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拒绝平淡
当那个拥有老年本杰明思想的眼神融于与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的表情，在生命的最后一瞬向垂垂老矣的黛西传达了一个清明、平静又带着一丝眷恋的目光时，观众也忍不住跟着黛西哽咽起来。
老年黛西撕扯着嗓子用尽全力发声：“那一瞬间,我知道他认出我了。”
此刻,电影的配乐是哀伤而沉重,低沉的琴声一声声地催促着观众眼眶里的泪水。
“接着，他闭上了眼睛,好像是睡着了……”老年黛西怀里的小婴儿缓缓地闭上那双湛蓝澄澈的眼睛，目光里尚有留恋，纤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两下，这双眼睛没再睁开。
“晚安,本杰明。”
这句话普普通通的问候成功地让首映厅里观众们的眼泪夺眶而出。
这两个小时的观影过程里,仿佛是做了一场大梦，每个人都把自己当做本杰明,经历着一段全新的人生。本杰明的一生是不幸却又幸运的,不幸的是他生来已老，父母抛弃；幸运的是他有了疼爱他的养母和心心相爱的黛西。
当还是一个小老头的时候,本杰明就喜欢上了那个可爱漂亮得像个天使一样的黛西。可是这样的一个男孩儿,他过早地开始体验老年生活,当他年纪尚轻的时候，面容苍老，当他的容貌真正年轻、青春起来的时候，精神却已经疲惫地如同风烛老人。
本杰明和黛西有了孩子，却不得不承受自己年轻地如同一个十来岁的小子、而妻子却渐渐失去青春、孩子也会一天天长大的局面。
这样的人生，根本没有办法在适当的年龄做适当的事情，本杰明只能不断地错过、不断地失去。
人人都想着时光倒流，可是时光倒流真的能够带来人们想要的东西吗？
这道生死命题不论是谁都无法做出回答，感情和生命一样，都是极其脆弱的存在。如果时光逆转的代价是让自己和所爱的人承受着生命之中不断发生的错过和遗憾，为什么不选择平淡的人生？
电影的最后又回到那座大钟，淹没在水里的大钟依然在走着，只是指针是完全逆转着运动……
直到结尾的字幕出现在银幕上，观影厅内的所有人才放映过来电影已经全部结束了。不知道是谁带的头，越来越热烈的掌声在首映放映厅内响起，灯光重新亮了起来。导演制作团队和主创团队齐齐上台，文森特和大卫-芬奇站在最中间，两人难得地对视一笑，这个场面毫无遗漏地被台下的镜头捕捉到。
大卫-芬奇双手不断做出下压的动作，试图让台下的掌声停下来。掌声伴随着闪光灯的声音又持续了好一会儿才彻底停下来。
一旁站着的文森特和凯特-布兰切特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都是抿着唇稍稍抬起一点弧度、下巴微微扬起。这是个超级考验整体形象的表情，做的好就是高贵冷艳又至于太过疏离，恰好将个人整体形象卡在一个相当微妙的状态。当然，做不好挑着角度拍了照的话就会像一只伸长脖子的鹅。
大卫-芬奇说完了就轮到制片人说，两人还透露了接下来的一部分行程。文森特话一向不多，轮到他的时候，他也就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套词：先是规规矩矩把所有人的努力都肯定一边，随后专门挑出一个例子重点提一下。这个例子通常都是对手戏分较多的合作演员或者是导演，介于文森特并不想吹大卫，凯特自然而然得到了这份赞誉。
台下的记者媒体和电影人们可是清楚得很，文森特和大卫-芬奇的搭档的这部作品到底是冲着什么去的。两个出了名的爱“反派”人凑到一起，一个喜欢导演风格暗黑的片子，一个专门挑变态、形象不走主流道路的角色演，居然拍出了一部几乎没办法不被感动的温情电影，这真的是要了命的出乎意料！
这样的“负负得正”激发出来的能量是可怕而震撼的！
和记者媒体影评人有着同样心情的还有抽中了票前来观影的影迷们，这群人出了观影厅的时候还是茫然没有回过神的状态。
“露娜，我想说的是，你的睫毛膏和眼影全部糊到一起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把隐形眼镜哭掉了，刚刚在卫生间里重新戴上了才看清楚。”
……
退场通道里，影迷们还在三三两两地讨论着方才的电影。
“虽然《我心匪石》里月魔和大魔王是母子，但是情侣档完全不违和。果然只要是美颜，不管在什么场合、配上什么样的剧情都是k的！”
“黛西和本杰明成年后的第一次重逢那一幕简直是震惊到我了！！黛西真的超级美，本杰明当时看她的那个眼神简直让我说不出话来，这种重逢真的是无言之中自有千言万语……”
“虽然这部电影主题很有意义、拍得也很感人。但是我看完之后，心里就是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怅然若失。时光倒流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事，本杰明和黛西虽然错过两次，明明两个人那么相爱，但是却没有办法相守——但是结局却又是相守在一起，只不过他们一个成了苍苍老妪，一个成了已经迈入天堂的婴儿……”
“这是我今年看过最好的一部电影，各种意义上的好！”
“我开头还在想那个大钟到底有什么特别含义，看了结尾才知道。哎，原来大卫-芬奇也能拍出这样的电影啊！”
这场在纽约举行的全球首映已然锁定了大成功的果实——文森特是在此之前看过成片的人，所以他的心情又和凯特他们不一样。电影的整体效果已经无需多言，大卫-芬奇的控场能力没的说。虽然本次电影的主题不是他擅长的那种“暗黑”、“伤痕”风，做起煽情暖人这一套也丝毫不给人留话柄。
首映活动结束后，有个不大不小的酒会——瞧瞧，什么数据都还没有得到反馈、局势尚未明了的时候，派拉蒙这边两手一拍就把写作“酒会”读作“庆功会”的场子给开了。
弗兰克那边公关团队紧紧盯着一刻也没敢放松，老板倒是在酒会里玩得开心。庆功会结束后，当晚整个团队就向洛杉矶转移。当所有人趁着洛杉矶的秋日清晨阳光赶通稿的路上，恰好碰上杂志报纸发新刊，周刊日刊纷纷上架。
到了活动场地的时候，辛迪已经带回了足足一摞的主流电影杂志和娱乐报纸回来。这些东西会经过弗兰克的手里，重新筛选过后，最后剩下必要的一些才会送到文森特的面前。
另一边，文森特还没有来得及上网看的网络首映观影效果已经达成了第一次井喷效果烂番茄网上的新鲜指数高居不下，其他几个主流电影网站也及时更新了数据。《本杰明-巴顿奇事》首映之后面临的局势可谓是爆炸辐射性的好评，首映票房还需要等统计结果之后才能知晓，但是就初日上映的口碑来说，这部电影想要达到的效果已经实现了一半。
而罗杰-艾伯特既《一往无前》为文森特写了一篇超长影评之后，这次的影评除了在《芝加哥太阳报》有限篇幅里发表的一部分之外，他个人的脸书主页则更新了一片更长、内容更加丰富的影评。
“去年《我心匪石》上映的时候，我思考许久没有动笔。对一部分演员来说，奥斯卡或许是职业生涯的凤凰。但是对文森特而言，奥斯卡之后的人生更加重要。《我心匪石》中的文森特能够压制住属于彻底蜕变之后的莱昂纳多的光芒，这是出乎我意料但是又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我这样岁数的人，对待他这样的年轻人有着苛刻批判标准的同时，又对他怀有更大的包容心。”
“比起‘人性本恶’的《我心匪石》，我在《本杰明-巴顿奇事》之中看到的四个阶段的本杰明的时候，内心是极其震撼的——大卫-芬奇的‘伤痕式’导演风格并没有消失，他只是换了一种更加柔和、又带着一点温度的表现手法来凸显这种痕迹。”
“文森特和大卫-芬奇的思想冲撞结果十分喜人，介于多数成功的演员和导演都有着自成一派的风格，融合到恰到微妙的好处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换做别人来本杰明这个角色，我想这部电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奇幻爱情片。特效效果的存在不是为了弱化演员的表现力，我看每一个阶段的本杰明，那都必须是本杰明，而不是别的什么人。如果每一个阶段的变化都只是为了突出容貌更加年轻、脸上的皱纹变少，相貌变得英俊，那么这个特效和改变是毫无意义的……”
“看这部电影，你需要将那些人类的自然生长规律和常规老化的规则放到一边。基于一部奇幻现实主义的传记片，虽然电影的主调是温情，但事实上这部电影里的矛盾在这样的基调之中尤为明显，这是我除了文森特的表现之外第二个满意的地方。看电影最怕的不是两个小时全程提心吊胆波澜起伏，而是憋着想要上洗手间的心情却忍受了一部平淡如水的剧情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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