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157.156.155.190
庄晏万万没有想到他为了暂时缓解顾家的经济危机,却给丞儿带来了更大的麻烦，惹上了上直卫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的魔鬼。
丞儿如今就住在西御街旁边东直门的一条小巷子里面，离将军府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步行距离。
东直门靠近上直卫的办公场所，想必是方便随时监视。
郑明易给顾大和顾小牛找了一份花农的工作，在京城外的花圃里面打杂，每日进账还算可观。
还给顾家阿姊找了好几家收购织品的绣坊，顾家阿姊绣工极好，京城达官贵人极多，需求量大,价格自然是野岭县那种地方比不了的。
顾云入读了国子监,还是徐殷亲自找的关系弄进去的。
庄晏完全想不通徐殷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尽管离得这么近，庄晏也根本不能去看一眼丞儿,还是只能听魏风的转述。
“庄晏！庄晏,你给我出来！”
庄晏正坐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想事情，外面却响起了徐如娇的声音,怎么这位姑奶奶都找到家里面来了？
“不知徐千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庄晏开打了房门,走到廊下望着站在院子里面的徐如娇。
“哟，想不到龙虎将军还挺有童趣”徐如娇指了指旁边的雪人。
他院子里的积雪早已经被仆从打扫干净,只留了那个雪人下来。
“无聊堆着玩儿的”
徐如娇一脚就将雪人的头踢爆了,指着庄晏大骂“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还毁我锦龙鞭，你不是人！今天不给我一个交代，休想让我罢休！”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跟我去一个地方”
“不去，徐千户爱干嘛干嘛，把将军府拆了也行”庄晏转身回了房间。
徐如娇一把拉住了即将关上的门，挤进去小声哀求道“其实我喜欢的是我大师兄，但他就是不喜欢我，我向你提亲是为了刺激他，你能不能帮我一回，算我求你。只要你帮我这一回，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不管是什么事，只要我能办到，你都可以提”
庄晏看着徐如娇，极力从她脸上辨认着这段话的真伪。
“大师兄现在一门心思都在那个顾云身上，我爹竟然也不管，还把那小子送去了国子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二哥礼部侍郎庄大人今日在国子监授课，你只需前去看望他即可”
对于这个计划，庄晏还有点耐心听下去，既然去国子监，就必定能见到丞儿了。
原本他今日是想跟着二哥一起去国子监的，只是这理由实在是不好找，弄不好还要被上直卫的人盯上。
既然徐如娇亲自找上了门，不去白不去。
“你不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我是不会去的”当然他再想去，也得掩饰一下。
徐如娇附在庄晏耳旁小声说出她的计划，庄晏听后觉得很不错，便欣然应允了。
昨天腊八节国子监也放了一天的假，今日就又恢复了讲学。
要说本朝学生实在是辛苦，一月之中只有初一和十五两天休息时间，全年也只有元旦、除夕、元宵、清明、上元、重阳、腊八等几个重大节日能放假一天，皇帝生辰放假一天。
总之全年加起来放假的天数不超过20天。
国子监学制四年，但甚少有人能真在四年内毕业，读个十几年很正常，传言还有人读了整整37年都没能毕业，含恨而终。
国子监的管理很严格，监生每日的功课就是读书、听讲、习字，写文章，如果完不成任务达不到标准是要受严厉惩罚的。
凡是进入国子监的学生，就已经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学生了，国家供吃供穿，不用服徭役，相当于半个公务员。
因此在国子监犯错，受到的惩罚，有可能是打板子、砍头、流放、抄家、株连甚至凌迟。
庄晏带了丰盛的午餐去了国子监看望他二哥。
当朝大学士、大儒、甚至是一品大员，只要能讲学的，讲得出来的，都会轮流到国子监讲学。庄皓然作为礼部侍郎，又是榜眼出生，经常被请去国子监教学。
国子监很大，有主体教学楼7座，一座正堂名为彝伦堂，六座支堂，自彝伦堂往北依次为，率性堂、修道堂、诚心堂、正义堂、崇志堂、广业堂，是监生学习的地方，每堂均有15间，各还有东西厢房3间。
除此之外，还建有藏书楼一座，学生宿舍2500余间，太庙1座、食堂（馔堂）2所，以及射圃、仓库、酱醋房、水磨房、晒麦场、菜圃和疗养所等建筑。
庄晏穿过一座座学堂，里面读书声郎朗，没有一个人开小差。他来到最北面的1号食堂将饭菜放下等他二哥。
他知道丞儿在率性堂里面学习，率性堂是高级班，丞儿作为一个乡下来的孩子，却比这些从小就接受优质教育的京城子弟优秀的多。
丞儿才15岁，很多官宦子弟在这个年纪最多才进入中级班学习。而中级班想升到高级班是很难的。
国子监有严格的考评制度，所有学生入学之前会有一场大考，凡通四书未通经者，编在初级班，就读于正义堂、崇志堂、广业，经过一年半的学习达到文理通畅则进入中级班学习，就读于修道堂、诚心。
中级班的学生再经过一年半的学习，达到经史兼通、文理俱优”的水平，便可升入“高级班”率性堂学习约1年时间。
对于已经进入高级班即将毕业的学生，以“积分法”进行考核，一年内所有考试中能拿到8积分就可以获得出身，不及格就要回去继续坐堂学习。
且每年的毕业人数，老师们也会控制，最多10人，这是为了达到最优的教学效果。但率性堂的学生有三十余人，只有三分之一能毕业就会造成十分激烈的竞争关系。
只要从国子监毕业了就成为监生，监生是不用和全国学生竞争科举的，可以直接分配做官。
当然正规科举出来的，特别是状元、榜眼、探花，那是监生没法比的荣耀。因此很多从国子监毕业的监生仍旧参加科举，并不急着做官。
据庄晏了解，目前国子监的学生已有□□百人之多，还有专供国外留学生学习的地方叫“光哲堂”，有许多慕名而来的外国学生。
到了中学下学的时间点，学生们便一拨又一拨的涌到了食堂，虽然人很多，但非常有秩序，三五成群而来，整齐的排成一列一列的队伍等待打饭。
庄晏坐的区域是“教师用餐区”和“学生用餐区”隔开的，不过可以通过窗户看到对面的用餐情况，如果不想被打扰，也可以关上窗户。
奇怪的是，学生已经来了这么多了，老师一个都没来，就算老师们集体失踪去讨论学术问题了，为什么教务主任“司业”，办公室主任“监丞”、行政管理员“主薄”也没来？就连旁边校长“祭酒”专门用餐区也没见人。
庄晏想了想，国子监全体教务人员都不来吃饭，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学生犯事了，所有人都在绳愆厅惩罚犯事的学生？
出于好奇心，庄晏也去了绳愆厅，果然里面站了20余教务人员，中间跪了两个学生。
其中一个学生，从背影看上去，怎么看怎么都像是丞儿，庄晏心跳都漏了半拍。
惩罚国子监的学生是很严肃的一件事，严重的都可以上纲上线到“国家社稷”，因此庄晏是不敢进去的，只能通过窗户看。
再三确认之下，庄晏肯定了，那个学生就是丞儿。
国子监的学生入学后统一穿黑镶白袍，腰束蓝丝绵绦。丞儿本就瘦弱，穿了这襕衫制服和旁边的学生比起来更显得营养不良，发育迟缓。
首先身高上就差了一大截，都跪着，旁边的人就比丞儿高出了一个脑袋，更别提人家健康结实的身体。
旁边的学生看上去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身段养的极为匀称，高高瘦瘦的，露出来的双手和脖颈亦是白皙细腻。
绳愆厅是专门惩罚犯错学生的地方，极大，庄晏在外面根本听不清楚坐在高位上的教务处主任司业大人嘴巴张张合合到底念的是什么。
只见两人磕了一个头，司业在一个本子上写了什么。
庄晏大概猜到了，那个本子就是所谓的记过簿“集愆册”，初犯记过，再犯不仅要记过还要打屁股。
两人都被皂隶按在了厅中的行扑红凳上趴着，皂隶拿了竹蓖在手上。不刻两人就被扒了裤子。
竹蓖足有两个手掌宽，很厚，才打一下，两人屁股上就横贯了青紫的一条板痕，即便庄晏离了这么远，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丞儿本就瘦弱，一板子就把整个屁股都覆盖了，但他却是一动不动的挨着，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旁边的学员看上去已经二十来岁了，至少比丞儿要长个五六岁的样子，身体也很结实，却被打的啊啊大叫，若不是有人按着定能从凳子上滚下去。
司业大声呵斥之下，那个学员便不敢再叫，只呜呜的哭个不停，屁股和大腿上的肉抖得像是在跳舞。
两人被打了二十竹蓖，大叫的学员多加了五下，屁股上均是肿得不成样子了。
庄晏的心都揪起来了，却不能出面做任何事情。
都说如今的国子监祭酒王恒成王大人心狠手辣，对学生采取高压政策，不听话的就打，打还不听的就狠狠打，狠狠打还不听的就开除。若是真把他惹怒了，就以各种罪名上告到皇帝那里，轻则流放，重则砍头。
庄晏算是见识了，二十竹蓖，皇帝定的国子监惩罚最多也就是打十下而已。
两人各自穿了裤子跪在厅上听训，之后便都走了出来。丞儿看上去就像没挨打一样，一脸的平静，只有那小脸上的汗水说明了这顿打多难熬。
而另外一名学员，庄晏认出了，是刑部尚书之子湛蓝呢。还真是热闹，几个月前他爹才被按在午门前打了一顿板子，现在做事无不小心翼翼。
这种时候，这小子还敢在国子监闹事，看他回家，不被他老子再打一顿，庄晏把名字倒过来写。
湛蓝无比愤恨的瞪着顾云，顾云却是看也不看他。
湛蓝败下阵来，回家后必定还要吃一顿家法的，屁股肯定得打烂了，他垂头丧气起来。
徐如娇此时走到庄晏身后说道“哼，这臭小子除了惹事还知道干嘛？看我师兄等会儿怎么收拾他”
“你的计划不执行了？”庄晏小声问道。
徐如娇说“我今天高兴，放他一马”
徐如娇故意离了庄晏很近就是做给他师兄看的，谁知他师兄根本没看他们两人，只盯着往外走的顾云看。
“师父，对不起”顾云走到郑明易面前低头认错。
郑明易一巴掌抽在顾云脸上“能的你，跟我回家”
湛蓝看见顾云被打了巴掌，终于才笑了。
庄皓然出来后看见庄晏也在，严厉训斥道“你来做什么？闲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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