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万古长青誓永存
燧人氏。
方泽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的石像，无尽的震惊让他恍若被雷霆击中，思绪纷乱狂涌。
“为什么？”
一声呐喊自心底喊出，最终经由口中，直达天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泽猛地转过头，头也不回地朝前方飞去，他要先找到让他情绪波动如此剧烈地“罪魁”！
找到了它，也许就能明白为何燧人氏的石像亦会在此！
方泽身形快速穿梭于云雾之中，很快一尊保持得最完好，以全身形态展示的石像出现在他眼前。
这尊石像形态呈老年状态，双手背立，须发明晰，根根而立，双目更显深沉，脸上沟壑似凿，刻画得栩栩如生，宛若真人，站在眼前，仿若一个历经沧桑，浮尘世事的老人。
方泽紧紧盯着眼前的老人，就是他在呼唤自己。
“为什么呼唤我？”
许久，方泽主动出口，轻声问了一句。
此时若是有旁人在，定要称方泽一声疯子，哪有人朝石像问话的！
问过一句后，方泽再次陷入沉默，静静等待着。
原本他以为石像该是能开口的，但直至日落，石像都没有一丝一毫开口的迹象。
东升西落，日复一日。
方泽充份显示着他的耐心，就在石像眼前静坐，足足七天。
当时间来到第九天之时，天象骤变，霜雨齐降。
方泽面不改色，甚至没有运起力量保护自己，任由自己被霜打雨淋。
天越发寒冷，这个世界的季节说变就变，不过几天，便寒霜满地，处处结冰，宛若冰雪世界。
方泽全身被雪霜覆盖，依然持之以恒地静坐于老人石像跟前。但没有人知道，随着时间越坐越久，他身体之内的苍穹之龙血脉简直如火山般，直欲爆发，几乎快要冲出体内。
他死死忍住，嘴角接连不断渗出鲜血。
当时间来到第十三天之时，方泽的身体内部几乎已全部被苍穹之龙血脉燃烧，情形极不乐观，惨不忍睹。
就是他穿梭世界，屡次面临生死之战时，亦没有受过如此惨重地内伤，差点把他毕生修为废掉。
雨去霜尽，当天际再次迎来初生曙光之时，一声苍老地叹息终于在方泽耳边响起。
“唉，你还是来了！”
此时的方泽双目被苍穹之龙的血脉燃烧得赤红无比，骤听老者石像开口，立时再次咬牙问道：“老丈为何呼唤我？”
“吾名泰，曾居九州一方，苍龙氏！”
老者一声“苍龙氏”，陡令方泽无法再保持镇定，双目圆睁，死死盯着他，咬牙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蛮荒的称号？”
此时方泽心中已有不详预感。
果然，自称“泰”的老者沉默半晌后方才道：“你不是已经见过他了？”
闻言，方泽整个人陷入沉默。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大哥他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变成石像？”
许久，方泽才出声，只是语气深沉，几乎是一字一字说出口的。
泰轻呼了一口气，以苍老而悠远的语气缓缓开口：“此地名轮回界域，乃是无极帝主为保人族火种，在临死前以无上伟力，搅动天机而造。”
“这里便是轮回界域？”
方泽震惊了，他万万没想到只是刚从睚眦那里听到过的神异所在，下一刻便出现在自己眼前。
谁人能够想到所谓的轮回界域竟隐藏于万千世界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大陆之中。
“是的，这里便是轮回界域。”
泰肯定地回答方泽，声音飘渺：“可惜的是，这里的轮回转生规则并不完整，不够强大，我们得不到应有的力量反哺，依然无法复活！”
方泽沉默，问道：“燧人大哥为何也会在此？他跟老丈应该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当然不是！”
泰淡淡一笑，脸上山石土屑随着这一笑，纷纷滑落，“不过他确实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人杰，他竟先你一步寻来这里，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完善转生规则。但如你所见，他最终还是失败了，与我们一同长眠于此。”
“在帝无极行宫中的人族牌位也是与老丈同一时代的前辈？”
方泽双手攥得极紧，只觉头昏阵阵，在他再次降临蛮荒世界之后，听得最多的便是燧人氏失踪，踪迹全无，绝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见他，听到他的事情。
“是的，他们与我们同一时代，但都是小辈，不过已经有资格摆灵位于无极帝主的行宫之中。”
泰缓缓说着，在提到帝无极时，更以帝主尊称，语气中十分崇敬。
“燧人大哥为何一定要与帝无极一样复活你们？他是怎么知道关于你们的事情？”
方泽看出泰对帝无极的崇敬，开口相询。
泰轻声道：“老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无极帝主想要复活我们，不过是因为那时人族处于崩溃边缘，他挑战那幕后之人，又深受重伤，无力承担大任，因此他才如此急切。”
方泽压抑着身体内部不断窜升而起的血脉之焰，联想到古苍说的蛮荒剧变，身体大震，“难道现在的蛮荒人族也要遭遇大变？”
“也许是，也许不是，老朽不知！”
泰如实相告：“燧人氏在石化的最后一刻曾跟老朽提及，有一人或可完成他未能完成的事情，那个人便是你，苍龙氏！”
说到这里，泰顿了一顿，深深地看着方泽，缓缓继续开口：“只是老朽没料到，所谓的苍龙氏，身上竟残留着无极帝主的一丝灵魂。”
“如果按照老朽以前的认知，帝主他该是已经形神俱灭，再无轮回转生可能。”
方泽已经麻木：“那为何帝无极有能力造出轮回界域，企图复活你们？他自己都无法转生！你们既然已经身死，为何又无法转生？这世上不是有九幽轮回吗？”
“你不懂！”
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按道理说我们死了确实可以转生，但那个人为了抑制人族的顶尖战力再次转生出现，以法力绝了我们转生的可能，我们，统统受到了诅咒！”
方泽骇然，惊异地盯着泰：“也就是说，除非有能力破除你们口中那个人的诅咒，否则人族不可能再次出现如你们一般强大的顶尖强者？”
“对！”
泰的声音嗡嗡作响，语气中杀气极烈，“那人手段卑劣，堪称败类，是我们生生世世亦不能原谅的敌人！”
“他是谁？”
方泽沉声一问，他曾得帝无极提醒，绝不能在实力未起之时，挑战那个人，甚至都不能提起他。
但面对眼前如此情景，方泽又如何能够忍住！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泰竟摇起了头，淡淡道：“现在的你不宜知道，只要提到他的名讳，他便会出现。”
方泽咬牙，鲜血几要从双眼溢出：“我不服！”
“不服也得忍着！”
泰轻声一叹：“你虽是帝主转生，但血脉太薄，神魂极弱，几乎等同于没有，若不是那头老龙把自己的血脉替换给了你，甚至给予你他修炼十数万载方能得来的苍穹之心，你也未必能达到如今的成就。”
方泽一怔：“老丈说的是苍穹之龙前辈？”
泰微微一笑：“是的，那头老龙曾是与帝主并肩作战的好伙伴，帝主也是惟一一个能踏上他背上的人。”
“原来如此！”
此时方泽才恍然而悟，明明他不是最佳人选，为何苍穹之龙还是把传承血脉全部赋予他，甚至把心脏也给了他，断绝了自己的生机。
“何至于此！”
方泽眼泪不由自主又掉落下来，只是这次由于血脉燃烧，掉的却是血泪。
“你不用自责！”
泰摇摇头：“就算不给你，那老龙也差不多撑不住了，他虽侥幸逃过一劫，但未来进阶的潜力尽丧，再无挑战那人的可能，不如把希望放在你的身上！”
方泽擦去血泪，看着泰：“老丈召我来，便是为告诉我个中缘由吗？”
“是的，若不是你刚好到此，我们可能此生都无法见面，你永远会沉沦下去，不知道自己的出身根源，更无法超脱，脱离那人的掌控。”
泰仰天：“此地倾我们最后心血，以及帝主魂飞魄散之力，方能遮掩住他的注视，留出一丝生机。”
“我的前世当真是帝无极？”
方泽神识空灵，不断试图让自己镇定，想再次得到肯定而冷静的答案。
“不仅仅是前世，你的转生恐怕已经经过了数百上千世亦未可知，因为我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而你现在虽然出现，但神魂如此脆弱，修为如此低下，想必转生亦耗了不少本源，方才会如此。”
“不过帝主就是帝主，就算魂飞魄散，依然还是想办法转生了，不过恐怕要苦了你的托身父母。”
闻言，方泽神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
泰淡声道：“虽然你现在看似很弱，但帝主的灵魂也不是普通人家可以承受的。因此，若是你托生的人家是富贵修者人家便罢，他们有足够的财力能够支撑到你出来；但若是普通人家，生你者恐怕凶多吉少！”
“除了生身危机外，更有气运反噬之险，帝主身为人族无上存在之一，气运之浓厚，常人根本无法想象，更无法承受，想必你也知道凡事到极致者，定会发生逆反作用。”
方泽霍然起身，紧紧盯着泰，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泰轻叹一声：“你也不用如此着急，也许刚好你这世的父母是富贵人家也未可知！”
方泽惨然一笑，内心暗叹：“如果是，估计也不会把我遗弃吧！”
长久以来被遗弃的戾气，对父母的怨气终于在此刻烟消云散。
一段交谈过后，两人突然陷入沉默。
“好了，跟你说了许多，只是因为很久没跟人说话了，而且这人还是帝主转世，老朽实在非常畅快！”
许久，泰开口，洒然一笑，嘴巴蓦然张开，一滴蕴含恐怖力量的精血从中飞出，直接冲入方泽体内。
“老龙能牺牲自己，老朽同样可以，不能让他专美于前！此滴精血蕴含着老朽数万载时间提炼而出的本源，能帮助你提升人族血脉体质，不至于让老龙的血脉压制住你本来的人族血脉，可再次激发出你的潜力，让你更进一步。”
泰仰天一笑，笑声中隐含悲呛，又似有一丝解脱，又道：“还有，那座塔是无上之物，好好修复它，也许能给你的未来增添一定的助力；还有那扇门，要征服它，为你所用，它的主人与那个人来源于同一个时空世界，是警惕还是信任，你自己决定！”
“别了，帝主，不，苍龙氏，你的未来究竟该如何走，由你决定，吾等不会再干扰你！”
“六羽云车御九方，战场争伐御无断；不畏险路踏前行，万古长青誓永存。”
泰洒然大笑，身体骤然开始片片剥落，在方泽满目血泪中，逐渐化成灰烬，随风而散。
“不，我不想你这么做——”
方泽眼眶含泪，很想大吼出声，奈何此时他体内血脉正在接收泰之本源，使他丝毫动弹不得，更无法开口，只能任由血泪落下，悲呛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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