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产后
宋承晏站在一边, 像个木头一样杵着。
听着孩子的哭声，看着躺在床上形容狼狈, 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顾明珠, 心里的感觉很复杂。
他不知道如何描述现在的心情, 像是孩提时吃的块麦芽糖, 甜甜的，却粘牙，很是不自在。心里的酸涩像是发了酵野蛮的, 凶狠的，席卷了他每一根神经, 把他的五脏六腑都拿出来揉吧揉吧捏成了一团。
屋子里的人轻手轻脚地收拾着, 很快便收拾妥当，退到了门口候着。庄氏和范氏抱着手里的襁褓，小心的递到了他的们面前。
宋承晏眼皮子都没有翻一下，只是紧紧的盯着那个躺在床上,
累到脱力的人。
屋子里静悄悄的，使得夜色愈发静谧。
范氏轻咳了一声:“老二。你儿子, 你不看一眼？”
宋承晏缓缓的转过头, 看了眼范氏和庄氏，闷闷的噢了一声, 垂下眼眸看了眼大红色襁褓中的婴孩。
刚出生的婴孩，皮肤皱巴巴的，红彤彤的，胎发倒是很浓密, 黑黑的，潮湿的贴在头上，眼睛紧紧的闭着，眉毛淡淡的......
宋承晏把孩子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继续又把头转了过去。
范氏知道他的脾性，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和庄氏两人抱着孩子就走出了产房，到了隔壁的稍间。
屋子里的人都退了出去，虽然清理过了，但房间里仍然又淡淡的血腥气。宋承晏缓缓的走上前，单膝跪倒在床前，一只大手微颤着抓住了顾明珠白的没有血色的小手。
另一只手颤抖着顺了顺顾明珠的头发，摩挲着在她，头顶停顿了下，又顺着她的耳朵来到了白的透明的脸颊。
圆润的脸蛋，有些潮湿，想到刚才看到岳母的动作，宋承晏拿起边上的巾帕，一寸寸，一点点的在顾明珠的脸上轻柔的拭着。细密的微汗，擦干了又涌了出来，宋承晏虔诚的一边又一遍的重复着之前的动作。
顾明珠孕期养得好，虽是此番生产吃了些苦头，但也只是累到脱力，身体并没有什么损伤。宋承晏半跪在床前，大手伸进被褥里，握着顾明珠潮湿泛着些凉意的手，痴痴地看着她。
便是鼻头上几粒多出来的斑点，也显得很是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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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珠像是几百年没有睡过一样，怎么睡到睡不够。睡着睡着，心里突然一凛，下意识的往肚子上摸去，空的.
一个激灵，出了一声的冷汗。
睁开眼睛，环视了眼四周，边上一个男人快步的走了过来。
“珠儿。你醒了？”
见顾明珠有些茫然和惊慌的摸着瘪下去的肚子，忙紧紧握着她的手，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轻声地说道：“你生了，珠儿。是个男孩！”
顾明珠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心里充满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想抬起手，却发现自己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后知后觉的感到身体的疲惫和疼痛。宋承晏怔了一下，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顾明珠微微笑着，手指颤抖着抚宋承晏的的脸，英挺的眉毛，顺着眼眶又到了高挺的鼻梁……
宋承晏任她摩挲着自己的脸，直到顾明珠的手颤抖着到了他唇边。他下意识地亲了一下，眼神温柔的能滴出水。
顾明珠紧紧悬着的心，突然就放松了。生产时关于前世的画面，也消失在她的泪眼朦胧中。
顾明珠的心里放松了，眼里却忍不住流下了眼泪，蜿蜒的，缓慢的浸透了鬓角。
宋承晏记起之前岳母庄氏说的哭多了不好，忙伸出手去擦，笨拙的动作，粗糙的薄茧，刮的顾明珠脸蛋都有些发红了。
看着他手足无措又心焦的样子，顾明珠哭着哭着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宋承晏见她笑了，也暗暗松了口气，笑着轻抚她的头发，一时间产房内温馨极了。过了好一会儿，顾明珠才想起来，孩子，她还没有见过她的孩子。
宋承晏脸色一僵，静默了片刻才让婆子抱孩子过来。
孩子这会儿早已经被清洗的很干净了，大红色绣着百子图的抱被里，是一个红彤彤，胖嘟嘟，吧唧着小嘴的孩子。
眼睛微微闭着，却又留有一丝缝隙，似乎在警惕着什么似的。
奶娘把孩子放到顾明珠身边，顾明珠就忙不迭的俯身亲了亲他柔嫩的脸颊。
滑滑的，软软的，嫩嫩的。
孩子是个娇气的，被亲娘亲了几下也不是很高兴，哼唧了两声，皱了皱小鼻子，咧着红润的小嘴巴，开始嚎哭。
顾明珠被吓住了，有些无措，也不敢继续碰他，结果却发现这小家伙，嚎乐了两嗓子之后，打了个哈欠，睡着了......
宋承晏见着这个小家伙如此不给亲娘面子，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说，现在就如此不乖，日后估计也不会是个好的。
既然醒了，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宋承晏就一面陪着她说话，一面使人去通禀范氏以及到顾家去告知一下亲家。
顾明珠这一觉睡了差不多两天的样子。虽然有褚太医的保证，但是没有亲眼看到女儿醒来的顾远和庄氏仍是放不下心，这会儿顾明珠醒了，总要派个人去告知一声，好让他们放心。
安嬷嬷端了汤水进来，宋承晏便伸手接了过去。坐在床前，拿着勺子小口的喂她喝鸡汤。
鸡汤的油都撇了去，香浓的及鸡汤里带着些淡淡的草药味。顾明珠皱了皱眉头，可怜巴巴的瞅着宋承晏。宋承晏视若无睹的喂着她喝喂，似乎什么也没有看见。
顾明珠见装可怜行不通，也只好捏着鼻子喝了宋承晏喂过来的鸡汤。
边喝汤，边和宋承晏说话：“我睡了多久了？”怎么宋承晏看上去好憔悴，下巴上乌青一片，竟然还冒了胡茬子了。
宋承晏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两天，你睡了两天。”
顾明珠一愣：“我竟然睡了两天这么久？”
宋承晏又喂了一勺鸡汤到她嘴边：“褚太医说你骨盆有些窄，孩子又有点大，所以有些脱力。”
顾明珠其实已经知道这些了，那日她虽然有些脱力，陷入了昏迷，但是身边的人说的话还是听得到得。原本那只是想和他说说话，让他不要再喂自己鸡汤，可是见他无动于衷，又有些气闷了。
好不容易，吃了大半碗鸡汤，顾明珠便闭着嘴巴表示吃不下了。宋承晏嘴角扯了扯，看孩子的看着她，直看的她满脸羞红才作罢。
喝了鸡汤，安嬷嬷又端了些清淡的饭菜过来。
“夫人，这是老夫人吩咐人做的，说是让您醒了便用些。”
顾明珠摸着自己扁了的肚子，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随便的用了口，便让人撤了下去，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过不多会，范氏听说她醒了。亲自抱着孩子过来，奶娘和丫鬟跟在她身后。
“珠儿醒了，觉得怎么样？吃过东西了？还饿么？”
见顾明主点点头，伸长了脖子看着她怀里，微微一笑，“呐，孩子在这里，不必着急，他才喝了奶，睡着了估计还要睡一会呢。”范氏说归说，仍是将抱在怀里的孩子递了过去。
宋承晏接过襁褓，小心的送到了顾明珠面前。顾明珠让绛紫扶着她坐起身，下身的扯痛让她眉头一皱，宋承晏犀利的眼神便看了过来。
示意他自己没事，顾明珠的满腹心神便被眼前襁褓里那个小小的一团小人儿给勾走了。伸手接过襁褓，整颗心都变得软乎乎的，一种很柔软的母性由然而生，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只是心里面那股子恨不得要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送到他面前的想法强烈极了。
她前世没有做过母亲，那个无缘的孩子在她肚子里也只待了短短的一段是时间便没了。她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的，只是这会儿，怀里的这个孩子让她怎么看都看不够，恨不得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一刻也不要分开。
可惜，范氏却不给她这样的机会。见她抱着孩子不撒手，范氏忙上前接过孩子递给了奶娘。
“珠儿，你这会子身子还虚的很，可别累着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抱他，不差这么一会儿。”
“母亲。”
顾明珠的声音里带着哽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满的请求。范氏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她可是怕她累着了，敢情自己这是白操心了
转过身，从奶娘怀里接过孩子，放到顾明珠身边：“珠儿，你才刚醒来，褚太医吩咐过了，要好好休息，不能劳累。既然你不舍得，那就让他在你身边睡一会吧！”
顾明珠听了，一脸的不好意思，但是双眼里仍然忍不住放光。
范氏接着又说了一句：“你先安心休养身子，其他的都不要想。等再过几天这小子长开了，你就更加是舍不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古言种田文：花椒种田记
又名：豆腐花撩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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