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真相浮现01
另一侧,明光殿内。
柏麟铁青着脸看着司命,“孤在问你话,为何不作答?”
司命继续低着头,他的心下颤动万分。明光见此欲开口解围,却听柏麟继续问道:“私改流光簿,谁给你这胆子去行事?天道怎会放过你?”
司命闻言终是叹了口气,拱手作揖道:“陛下,这些皆已是成年旧事,还请陛下莫要再问了。”
“成年旧事?”柏麟冷哼一声,“孤今日必须要弄清这过往!”他扭头看向明光,“孤现在记起了片段,那姑娘出嫁之日,她曾来柴房与孤道过别。后来孤听闻她于轿中自尽,之后的记忆仍旧模糊,可是孤似乎见到了父皇与你们。再醒来之时,孤是在山崖下的树林里,自这以后的记忆就是孤原本记得的,也是流光簿上记载的。孤现在倒要问问,父皇与你们为何出现在那里?那一段模糊的记忆是什么?孤为何突然从柴房到了山崖底?”
一连串的发问让明光吞下解围的话语,直冒着汗与司命一样不知如何作答。柏麟见他也陷入沉默,又再次说道:“这段往事孤不知,可是墨澜确知,他用与那姑娘相关的一切刺激着孤,险些令孤丧命!还请两位能考虑其中,将实况告知孤!”
“墨澜怎会知呢?”明光脱口而出疑问,柏麟目光沉似海,“孤不知他是如何得知,可事实就是,他不仅知道这中间缘由,还一而再地刺激着孤。孤之前生辰时,半雪为孤曾弹奏过一曲春江水调。想必那是墨澜授意了她,因为这曲,是那姑娘的最爱。还有今日在天宫,他又令半雪穿了与那姑娘临别时穿着的红色嫁衣十分相似的衣裙,这皆是为了要刺激孤。他所要的目的确实达到了,孤每次都差点痛死过去。且若不是这样,柏雅也许就不会……”
柏麟言及此处,多少有些哽咽。他停了一会儿,强迫自己泪意散去,才继续出声说道:“还请二位将实情告知孤。”
话落,明光和司命似乎开始纠结,柏麟只看着他们,静静地等待他们将事实相告。
明光殿的仙童引着玲珑和半雪来到了休息的客殿,两人进殿后,又再次想起了柏雅,于是直哭了一会儿才收了声。
“现在还是养好身体,为殿下报仇,我们不可沉浸哀痛中!”玲珑擦干了自己的眼泪,也替半雪擦了脸,“还有要为那些死去的仙人们讨回公道!”
半雪重重的嗯了一声,忽然她胸前传来了热感。她立即用手从胸前掏出传音镜,对了,这东西还在她的身上。
“这是?”
半雪直接聚力,震裂了传音镜。
“这是墨澜与我的通信之物,事到如今他还妄想通过这个东西来掌控我?真是可笑。”
她说完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我先把衣服换了吧,穿着这身实在难受。”
玲珑嗯了一声,也帮着半雪褪掉这繁琐的衣裙饰物。
半雪换上日常的衣裙后,看着摆在桌上那些刚摘掉的首饰,又看了看手上戴着的姻缘绳,嘴角扬起嘲讽一笑,便将绳环脱下,连着饰物一起打包丢弃。
“以前,殿下听闻墨澜迎娶夫人之时,还在灵鸠宫内伤心了许久。每年逢墨澜的生辰,皆为那魔头流了不少的眼泪。我自成仙之时便被派到墨澜身边,从普通仙人考取了女使,又进而做到了掌事。千年间日日陪伴着墨澜,他入魔时,我同殿下一样是百般、万般的不信,每每夜里,都在难过中度过。如今回想这一切,竟是满满的讽刺。”
玲珑看着半雪丢弃那些饰物时的决然,脑海中浮现出那过往的一帧帧画面。她紧握着半雪的手,不住地苦笑。
半雪又何尝不是,她所有压抑下的情绪,无不彰显着自己多像个笑话。她暗自思定,花溪、柏雅、子鱼、九离还有锦瑟,还有清河,还有那些牺牲的同僚们,这仇,哪怕失去自己的性命,她也一定要报!
明光殿内已过了快两柱香时间的静谧,明光和司命仍是蹙着眉,纠结万分。
柏麟决定再次出声逼问,他以墨澜为由,出声说道:“墨澜不会给我们太长时间在这东海休生养息,再战之日很快就会来临。到那时他若再利用孤这还模糊不清的记忆来刺激孤,孤或许真会命丧于此。这情形,是你们所想看到的吗?”
说到这,明光的神色才有些松展,他思量片刻后终是开了口,“墨澜不该能知晓这段过往才对,仙人的历劫之身,除了掌管流光殿的司命之外,无人能得知。墨澜不可能能找到当时在下界的陛下,陪同陛下一起去经历那些事情。”
“那如果,他是窃看了孤被封印的记忆呢?”
“这不可能!”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叔叔!还请你告知孤到底发生了何事!”
明光微张着嘴,又与司命对看了一眼。便神色凝重地长叹一下,迟疑出声,“封印住陛下记忆的禁制是忘情咒,此咒由先帝在陛下心口种下。自古,忘情咒一旦被种下,就无再打开的可能,墨澜怎能窃看到陛下的记忆呢?”
忘情咒!?
柏麟被这三个字震惊到,他缓缓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需要父皇宁可自损千年修为也要为孤种下这忘情咒?”
“对先帝来说,千年的修为和陛下的安危比起来,不算什么。”明光苦笑一下,想起了当时没有丝毫犹豫,宁可逆天也要救下柏麟,自损修为种下忘情咒,还生挨了八十一道天雷的柏玄。
还有天后……
等等?!
柏麟忽然灵光乍现,他看着捂着心口的手,“孤大约知道了,知道墨澜是如何得知这段往事的了。”
明光和司命一并抬眼望去,只听柏麟愣楞地说道:“在鬼王山,孤被墨澜俘住那次。他欲取孤心口的护心麟,却被孤震碎。他随后转剜了孤一缕精魂,精魂出体,应是动到了忘情咒的禁制,他发现后或许用了什么法术进到了孤的梦里,看到了那被压下的一切。”
柏麟随后又笑了一下,“墨澜可能就是因此,选择放过了孤,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日后或许更能让孤陷入痛哭的事情吧。”
柏麟被剜过精魂一事,司命是不知道的,他闻言后便关切地出声问道:“那陛下的身体……”
“孤的修为难以再晋一步,也是因此。”
明光听完柏麟的猜测,紧握着手上,神色复杂。
若是这样,那之前墨澜在重阳殿与柏玄说的那些话,他明知其中缘由,那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引出旧事,故意要让柏玄知道狐族秘术,故意要……
明光心下大骇,墨澜早已布好了棋局,一步一步引着他们进入。
不,绝不能让他得逞!
他看向柏麟,似在心里思酌了百遍千遍后才下了决定要全数托出当年旧事。柏麟说的没错,这剩下的那些往事若是由墨澜嘴里说出,在没早做准备的情况下,柏麟如何能承受得住事实的暴击!?
太乙宫内。
墨澜看着那传音镜没有丝毫的回音,脸色越发阴狠。他冷冷地看向凤旬,“我要那只狐狸。”
凤旬噌的一下抬起头,桑其闻言也怔在了原地。
“还请魔君放过司嘉!”凤旬恳求道,司嘉若交给墨澜,铁定是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柏雅已死,总得有人代替她。不然如何能逼得东海那些人再次铤而走险呢?”
“不行!”凤旬一听,更是不依,他绝无可能把司嘉交出来!
墨澜的眉梢眼角中直露出一种更加阴森,令人不寒而栗的狠劲。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凤旬,而后伸出手,化出黑火。
凤旬感受到他的杀意,立即起身抵抗。可墨澜的实力远在他之上,不稍一会儿,他便被墨澜封住灵脉,用锁骨绳囚住。
桑其见状直跪在地,“还请魔君念在凤旬这些年为鬼王山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能手下留情饶过凤旬!”
墨澜沉着脸,扭头看向跪地的桑其,“你把那只狐狸抓来,丢到牢里,我就饶过凤旬一命。”
“不要!”凤旬重伤倒地,嘴里仍在恳求道,“桑其,不要。”
桑其侧目看了一眼凤旬,再不忍也只能低头称是。
墨澜的无情绝意,令他恐惧。他不能忤逆,辰宿还在这里。
他得找个机会,把辰宿送出去,藏好才行。
明光殿内烛光摇曳,明光垂着眼揭开了那一段本该永葬的往事。
“仙人历劫,所投生的化身一生总是会比常人经历更多磨难,陛下也是如此。”
柏麟点了点头,“孤知道,孤成为那哑奴,自生时便双亲死绝,无依无靠。自小被人打骂,为了活命四处讨饭。又因天生失语,受尽欺凌。”
“陛下在十五岁时,遇到了救下自己的姑娘,自此这情劫便开启了。”
柏麟没有接话,从十五岁到十九岁的记忆就是当初被封印的那段,也是现在零散在他脑中的记忆。
明光将眼神传递至司命,这段被删除的历劫,司命比他更清楚。
司命见此,只能叹息一声,接过明光的话说道:“那小姐出身名门,救下陛下后便将陛下带回了府,四年的陪伴,日久生情,可是她的家里自是不会同意一个哑奴,况且家中早已为那小姐定下亲事,于是陛下便和小姐商议私奔。本就是经历情劫,无论做何努力,这结局就只能是个悲剧。没跑多远,陛下和那小姐就被府中家丁抓回,囚禁于柴房。后小姐出嫁,于出嫁的轿中吞钗自尽。陛下知道后,伤心欲绝。”
司命说到这顿了一下,明光也缓缓地抬起眼看向柏麟,柏麟不明地出声问道:“然后呢?”
他那零散的记忆在这一段是完全空白的,只知道自己在山崖底下醒来,然后又继续历劫,投身入了军营,无论世道如何打击,他最终还是靠着自己成为一名将军,战死在了沙场。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三人的身上,烛灯映得明光的眸光一片朦胧,他定定地看着柏麟说道:“仙人历劫,本质就是在考验仙人的心性和意志。无论经历何种磨难,都要坚强不屈,任何时候都不能放弃自己。可是陛下在听闻小姐自尽时,却萌生了弃意,在柴房咬舌自尽。”
柏麟闻言心下大震,忽然他的胸口传来痛意,那些残缺的记忆模糊地闪烁在自己的脑中。
他忍着痛感问向明光,“所以孤在奄奄一息的最后一刻,见到了你们?”随后他意识到了什么,“是你们救下了孤?为孤续了命?!”
明光和司命皆是垂眼,默认了这一切。
“你们这是在逆天改命,这……”
“如果先帝不这么做,陛下历劫失败,元神将永远被封印,沉睡万世。”司命出声截道。
一切的一切,仿佛串联了起来。
“那八十一道天雷降在父皇身上,原就不是父皇所说的晋升真神之考验对吗?他是因为插手为孤改了命,所以天道惩戒他对吗?”
柏麟的眼中已是满含了泪,他的胸口痛意更加明显。
司命闻言重重的叹息一声,随后柏麟又看向他,“那你呢?你私改流光簿,就为了不让孤知道这段记忆。天道于你,落下了什么惩罚?”
司命嘴边扯出了一记淡淡的笑容,“八十一道天雷中臣与先帝一并挨下了十道,臣的灵脉被震断了一节,还是靠着明光上神才勉强为臣续上,臣的修为也止步在上神之位。”
而后他为免柏麟愧疚,又故作轻松的说道:“其实就算灵脉没有损伤,臣也晋升不到真神之位的。”
柏麟面色惨淡,嘴唇发白,他哀痛地看着他二人,“你们为了孤牺牲了这么多,孤有何颜面还当着这天宫主位呢?”
“陛下!切莫辜负了先帝和先后一番苦心啊!”明光瞧着柏麟的颓败,心切地出声说道。
提到母后,柏麟随即抬头,“母后的故去和父皇挨下天雷是不是有关系?难道真如墨澜所说……”
“不!”明光立即重声打断,“不是的!先帝绝不可能对先后行那夺灵之事!”
他痛苦地继续说道:“先帝挨下天雷后,灵脉尽断,法力全失,能拾回一命已是幸运。臣将先帝送回天宫后,先后知晓了一切,于是取出自己的灵脉,开启狐族秘术,换进了先帝之身。先后知先帝的性格,若是让他如凡人了过此生,必会生不如死。也知先帝心中的抱负,为了让先帝能继续活下去,先后选择自尽,假装入了魔道,只为让先帝不必心愧,可以自在的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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