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月挂枝头
猛地睁开双眼,小婵一脸关切的脸庞出现在面前。
“小婵?我——”
小婵一把抓住徐庆仙的手。
“你感觉怎么样?没事吧?”
徐庆仙有些茫然,自己这是怎么了?对了,好像是睡了个午觉?那为什么小婵会这样看着自己?没事吧?自己能有什么事?只是睡了个午觉做了个不算太好的梦罢了。
随着意识的渐渐清醒,他发现了异常。
自己周围的一片此时都结上了薄薄的一层白霜,而他身旁靠着的树有多半都被白霜包裹,残余的一般枯叶也已经纷纷脱落,此时正光秃秃的。
幸好,这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此时也都去各忙各的事情,所以这一幕并没有被人看到。
“我没事。”
虽然嘴上安慰着小婵,但徐庆仙自己也在纳闷。到底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个梦?
“对了,梦!”
徐庆仙想起自己做了个梦,但梦到具体内容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
安抚下小婵,徐庆仙开始头疼。这满地的白霜该怎么和别人解释?
还好,他没有头疼多久。
当他的意识彻底的清醒,这些白霜便纷纷开始消融,化成一阵白雾飘散在了空中。
小婵被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惊呆了。
“这是你的功法导致的吗?”
徐庆仙点不了点头。
“哇,好神奇呀。”
但小婵不知道的是,他身前点头的男子,此时也是满脑袋的问号。
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庆仙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
是因为午睡的关系吗?好像有些牵强。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是和往常不一样的?
“对了,是药浴!”
几年前开始,徐庆仙每日必须要做的除了完成师傅布置的功课再就是要每晚都要泡药浴。
山上的水源只有一口井,但那药浴的水却从来不是从井里来的。事实上,徐庆仙也不知道药浴是哪来的,甚至不知道师傅是什么时候准备的。更奇怪的是,那盆药浴是凉的。
不,不是凉,是冰。
他还记得最开始泡进药浴时像是钻进了一块儿冰里。若不是在师傅的帮助下运起功法,自己早就是一块儿冰雕了。
也因此他一直以为药浴就是这样。直到当年下山时在客栈泡了正儿八经的药浴,他才明白师傅给自己准备的药浴是有多么的特别。
“难道,真的是因药浴?”
徐庆仙这样猜测,但并未告诉小婵。毕竟,即便她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一切可能要等师傅回来才能有答案。
想到师傅徐庆仙叹了口气。
“师父啊,您老家怎么在这么关键的时刻跑出去了呢?”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戳了一下。
“诶呦。”
他看着戳自己的人。
“你干嘛?”
戳他的人当然就是小婵了。
“什么我干嘛?我才要问你呢,你在干嘛?”
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发呆的徐庆仙有些尴尬。
“没事,刚睡醒有点愣神。”
“那你可真能睡啊。”
小婵努了努嘴,徐庆仙顺着努嘴的方向看去。
太阳已经落山了,在外忙碌的人们已经纷纷赶了回来。有的扛着斧子背着柴,有的提着篮子装着菜。
“已经这个时候了吗?”
徐庆仙真的愣神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觉会从中午睡到晚上。
“嗯?不对。”
徐庆仙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才被叫醒,而小婵又没有别的事情干。所以······
“你不也是睡到现在?”
“哪有?”
小婵瞬间否定。
“我可是醒来后做了不少事情,看你还没睡醒才一直每叫你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那躲闪的眼神早已经出卖了她。
“那你可真了不起。”
像是没听出徐庆仙的讽刺一般,小婵骄傲的挺起并不如何突起的胸脯。
“那是,本姑娘可是很勤快的。”
“蹬鼻子上脸。”
徐庆仙脑中蹦出了这个词汇,遂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和她做过多纠缠。
“呦,你们小两口起来啦。”
老太太也回来了,她自然而然的认定两个人是小两口。毕竟,两个人,一间房,不是小两口还能是什么?
但是听她称呼自己两人小两口的徐庆仙却“刷”的一下红了脸。小婵倒是没有在意,热情的挥手打着招呼。
“饿了吧,稍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吃晚饭。”
在付的租金里,也包括饭钱。这次有徐庆仙的份,他虽然可以不睡觉,但还没能拜托饥饿的烦扰。
“好,我来帮您,就做中午的面吧,那个好好吃呀,您也教教我呗。”
老太太也没有拒绝。
“嘿,得。想学就跟老太婆我进厨房吧。”
小婵跟在老太太得身后,徐庆仙却也跟了过来。
看着小婵诧异得眼神,徐庆仙淡淡得说道:“那碗面,确实好吃。”
入夜,徐庆仙在老太太怪异的眼神中没有走进给小婵准备的房间,而是坐在了门口的树下?
“怎么?和媳妇吵架了?”
听着这亲密的词汇,徐庆仙的脸又红了。但他却没有反驳。
“没有,我只是······睡不着。”
说自己不用睡在常人听来确实有些鬼扯。
“呦,是因为铁匠那事儿吧?”
老太太猜测徐庆仙失眠的原因肯定跟要委托铁匠打造的东西有关。
“到底你要打什么呢?跟老婆子说说,万一我这儿就有呢?”
随后又补上一句。
“放心,也便宜。”
徐庆仙有些无奈。这东西,怎么想她也不会有啊。
“得,不想说老婆子我也不追问。你的小媳妇找你来了,老婆子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回过头,确实看见小婵披着头发走了出来,看样子是准备要睡了。
“怎么?中午睡的太饱现在睡不着了吗?”
毕竟,两人都是睡了一下午的人。
小婵摇摇头走到徐庆仙的身旁。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悬在半空的月亮用柔和的光芒浸润这小婵安静的脸庞。
“可以说给我听吗?”
徐庆仙试探。但他其实隐隐有感觉,如果不想告诉自己,小婵又何必出来呢?
果然,小婵慢慢的开口。
“小时候,我妈妈的身体也不好。我经常能看到她咳嗽,不停的咳嗽,晚上睡觉也会把自己咳醒来。为了不吵到我她会在下着大雪的晚上跑到门外面去咳嗽。”
徐庆仙站在一旁,安静地聆听。
“有好几次,我都看到她有咳出血来。爸爸是卖菜的,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到收成不好的时候更是艰难。供我们吃喝就已经很勉强,更不用说是给我妈妈买药。”
秋天,无论白天多么温暖,晚上也总是寒冷,尤其是在一阵凉风袭来的时候。徐庆仙微微的靠近小婵,企图挡住不断袭来的夜风。
“我那时候不懂,时常埋怨我爸爸,眼睁睁地看着妈妈难受却不去给她买药。现在想起来,他应该也很不好受吧。”
凉飕飕地夜风从四面八方袭来,初入修行界的小婵还做不到寒暑不侵。幸好,并不是所有的方向都寒冷,有一面甚至让她觉得温暖。于是她向那面靠近,以图得到更多的温暖。
“后来,妈妈去世了。我那是也不算太小,能明白死亡意味着什么。我哭了很久,甚至哭到晕过去。但我的爸爸却没有流眼泪,只是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从那天起卖菜的人换成了我。”
感受着贴在自己胸前的娇躯,冰冰的,她应该需要更多温暖吧。于是徐庆仙抬起温热的臂膀搭在她的肩上。
“再后来,爸爸也走了。是喝醉酒以后掉进井里淹死的。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他捞上来。要是那时候我也要邻居就好了,就像这儿的邻居。”
徐庆仙仍然静静地听着,抬起另一只手擦掉怀中人脸上地几行清泪。
“酒,真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婵的声音颤抖着。徐庆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此时好像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小时候,我只有师傅。”
徐庆仙不知道这样能不能安慰到小婵,他只是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我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师傅也从没有告诉过我。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在教我修炼。也或许是在我记事前就已经开始了。”
随着他的诉说,怀里的颤抖慢慢减弱了下来。
“虽然每天过的很累,但我却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因为那时候我连‘放弃’是什么都不能理解。我只知道这是师傅要求我做的,那我照做就好了。”
相比起来,自己的故事真是乏味啊。
“我的生活里除了修炼还是修炼,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修炼了多少年。直到三年前,我十一岁生日的时候师傅送给了我一把很重的剑,也是从那天起,我开始练剑。”
现在想想,自己的童年真的是相当的枯燥啊。只可惜,枯燥的含义他也才领悟了没多久。
“我第一次下山的时候,有人问过我,每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我会不会感到闷,有没有偷过懒。但事实上,除了修炼师傅甚至没有教过我别的,哦不对,还有识字。我说了你可能不信,那时候我甚至没有办法理解什么是闷,什么是懒惰。”
故事已经接近结尾,幸好,怀里的颤抖也止住了。
“现在看,和山下比起来,我的生活确实枯燥乏味。”
故事讲完了,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徐庆仙讲的故事并不是为了安慰,这样的故事也安慰不了别人。他只是希望听他讲故事的人能够知道这些。知道这些只有最亲密的人才该知道的事情。
“我还记得以前,我们一家总喜欢一起看月亮。”
与平常截然相反的轻柔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月亮有时候是缺的,有时候又是圆的。我问妈妈怎么才能让月亮变圆。妈妈告诉我,什么也不用做静静的等着就好,总有一天它自己就会变得很圆很圆。”
小婵指着天上的月亮。
“你看,它现在多圆啊。”
挂在枝头的月亮播撒下温柔的月光,将一对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印在身后矮矮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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