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落水

四公主的眼神在表姑娘,楚敏,楚筠之间转了转，又转头看了眼顾明珠,嘴角扯出一丝一位不明的笑。远远的看过去,竟有点瘆得慌。

        这种天,落个水，就算是个好好的人儿估计也吃不消吧？

        那原本就不怎么旺健的人呢？

        四公主想到这里，心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哼。想和我争？

        也不看看自己的斤两！

        接下来大家便都没了兴致，匆匆忙忙的收拾了东西都回到了花厅。孟氏已经知道了表姑娘的事,心里有些不虞庶女的不懂事，可也又有些出了口郁气的感觉。这表姑娘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点,希望吃点亏,能长些记性,知些事,别再这么混不吝。

        楚敏吩咐丫鬟把之前姑娘们在园子里作的画提的诗词拿过来依次摆开,请在座的夫人们赏析。

        其中楚筠的梅花虽然让人眼前一亮，但顾明玉的牡丹图却叫人挪不开眼。她统共画了一盆红色牡丹，或正或侧,俯仰掩映,曲尽其态，风采迥异于常，真真的叫国色天香。

        一时众人都在楚筠和顾明玉的画前徘徊，似乎颇难做出抉择。

        楚筠是今日的小寿星，按道理应该得头筹，也算是个好彩头，但顾明玉的牡丹图......

        七公主分开众人走了过来，她虽然作画不行，但是鉴赏的能力确是一顶一的，毕竟皇宫里那么多名家画作，多看看眼光也就练出来了的，她一看到顾明玉的牡丹花，就已经觉得今天的魁首非此画不可。

        “这幅牡丹图，很不错！”七公主走过来，一锤子定音。众人便都应声附和，别说这祖宗说的对，便是说的不对也只能对！

        “筠表姐的这幅梅花也是不错，古朴，雅致，只是比之这幅牡丹图便稍显单薄了些！”

        “我的画着实不如玉姐姐许多。”楚筠大方的说道：“玉姐姐这幅画画的极快，可见是成在胸，虽只寥寥几笔，花朵也仅有三枝，却已经将牡丹之国色天香，富贵端方之态尽显，再看此画明暗透视，细节勾勒清清楚楚，笔法含蓄又明丽简洁，布局大气又意趣盎然，实非我所能比。”

        众人见楚筠不仅不气恼，反而将顾明玉画作中的得意之处全点了出来，说得又有理有据，便都对她高看了两眼。

        小小年纪便能如此进退得宜，又聪慧过人，可不是宗妇的好人选？

        一时间众位贵妇看着楚筠的眼神便都炙热了起来。

        这时便由丫鬟来请大家移步花厅对面的得意阁入席饮宴，又少不得有行令助兴，楚筠更是举重若轻，不管是简单困难都是手到擒来，便是有别家的姑娘看不过她的风头，也被她轻松就应付了过去，如此这般大家看着她的眼神便*的有些让人侧目了。

        却说吃过午饭，便都有些犯困了，有那熬不住的姑娘便想着告辞回家，有那素日相好的，楚筠便叫丫鬟带了她们下去小歇醒酒，也有三三两两想去园子里走走消食的。

        至于七公主这种精神还旺盛的，瞧着安国公府花园子里的水面又长又阔，便让楚筠叫婆子撑出了画舫来，众人上船游玩。

        楚筠看着七公主的兴头正浓，也不好打断，只能由着她去。多多安排了懂水性的婆子，又仔细敲打了划船的仆妇，想着自己再在边上跟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顾明珠的精神还算好，只是中午偷偷饮了些许甜酒，靠坐在船上，轻轻的摇晃着，险些便堕入梦乡了，一个激灵醒过神来，发现其他姑娘，在清爽的湖风吹拂下，也都有些摇摇欲睡，倒也难得自在。

        顾明珠靠着七公主坐，眼看着七公主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便有些失笑，到底还是小姑娘，精神头看着足足的，说倦就倦了。七公主边上的大宫女拿了软垫出来，帮着七公主调整了一下姿势，就这么开始优雅地打盹儿了。酱紫也有样学样的拿了软垫出来，顾明珠便也学着七公主打起了盹。

        晃悠悠的船儿行驶的很慢，暖洋洋的日头晒在身上很是舒服，顾明珠半靠在软垫上，看着湛蓝的天空，思绪逐渐飘远，她在这锦绣膏粱的繁华之地，吹个风都要当心，而宋承晏却在千里之外的边城，每日里风吹日晒雨淋的，也不知到边城的风沙会不会格外凌厉些。

        楚筠看着大家都有些倦了，便吩咐船娘再行的慢些，索性在上面歇上一歇，四公主看了眼眯着眼的顾明珠，看了边上的一个姑娘一眼，便施施然的进了画舫里间，里面也有几个姑娘，看到四公主进来连忙起来行礼，四公主好脾气的都免了礼，还和众人一起说笑，一时间大家也不知道四公主怎么又变了画风？

        画舫外间，周围围着精致的围栏，七公主的大宫女甚至张起了罗伞，这会儿日头还是蛮大的，船头处坐着几个姑娘，也是懒洋洋的，有一句没一句的小声说着什么，看着很是热闹。

        晃晃悠悠的，好不容易靠了案，大家排着队由丫鬟扶着走上甲板。靠岸后，船娘发现下面有个异物，导致甲板和岸边的距离有些尴尬。船娘和楚筠回了话，还未待楚筠决定是否另行泊岸，七公主已一马当先上了甲板，本来她要拉着顾明珠的，却被四公主抢了先。七公主也只好拉着四公主的手走上了甲板。这么一打岔，顾明珠就被挤到了后面，她想着四公主的反常，心里也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不过想着边上都是人，想是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到这种地步。

        楚筠看到顾明珠落了后，低头和下面的船娘耳语了几句，吩咐众人小心些，便向着顾明珠走去。

        顾明珠搭着前面一个姑娘的手，走上了甲板，另一只手拉着绛紫，看着楚筠要过来，便举起之前拉着绛紫的手，向楚筠示意，让她不要过来了。楚筠笑着点点头，示意她不要担心，她便上到了对岸，立在那里等着众人。

        就在这时前面拉着顾明珠的姑娘不知道怎么回事，身子摇晃了几下，连带着顾明珠也打了晃。绛紫发觉不对立即上前，只是还没有等她拉住顾明珠，那个打晃的姑娘和顾明珠一起，“噗通”一声就掉下了甲板，对岸的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地喊救命，楚筠更是惊的话也说不出来。

        索性懂水性的婆子就在边上，立马就在楚筠的指挥下跳下水，一小会儿就把顾明珠和另一个姑娘救了上来。

        楚筠的脸色很是难看，今儿个是她的生辰，请的大多是平时交好的小姑娘，只有几家通家之好的夫人过来了。可是连着两次落水，怎么说也是安国公府没有安排妥当了。

        四公主站在岸上，看着之前在湖里扑腾的人，现在软绵绵的躺在婆子怀里，脸色发白浑身发抖，一时心里便犹如吃了人参果般，全身舒爽，每个毛孔都这着得意。

        六公主看着四公主脸上得逞的笑，扯了下嘴角。真是不知所谓，一天不作死就不舒服。只是这个天落水，顾明珠的身子又不大旺健，估计以后有的饥荒要打了。

        七公主看到面色苍白的顾明珠只觉得脑子里一下子便炸了开来，说是意外，她绝对是不相信的，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的意外？

        想到之前四公主硬是挤过来和她一起走，她犀利的眼神便扫了过去，却看到四公主正假模假样的担心样子，一时只觉得恨不得一鞭子抽飞这个脑子不正常的姐姐。

        四公主不惺惺作态还罢了，现在如此作态，七公主敢肯定，顾明珠落水肯定和她有关！

        另一个和顾明珠一起落水的是兵部一个刘侍郎家的女儿，平时和楚筠来往也并不多，这次也只发了帖子，其实是给她妹妹的，没有想到反倒是她来了，而且还拉着顾明珠一起落了水。

        这个姑娘醒过来后便哭着认错，说是自己那会儿腿抽筋，下意识的就抓紧了拉着手的顾明珠，结果连累了她一起落了水。

        至此，这件事情只能到此为止了。落水的人都说了是她的错，是她腿抽筋没有站稳连累的顾明珠，再怎么觉得不对也没有办法了。人家都认错了，你还能非要人说个一二三出来？

        人家也是小姑娘，落了水一样受惊。怎么说都是在安乐侯府落得水，安乐侯府还能说什么呢？

        这一切只能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了，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孟氏看着脸色苍白的顾明珠，只觉得心里万分的歉疚。本就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又在这种天落了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庄氏和纪氏带着丫鬟帮顾明珠换了衣服，又用厚厚的被子裹紧了，屋子里又多多放了几个炭盆。七公主坐在屋子一角，整张脸都拉着，看着一屋子的丫鬟大气都不敢出。

        孟氏一脸的歉疚，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能催着管家去请太医，并先让府医过来看看。婆子奉上熬好的姜汤，庄氏伺候着顾明珠喝了，才缓过口气问孟氏其中的详情。

        楚筠一脸的愧疚，简单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庄氏听了，面色到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握着圈椅的手，都有些发白了。

        府医过来诊了脉，说是没有大碍，只说姑娘原本就伤了根本，现在又落了水，虽是抢救的及时，可仍是寒气入体，顶好是找个温暖的地方好好养护，不然就会留下病根，以后每到气候变更便要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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