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试探
“小姐……”小瓷一边从荷包里拿出梨膏糖吃, 一边回头看了眼身后大门紧闭的院子:“我们就这么回去吗?”
不给那个小公子送梨膏糖吃了啊?
那他好惨哦。
小姐做的梨膏糖好好吃,又甜又香。
孟晚陶脚步不停,不答反问:“那个臭脸的门神盯着我们了么?”
小瓷顿了一下, 才明白小姐说的门神是谁。
“没有,”她摇头:“我们走了没一会儿,他就把门关上了。”
孟晚陶点点头。
“怎么了?”小瓷不明所以。
“没事, ”孟晚陶拉着她转了个弯:“走这边。”
小瓷看了一眼, 不解道:“这不是回家的路啊?”
“不回家。”孟晚陶没多作解释。
小瓷也没想太多,以为小姐又要去找什么好吃的,便开心地跟在小姐身后,甚至还默默地想,既然不给那个小公子送梨膏糖了, 她是不是就可以多吃几块了?
走了没一会儿, 小瓷就觉出不对劲了:“小姐,这是……这是隔壁庄子的地界了罢?”
上次因为收错了花生, 赔了好些东西呢, 那家的下人那么凶,她们要是再在他们庄子上做什么,肯定还会讹她们的。
“嗯, ”孟晚陶爬上一个小山包, 微微喘着气道:“我知道。”
小瓷好不费力追上来,正要问, 知道怎么还来,抬头就看到了刚刚把她们拒之门外的院子。
“咦?”
“嘘!”
孟晚陶从旁边的树林子里穿过去, 对小瓷道:“动作小点,我们从后面绕过去。”
之前为了躲刘妈妈他们,小瓷对这种事非常熟悉, 明白小姐的打算后,她主动走到前面:“小姐跟着我,我知道怎么走更隐蔽。”
孟晚陶便跟在小瓷身后,绕来绕去,没一会儿就绕到了院子的后面。
“没人发现罢?”孟晚陶看了看面前的高墙,又左右看看,小声道。
小瓷一脸得意,小小声道:“不会有人发现的,我可擅长躲藏了呢!”
打从她们靠近那片林子,就被几十双眼睛盯上了,听到主仆俩的对话,几十双眼睛的主人齐齐缄默。
李渠更是满头黑线。
他看了眼打从听到孟三小姐没走绕了一大圈又绕回来后,面上冷意就消散大半的主子,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还好又回来了,要不然……
“小姐……你、你慢一点呀……”
“你小声点,别把人招来!”
“哎呀哎呀,小姐你可千万要扒紧呀……”
后窗传来主仆二人的小声嘀咕,李渠沉思片刻,抬头想问主子要不要去看看,就见主子收了面前的地图放进了案子下的抽屉里,而后淡淡扫了他一眼:“你出去罢。”
李渠:“……”
他看了眼后窗,而后行了个礼,一句话没说,转身出了书房。
爬上来的时候有小瓷帮忙,但墙里面可就没有人帮忙了,孟晚陶并不敢跳,只好扒着墙头,用事先准备的石子砸窗子。
她架在墙头,两手都要用力才能保证不掉下去,所以腾出一只手来扔石子,并不太好使力。
第一下,石子没挨着窗子边就掉下去了。
第二下砸下面墙上了。
第三下才终于砸到了窗子。
孟晚陶心里一喜,就按着这个力道继续砸。
啪。
啪……
啪!
听着这个声音,再配着主仆二人的小声嘀咕,宫珏眼前自动浮现一个画面——孟晚陶艰难地扒着墙,砸他窗户。
他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连一向冷漠的眸光都温柔不少。
孟晚陶连着砸了好几个石子了,响动也挺大,但屋里却一直没动静,她不禁皱起了眉,不会是不在家罢?
算了,把手里剩下的两颗砸完,再不出来,那就是没在家,她就只能再找机会过来了。
这么想着,她就牟足了劲,打算砸个再响一点的,她抬手狠狠朝着窗子砸了过去,恰恰好窗子在这个时候,从里面打开,那石子,正正好砸在了宫珏胸膛。
宫珏:“……”
孟晚陶:“——!”
孟晚陶一脸欣喜,但还注意着这边庄子的下人,压低了嗓音:“你在家啊?”
宫珏看了眼胸前的石子印,刚刚他竟然没躲过这个石子,若不是石子而是暗器,这会儿岂不是……
“这个这个给你!”孟晚陶快撑不住了,不住往下滑,很快就只剩了半颗脑袋在墙头上:“我做的梨膏糖,我要没力气了,你接着啊,我扔给你!”
话落,她就使劲把手里的糖扔了过去。
糖刚脱了手,她便和体力耗尽的小瓷一起摔到了地上。
摔下来时,心里想的还是,糖可千万别摔地上都摔碎了,却根本不知道,她一松手,往下滑时,宫珏就已经从窗子里翻身而出,在糖落地时稳稳接在了手里。
两边几乎同时落地。
听着墙那边哎呦哎呦的声音,宫珏翻身上墙。
孟晚陶正揉着磕了一下的腿,突然感觉到头顶有个阴影,抬头就看到宫珏坐在墙头上,正蹙眉看着她。
她愣了片刻,忙拉着小瓷起来。
两人爬墙时就已经在下面铺了好些干草,墙头也不是特别高,并没有摔到实处。
孟晚陶冲他笑笑,指了指他手里的梨膏糖:“没摔着罢?”
第一次见面时,宫珏就觉得孟晚陶有点傻,自己都摔了,还问糖摔没摔到。
他从墙头跳下来,直接落到了她面前。
两人正好面对着面。
孟晚陶:“……”
她只觉得鼻尖一股清浅的冷木香,然后就因为太过亲近的距离有些眩晕,整个人直接往后倒。
小瓷正在拍自己身上的土,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去扶孟晚陶了,但她瞪大了眼,扑过去补救……
孟晚陶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是不是刚刚摔下来时摔到了哪里,要不然为什么会这么晕,完了完了,要丢人了,等下倒地她一定要抱着脑袋,这里的医疗技术那么落后,可不能再摔到头了。
可,还没等她有动作,就觉得腰间一紧,然后她就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
那股冷木香更浓烈了,甚至她都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孟晚陶:“……”
孟晚陶:“——!”
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情形,她下意识就要推开宫珏,手刚抬起,扑过来要保护她的小瓷被脚下杂乱的枯草绊住脚,直接一头撞在了她后腰,把她又往宫珏怀里撞了撞。
宫珏:“……”
孟晚陶:“………………”
隐匿在暗处盯着这边情况的所有人:“!!!”
孟晚陶鼻子都撞酸了,她也顾不上这个,忙手脚并用推开宫珏,就赶紧后退,后退的时候,还跟正揉着自己脑袋哎呦哎呦的小瓷撞到了一起,主仆二人再次一起摔到了地上。
宫珏正犹豫要不要拉一把,就见孟晚陶像是被火烧了一样,迅速站起来,拉着丫鬟就往回走,边走边冲他道:“你尝尝看那糖吃不吃得惯,我还有事,先、先走了。”
话落,人已经快跑进了林子。
宫珏眉心微微动了动。
快要进林子时,孟晚陶这才转身,见他还站在原地。
今儿天气也不是特别好,没有太阳,他站在墙根处,眉目间带着几分复杂神色,衣袂飘飘,形单影只的样子,满是孤寂,孟晚陶想了想,刚刚到底是意外,她反应如此过激,怕是让他也不好意思了,便冲他笑了笑:“你先吃着,回头我做了别的吃食,再给你送。”
说着,冲他摆了摆手:“快回去罢,别被他们发现了。”
看着孟晚陶和小瓷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宫珏这才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梨膏糖。
片刻后他再次抬头看向孟晚陶消失的方向,眉心微微动了动。
刚刚那一下他是故意试探她的。
她的反应确实很奇怪,若真要使美人计,不应该推开他才对。
偏偏,她推开他了。
不仅推开他,还像是受了莫大惊吓一般。
想到这里,他眉心微微拢起。
到底是有别的目的,还是欲擒故纵?
孟晚陶拉着小瓷,一口气跑出了树林,才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大口大口喘气。
小瓷惯常跑来跑去,身体素质比孟晚陶强不少,虽然也有些喘气不畅,但很轻微,她一边帮瞧着像是要喘不上气的孟晚陶顺气,一边奇怪地问:“小姐,我们为什么要跑啊?”还跑那么快,像做贼一样。
孟晚陶被问得有点心虚。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跑,就是从没跟男孩子那么近距离的接触过,一时有点手足无措,还很害羞,只能先跑为上,但被小瓷这么问,她还是找了个借口:“我们已经在那边待了好一会儿,万一被他家坏心的护卫发现,那个小公子不就又要吃苦头了么?”
小瓷不疑有他,附和着点头:“小姐说得对。”
歇了一会儿,孟晚陶彻底缓了过来,便起身拍了拍衣摆:“走罢,回去就可以准备晚饭了,给你们炖雪梨盅。”
小瓷递了一颗梨膏糖给孟晚陶,重重点头:“太好了!”
孟晚陶接过梨膏糖,甜香在唇齿间漫开,喝了凉风不大舒服的喉咙缓解不少,她心情也跟着变好,见小瓷这般兴奋,便把刚刚的事当做意外抛到了脑后。
白萝卜原本庄子里种的就有,回去的路上,孟晚陶带着小瓷直接拔了两棵带回去。
白萝卜洗净去皮后,切成手指长的萝卜断,挖成空心,把雪梨切成块放进去,加入适量冰糖,放几颗枸杞,加七八分满的水,放锅上蒸一炷香的时间,香甜滋润的白玉雪梨盅就蒸好了。
这玩意好做,用材也很简单,吃多了也不妨事,知道她们三个爱吃甜的,孟晚陶便做了许多,小瓷她们每人吃了三盅才停下勺子。
孟晚陶倒是只吃了一盅。
看着锅里还温着的几盅,她不自觉想起隔壁庄子的那个少年。
他那样子一看就气血不足,秋日里,吃点雪梨盅润润肺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这东西不好带,而且下午过去的时候,还发生了那样的意外,虽说是意外,但猛一想起来,依然感觉怪怪的。
算了。
还是等过些日子再过去好了,冲淡一下今天的难为情。
反正她下午带的梨膏糖量不少,够他吃上好些日子的。
正在吃梨膏糖的宫珏,并不知道自己下午时心血来潮的一个试探,害的自己接下来好些日子都没收到孟晚陶的投喂。
他这会儿正心情很好的一颗接一颗不停地吃下午刚得的糖。
李渠其实很不解。
主子并不爱吃甜的,怎么对这糖这般喜欢。
难不成真的中了美人计了?
想到下午那个拥抱,李渠抬头看了眼自家主子。
宫珏刚吃了一颗梨膏糖,雪梨的香甜,和桂花的清香充斥唇齿间,甜香清润,怪不得那个小丫头走一路吃一路,嘴巴不带停的。
听李渠说,她们今晚吃了白玉雪梨盅,宫珏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东西应该也会很好吃,昨儿她说了给自己送吃的今天就送来了,下午她走的时候也说还会给她送吃的,那……
她明天就会来的罢?
这般想着,宫珏嘴角都扬了起来。
李渠:“……”
李渠:“!!!”
完了完了,主子真的中了那孟三小姐的美人计了!
“主子,”他思量半晌,硬着头皮道:“那孟三小姐举止诡异,完全不像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教养,主子还是……”
宫珏含着糖,声音有些闷:“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会做饭?会烤鱼?会种地?会爬墙?
这话让李渠顿住,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你的担心我知道,”宫珏心情很好地道:“下去罢。”
主子还是很理智的,李渠这便放心了。
他一走,宫珏便放下了手里的折子,从牛纸包里拿出一块梨膏糖,对着烛光仔细打量。
像琥珀一样,微微泛着黄,淡淡的桂花香慢慢溢出,瞧着平平无奇,味道却很不错。
宫珏笑了下,而后把糖吃了。
只不过,他等了足足三天,都没有等来期待中的白玉雪梨盅。
这日,李渠盯梢后回来汇报一天的情况,又听到他说,孟晚陶今日做了什么什么好吃的,他便耐着性子,又等了一天。
结果,孟晚陶还是没来。
怎么回事?
宫珏面色直接沉了下来。
还不来?
他直接让人把已经睡着的李渠喊过来:“你是不是有把人又赶回去了?”
李渠睡得正香,被兄弟喊醒,以为发生了大事,急忙来书房,结果听到主子劈头盖脸这句话,整个人都有些懵。
“没、没有,”他定了定神,谨慎回道:“孟三小姐那日之后,并不曾再来过庄子。”
宫珏面色更沉了,他看了李渠一眼,好片刻,才把人轰走。
从书房出来后,李渠茫然的在院子里站了半晌。
他怎么也没想明白刚刚主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末了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在心里纳闷,主子这是……想吃孟三小姐做的吃食了?
可,孟三小姐不来,他也不能把人绑来不是。
要不,他摸去厨房看看能找到点什么不,免得主子总怀疑他在背后搞鬼,怪渗人的。
这些日子,孟晚陶很少在厨房里放现成的吃食,哪怕偶尔剩了什么,也都端去了主屋,没再留在厨房里找小东西,不过她会时不时地往窗台放些吃食。
今日孟晚陶炸了些小鱼当零嘴,窗台上也放了一条。
没在厨房找到吃的李渠,盯着窗台的那条还酥着的鱼,挣扎了良久,最后一咬牙,把鱼包了起来。
等下回去,他把鱼皮剥一下,把鱼肉给主子送去,应当也是不打紧的罢?
第二天一早,孟晚陶就看到窗台上她昨晚放的那条鱼没了,她笑了一声:“贪嘴的小野猫又回来了呢。”
小枣现在每日里都早早起来帮小姐做饭,顺便学习厨艺,闻言笑着道:“那可不,小姐手艺那么好,炸的小鱼又香又酥,莫说馋嘴的小野猫,就是我都忍不住想多吃几条呢。”
做饭这件事,看再多理论,听再多经验,都不如上手做几次学得快,今儿孟晚陶就把掌厨的活派给了小枣,她在一旁打下手。
小枣可激动坏了,切个姜丝都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让小姐失望。
孟晚陶看了一会儿,就对她道:“你不用紧张,就是煮个鱼片粥而已,我们自己吃,就算失手没做好,也没人会说你的,怕什么?”
话是这么说,小枣还是很紧张。
孟晚陶想了想,便到一旁择小葱,没再站在一旁看小枣操作。
小姐一走开,小枣浑身的压力就轻多了。
听着切菜声明显清晰有节奏不少,孟晚陶无声笑了笑。
今儿的早饭是鱼片粥和酱香饼。
都是小枣做的。
第一次做,难免有些纰漏,虽然还不能同孟晚陶手艺相提并论,但已经很不错了,大枣和小瓷还是很给面子的,冲小枣比了大拇指夸她干得好。
小枣这才放心了,还以为做得太难吃,会被嫌弃呢。
饭后,孟晚陶细细跟小枣说了下她今天这顿饭的不足之处,等小枣都记下了,这才招呼着人背了竹筐上东边的山上摘核桃。
她这庄子,良田千亩,还附赠了旁边的几个山头。
山头基本闲置,并没有开发,只当个景儿来看,但山上还是长了不少野生的板栗核桃等,田地都已经播种完了,孟晚陶平日里也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她那几个山头上看看,看看能不能弄点吃的回来,而且总算闲下来了,也得想想别的挣钱的法子,庄子每年是有固定收益,够她吃穿花销,可……谁又会嫌钱多呢?
她也不是那个靠着庄子躺着当咸鱼的性子。
前两日,兰姨托人送了些衣物吃食,还有两个护卫,她也得进城看看兰姨了,顺便看看,可以做点什么生意,自家有这么大个庄子,合理利用起来让利益最大化才是正理。
小瓷三人对上山并不抵触。
跟着小姐,天天吃好吃的,还不用怎么干活,最重的活,也就是种菜了,说是上山,在她们看来,不过就是小姐带着她们玩,顺便搞点吃的回来。
板栗不太多,也不知道是被山上的小动物抢先捡走了,还是今年本就结的少,核桃倒是不少,不到一个时辰,四人的筐就装满了。
“差不多了,”孟晚陶都出汗了,抹掉额头的汗对好还在树上摘个不停的大枣小枣道:“我们先回去罢。”
新鲜核桃要剥掉外皮,休息了一会儿后,孟晚陶就带着她们在院子里剥核桃。
核桃量不是特别多,只自己吃的话,也足够了。
剥皮后的新鲜核桃,一部分晾晒,一部分直接剥了壳,取新鲜核桃仁。
“还不错,”孟晚陶吃着脆生生的去了皮的新鲜核桃仁,开心道:“清脆香甜,做核桃露应该很好喝。”
一直都对花生露很钟情的三人听到核桃露,登时就开心了。
因为剥核桃花了点时间,午饭便吃得比平日晚一些。
这个季节正是吃新鲜核桃仁的好时候,孟晚陶磨了核桃露,又做了一道凉拌核桃仁,又用磨核桃露滤下的核桃渣加面粉和调料捏了几个素丸子炸了,简单家常,又美味的一顿午饭便做好了。
素丸子没放旁的,单单是核桃渣就足够香,外酥里软,别提多好吃了。
核桃露也醇香,凉拌核桃仁更是爽口。
一顿饭主仆三人吃得相当开心。
等了许多日,一直没等到孟晚陶上门的宫珏,今儿难得出了书房。
李渠看了眼明明说好了是看天气好出来透气的主子,这会儿跟他一样隐匿在暗处,盯着孟晚陶主仆四人,默默收回视线,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核桃露和凉拌核桃仁就算了,宫珏看上了那个炸素丸子。
金黄酥脆,瞧着就好吃。
但很不幸,他看上的,明显那几个丫鬟也看上了,很快就把一小盆炸丸子吃完了。
宫珏很不开心,沉着脸盯着正在喝核桃露的孟晚陶。
不是说好了,再做好吃的就会给他送的么?
他等了这么些天了,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呵,骗子!
孟晚陶平日里吃的就不多,今儿也是因为许久没吃炸丸子了,不免多吃了些,正喝着核桃露,突然觉得后背有些生寒,她拧着眉抬头看了看。
奇怪,天气也没变化啊,艳阳高照,秋高气爽,怎么突然那么冷呢?
“小姐,你看什么呢?”小瓷一边吃一边抬头四处看。
“没什么,”孟晚陶收回视线,压下刚刚奇怪的感觉,道:“就是突然觉得有点冷。”
小瓷感受了下今天的风,道:“不冷啊,小姐是上午累着了罢,等下好好休息一下,小姐身子弱,不能太劳累了。”
大枣小枣也在一旁附和,有什么事吩咐她们就好。
孟晚陶想了想,觉得也有可能,毕竟上午出了不少汗,汗干了,被风一吹,可不觉得凉么。
饭后,孟晚陶也没给她们仨派什么活,就让她们也午睡一下,等休息好了,再剥剩下的核桃。
孟晚陶很少午睡,今天确实有点累了,便小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身上的疲乏已经全消了。
看了眼外头已经温柔下来的日头,秋风吹动树叶哗啦啦响,岁月静好不外如是,孟晚陶笑眯着眼睛,满足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起床。
这些天,饮食上有些油腻,等会儿做点炒米好了。
顺便再炒点花生,上次炒的花生也快吃完了。
等她到厨房时,看着门口堆在一起的新鲜核桃,不禁有点疑惑。
她们上午摘得有这么多核桃么?
怎么瞧着,比睡觉前,还多了不少?
她围着这堆核桃转了一圈,一脸疑惑,难道是她上午太累,记错了?
大枣年岁到底大些,睡得不多,过来的时候,看到小姐正盯着核桃出神,以为小姐是在怪她们手脚慢,还没剥完,忙走过来道:“小姐醒了,我这就要把这些核桃都剥了呢。”
“哎,”孟晚陶拦住她:“先等会儿的,你看这核桃有没有不对劲?”
大枣被问懵了,盯着核桃看了看,越看眉头越紧。
隐匿在树上的李渠可紧张了。
不是吧,这也能看出来?
他明明都已经很小心了!就只帮着摘了一小筐放上去而已!
半晌后,他听到大枣困惑的嗓音道:“没有罢,我没有看出来,小姐是觉得哪里不对?”
孟晚陶眉头拧得更紧了,没有么?
“我怎么觉得核桃变多了?”她道。
大枣:“……”
她又盯着看了看。
说实话,她真看不出来,上午她也并没怎么在意到底摘了多少,只觉得还挺多的,但小姐这么说,她还是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最后,她还是摇头:“小姐,我真的看不出来。”
孟晚陶只得作罢。
可能是她睡迷糊了罢,或者上午太累,没记清楚,反正就一些核桃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孟晚陶便没再纠结,直接进了厨房。
听孟晚陶说要炒米,大枣便装了一小筐核桃拿着钳子,坐到了灶膛前,打算一边帮小姐烧火一边剥核桃。
孟晚陶洗了手,把锅刷干净,去用盆挖米的时候,孟晚陶又愣住了。
大枣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小姐的动作,抬头看了一眼,见小姐站在米缸前一动不动,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忙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小姐,怎么了?”
孟晚陶一脸严肃,指着米缸里的米,对大枣道:“你看,米缸里的米是不是多了?”
大枣:“……”
她看了看米缸,又看了看小姐,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平日里做饭的都是小姐,也就是这两日,小枣才开始跟着帮忙做饭,她并不怎么接触米缸,委实不知道,米缸里到底该有多少米。
外面,李渠:“……”还好,他今儿没放太多米,看来以后得换个策略了,没想到孟三小姐这样的大家闺秀,竟然连这样的小细节都记得这么清楚,日后得更谨慎一些。
“我、我看不出来。”大枣沉默了会儿,如实回答。
孟晚陶也不是特别确定,她平日里做饭,也不会仔细观察,只是因为小时候一个人住,被村里同龄人捉弄欺负过,总偷偷把她的米面拿走,自然而然养成了瞄一眼的习惯。
但之前都是少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米缸里的米多了。
她不会是真的睡迷糊了罢?
她晃了晃脑袋,算了,可能是真的睡糊涂了,总归没少东西就好。
舀了一打瓢米,放盆里用清水洗过,然后在箩里沥水。
沥水的功夫,孟晚陶给自己盛了一碗中午剩的核桃露。
她并没太在意核桃露剩了有多少,因为不知道小瓷她们会喝多少,反正也不值钱,她并不知道,同一时刻,隔壁庄子,宫珏也在喝核桃露。
只不过一个喝得豪爽,一个却是一口口小口品尝。
而那多出来的核桃还有米,都是李渠给那一小碗核桃露的补偿。
等米沥干水,孟晚陶便让大枣生火。
炒米,火候最重要,要小火慢炒。
孟晚陶把米倒进锅里后,便一直拿着锅铲翻炒,看着原本湿湿的大米被炒干水分,变成一个个的,继续炒后,慢慢变黄,等到浓郁的炒米香充斥着厨房时,锅里原本白生生的大米已经变成了炒熟的深黄色。
到这程度,就可以出锅了。
孟晚陶把炒米放到簸箩里晾凉,又趁着锅,又炒了一些花生米,反正米炒得有多,等会儿可以配着花生米做点江米条吃。
做江米条最好的材料是爆的米花,不过今儿没提前准备,就先用炒米替代一下,下次再爆米花就是。
小瓷和小枣醒过来的时候,孟晚陶已经炒好了花生,还去了皮,切成了花生碎,在熬糖浆。
“这是在做什么呀!”小枣一脸惊讶。
“江米条,”孟晚陶道:“过来告诉你怎么熬糖浆,等过几天那些核桃晒干了,我给你们做琥珀核桃仁,也要熬糖浆的。”
小枣马上来了精神,凑到跟前认真学习。
小瓷脑子里则只留下了‘琥珀核桃仁’这五个字。
琥珀!核桃仁!
这么好听的名字,一定很好吃!
孟晚陶一边给小枣讲解要点,一边不停搅拌锅里的白糖,让它们在少量清水里充分融化,等彻底融化后,继续翻炒搅拌,直到颜色变成浅黄色,大泡变成绵密的小泡,再把炒米和花生碎一起倒进锅里,快速搅拌均匀。
“这个时候也可以撒点芝麻提香。”孟晚陶往锅里均匀洒了两把芝麻,对小枣道。
小瓷看着锅里正在被小姐翻搅的好吃的,已经把琥珀核桃仁暂时抛到脑后了。
小姐竟然会那么多!
以前真的是她误会小姐了!
翻炒均匀后,孟晚陶把这些都盛出来,倒到干净的宽盘子里,趁热压型,然后从盘子里脱出来,等稍凉一些,再用刀切小块。
糖浆还没彻底冷却时,口感香甜绵软,等彻底冷却后,又甜又酥!
小瓷吃着压根停不下来,一边吃一边夸:“小姐你真的太棒了,竟然会做这么多好吃的,我这辈子都要跟着小姐,好好伺候小姐。”
孟晚陶被她逗笑:“是伺候我,还是等着吃我给你做的好吃的?”
小瓷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都、都有!”
这边孟晚陶刚把新品江米条做好,那边宫珏就收到了消息。
因为好些日子没等到孟晚陶的投喂,宫珏喝核桃露都喝得很珍惜,听到属下来报,他顿时就觉得面前的核桃露不香了。
宫珏有些不解。
明明说好了,做了好吃的,就会给他送,她怎么不来了?
故意的?
故意用这种方式,引起他的注意?
这般想着,宫珏放下了手里的汤匙,眉眼间染上了几丝寒意。
他搅了搅碗里所剩不多的核桃露,眉目收紧,他真的被迷惑了么?
都多少年了,可再没人能迷惑住他的。
蓦地,他轻笑一声,这个孟晚陶,有意思。
正在啃江米条的孟晚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她看了看天色,也没变天啊,怎么打喷嚏了。
她揉了揉鼻子,也没太在意,继续坐在树荫下啃。
小瓷啃了好几根,最后吃不下了,还又拿了一根,凑到孟晚陶身边,小声问:“小姐,这江米条这么好吃,还要给隔壁庄子的那个小公子送么?”
树上,正在思考着怎么把江米条搞到手的李渠,登时屏住了呼吸。
孟晚陶啃江米条的动作却是一顿。
按理说,却是有日子没去了。
只是……
一想到那日的那个情形,她就说不出的不自在。
“……我们都好些日子没去了,”小瓷小小声道:“那小公子不会饿死了罢。”
孟晚陶拍了她一下,让她别瞎说。
饿死倒不至于。
可能会吃得不大好。
孟晚陶想了想,也觉得该去看看了。
毕竟她亲口说了,做了好吃的会给他再送一些,她们都吃了好些好吃的了,她却一次也没去送过,虽然之前顺口说说,也不算什么郑重的约定也不算什么承诺,但孟晚陶就是觉得有点心虚。
她把手里剩的一点儿江米条吃完,想了想道:“好罢,我去装一些,等会儿你还跟我一块去送罢。”
小瓷点头:“这就对了,我看到他们院子里有好些柿子,到时候能摘些柿子回来就好了,可以晒柿饼子吃!”
孟晚陶:“……”还以为你是良心大发,没想到是为了吃?
树上的李渠眼睛一亮,觉得自己找到了给主子兑换吃的好法子。
就在他想着到底以什么样的名字把柿子送到孟晚陶这里时,视线落到不远处一个正在靠近的人影身上,李渠整个人都僵住了。
孟晚陶刚把江米条装好,正要和小瓷出门,就见小枣匆匆跑进厨房:“小姐,有位公子找你。”
孟晚陶一脸诧异,公子?什么公子?
她在这里从不认识什么公子啊!
顶着满脑袋疑问出门,就看到院门口,金灿灿的夕阳下,长衫独立的宫珏。
孟晚陶:“………………”
作者有话要说: 小瓷:喔嚯!小野猫找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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