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我本凡人（下）
“乘星，你是不是不忍，这就对了，你是不是很恨，可惜你没有反抗之力，你没资格救他！”
易痕说着就那么轻易掐断了楼园的喉咙，很幸运的是，楼园最后死的没有痛苦，只是一下子而已。
乘星疯狂地挣扎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而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楼园死，可是在冰冷的现实面前，他还能做什么？
眼睁睁地看着一条生命就这样轻易被夺去。
乘星痛苦地嚎叫了一声！
啊！
易痕看着乘星脸上渐渐被愤怒所替代，虽然很用力地挣扎着，手脚都磨破了血流了一地，那眼神就好像一只野兽，要将自己吃掉，不过可惜，这锁链可是九九乌金炼制而成，就算是他自己也不能轻易折断，更何况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修呢。
看着乘星几乎崩溃易痕知道自己成功了，不过看样子还差一点，他心里清楚离最后的一步好像还差一点，不过接下来只要如法炮制就行了，对此他很有信心，于是用近乎悲悯的眼神盯着乘星，摇了摇头，道：“怎么？想杀我？你办的到吗？嘿嘿嘿嘿，现在你知道什么叫绝望了吧，这就是绝望，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去死，而你偏偏没有办法，告诉你，明天我还会当着你的面杀一个人，直到你完全崩溃连恨都恨不起来为止！”
易痕说到高兴处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却没有发现乘星慢慢的有了一丝变化。
乘星无力地低下了头，似乎是看清了现实，又或者是真的绝望了，之前的愤怒渐渐地消失了，脸上变得没有一丝表情苍白无比，一双有神的眼睛也变得毫无光彩，可是，他的身体却慢慢地有着某种力量在慢慢积蓄，这种力量一开始并没有多大，可是渐渐的，渐渐的，越来越明显……
直到易痕突然注意到这一情况为止，他终于觉察到了乘星的变化，这种变化是从气质上的变化，而且似乎有某种力量正在慢慢积蓄，慢慢地，慢慢地……
“我的天！”当易痕发出一声震惊，他忽然感到一丝丝不安。
只听得咔嚓一声！原本锁住乘星的锁链竟然折断了一根，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最后一根被折断后易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有没有搞错？这九九乌金货真价实，就算是他这个入境修士也不能一下子折断，还得必须要借助法宝器刃之类的。
易痕不清楚乘星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但是他还不至于害怕，也仅仅是疑惑而已。
“这小子，怎么突然有这样的爆发力了？”
乘星靠着自己的力量挣脱了九九乌金锁链，这股力量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无比的想要杀掉眼前这个人。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残杀无辜？”
易痕眉头皱了皱，他很不喜欢乘星的问题，这个问题简直太脑残，为什么要残杀无辜？当然是有目的的啊，哼，能挣脱锁链算你有本事，不过，你想杀我，你还不没有这个实力。
看着乘星这样的变化，易痕心里产生了一丝嘲笑，哼，当真以为你是谁了，冷哼道：“难道你有这个能力阻止我？”
乘星很现实地摇了摇头，随后一双饱含愤怒的眼睛盯着易痕，咬牙道：“我说过，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冲我来，我没有半点怨言，可是你不该杀了楼园，他是无辜的，他对你也没有恶意，你不该以这样残忍的手段杀了他，你不可原谅!”
易痕听后变得严肃起来，他感觉到乘星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对此他不敢大意，这些年的厮杀让他明白一件事，任何时候千万不要轻视自己的敌人，哪怕对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三岁孩童。
乘星不是三岁孩童，但是现在的他往那儿一站，头一次地让易痕感到了某种逼近的危险，这是他内心的警觉，他感觉这个少年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可期，他不得不打起精神来。
易痕不在像之前那样随意，不管对手是谁，能让他感受到危险的，他都不会轻视，头一次的很认真道：“所以，你要杀了我？哼，你真的以为你可以杀我？一个小小合气的蝼蚁，我只要轻轻动一动手，一样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一点。”
乘星的身体晃了晃，好像虚脱了一样，他抬头呼出了一大口气，眼神中再次充满了坚毅与决绝，就好像战场上一个随时准备赴死的战士一样，咬了咬牙，内心一叹，愿以此身匡正道！
陡然间，易痕感到了乘星身上的气势比刚才更盛，突然他的内心警觉起来，让他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威胁，突然他也明白了这股力量，这股气势到底是什么。
这就是恨！
恨自己，恨苍生！
同时，又让人感觉无比的悲哀，不知为何，他竟然想到了当年女娲造人后看到世间水火纷争不断，那摇头一叹，似乎就是这样！
大悲？
易痕万万没有想到今天会造成这样的局面，这样的结果，似乎和预想的完全不符啊，他知道就算是怨体的怨恨再强，但那也只是一种执念罢了，怨体的恨不是一种力量，再强也不会对人产生威胁，可是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产生。
直觉上，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在眼前。
不知不觉间易痕退后了两步，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此时，外面翻云覆雨，大地变得一片湿润，陡然，一道无比凌厉的电芒划过整个天空，一声天雷响彻穹宇！
此时，乘星的眼睛慢慢流出了两行泪水，他的眼神坚毅无比，盯着离他有些距离的易痕，从一开始，被抓来他就准备认命了，诚如对方所说，他在入境修士面前就是蝼蚁，只要对方挥挥手他就粉身碎骨甚至形神俱灭，要说怕吗？实际上他不是不害怕，只是现在愤怒让他更加看清了现实，哪怕是自己逆来顺受，结果也只会更加悲惨而已。
楼园的死直接刺激到了乘星的心灵，正如他所说，宁可自己受到伤害，他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去死，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楼园一直在照顾他。
感激也好，惺惺相惜也罢，最后楼园还是当着他的面死了。
他恨自己，更加恨这个天地，天的使者？笑话，天的使者连同伴都保护不了，狗屁而已，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没有可以依凭的人和力量，这个时候只有靠自己。
于是，他很想杀了易痕，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只是，对方是一个入境修士，自己和他之间还隔着一个筑基境，境界之间有着无法预约的鸿沟的，这也是他最近才认清的现实。
可是他没有气馁，掌门师父曾经教导过他，我辈修士要迎难而上，这也是他的性格，巨大的困难面前，没有退缩二字！
他想到了一个方法，那是在炼丹阁曾经和老头儿聊天听到的一个方法！
“我说过，你不可原谅，今天即便是万劫不复我也要杀了你！”
易痕从刚才就感到了不对，此时看着乘星的变化，他终于知道自己不安的原因了，可是他又有些不相信，震惊得盯着乘星道：“少年，我原本以为我的心够狠了，没想到你才是最狠的人，你竟然不惜毁掉自身的根基，也要换来和我一战的实力，你可想清楚了，自毁根基，将会万劫不复甚至永世不得超生！就算是下辈子想要做个凡人你都没有了那个资格。”
不错，乘星知道的方法就是自毁自身的根基，换来短暂的可以与入境修士一战的实力，而同时，自毁根基的修士，等于自动放弃了修士的修行之路，只为换来一时的力量，严格来说，自毁根基以获得力量，只存在于低级的修为当中，越往高的修为，自毁根基实际上就是自杀，但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对于修士也是公平的，筑基以及筑基境以下的修士，本身的力量来源都是天地灵气，上天允许修士自毁根基回报于天地，这一招作为保命手段的同时，也放弃了修士的身份，放弃了人的身份，所以，上天的公平体现在得到了力量也要付出等同的代价！
这和日后的天授境的原理是一样的，但是前提目的却是截然相反的，一个为了生，一个只为死！
易痕此时面色也终于凝重无比起来，合气修士自毁根基，向上天求力，最大也只能横跨一个境界，自己入境的修为，很可能吃一壶的，他这个时候终于开始有些后悔了，这简直就是一个坑，他没想到惹怒这个少年的后果竟然是如此的疯狂，这说出去可能谁都不信，有哪个白痴傻瓜愿意自毁根基的？自毁根基这件事属于修士的禁忌，没人愿意去碰，他也无法理解，一个小小合气境刚刚迈入修真世界的少年，竟然狠的下心，其中的果断，狠辣着实让他心里一惊。
不过仔细想想，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点又理所当然。
易痕心下不安，心道：“师兄莫非坑我？”想了想有这个可能，当下他也只能强行按捺下这种想法，面对一个合气境的少年，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退缩，他也必须一战！
战！要让这个少年明白，修真界的残酷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呆的。
战！为了心中的执念，为了自己心中的善，我以我身匡正道！
两个修为爆发的人陡然碰撞到了一起！
轰的一声！
洞府内的摆设几乎全部应声而炸裂！
易痕入境三层的修为轰然火力全开，右手运转起他的拿手法术，万鬼噬魂！轰轰轰!几万只凶狠暴戾的鬼魂一时间犹如潮水一般扑向了乘星！
自毁根基后，乘星的修为勉强达到了入境三层，他虽然在仙玉剑派，但是掌门华阵却没有教他剑法，因为他看得出来乘星这个少年，骨子里有着仙人的洒脱清新，剑术虽然也讲求翩然洒脱，但毕竟也是遵循古旧，很难有创新，于是他只教给了乘星一两个法术。
乘星所修的是气决，天地之间，恐怕再也没有比气的法术更加潇洒飘逸随意至极的了，举手间，一股有形的气旋轰然打出！
轰轰轰！
整个洞府由于两人的激烈碰撞，整个晃动起来。
“万鬼噬魂！”
“灵气掌！”
易痕此时真的有点吃不消，这一刻他终于想明白了这一次被师兄利用了，好大一个坑，无形的算计就让他万劫不复了。
天地灵气本就是正义之气，乘星所修的灵气掌正是将天地灵气激发为破坏力的法术。
而易痕的万鬼噬魂本就是阴寒法术，碰到浩然正气正是克星，所以，即便是二人都是入境三层，甫一交手或许看不出什么，但是时间一长，易痕的万鬼噬魂渐渐失去了原本的威力！
天地之间，正气长存！
噗！易痕终于扛不住了，被乘星一掌打出了血，同时正气入体，他的根基也毁损了。
大战终于结束。
乘星却是第一个倒下的，呼呼地喘着粗气。
易痕哈哈笑着靠在石壁上，他的根基在刚才的碰撞下也损毁了，等待他的也只有一死，不过，他的表情却平静的可怕，他好奇地盯着不远处的少年，他看不透，但是这个少年和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像啊，自己是最终走错了路，那么他呢？
易痕永远的闭上了眼睛，实际上没人知道，这一次的交手中他到底出没出全力，一切也都是个迷了。
乘星此时无力地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侧着头他看不到易痕，他粗粗的喘着气，也知道自己赢了，这一战，是必死之战，有生以来第一次与人交手，虽死犹荣！
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起来，感觉灵魂也在渐渐的被剥离体内，仿佛这就是自毁根基的代价，上天来收代价了。
他静静地想着，来次一世，已然满足，但是唯一的遗憾那就是他的失忆还没好，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
不过，想到了自己的有缺法则，世事本就无法完美，心中有憾，倒也以自身暗合了有缺法则的真理之正确。
他不知道，此时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老者目光矍铄，眼中仿佛能看透一切，此时他缓缓走向了乘星。
乘星忽然听到有脚步声接近自己，还以为是错觉，等到对方开口他才震惊不已，难以置信这个人从哪来的，什么时候出现的？
“你不后悔吗？”
“不后悔。”
“如果我告诉你，一年后你的命运将会很悲惨，你会怎么做？”
乘星楞了一下，不清楚这个老者是谁，他看不到对方，他趴在地上仿佛经历这次事件后一朝顿悟，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道：“那我就杀光所有想杀我的人！我本凡人，只为他日成仙踏虚！”
老者赞赏地点了点头，“好，那我就帮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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