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你想问什么？”因为两个店员都去吃午餐了，所以两人都没有进隔间，就随意地坐在了白旭的柜台后面，拿了两个玻璃杯倒了两杯茶后，白旭问道。

        “应该说对‘约战’很好奇。”他们的协议结束之后其实他不需要继续和白旭在微博上互动，他自己对容安琴的处理心里也有了打算，然而他最终还是参与进了对方和沉沙的合作之中，“我第一次见到抄袭还要找原作者的人，其实我之前以为你会是一个愤世嫉俗的人，你和我想象的有些出入。”

        “因为之前的很多行为都显得很冲动对么？”白旭轻笑，“其实我对你也很好奇，要知道我第一次给很多个作者发了请求，只有你回复了我，其他的人要么拉黑我要么不理我。”

        “一方面觉得这种事很新鲜，第二方面是我自己的原因，”封义言把茶杯当做酒杯，却用一种让人看着十分糟心的方式晃动着里面的茶水，“我自信我自己的风格很难模仿，就算你拿走了剧情，却不一定能写到我的程度，只是我没想到，你对我的文风掌控得这样轻松。”

        约战改编的文他全程看到尾，相比起安琴只抄了外表没能把精髓抄过去的行为，白旭则是既搬了安琴砍掉枝叶的那些躯干，又把根茎完全移植过去，他自己看着都觉得吃惊。

        “决定这么做之前我也做了很多功课，调查了很久的。”白旭说道，“但是怎么说呢，忆琴音抄袭的部分基本上都是照搬然后换掉一些人物或者词汇，只要换过来再按照这个部分的感觉，衍生出来就会比较方便了。”

        说得简单，但是其实真的要做起来很难，不然每个人都去模仿一下大神的文然后过段时间自己都能出师写文了。

        “那么你呢。”封义言反问道。“你又是因为什么打算做这些事？”

        “流光暖知道吗，就是最近才回来写文的作者，在绿江还蛮出名的女神。”白旭笑道，“我以前高中的时候追过她的文，一直到我上大学都很喜欢她，她封笔前的那件事我全程围观了，你知道粉丝总会因为偶像受委屈觉得气愤，当时我就觉得一定要做点什么，于是就有了现在的约战。”

        “下一篇文你打算和流光暖合作？”也算是白旭幸运有生之年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作者回归，封义言自己就算是大神其实也有自己比较喜欢的作者，有的还在勤奋更新之中，有的人却已经消失没有踪影了，所以既然提到白旭喜欢的作者，封义言觉得等到沉沙的事情解决了之后白旭和流光暖合作应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不。”白旭摇摇头，“现在动不了对方。”

        “嗯？”

        “流光暖淡出写作圈三年，尽管留有一定的读者基础但是不适合一回来就闹大新闻，而对方在这三年里面一直十分活跃，同为大神，对方拥有的粉丝数量不是现在的流光暖可以抗衡的，这种事情急不来，就像当初沉沙找我的时候其实十分急促，但是到了现在，越是知道琉璃盏在想办法做些什么，她就越是沉稳，流光暖必定也能在急躁之中稳定下来。”所以他才会建议流光暖先回来写文，等到合适的机会只会再去找狼烟袅袅，毕竟如果一回来就开撕的话，很容易让人觉得是为了回归写作圈而专门找大神下手来抬高自己的名气，所以只有当流光暖重新站在站在狼烟袅袅的高度，站在同等地位之后才能毫无顾忌地开撕。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白旭十分疑惑地看着他：“在忆琴音点事情结束之后这些事情你能不沾就还是别沾的好，毕竟抄袭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一个泥潭，你和我接触得越多你的黑粉也就越多。”无论是沉沙还是流光暖其实和对方的关系都不亲密才对，为什么封义言会提出要帮忙？

        “这不正好合你的心意吗？”封义言笑道，“你打算这么做，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你是冲动行事，在流光暖封笔的那一年你就应该冒出来的，但是你却在她封笔的三年之后，做好种种准备之后才开始动手，如果我没猜错，你决定做这些的时候根本就没想过要收手对吧？”

        白旭愣了愣，然后学着封义言用十分混乱的动作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半晌才笑道：“你还猜到了些什么？”

        “当初同性婚姻合法化造成了代孕机构和试管婴儿的兴起，之后出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混乱，直到后来政/府部门不得不制定相关规定才让这一混乱现象稳下来，你大概是想如法炮制，引起人们对于抄袭这一现象的注意对吧？”

        “没错，可是我一个人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所以只能利用作者们对于这一现象的厌恶心理，之前只是微博上偶尔会出现一条新闻，人们大概会引论纷纷，但是等到新的头条出来之后就会忘记，如果我把这些抄袭案件集中起来，等到多了的时候，人们点进我的后台，才会知道所谓的‘聚少成多’究竟是什么情况，也才会明白正是因为他们放过了这么多抄袭者，才会导致新的抄袭曝光的时候，抄袭者为什么那么有底气去抵赖。”白旭轻声说，“其实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处在大神的位置，自信自己的风格别人抄不走，像是沉沙，我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就是在挖她的伤疤，让她回想起自己当初被抄袭之后却因为太包子而因为对方三言两语说得就这样放过了对方的无奈和不甘，可是如果她撑过了这次的事情，我想她才会变得坚强。”

        “你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影响这些作者，我想，我算是第一个被你所影响的人。”封义言终于不再虐待手中的玻璃杯，他喝掉了杯子中的茶水，然后将空杯子放到桌子上，“而且你自己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过后沉沙也会成为受到你影响的作者之一。”

        他不知道白旭的大号是大神还是小粉红，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更有感触。

        无论是大神还是小透明，无论是作者还是读者，只要你还在这个圈子里面，你就有责任保护每一个作者手中的笔，哪怕你没看过这个作者的文，又或者你并不喜欢这个作者常年所用的梗，然而只要对方不是让人无法理解的宣扬黄/赌/毒，只是单纯想要用手中的笔去塑造一个世界，那么每一个人都有义务去保护它不被他人掠夺。

        一旦猜到了白旭想要做什么，封义言觉得自己不由得对未来有所期待。

        如果网文圈闹起来，那么迟早会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然后会有相关的管理条例下来，然而即使闹不起来，只要人们不再觉得抄袭理所当然，作者和读者联合起来，这股妖风始终有刮尽的一天。

        封义言是这么想的，并且他很想参与到抵抗这股妖风的行动之中。

        “当自己成功之后，就会发现就算过程艰难，但是其实抄袭者没有那么可怕。”他期待沉沙成为橙武的一天，“然后在看到与自己有相似经历的人的时候，大概会忍不住想要帮助对方吧。”

        白旭也将空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两人相视一笑，不由得带了一丝对未来的憧憬。

        “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做些什么？”封义言问道，“需要帮忙吗？”

        “沉沙说她打算亲自对上琉璃盏。”对于从主角沦为配角这一点，白旭表示十分无奈，“琉璃盏之前在我文下发过一次火就消失了，但是很多读者已经注意到了她的评论，估计这件事很快就会闹起来，等到沉沙这件事情结束之后，我再开始联系之前决定找的作者。”

        “你对这件事很谨慎。”

        “因为论坛里面很多抄袭会反转，所以在寻找‘受害者’的时候我需要小心，谁知道粗心大意找的话会不会找到一个本身就是抄袭者的受害者。”白旭摊手表示就连抄袭圈的水也深，到处都是套路，“而且还有就是‘约战’这个id其实才刚刚冒头，只适合联合大神欺负小粉红或者小粉红欺负小透明，要是一上来就帮助小粉红推倒大神，恐怕我很快就会被黑客查水表了。”

        “这也是。”封义言点点头，“我会帮你注意一下这些作者的，到时候帮你联系？”

        “不，用‘约战’这个id去联系，你只需要和它互动就好，我需要尽快把‘约战’的名气弄上来。”而和大神互动以及多弄一些大新闻就是最好的方法，忆琴音的事情加上沉沙的事情应该能让大部分猜到他的目的，那些自己遭遇抄袭的，本身厌恶抄袭的，以及自己追的读者遭遇抄袭的，总会有人认同他的做法然后成为他的粉丝，就算这样的做法肯定会为他招来很多的黑粉，但是他总会有人支持他的。

        也许是因为封义言是众多作者之中第一个给他回复的作者，又或许是因为他是第一个猜出才真正想法的人，种种机缘之下，白旭对于他想要帮助自己的说辞十分信任。

        他们之后又聊了许久，直到封义言接了个电话之后才与白旭告别。

        8月3号，不出白旭所料，沉沙那件事果然就闹起来了。

        其实这件事不是沉沙或者琉璃盏闹起来的，而是沉沙的读者。

        当初琉璃盏在白旭文下留的长评在被堆成评论楼并且被白旭加精之后不可能不引人注目，而白旭文下现在什么都不多就沉沙的读者最多。

        这件事由沉沙的读者闹起来，在所有人意料之外，却又在期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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