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棋布错峙
且说这于正方才被眼前的怪蛇下得三魂七魄,全飞到了九霄云外!他从未见过黑蛟这等庞然巨物,而惊魂未定之际,大蛇却又一个扭头,便张口向他袭来!那足足能容下两个成年男子身高的口径、上下颚布满尖刺的獠牙,眼看于正瞠目结舌地,就要被一口吞了下去。
霎时间,一道红光破风而至,一招「盘古辟天」呼呼有声,说时迟、那时快,便「匡」的一声,朝怪蛇那大得怕人的眼球,给砸了下去!大蛇一声吟啸,痛苦地扭动蛇身,将铸房乒乒乓乓撞得是狼藉一片。
「黑蛟,住手!住手啊!」女子高声尖叫着,然怪蛇本生性暴力,一待右目俱损,那更是凶性大发!岂能拦得住呢?女子一个踉跄,便从蛇头上坠了下来;这时姚粲一个旋步,纵身一跃,将芳萍一把抱住,旋了两圈才平安落地;然怪蛇戾气未歇,朝着这铸房一撞,便撞开了一个大窟窿,直冲了出去。
「萍儿,怎么回事?」
方萍还未言语,铸房角落便扬起一尖细高亢的声音说道:「炽炎斧是这样用的,老白,你说是吧?」
只见角落那男人穿得一身藏绿,顶上童山濯濯的,一脸尖嘴猴腮的模样;白世常咯了口血,脸上露出了安心地微笑,这瘦弱的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少司命麾下的武宗-牧裴松。
「牧秃驴,这事儿,你也要插手不成?」姚粲喝斥道
牧裴松将斧子一转,似将那百斤重的巨斧视若无物,漫不经心地说道:「插手倒是不敢!不过,??我倒是想问问,姚大人这可是替哪边办的事儿?」
「你!」姚粲此时是怒火中烧,便欲上前拼个你死我活。
这下少司命麾下的四宗中,药膳、武、匠可都凑齐了三个!气氛一时间剑拔弩张,虽这匠宗负伤,而武宗牧裴松以一敌二,然姚粲与方萍亦不敢贸然出手。因这药膳与巫蛊一脉,系出同源,受其予能天生限制,多仰赖花草虫兽,凭物方显其长才,二人虽是此脉之佼佼者,但于「气能」上,却是实属一般。而武、气二宗,则属一脉,此脉虽于「气能」上,更次于膳药、巫蛊二宗,然此宗擅将气能压缩,以达「化劲」,武者能将气能化入武器中,使刀斧更为锋利,上乘者,更能臻于无坚不摧的程度!而气者,则将「气能」灌入掌中,使掌气化形,杀人无声于千里之外!牧裴松则属于前者。
若在平时,姚粲以一人之力,与之相博,以虫蚁走兽斡旋,待得牧裴松筋疲力竭,亦不至于落败,且若又得方萍相助,那更是如探囊取物!只是此时大雨未歇,而方萍一心只系着黑蛟,若是以肉掌进犯,岂能相敌铁斧?这牧裴松可算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与人和,故姚粲虽然恼火,却也不敢率先发难。
此时方萍拉了拉他的衣袖,使了个眼色,姚粲这才狠狠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扭头欲和方萍追赶黑蛟。
「想走?」
牧裴松一见两人有机可乘,便倒转红斧,将「虎门八法」中,一招「虎兕出柙」使将开来,这原本二米长的巨斧,挥幅足足甚出了一倍有余!这时方萍见状,立时掏出一只小金盒,而金盒一开,旋即飞出了十来只隐翅薄翼的青蛉。
「不好!」牧裴松招未使全,便即刻收手,他深知这婆娘的虫子厉害,虽不知这虫子有何作用,然巫蛊宗随身所带之物,又岂能是寻常虫蚁?牧裴松赶忙将巨斧高举,嚷声说道:「快点,躲到我后边!」而后便一招「虎啸生风」,将斧身倒转,回护周天,斧径顷刻间便形成了一圈红色的半圆,将众人牢牢地与之隔绝。
牧裴松果真没有料错!这虫子正是七魁煞星中,性情最刚猛一物,名唤作「绯雨青蛉」,莫听得绯雨二字有些诗情画意,便小瞧于它,此绯雨乃是因该虫性情暴戾,一出金匣便置猎物至死方休!噬其皮肉、啖其血脉,而猎物脉动俱损,大量出血,此虫宛如沐浴在腥风血雨之中,故叫做「绯雨青蛉」。
只见得红光回护,而青蛉一入便顷刻化作了肉末,一时间,它们虽不敢造次,然依旧虎视眈眈地在一旁略阵。
「哼,没完没了」
牧裴松故意将斧心大开,上空露出了破绽,这青蛉似乎是群集动物,一见同伴出击,便蜂拥而上。
「上,上面!」于正一声惊呼,那十几只虫子,离众人不到十来公分的距离,此时牧裴松一招「虎踞鲸吞」,将斧柄狠狠朝地面一插,斧径仍兀自自转不休,这青蛉还没来得及吃得人血,便被这股旋风给卷了进去,待得斧柄停转,只见地上一片残羽败翅、尸首异处的可怜虫子。
这时方萍和姚粲,早已不知去向,牧裴松一面将白世常扶起,一面说道:「啧,要不是牧某一时兴起,来这铸房找你喝酒,就为了这两个娃儿,值得吗?」
「咳…;咳,他」
「行了,行了,别费话了,快些躺下」牧裴松转头便对墨蝶说道:「漂亮娃儿,还不赶紧请妳墨神医爷爷过来?」
「爷,爷爷!」墨蝶这才回过神来,正想往芳华林跑去之时,铸房外一只赤腹蓝尾的鸟儿,于屋外盘旋。
「该死!」于正见她急匆匆地跑了出去,便赶忙追了上去。
「牧兄啊…;」白世常气若游丝地唤道。
牧裴松皱了皱眉头,挨身将耳朵凑了过去,他平时最不喜人唤他「兄」,一来他顶上无毛,已是十分困扰,二来他天生生了个老脸,因此,更加不喜人将他叫老了!而白世常这人,却又最是规规矩矩的,外型上虽属放浪形骸,但骨子里却又是满腹的人伦纲纪;牧裴松自己也不过长他个五岁,他却开口「兄」、闭口「兄」地叫着,换作在平时,他早和他辩了个没完!
「嗯?」
「你,今日你来找我,只怕,只怕不只是为了,为了喝酒吧?」白世常断断续续地说道。
牧裴松桀桀怪笑,便说道:「知我者,老白也!」但旋即他又正色说道:「少司命大人,希望将天上人送出岛外」
白世常正气喘吁吁地欲说话,牧裴松便赶紧说道:「放心吧!殷不二早在船上候着了!」
白世常这才安心地摆了摆手,闭起了眼睛。
「你好生歇着,我去去就来」
「不,不会的,爷爷不会有事的!」墨蝶紧握着手中的银簪子,心情七上八下的摆个不定,后头于正连声叫唤,她恍若充耳不闻;雨势刷拉拉地越下越大,林子的路更显泥泞,于正深怕方才那戴面具的男女,去而复返,一心担心着墨蝶的遇险,不由得更加快了脚步。
于正只见大树倒得倒、毁得毁,越往芳华林尽头走去,越觉着恐怖,这巨大的印痕,定是方才那怪蛇所遗下的!但这宛如土石松动的痕迹,又是何人的杰作?于正才脱离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斗,还来不及分清楚是现实,还是梦境。若说是现实吧?那怪蛇、那兵刃相交的恶斗又怎么解释?若说是梦境吧?那颗惊魂未定、砰砰作响的心跳声,又该从何解释呢?于正脑子胡乱地转着,他不知道追着小蝶后,他该说些什么?即使他再笨,也知道这件事情的缘由,终归是因他这个「天上人」而起,虽不清楚这起事件的始末,但他定然是责无旁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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