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162.161.610.159
当庄晏出现在奉天殿时，沈洵心都漏跳了半拍。
这就是救我扶养我长大的恩人吗？五年没见，恩人的模样一点未变。
这五年他努力的读书学文章，就为了有朝一日能为父亲平反,为恩人做事,报答恩人的救命之恩,养育之恩。
他虽然内心激动,表面上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始终低着头。
皇帝将书生写的状纸给萧桓和庄宴看过之后，怒气已经平息了一些了,若有所思的问道“沈定？以前是不是谁提过？”
萧桓上前一步道“父皇，如果儿臣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青州府事阮慷上书为沈定喊过冤”
“把阮慷上书的奏折给朕找出来”
皇帝一声令下，苏章应了声是,快步跑了出去。
此时湛江丞也带到了，被上直卫的人五花大绑着押上来的,郑应宗和齐康济走在前面。
湛尚书已经意识到是有人暗中在整他了，不然不会这么多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冲着他来，一桩桩一件件都是要他的命。
郑应宗和齐康济给皇帝行了礼,皇上没让他们起来。
湛江丞被按跪在地上,大喊“皇上，冤枉啊，一定是有人诬陷微臣，这书生一定是为人指使，这些百姓也一定是被人买通了，要致微臣于死地啊，请皇上明察……”
“湛江丞！到底如何朕自会查清楚！你若真敢做下如此多的冤假错案，便是千刀万剐也难消你的罪孽！”
湛尚书已被吓的浑身无力，硬撑着不表现出过多胆怯来，才能证明他的问心无愧。
并且他掌握了皇帝多疑的性格缺陷，把事情往复杂了弄。即便最后他真的被查了出来，只要在皇帝心里种下一颗党争的种子，那幕后给他下套的人也将永远得不到安宁。
就是死，他也不能死的这么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苏章不刻就捧了当年阮慷上书的奏折来。
阮慷上书为沈定喊冤是在沈定被抓入狱之后不久的事情，都过去整整5年了，奏折还保存的很完好，得益于皇帝对政事的重视，对臣子给他的建议的重视。所有奏折全部交由文渊阁保管，按年份排列整齐，还有索引，很方便查找。
“桓儿可还记得里面的内容？”皇上看着奏折上泛黄的水渍问道。
萧桓摇了摇头道“儿臣只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哪里还记得内容”
“朕还以为朕的桓儿真能过目不忘呢，五年了，不记得也正常，桓儿不提醒，朕都想不起来，看来还是父皇老了”皇帝笑道。
萧桓道“父皇日理万机，五年前的事情想不起来很正常，儿臣也只是模糊有些印象而已”
皇帝竟有些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里面，那年冬天，他最爱的女人还在身侧，亲自为他爷俩做了银耳羹，凤梨酥。
那时候桓儿很粘他，喜欢赖在他怀里玩耍。
当时他就有意培养桓儿当太子，偶尔便会拿奏折去考校桓儿，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说不出来要打手板心。
阮慷的这份奏折，桓儿说的很好，若查出属实一定要将沈定的事迹作为廉政的典范加以宣传，若查出不实要对阮慷降级处理。
但当时桓儿很顽皮，拿凤梨酥的时候不小心碰翻了银耳羹，汤汁洒了一些在奏折上。
他最爱护这些奏折，看完之后连褶皱都不会有，而每次到儿子手里的奏折，不是糕点的渣就是茶水的水渍。
他有点生气，打了儿子三下手板心，儿子哭了好一阵，最后还是他哄睡着的。
“桓儿说的是”皇上脸上浮现出温情来。
成王和汉王却是心里很不爽，5年前，5年前萧桓才七岁，根本都还没有做太子，父皇就让他一起看奏折？他们就是现在都还没有资格看奏折呢。
果然父皇偏心成这样，只怕萧桓一出生就已经想好了要让他做太子。
皇帝看过阮慷的奏折后，对当年的事便记忆犹新了。
阮慷这份奏折写的字字血泪，句句动情。
沈定为官以来为国为民的种种政绩一一罗列，更用极长的篇幅说了沈定的廉洁，绝不可能贪污。
沈定的奏折到了没多久，万县百姓便写了万民书，以证明沈定的清廉。
那封万民书的内容他依稀还记得，主要就是说沈定家穷，身为县令也要和百姓一样种地，一年只能吃上几回肉，瘦的风吹都要倒……
万县几乎所有的百姓，会写字的不会写字的都写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了血手印，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担保他们的父母官沈大人是绝对没有贪污的。
对于因贪污获罪的官员，他一般不会给这些官吏重审的机会，但这次例外了，他让刑部重新审理了沈定一案。
“湛江丞，当年沈定之案的卷宗何在？”
“回皇上，在刑部卷宗库”
“给朕取来”
苏章应了声是，快步而去。
“你是沈定之子？”皇帝看着书生问道。
“草民正是”
“你的字是你爹教的？”
“是，皇上”
“写的真好”皇帝夸赞道。
“草民才疏学浅，实不敢当”
“不仅字写的好，文章也写的好”
“草民惭愧”
皇上对这书生一顿夸，夸的湛大人心里犹如鼓擂。
“抬起头来”
沈洵这才敢慢慢抬起头来看高高在上的皇帝。
“模样倒是生的极好，就是脸冻坏了可惜这么好的模子，改日朕让御医一并连脸上的冻疮给你治了”
“草民谢皇上隆恩”
湛大人越发的觉得自己死定了，皇上还没有看卷宗呢，已经认定了沈定是冤枉的，他还有什么可挣扎的余地？
“平时都看些什么书？”皇上问。
“草民为书院抄书为生，抄什么书就看什么书”
“那你平时都抄什么书？”
“回皇上，书院最常用的就是四书五经，草民抄的最多”
……
皇帝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书生聊着，就像长辈对晚辈的关切，直到苏章从刑部取了卷宗回来。
皇上看了卷宗后勃然大怒！
“湛江丞，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草菅人命！身为刑部尚书，惘顾国法！可恨之极！”
湛尚书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从哪里看出了问题，他做的卷宗怎么可能有纰漏！
不知道自己哪一个环节出错了，他不敢乱辩解，只怕越辩漏洞越大，唯有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朕问你，张拱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
皇上竟然已经知道沈定的死是张拱作祟？那书生怎么可能知道我们的交易？
“皇上，一定是有人陷害我，张拱已死死无对证，请皇上明察啊”
皇帝将手中一封发黄的信递给苏章说“你自己拿去看！”
湛江丞拿着信，双手不住颤抖，他很肯定，这就是他亲手写的那封。
当时是他带着人去抄的张拱的家，为的就是把他与张拱私下的一些交易，写的密信全部销毁。
可他把张拱家翻了一个底朝天也没翻到，最后还一把火烧了张府，这信怎么可能到皇上的手里？
“皇上，这不是我写的，是有人仿照我的笔迹造的假”
“还敢狡辩！这是朕派人从张拱家里搜出来的！”
湛江丞最后的希望破灭，呜呜哭了起来“皇上，臣罪该万死！”
“说！张拱为什么要置沈定于死地？你又为什么要助纣为虐？！”
“回皇上，张拱有个远房表哥是万县的大财主叫张立，张立常年横行乡里，往任的知县都不敢得罪他。沈定上任后因张立霸占了一佃户家的女儿，佃户把张立告了，沈定要将张立充军，张拱阻拦，沈定未予理会，为此结下的仇……当年张拱势力极大，他威胁我，若不判沈定死刑就要我和沈定一样下场，我不敢得罪他……”
“朕今时今日才知，朕的子民在如此水深火热里讨活路！百姓有冤不敢诉！有志之士有官不敢当！难怪朕越禁越贪，不贪哪里来的钱给你们这人进贡！不进贡，不与你们同流合污就是沈定的下场！贪污被抓固然要受国法，不贪污却要被你们整死，可能比贪污死的还快！……”
皇帝足足骂了半个时辰，令在场所有的人震聋发聩，不自觉的都跪了下来，聆听圣言。
等皇上骂够了，便宣布了对湛江丞的处置“刑部尚书湛江丞惘顾国法，草菅人命，凌迟处死！把刑部所有卷宗全部给朕调出来，一件一件的查！今日殿内所有人的的冤情一一查实！湛江丞所办的冤假错案有几件刑几刀！郑应宗主办，阮慷协办，齐康济督办！”
湛江丞听后吓的昏了过去被上直卫抬走了，各人也都领命而去。
皇帝带着几个儿子和庄晏去了乾清宫，吩咐了将殿内的百姓好生送回各自老家，若没有家的，便安排在京城附近的村落，分地分房。
对书生最特别，让人在京城给书生找了一处房子安心养病，还专门派了宫人去伺候。
“你们觉得湛江丞该如何处置？朕是不是下手有点狠了？”皇帝坐在软踏上，手里抱着暖炉，整个人显得有些懒散。
几个儿子对于老爹的处理方式自然都是一片赞扬之声，庄晏也附和。
“哎~”皇帝叹了一口气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半年时间而且，他亲自选出来的吏部尚书刑部尚书，一个比一个死的惨，还有他最疼爱的弟弟萧全……
真是一个多事之秋。
皇帝唉叹之后，几个儿子伙同庄晏自然是一顿劝慰，给皇帝说宽心话。
“庄晏，朕今年让你爹和你大哥都回来过年，为你挑一大户人家的好姑娘，你也老大不小了”
“不是，皇上，好好的怎么就扯我这儿来了，我还不想娶妻”庄晏连忙推脱。
萧桓听后却是脑中嗡嗡作响，恨不得马上就长大。
不行，计划要提前，庄晏不可能等他这么久，他终于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你自己说说今年都多少岁了？不婚娶就没个定性！你也该成家了！”
“我……”
庄晏还想辩解被皇帝历声呵斥住了“不许再胡闹，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你爹回来你跟他说去！”
庄晏在心里抱怨：真狠！你不是不知道我怕我爹和我大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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