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踩到雷了
此时此刻，在华宇投资的一间会议室里，椭圆形会议桌的一边，坐着满满的一排人。
而另一边，却孤零零瑟缩着一个人。
方小媛低声问坐在身边的秦海莲：“海洋什么时候能到？”
秦海莲看了看时间：“他已经到燕京了，正在来这儿的路上，估计……”
刚说到这儿，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了，周海洋被人领了进来。
坐在秦海莲左边的人，连忙纷纷站起身，向左边挪了个位子。
周海洋在秦海莲身边的空位坐了下来，便问道：“开始多久了？”
方小媛说道：“正准备开始。链通的高管和骨干都已经召齐了，安排在对面的房间。
小郭与王志坚的关系最为密切，所以首先找他谈。”方小媛说着，指了指对面孤零零的那个人。
周海洋点了点头。
方小媛转而冲着对面的人说道：“小郭，你再把情况当面跟我们简单说一遍。你是什么时间发现王志坚跑了？”
“前天晚上。”小郭低着头回答道：“本来我们两个约好了，他一到鹏城，就马上跟我语音连线。
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联系我，而且我也一直联系不上他。
当时，我还担心别是飞机出事了，立即查了机场和航空公司，才发现，飞机不仅正点到达鹏城，而且他根本没在这班飞机上。
这个时候，我才觉得出事了。”
周海洋隔着秦海莲问方小媛：“已经向边检部门核实过了吗？”
方小媛点了点头：“是的，华宇又从边检和航空公司两个渠道都确认过了，王志坚根本没有搭乘去鹏城的航班。
这会儿，人应该已经到美国了。”
“他是卷款跑路了？”周海洋接着问道。
小郭苦笑着摇了摇头：“链通已经没有款可卷了。”
周海洋闻言，不由得眉头紧锁：“那么多资金都哪儿去了？我猜你们搞研发，根本没花多少钱吧？！”
小郭沮丧地说道：“都被王志坚拿去炒比特币期货了。”
周海洋又接着问道：“他喜欢买涨还是买跌？”
“一直买涨，王志坚属于最坚定看好比特币的。”
周海洋闻言，惊愕不已，扭过脸问秦海莲和方小媛：“他沾上这个你们知道吗？”
秦海莲摇了摇头，方小媛没有接茬，而是厉声问小郭：“他炒比特币多久了？”
“很早就开始玩儿，早先是在796，今年改在BitMEX里炒。”
周海洋不解道：“既然看好比特币，他为什么不持有比特币现货？”
“有啊，怎么没有？王志坚的账户里拿着不少比特币。”小郭回答道。
周海洋益发愕然了：“既然他手里拿着比特币，应该买期货跌才对呀，这样才能对冲规避风险。
他持有现货，又买涨期货，如果比特币大跌，不就期货现货全赔了吗？”
小郭叹了口气：“王志坚炒期货，本来就不是为了套保降低风险，而是想搏一把大的。
今年比特币涨疯了，他念叨过好多次，说要是早点儿大笔买入看涨期货，就能赚得更多。”
周海洋又接着问道：“他恐怕不只是买了看涨期货，而是加杠杆买的吧？”
小郭看了周海洋一眼，点了点头。
方小媛着急问道：“他加了多少杠杆？”
小郭看了一眼方小媛，又看了一眼周海洋，低下头嗫嚅道：“五十……”
秦海莲惊呼道：“五十倍！他疯啦？”
小郭哭丧着脸继续说道：“12月18号，比特币涨到将近一万九千美元的时候，王志坚简直乐得快疯了。
没想到，第二天就掉头向下，大前天都快到一万一了，28号是季度合约的强制交割日，他被强行……平仓了！”
周海洋继续问道：“损失掉多少？”
“全没了。”
周海洋厉声说道：“我问你具体金额！”
“大概……将近……六个亿人民币吧。”
方小媛气得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你们把ICO募集到的资金，全特么的都赔光了？！”
小郭连忙撇清关系：“不是我们，都是王志坚一个人干的！”
周海洋问方小媛：“链通搞ICO筹到多少钱？”
“王志坚告诉我的数字，是五个亿不到一点。”方小媛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另外，我们几家投资机构之前投过两轮，总计两个亿，估计没剩下什么了。”
秦海莲在一旁小声说道：“央行等七部委，在9月4日发布公告叫停ICO。当时我们还庆幸，链通在关门前的7月份，已经完成ICO，赶上了最后一班车。”
周海洋闻言，眉头紧锁：“七部委在公告里不是要求搞完ICO的，都得清退吗？”
小郭抢先回答道：“实际上，根本没人愿意退。不单是我们不想退，那些好不容易参与进来的投资人，都不同意我们把钱退给他们。
凡是一手买的，不愿意白忙乎一场。二手买的，更不同意我们按发行价收回，那样他们就赔大了。”
“现在可好，什么都没了，所有人都赔得精光！”周海洋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就叫利欲熏心、贪得无厌，最终害人害己！”
方小媛瞥了一眼周海洋：“现在说这些口号有用吗？还是想想当前怎么办吧！”
小郭连忙摇头摆手：“不包括我，都是王志坚。”
他低下头又嘟囔了一句：“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他也是被逼无奈。”
“那应该怪谁？难道有人逼着他去炒期货吗？”周海洋怒斥道。
“所有花钱买币的人呗！按发行价买的那些人，整天惦记着能涨十倍。
那些二手买的，都盼着能翻一番。
这不是想赚钱想疯了吗？王志坚上哪儿去给他们赚到这么高的投资回报？”小郭说到这儿，偷偷瞄了一眼对面的方小媛和秦海莲：“也包括……你们……”
秦海莲怒斥道：“我们？我们怎么啦？”
“要不是你们给他施加那么大的压力，成天催着他尽快把东西做出来、创出影响、打开局面。
要不是你们不肯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也不至于会铤而走险，走出这一步……”
“你这是狡辩、抵赖！纯属信口雌黄！”方小媛被小郭的一番话彻底激怒了：“先谈到这儿吧，有人会带你去休息，有什么需要你提供的，我们会随时叫你。
对了，你们几个负责人，都已经在边控那里挂了号。想做王志坚第二，绝无可能了！别说我没跟你提前打招呼。”
……
等小郭被带出去后，周海洋问方小媛：“之前不是说链通有希望在保险行业找到突破口，难道进展不大吗？”
方小媛叹了口气：“不是进展不大，是毫无进展。
王志坚确实对保险比较熟，设想用区块链技术，来储存海量的保单凭证，真正做到历史单据不可篡改。
这样就能从根本上，杜绝长期以来令保险行业束手无策的一些漏洞和弊端。
这个概念很好，我们最初也是因为看中它才投的链通……”
秦海莲插话道：“ICO之所以能搞成，也是因为靠这个概念的宣传。
华夏第一家应用落地的区块链，被各大保险公司追捧的区块链保单，发行的虚拟币也叫保币。”
“但是，”方小媛惆怅地摇了摇头：“关键在于效率问题。
至少以目前的技术手段来看，用区块链技术生成保单，速度太慢、效率太低。
我们一直期望链通能在底层技术上实现突破，没想到王志坚竟然走上了旁门左道。”
……
周海洋沉吟片刻，忽然问道：“在座的都可靠吗？”
方小媛讶异地看了周海洋一眼，随即肯定的点了点头。
周海洋眼神阴郁地问道：“我想知道的是，如何证实所谓的平仓和赔光，不是王志坚精心设计的金蝉脱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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