不等掌柜在这边将话说完,隔壁的人便大步走过来一脚踹开了他们的门。

        “掌柜今日架子倒是大,不仅慢待我们,现在要见个面都不容易了!怎么?这边的人就比我们还要金贵了?”为首的是个公子哥儿,模样清秀。

        朱樉冷冷地瞥了那掌柜一眼:“这便是你所谓的处置好了?”

        这会儿朱樉心底更不痛快了,原本想好好请长亭吃个饭,怎么最后就变成了这样?

        对于这群来掉他面子的人,秦王能有什么好脸色吗?

        那头的年轻公子也看清了朱樉的打扮,朱樉生得英俊,身上气势又不输人,再看身上穿的衣衫更是不凡!

        但年轻公子却并未立即肯定这人就是个王爷!

        毕竟北平就一位燕王,其他成了年的王爷都各有封地,这里怎么可能会冒出来一个王爷呢?

        年轻公子正待出声嗤笑的时候,他身后的人拉了拉他,在他背后低声道:“陆长亭……”

        “什么?”

        “燕王身边那个陆小公子!”

        年轻公子对上陆长亭的目光,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既然是和陆长亭走在一处,那么这人便是王爷无疑了。

        年轻公子忍不住捂了捂胸口,这才道:“敢问这位是?”

        朱樉冷着脸道:“我是谁,轮得到你来问吗?”

        年轻公子低下头,却是不敢反驳半句。

        而这时候陆长亭却察觉到,人群中有一人朝自己投来了目光,而且这道目光过于关注了,让陆长亭不注意到都不行。

        陆长亭顺着这道目光看了过去。

        却见是个五官明媚的女子,那女子年纪不小了,应当近三十了,放在这个时代了,那都早该是生孩子的了。

        而更令人觉得疑惑的是,女子姿态大方,毫不扭捏,哪怕有着这么多男子挤在屋中,那女子也不觉得有什么。

        陆长亭迟钝地反应过来,她应当是个妓子。

        那女子注意到了陆长亭的目光,还冲陆长亭笑了笑。

        朱樉这时已经颇为不耐烦了,他扭过头来看陆长亭,便恰好扫见了那女子冲着陆长亭笑,朱樉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

        作者有话要说:  _(:3ゝ∠)_没激情码字,还背痛,更不想写,想放飞,但是都快月底了…………

        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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