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嗷！”唐小萌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捂着脖子“嗷嗷嗷”地叫。
那东西顺着衣领子滑到了脖子处，又冷又滑，冰的可怕。
是小冰块，顾意刚从储物柜里的冰盒中拿出来的。
她气鼓鼓的瞪眼去看那个始作俑者，顾意却抢先一步大怒道：“发什么呆！电泳跑胶时间到了，你是想让琼脂糖凝胶从池子里喷出来吗？！”
电泳？！
唐小萌像只被戳破的皮球一样，满满的气被他这么一吼，顿时就从针孔跑出来，球瘪了个透。
她撒腿就要跑去二楼看条带，却被顾意扯着衣领子给揪了回来，“冒冒失失的，怎么就跟个毛孩子似的呢！”
他看了看她的衣领子，刚才那块冰不大，从她衣服领子滑下去，在脖子上流下一条水迹。看着看着就手痒，理所应当的……伸手，抹了那滴水。
唐小萌：“……”
顾意的手因为拿冰块的缘故有些冰，隔着乳胶手套贴上去，感觉……有点微妙。
“我吓唬你的，还有十分钟呢。”顾意笑，擦了水迹的手指却并未挪开，按着唐小萌脖子处的青筋，往旁边移了移，堪堪抵住大动脉，一本正经的道：“你大动脉跳动的太快了，心律不齐？嗯……呼吸也有些急促，抗压能力不行。”
唐小萌：“……”
男神，你做着这么轻浮的动作，同时还用这么魅惑的声音说这么正经的话，你是要搞事情吗？！
顾意打量了一下唐小萌的面色，然后将放在她脖子处的手挪开，顺着往下就牵住了她的手。
“好了，去染eb吧。”
唐小萌呆呆的被顾意牵着走，都忘了到底是谁带谁做实验了。
到了电泳实验室，唐小萌还有些呆，顾意从屉子里翻出头套给她戴上她才回过神来。
啊啊啊！！！
男神摸我脖子了，男神牵我手了，男神……还给我戴头套了！
“怎么了？”顾意挑起一边的眉头，“呆愣愣的，你不会是想让我给你穿鞋套吧？！”
唐小萌：“……”
“你想得美！”顾意将头套塞到她手心里，矮下身子将头凑到她面前，“现在，换你给男神戴头套了。”
唐小萌：“……”
她接过头套，双手发抖的给男神戴上。
凝胶电泳刚好跑了半个小时，bluemaker和溴酚黄染剂条带看着挺正常，唐小萌伸手要去捞凝胶电泳片，被顾意一把拦住。
“嗯？”她眨巴眨巴眼睛，有些困惑的想……染eb不该将琼脂凝胶片先拿出么？
“我来。”他说，顺手拿捞起来凝胶电泳片，然后，将另一只手伸到她面前，“给男神戴pe手套。”
唐小萌一边给他戴pe手套一边觉得有点鼻酸，一下子就想到了从前。
那时候他带她做实验，切胶，煮胶，点样，跑电泳，染色，拍胶……理论说了n遍，却总不让她动手。
唯一一次她趁他不在跟着另一个师兄跑电泳了，却在染色那一步忘了戴pe手套而被他撞见给骂了个狗血喷头，从那之后他却真的开始教她操作，事必躬亲，他做一遍，然后让她再做一遍，他盯着看，一旦她错了就骂。
什么难听的词都说得出来，他本是话少之人，却难得的很会骂人。
“身高168，脑子就有167.5……唐小萌你长脑纯粹是为了显高吧！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记得戴ep手套！双层！”
“唐小萌，你别以为你名字里有个‘萌’字你就真的萌了！做实验谁管你萌不萌啊？！”
“失败，失败，失败……我跟你说了试管用去离子水洗三遍，你是不是又把去离子水和蒸馏水弄混了？我拜托你睁开眼看看标签好吗？！”
“唐小萌，你弄个委屈的样子做什么？我骂你骂错了？！跑电泳凑这么近做什么，不怕被胶喷一脸啊？！”
……
被他骂着骂着她也就都学会了，可真的要做实验了，到了染色的那一步，他却总是不让她动手。
后来……
他和另一个师兄说，“eb致癌，女孩子不管活的多粗糙，总归是女孩子，能少接触就少接触，能护着就护着些。”
他不是多温柔的人，却总是难得的保持着少有的温柔，一过就是这么多年。
“唐小萌？”顾意看她眼睛都红了，“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她红着眼睛摇头，沉默着给他另一只手也戴上pe手套，然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往eb染液区走。
走到黄线区他站定，顾意转身将她推了出去。
“站在污染区外。”他说，随即转身，一手拿开染液盖，用戴着pe手套的那只手将凝胶片放到里面，又推了推，摆正。
接着，合上盖子，迅速的脱下pe手套和乳胶手套丢掉，然后用清洗液洗手。
“唐小萌，给男神擦手。”
顾意将还湿着的手伸到她眼前，唐小萌继续红着眼沉默的拿过纸巾，然后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的给他擦。
“顾师兄，你不要总是这样。”唐小萌声音很低很低。
她将纸巾扔到垃圾桶，抬头，认真地说，“我怕我会忍不住。”
顾意愣神了几秒，随即揉了揉她的头，也用和她一样低的声音问，“忍不住什么？”颇有些诱哄的味道。
“忍不住想，你是不是……是不是……喜欢我。”终于说出口了，她想，这么多年，终于说出口了。
“嗯。”顾意将视线挪开，表情有些不大自在。
这么容易就被发现了吗？他想，可我都还没开始正式追求呢……
“哈哈哈。”唐小萌揉了揉自己的短发，有些自嘲的说，“顾师兄你肯定觉得很特别滑稽是吧，你怎么会喜欢我呢？我这么蠢……”
顾意：“……”
所以他刚刚那声代表承认的“嗯”她没有听到？！
他忽然有些挫败，算了，就再说一遍好了。
“唐小萌，我其实……”
“啊啊啊，顾师兄你看，那个，就是那个，刚刚从外面走过去的，是生产部门的一颗草啊！你看，看他那大长腿，看他穿着实验服的背影！好帅啊！！！”
顾意：“……”
他一把扯开唐小萌抓在他实验服上的手，冷冷道，“等一下，你从eb染液中将凝胶片拿出来放到拍胶仪器里。”
唐小萌：“……eb致癌诶。”
顾意：“我放进去的，所以你去拿出来，一人一次才公平！”
唐小萌：“……”
所以说嘛，顾师兄怎么可能喜欢我？！
她有些心酸的想，还好刚才没有趁机告白，真是太丢脸了。
顾意持续低气压了一整个上午，唐小萌将乳胶手套吹成一个熊手掌戳着玩儿，时不时偷偷打量一眼顾意。
生气了啊，顾师兄是被我气到了吗？
可是他为什么会被我气到啊……真是好奇怪哦。
“不许偷看我。”顾意说，“唐小萌，我现在很生气，你转过去，面对墙壁。”
唐小萌：“……”
可是你生气我为什么要面壁啊？！
尽管心里不满，可她还是不敢挑战男神的威严，只得乖乖的面壁。
隔了一会儿，她偷偷将手机从实验服口袋掏出来给许长宁发微信。
萌萌：“哎，好囧，我差点就跟顾师兄表白了，还好最后刹住了车！可是顾师兄好可怕哦，他现在罚我面壁思过！”
她其实还想刷微博，可是一刷就会停不住手，马上就要进行下一步试验了，她只能生生忍住。
隔了一会儿许长宁回了她三个感叹号。
萌萌：“我发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长宁不宁：“所以你这是在怪我顾神咯？”
萌萌：“顾师兄什么时候是你顾神了？！”
长宁不宁：“从我看到他的背影照开始[微笑]，别岔开话题，你怎么惹到他了？”
萌萌：“……我再说一遍，我什么都没做！<(－︿－)>”
长宁不宁：“你仔细想想，肯定是你的错。”
唐小萌握着手机真的就开始认真的想了，所以到底是哪里惹顾师兄生气了呢？让他从有毒的eb染液中去处凝胶片？跟他说不要对自己这么好？当着他的面夸另一个男人长得帅？
好吧……
确实是她的错/(tot)/~~
“顾师兄，我错了！”唐小萌看着瓦白瓦白的墙壁哀嚎，“我对不起你！”
顾意用一声冷哼代表了他的态度——
死不原谅。
唐小萌蹭到顾意身边，抬眼去打量他，拉住他一只袖子，凑得更近，卖萌，“男神……”
顾意一把推开她凑过来的脸，嫌弃道，“身高168，体重48kg，短发的你……跟我卖萌？”他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将高清可照镜子的5.5寸显示屏对着她，“你好好照照镜子，你自己看，你到底哪里萌了？！”
唐小萌：“……”
高清手机屏幕里显露出的人，确实是360°，度度都不萌……
她缩回头，蹭回实验台坐好，远远的避开顾意。
她想，妈的，这个人真是太讨厌了！再也不要主动跟他求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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