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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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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文学城
好困!明天不能这么晚了!
去完医院回来就是这样的,磨磨磨磨。
————我是不愉快的分界线————
第061章 颜面
等出了巷子,便成了孟云卿拽着她走。
“你怎么来这里的?”方才的事,沈琳半是郁闷,半是心有余悸。
郁闷的是,她同许镜尘挑明,许镜尘却不肯去提亲。
心有余悸的是,她同许镜尘在西巷的会面被人撞破,还不知传出去会多难听,幸好有孟云卿解围。
否则侯府颜面何存?
等出了西巷稍远,见周遭没有人跟来,孟云卿才停下脚步,应她的话,“二姐姐离席良久,许镜尘也不在观赏席那里,我就去找思凡。起初她还不肯说,最后是我吓唬她,她才开口的。”
眼下思凡怕是还在那头等着。
沈琳就垂眸,“云卿,今日之事你别同旁人道起。”
她还能同谁道起,孟云卿点头。
沈琳脸色才好些,“你听到多少?”
孟云卿如实说:“……到此为止。”
沈琳微怔,再开口,便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孟云卿颔首。
……
回到观赏席,仿佛回到另一个世界。
思凡见到她们三人折了回来,原本的魂不守舍就化作了忐忑,“二小姐……”
没事了,沈琳不想多说。
思凡就看向孟云卿,见孟云卿宽慰摇头,她心中才舒了一口气,那就是没事了,幸好,思凡咬了咬唇。
等回到前排的位置,沈陶也只是唠叨一句,“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都忘了沈琳是先孟云卿去的。
孟云卿就道,该是晌午吃坏肚子了。
她两人都如是说,沈陶就没有多问,赛况进入到了最后阶段,精彩应接不暇,她敷衍两句便转眸看向江面,最后一程,该是要分出结果了!
最后一段,看台上也热闹得很。
世子夫人询问了两句,沈琳也搪塞了过去,孟云卿在一边帮衬,世子夫人也未多心。
沈琳就看着江上,心思却全然不在龙舟赛上,目光就盯在主龙舟上出神。
孟云卿也心有旁骛,连“卫”家的船队在同旁哪只小龙队竞争龙舟,她都忽略了过去。
还是沈陶忽然开口感慨,“没想到齐王府这次请来的人这么厉害,同将军府都不分伯仲。”
齐王府?
孟云卿才反应过来,目光才死死盯在和卫家小龙队并驾齐驱的另一只龙舟上。
龙舟上的黄色旗帜,赫然写得就是一个“齐”字。
孟云卿脸色瞬间煞白。
“岳丈听闻我在坪洲养了一房姬妾,面容姣好,婀娜娉婷。问我可愿献于齐王,换取锦绣前程。”
“锦年,你原本就是要送给方家做侍妾的,齐王不更好?”
“偌大的燕韩,你再无亲人,还能去何处?”
端起茶盏的手死死握紧,好似不经意间就会捏得粉碎一般,她已经许久没有回想到前一世尾声的事,“齐王府”三个字就似锋利的剪子一般,生生将她胸前的伤疤揭开。
“云卿,你怎么了?”沈陶也是取茶,却忽然见她这幅模样。
孟云卿敛了眉间情绪,缓缓放下茶盏,佯装念道:“我是在纳闷,怎么忽然会有齐王府的?早前不是说这十只小龙队里,有五只是皇子的队伍吗?”
她不过应付而已。
沈陶就笑,“我都忘了云卿初来京中,当然还不知晓,齐王是前些日子才新得的封号,大家还都习惯叫他四殿下呢。”
四殿下?
孟云卿只觉听起来耳熟,再一想,就忽然看向沈琳——方才在西巷里,那个衣着华贵的男子,询问沈琳为何与许镜尘一处,沈琳唤得就是“四殿下”。
方才沈琳口中的四殿下就是齐王?
孟云卿错愕。
恰好比赛进入到最后一个直道,江上依然锣鼓喧天,就连沈陶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也不同孟云卿再多说了,也自然注意不到孟云卿的表情。
孟云卿心思不在江面上,目光就停滞在脚尖的绣花鞋上。
*****
另一头,再说方才沈琳和孟云卿出了西巷,汪大人和刘大人也随即辞行。
两人都是工部的主事,负责燕韩国中的水利工程。
今日是龙舟会,齐王约了他二人商谈西部水利之事,两人就随齐王一道,随意走走,边走边谈。
这才在西巷遇见了定安侯的千金和鸿胪寺少卿许镜尘。
正好事情谈得差不多,闲话了些时间,龙舟赛怕是也要结束了,两人就干脆请辞。
齐王没有挽留。
许镜尘便也行礼,同汪大人和刘大人一道离开了西巷,齐王也不阻拦。
待得三人走远,齐王身后的心腹池唤便上前,“巷中方才确实只有许镜尘和沈琳二人,来的时候并无旁人,不知道那两个丫头是从哪里来的,倒白费了一番心思,拉上汪涛和刘明忠二人。”
池唤有些气。
齐王就道,“定安侯老奸巨猾,女儿也自然是个心思缜密的。”
言外之意,他认定方才那两个丫头,是沈琳一早就安排好的,若是来西巷私会的事情被发现,就出来救场,这事做得漂亮,就连心细的池唤都骗了过去。
池唤先前倒是没多留意。
定安侯的女儿肯冒险同许镜尘私会,就应当不会顾及这么多。
谁想到还有后手!
池唤面色就有些担忧,“王爷,那定安侯那端,还要放出风声去吗?”
“什么都不要做,静观其变。”齐王瞥目看了看江边,龙舟赛当是进入到了最后阶段,卫家和齐王府的小龙队在争抢头筹,把其他的龙舟都甩在了身后。
这原本也是用来掩人耳目的,眼下却没有多少用处了。
齐王拢紧眉头。
父皇不满意太子,朝中皆知。
太子是长子,并不得父皇欢心,父皇喜欢的是老三,早前就封了静王,在早朝中很是风光。
朝臣都看得出,父皇想废太子而立静王。
但废太子关乎祖制,国之命脉,父皇也不敢枉然举动。太子和静王之争就在朝中分庭抗衡,僵持不下,但父皇扶持静王,颜面上实在过不去,才又封了他做齐王,借以平衡。
他这个齐王,在父皇和朝臣心中并无太大分量。
嫡庶之争也轮不到他头上。
但不代表他不想。
太子和静王都想拉拢定安侯,做日后的屏障,定安侯老奸巨猾,在朝中水划得极好,沈修文这个定安侯世子也做得滴水不漏。
局势明朗之前,太子和静王都想赢取定安侯的小女儿,沈琳。
娶了沈琳就等于同定安侯结亲,定安侯没有不帮衬的道理。
定安侯就对沈琳的婚事就是避而不谈,侯夫人也一口一个大女儿嫁得早,侯爷舍不得,要多留小女儿在府中一些时日。
都是冠冕堂皇的话。
定安侯要明哲保身,就不想偏颇,不会让沈琳成为太子和静王争夺皇位的棋子,那太子和静王谁都娶不到沈琳。
他却可以!
在旁人眼中,他的“野心”就是花魁会上一掷千金博得头彩,龙舟会上非要和卫家一争高低赢个虚名,何处出了美人他就一定要纳入府中……
他什么都争,却唯独皇位不争!
定安侯就不会介意将沈琳嫁给他。
等她娶了沈琳,便等同锦上添花。他若要争,沈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同他一道争,成王败寇,他若是败了,定安侯府也必定一毁俱毁。
定安侯是聪明人。
他要做的,就是略施手段将沈琳娶进齐王府。
今日本该是最好的契机!
沈琳同许镜尘在西巷私会一事,正好被他和王涛,刘明忠撞见,消息翌日便会传到定安侯耳中。定安侯为了保全颜面,只能在风声散出前安排沈琳的婚事。
许镜尘不过一个鸿胪寺少卿,论世家论背景,根本攀不起定安侯府,再加上出了这样的事,定安侯对他恨之入骨都来不及,更不会把沈琳嫁到许家。
这时,他再佯装倾慕,上门求亲,亲自许诺定安侯。
定安侯十有八/九会将沈琳嫁他,水到渠成。
没想到,他倒是小看沈琳的心思了。
他从不相信巧合,方才窜出来的侯府表姑娘一字一句分明都是来给沈琳解围的,两人的意外表情都演得恰到好处。
沈万里只有一个妹妹,就是沈芜。
沈芜的女儿才是侯府的表姑娘。
当年沈芜匆匆外嫁,其中不知晓有多少隐情,只是沈芜嫁得快,出嫁后又近乎同侯府断了联系,旁人想查都查不到蛛丝马迹。
沈芜身上肯定有定安侯的把柄,如今这个侯府的表姑娘回来了,他倒是有迹可循。
想起那双眼睛,他打量了许久。
分明不慌不忙,看似装作胆怯,实则处处给沈琳台阶,让沈琳得以脱身,不像这个年纪当有的沉稳。
他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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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默契生
华灯初上,长风夜间犹有凉意,拂面而过的晚风里便带了些许干涩,远不似南顺那般柔和润泽。
初春二月,南顺京城该是处处轻枝摇曳,桃花吐蕊。
长风国中又哪里比得?
再若是到了三月天里,明巷上下白玉兰幽雅绽放,远近十余里便都要沾染上几分恬淡香气,就是一年中春意最浓的时节。
小傻子定是要拉她去踏青的。
……
思及此处,阮婉略微错愕。
不过短短几年,就好似份外习惯了南顺种种,若是有一日突然离开,心中会不会不舍?
譬如,舍不得她那个偌大的昭远侯府,虽然她常常抱怨风水不好,与对面陆二毗邻之流,但住起来其实很舒服。
又譬如,侯府里的那帮蠢厨子,做得东西永远那么难以下咽,但日后若是再吃不到那般难吃滋味,偶会也定是会很怀念的。
再譬如,她苑子里的……那个洪水猛兽沙包不是?
咒骂了那么多年,习惯早已潜移默化,若是日后离开时不能随身带到别处,任凭它留于旁人打骂……阮婉怎么都觉得亏大了的是自己。她恨得咬牙切齿的东西凭何要留给旁人?!
继而自己被自己吓得吞了口口水。
惶恐之时,车辇缓缓停在宫门口。
荣帝在宫中设晚宴为嘉和公主接风,遣了宫内的车辇和内侍官来接,内侍官不敢怠慢。
宫门口简单交接,就有旁的内侍官来领路,分毫没有耽误。
阮婉回过神来,免不了伸手好奇打量一翻。虽然自幼在长风国中长大,却是头一次入宫。
眼前的宫阙楼宇金碧辉煌,一路上的火树银花雕琢着琉璃砖瓦,宫中浮华虽有,斑驳投影下,却总显得比南顺空洞萧索了几分。
不多时,依稀到了正殿处,闻得内侍和宫女快步来接,阮婉便顺势放下帘栊,沈晋华已在殿外等候。
清荷搀扶着宋嫣儿下了车辇,缘是接风宴,宋嫣儿只带了十余女官跟在身边。禁军里,邵文槿也只挑了二十几人跟随。
姜颂其就先张恒一道入了殿中。片刻,听到殿中传唤,荣帝身边的卿公公亲自来接。
入得正殿中,才晓不过是皇室内的接风家宴,来得都是国中的王孙贵胄,没有别国观礼的使节,就连荣帝的亲信权臣都没有几个。
阮婉其实心中微舒。
人一多,繁文缛节便多,就处处都要小心谨慎。稍有差池,恐怕当场便遭笑柄,初次见面便要宋嫣儿应对多国使节和一干朝臣,其实是会有些力不从心。
若只是皇室接风家宴,哪怕席间真出了些幺蛾子,也是皇室内部的家事,轮不到旁人评头论足当正史对待。
荣帝其实思虑周全。
种种会面礼仪,早在南顺宫中就不知被训练了多少次,宋嫣儿无甚好怕的。言行举止处处得当,大方端庄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
倒是一旁落坐的皇子就纷纷错愕。
轻纱遮面,娥眉淡扫,侧颜隐在明媚灯火中几分看不真切。唯有肤若凝脂,手如柔荑,言笑间款款大方,定是生得极美的女子。
加之见惯了长风女子高挑丰腴,这般肩若削成,腰身盈盈一握便别有韵味。其中几人就目不转睛,停在半空的酒杯都忘了送至唇瓣。
从前就有诸多猜测,敬帝爱女定是面貌奇丑无比,或是身体何处有缺陷,否则就凭李朝晖在国中的地位,敬帝凭何将爱女嫁与他?
先前等着看好戏的几人,就多少有些瞠目结舌。
那小子命倒是好!
戏谑中免不了嫉妒。
起初,荣帝是问候了敬帝和陈皇后近况,宋嫣儿简单应声,又道父皇母后安好。荣帝便问起宋嫣儿一路可还适应,过往从未来过长风,总归有些不习惯,语气里就甚是亲切。
宋嫣儿乖巧言谢。
荣帝就赐座在近旁,还特意让最宠信的卿公公侍奉,任谁都看得出荣帝对宋嫣儿的喜爱和维护。
李朝晖也头一次坐到离荣帝不远。
宴席开始,觥筹交错间便免不了歌舞助兴。
远道是客,巡礼荣帝理应举杯相邀。但荣帝身体不适,御医叮嘱饮酒应有旁人代劳,长风国中又无太子,就让李朝晖代饮了第一杯。
宋嫣儿和阮婉却之不恭。
阮婉是南顺送亲使,为表礼遇,位置就安置在离嘉和公主最近的坐席,沈晋华便踱步至阮婉身旁位置落坐。
邵文槿就同姜颂其依次落座。
众人皆是一愣,但见荣帝并无异议,顿时明了是荣帝属意的。
有沈晋华同昭远侯一处,确实可以省去不少事端。
老二就一声轻哼,自斟一杯,朝向身旁道,“听闻三弟四弟今日在南顺昭远侯处吃了些亏?”
老三面色一沉,怒意涌上心头,老四却轻笑拦住,“不过口角玩笑而已,倒是听闻五弟吃了闭门羹。”
话锋一转就绕到老五身上。
老五素来倨傲,杯中一饮而尽,冷冷道,“好过从旁看戏的。”
老六也似无甚在意,“看着我做什么?大哥,二哥不也没有动静。”
老二则是笑容可掬,“有晋华在,我素来搁不下颜面。”
倒是老大面无表情,懒得同几人答话。
荣帝本在不时同宋嫣儿和李朝晖说话,殿中钟鸣鼎食,鼓瑟吹笙,兄弟几人之间的窃窃私语也传不到对面去。
席间气氛尚佳,晋华就问起阮婉,“宫中如何?”
幼时起她便嚷着要自己带她进宫,一直没有寻得机会,不想真有一日到了宫中,竟会是这般场合。
阮婉掩袖轻笑,小声打趣道,“不过尔耳,也就比我的昭远侯府大了些而已。”
有人忍俊不禁。
言笑时,阮婉随意瞥过,对面的老四就盛情举杯相邀,阮婉略有拢眉,他却掩袖饮尽,笑容挂在唇瓣,也不在意对方是否搭理。
阮婉只得回礼,一杯下肚,喉间就有些火辣辣的。
她是南顺送亲使,不能公然失了这些礼节,好在一旁是晋华,她倒是不怕的。恍然想起上次在慈州喝多时,也不知道同邵文槿说过什么,只是她断然不会去问他。
而后六皇子敬酒,她借着饮酒之际,余光偷偷瞥过,邵文槿果真停杯目不转睛看着自己的。阮婉仿佛是喝得急了些,微微呛了几口,便见他眸色一沉,而后移目,好似方才都是她错觉一般。
酒过三巡,对面六人也算逐一尽过地主之谊。
姜颂其微微执手,宋嫣儿瞥过,就起身恭敬道,“父皇听闻陛下素来推崇名家纪子画作,纪子封笔多年,弟子之中便以公子宛为最。出行之前,父皇特意嘱托,要亲手将这幅公子宛的风蓝图呈送陛下。”
荣帝推崇纪子,朝中便都挖空心思投其所好。
近乎无人不晓风蓝图是公子宛的成名作。
公子宛流出的画作本来就少,成名作更谈得上稀世名贵,是敬帝的心头好。荣帝心情大好,就朝宋嫣儿哈哈笑道,“朕从前向你父皇讨要过这副风蓝图,他不肯割爱,这回倒是沾了你的光。”
众人便都听出几分言外之意,敬帝怕是宠爱嘉和公主至极。
看向李朝晖时,便神色各异。
宋嫣儿微微颔首,清荷便托着卷轴上前到殿中,交到另一女官手中。名画鉴赏惯例都从一侧延展开来,待得那名女官托好卷轴,清荷便徐徐展开。
席间大多王孙贵胄都不曾见过风蓝图,荣帝如此推崇,自然都屏息看着。
邵文槿几人业已在南顺见过,也就平常心态。
倒是对面几个皇子表情各不相同,却都似兴趣盎然得很,相视一笑,又似心照不宣。
阮婉便也抬眸,卷轴开到十分之一处,阮婉目光猛然一滞。
这幅不是她的风蓝图!!
继而脸色骤然一沉,她的风蓝图有瑕疵,当初在富阳作画时,用的是秋娘驿馆中的宣纸,当时便是用的一张沾染了药汁的宣纸。
即便后来墨馆做表幅,那处药汁都还在。
旁人虽然知晓,却不如她来得清楚,只消一眼就瞧出不对劲。
目光扫过对面几人,或尔饮酒,或尔嗤笑,或尔拢眉,或尔凝神注目。
阮婉蓦地想起早前从驿馆出发,那几个素未蒙面又匆匆离开的婢女,彼时她就觉得何处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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