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猫腻
虽然这趟进城没有碰上合适的铺子, 孟晚陶也不沮丧,慢慢来就是。
尤其是现在在兰姨和宋叔的铺子卖得还不错。
她一直的担忧就是,怕给兰姨和宋叔添麻烦, 今儿来了一趟,忙着的同时她也有一直留意着,见她这边没耽误兰姨和宋叔的生意, 才稍稍放心了些。
尤其她还见了几个专门冲着她们炒货来的顾客, 买了之后,又顺便吃了一碗云吞,虽然就零星的几个人,孟晚陶也很开心了。
看完铺子后,既然没合适的, 她也没多纠结, 便和兰姨一起去茶楼听书。
讲的是一个江湖侠义大盗和富家小姐的恩怨情仇。
这种套路剧情,作为一个看惯了各种狗血偶像剧的现代人而言, 孟晚陶觉得这种说书的模式, 还挺新颖。
台上这位说书先生,果然值得重金聘请,起承转合, 抑扬顿挫, 十分勾人心弦,尤其是渲染力特别强, 三言两语,就能让一众听众共情, 孟晚陶听着听着都听入迷了。
到说书先生拍了惊堂木,下回再分解,她都还没从大侠和富家小姐被棒打鸳鸯的情景里抽离。
小瓷出来的时候还在呜呜呜地抹眼泪, 一边哭一边道:“太惨了……”
孟晚陶本来没抽离出来,反倒被小瓷给哭回了现实,她哭笑不得拍了拍小瓷的脑袋:“别哭了,给你买油炸三角糕吃。”
小瓷还是很难过:“为什么要拆散他们啊?明明那么般配的两个人,太惨了呜呜呜……”
孟晚陶哭笑不得:“好了,那都是假的,写话本子的人胡诌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兰姨看了她一眼。
孟晚陶恰有所感,两人视线相接,又同时移开。
谁也没提这茬。
虽说这话本子是虚构的,可现实里也不是没有类似的事。
原身孟晚陶的父母不就是鲜明的例子。
一个是少年将军,一个是风尘女子。
当初云兰那一波人都很是羡慕凤潇的,虽然最后战死沙场了,和相爱之人相守,彼此扶持守护,还是很让人羡慕和钦佩的。
人生苦短,得遇一相守相知的人,实属不易。
虽然孟晚陶之前过了一段特别艰难的日子,云兰也不曾觉得凤潇嫁错了人,井不曾为凤潇惋惜,只是很心疼孟晚陶。
买了炸三角糕,小瓷还在愤愤不平:“为什么都反对他们啊,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在一起呢……”
孟晚陶吹了吹三角糕的一角,咬了一口,道:“因为偏见。”
小瓷原本只是自言自语自己嘀咕,听到小姐这么说,抬头看过来:“什么偏见?”
孟晚陶没回答她,而是道:“快别嘟囔了,等会三角糕凉了就不好吃了,刚出锅的三角糕才是最好吃的!”
小瓷马上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埋头赶紧吃手里的三角糕,不再嘀嘀咕咕。
孟晚陶手里的三角糕炸的有点老了,她吃了几口,就不太想吃了。
兰姨一直注意着她,见她吃了两口就不吃了,以为她是想起了父母心里难过,便对她道:“没事的时候,多来看看兰姨,兰姨带你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过几日有庙会,你进城来,兰姨带你逛庙会去,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多多热闹热闹最好。”
孟晚陶对玩的没什么兴趣,但吃的还有庙会,她还是很有兴趣的。
庙会热闹,人也多,正好可以看看都有些什么吃食,综合学习一下,顺便改进改进自己的手艺,到时候开铺子了,心里更有底。
庙会就在五日后,孟晚陶一口应下。
过了霜降,天是一天比一天冷,孟晚陶带着小瓷她们去成衣铺买冬衣,原本是要去临街的成衣铺的,那边会便宜些,但正好经过平邑街的启天绸缎庄。
鎏金招牌在阳光下极晃眼,铺子又大,孟晚陶往里面看了好几眼。
这样的地段,这样气派的铺子,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可以拥有。
正四下打量着,孟晚陶视线落到柜台左后边一件湖青色男式素锦长袍上。
眼前闪过宫珏那张脸,她自动把那张脸按到长袍上,觉得他穿着应该很好看,料子瞧着也不错。
就是……
她微微皱起眉头,这样的地段这样的店铺,肯定不便宜。
见她盯着绸缎庄看,兰姨便道:“走,进去看看,他们家的料子都是时新的款式,应当会有你喜欢的。”
孟晚陶推却不过,只得跟在兰姨身后进了铺子。
她没打算在这家买。
太贵了,没那个必要,她平日里又不用应酬社交,买那贵得要死的料子,实在没必要。
眼睁睁看着孟晚陶进了启天绸缎庄,宫珏冲李渠点了下下巴,李渠马上就明白了,隐匿着身形,从后门进了绸缎庄。
结果,他刚进了铺子,还没来得及安排掌柜的给孟晚陶行方便,就听到孟晚陶带着人走了。
李渠:“…………”
主子不会怀疑是他使坏,把人赶走了罢?
他一脸谨慎地回到主子身边,正要请罪,就听到孟晚陶压低了的嗓音,从人群里传来——
“那家店里的衣服都太贵了!”她一点儿都不扭捏,直白地跟兰姨道:“花十几两银子买套冬衣,太浪费了,十几两,我在临街那边,能买三套呢,搞搞价都够我们四个一人一套的了,我也不是什么千娇百贵的贵女,钱还是要花在刀刃上。”
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就先听孟晚陶说了一堆的云兰,只得无奈笑笑:“好罢,听你的。”
她虽也不差一套两套衣服的钱,可过日子毕竟还是长久的事。
孟晚陶这么想,她既欣慰,又心疼。
唯一的安慰就是,孟晚陶井不在乎享受不了伯爵府小姐该有的福气,在庄子里过得还很开心,在她看来,平平淡淡,也没什么不好。
有了这一个小插曲,再往临街的成衣铺去的时候,几人神色都很轻松。
就连李渠神色都松弛了不少。
这就不能怪他办事不利了,是孟晚陶压根就没打算在他们铺子里买衣服!
大家都很开心,只有宫珏脸色不是很好看,尤其是看到她踏进临街闹哄哄的成衣铺时,眉头都皱了起来。
现在快要入冬了,成衣铺的生意也非常好,人多不打紧,孟晚陶一点儿都不介意,她给自个挑了一套,又给小瓷大枣小枣每人挑了一套。
结账的时候,兰姨非要付钱,被孟晚陶早早交代过的大枣小枣一起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腰的抱腰,给拦住了。
“我有钱,”从成衣铺出来,孟晚陶凑到板着脸,很是不高兴的兰姨身边,冲她笑眯了眼睛道:“兰姨也不要总把当小孩子看,我已经长大了,现在都管着一个庄子呢,我很有钱的!”
兰姨被她这句‘我很有钱的’给逗笑了。
单论资产,孟晚陶确实也算得上有点钱的,毕竟那庄子可值不少钱。
只不过,那庄子也是前一阵才落到她手上,她手里钱银有限,才想着帮衬一下,等收了一季收成,她就能好过得多,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倔!
真真是跟她娘一样一样的。
罢了。
云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要自己买就自己买罢,等过年了压岁钱多给她包一些。
其实临街的衣服也不便宜,只是跟启天绸缎庄比着显得便宜,她的那套料子略微好一些,四套一起七两三钱银子,在普通人家已经算顶顶好的冬衣了。
孟晚陶自己很满意的,从成衣铺出来天色已经不早了,鉴于现在太阳一落山就就挺冷了,她便拒绝了兰姨一起吃了饭再回去的盛情。
云兰想留她,又怕她走夜路,便没再坚持,亲自把人送出了城这才回去。
宫珏见孟晚陶出城了,他要回王府取点东西,命李渠跟着。
李渠很奇怪,平日里无论取什么,都是他去的啊,哪怕是私章、象征主子身份的令牌,都是他取,这是取什么东西,重要到主子亲自回王府?
李渠百思不得其解,也不敢问,更不敢追过去,只能领命跟着孟晚陶。
只不过,马车刚走出城,就停下了。
孟晚陶从车里出来:“你们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去药堂抓副驱寒散,马上就回来。”
这如何使得。
大枣作势就要下车跟着,被孟晚陶给拦住了:“都给我坐好了,我马上就回来。”
就连小瓷她都没带。
三人没办法,只得坐在车上焦急地等着。
李渠是觉得有点奇怪。
去药堂抓驱寒散多正常的事,为什么不带着丫鬟?
这举动分明是有猫腻!
李渠一下就警觉起来。
尤其是看到孟晚陶去的方向压根不是药堂,他脸色就更凝重了。
眼底还带着隐隐的兴奋——终于让他逮着了!
孟晚陶走得很快,小瓷她们等久了肯定会进来找她,她得速战速决。
是以,她步子快的都可以算得上小跑了。
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很快就到了刚刚买冬衣的成衣铺。
看着这一幕,李渠微微眯眼。
去而复返,还特意甩开了所有人,不是有鬼是什么?
他默默记下成衣铺的位置,只等天黑过来查看。
孟晚陶哪里知道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她赶时间,忙得很。
到了铺子,拿了刚刚看上的一件斗篷,直接去找掌柜的付账。
掌柜的还记得她,两人你来我往,孟晚陶便以三两银子拿下了这个兔毛斗篷。
急匆匆包好后,孟晚陶就拎着一个粗布包裹快步朝城门口走。
李渠记下了掌柜的脸,在成衣铺外留了个记号,这才又跟上孟晚陶。
孟晚陶出城的时候,小瓷她们都急得不行了,正要进城寻她呢。
“走罢,”孟晚陶拎着大包裹上马车,脸上都带着笑:“得快着些,要不然走到路上天都得黑了。”
小瓷好奇地看了眼她放到身后的包裹:“小姐你不是去抓驱寒散了么?”
孟晚陶点点头:“嗯。”
小瓷指着那包裹:“这么多啊!”
孟晚陶笑意盈盈,继续点头:“嗯。”
小瓷:“?”
她瞧着也不像啊,但小姐说是就是罢,她便不问了。
她不问,大枣和小枣更不可能问了。
紧赶慢赶,回到庄子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也算刚刚好。
从马车上下来,孟晚陶特意朝院门口的枣树下看了看。
没人。
门口也没人。
她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怎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有丝丝的失落。
但很快这股情绪就被小瓷的‘我们晚饭吃什么呀’给揭了过去。
没等孟晚陶开口,就听小瓷又道:“要不然还吃韭菜疙瘩汤罢,我还想吃!”
“行罢,”孟晚陶被她这样嚷嚷的也有些想吃了,便道:“昨天韭菜剩的不多了,你再去割点回来,我把东西放一下。”
把买回来的东西拎进屋里后,孟晚陶出来又朝院门口看了看。
还是没人。
她特意走出来,朝着东南方向看了看。
“小姐是怕小瓷偷懒么?”大枣打了水,见孟晚陶一直在门口张望,笑着道:“要不,让小枣跟过去催催她。”
孟晚陶收回视线,冲大枣笑笑:“不用,为了晚饭,她可不敢偷懒的。”
话落,她进了厨房,眉心微微蹙了蹙。
奇怪。
今天怎么还没来?
她挽了袖子,打算把昨天剩的韭菜处理一下,可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最后她把刀往案子上一拍,解了围裙就对进厨房来帮着打下手的小枣道:“我出去一趟,晚饭你来做。”
小枣:“小姐,我……”
“昨儿都教你了,”孟晚陶边朝外走边道:“大胆做,你有天赋的!”
小枣原是想问小姐有什么事,吩咐她去就行,听到这话,立马干劲满满,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把晚饭做好。
孟晚陶回屋拿了包裹就往外走。
大枣看见了,正想问呢,就见小姐快步出了院子,想着小姐没吩咐她,这又是在自家庄子,她便也没跟上。
孟晚陶出了院子步子走得飞快。
她刻意避着小瓷,是以小瓷拿着韭菜回来的路上,两人也没碰上。
到了宫珏庄子上,孟晚陶有些诧异,怎么感觉今儿这么安静呢?
她上前敲门。
跟李渠换了班,盯着孟晚陶的老六:“?”
主子还没回来啊!
这要怎么办?
他去开门?
可开门了说什么啊,说主子不在?那还开门干什么?
孟晚陶敲了好一会儿门,也没人来开门。
不在?
她垫起脚想朝里看一看,无奈身高有限,踮起脚也什么都没看到。
敲了这么久都没反应,应该是真的没人,算了,明天再来罢。
她转身正要离开,身后传来嘎吱一声——
她回头,看到站在门口开门的宫珏,展颜一笑:“你在家呀?”
刚回来的宫珏,面不改色:“嗯,刚睡着了,没听到。”
话落,他侧身:“进来。”
孟晚陶快步朝他走过来,但井没有进院子,只把手里的包裹往他怀里一塞:“今天进城,给你买的!”
宫珏看了眼递到自己面前的陌生的包裹,有些不解。
孟晚陶冲他挑了挑眉,笑着道:“快拿着呀。”
宫珏:“这是?”
孟晚陶把包裹打开,里面是件灰色兔毛斗篷:“天冷了,给你买件斗篷,我摸着挺厚实的,肯定暖和。”
认识这么久了,他就那几件衣服来来回回地穿,天都凉了也不见加厚衣裳,想来肯定是没有,也不知道那一锭金子他是怎么省出来的,买衣服又不知道他穿什么码,斗篷就不挑码了,也暖和,她就想着给他买件斗篷,只是当时兰姨在,她要买了,兰姨肯定会问,宫珏应当不太想让人知道他的事,便在出城后又特意回去买了。
正正好错过她去而复返买斗篷的宫珏:“……………………”
见他不动,只是盯着面前的斗篷,孟晚陶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了,便把东西往他手里一塞,道:“快拿着,庄子里还有事,我得赶紧回去了……对了,晚上庄子里做了韭菜疙瘩汤,你若有空可以过来一起吃,我走了!”
话落,她便转身往回走。
等孟晚陶走远了,宫珏视线才从手里的斗篷上移开。
只不过,视线里,孟晚陶已经只剩一个人影,看不到脸了。
他在门口,静静站了许久,等到天完全黑了,他才转身回屋。
孟晚陶回去后,没多会儿小枣就把晚饭做好了,她原本以为宫珏今天会过来一道吃晚饭,但直到她们吃完了,把锅都刷了,宫珏也没出现。
孟晚陶还挺诧异,但想着他那样自尊心极强的少年,可能是有点不好意思了,就没过来,便也没太在意,收拾完,主仆四人便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打从她走后,宫珏就一直盯着她送的兔毛斗篷。
一直到探完成衣铺的李渠回来,他都没把视线从斗篷上移开过。
李渠听十三说孟晚陶傍晚时来过,还给了主子一大包东西,本就凝重的面色,更凝重了。
他在廊下轻轻喊了一声:“主子。”
听到一声进,李渠这才一脸深沉地进了书房。
他一进来便躬身,把下午孟晚陶出城又折回成衣铺的异常跟宫珏说了。
“……但属下这次没能探查到什么,后面一定会盯紧了!”
宫珏抬眼,看着一身正义的李渠,嘴角微微翘起:“你刚刚说的斗篷,是不是这个?”
进来后就低着头赶紧汇报最新情况,压根没注意到主子面前放着兔毛斗篷的李渠:“……………………?”
作者有话要说: 小瓷:这个童养夫太败家了,还是再给小姐重新找个好的省钱的好了╭(╯╰)╮
李渠:救救我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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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加衣,不要贪凉啊,感冒真的太难受,拖拖拉拉一个周了,也不见好5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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