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无中生有（一）
周海洋正在办公室和陶永年商量网站服务器架构升级的事情，忽然接到方启东的电话。
方启东问道：“海洋你在公司吗？我在珠江饭店，你要是不忙，能不能马上过来一下？”
方启东的口吻听上去挺客气，但周海洋能感觉到他的急切，便说了声“好”。
挂了电话，周海洋有些为难地看着陶永年。
陶永年立刻说道：“你有事就先忙，我这事虽然急，但也不是非得今天定，明天也行。”
周海洋随即又想到方小媛，想问问她是不是又跟她爸顶嘴了，方小媛却不在座位上。
周海洋问黄权明，黄权明说方小媛早上露过一面后来就出去了。
周海洋走出商务楼，穿过马路走了不远，就进了珠江饭店。
他直接来到方启东的套房前敲门进去，第一眼便看到方小媛正侧身坐在沙发上，眼圈有些红，胸脯一起一伏，显然情绪还没平复。
方启东招呼一声：“海洋来了？还挺快。”
他一边让周海洋坐下，一边递给他一沓用曲别针订起来的A4纸，说了句：“你先看看。”
接在手里刚粗略扫了一眼，周海洋的脸色顿时变得严峻了。
这是一份媒体监控报告，网页分别摘自于ZGC在线、TJ网和SD网等几家最有影响力的IT行业网站。
在每篇有关华宇集团高层动态和新产品发布下方的评论区，都有被红框标出的几条网友留言。
留言的腔调和笔法各不相同，但内容大体一致，都是讲方启东把女儿放到周海洋办的怡商网。
现在周海洋和方小姐关系热络，不知这是否正如方总所希望？
又把方周二人以往过结简述了一番，最后猜测，也许方总巴不得将周招赘，这样一来，外界对人家翁婿之间的旧事都只能闭嘴了。
与此同时，方启东也在翻看着同一份报告，不满地说道：“后面几家网站我一点不了解，有个叫TY的，里面说得更不像话。”
周海洋连忙往后翻，看到TY社区电脑网络版块里几个帖子的截图，有一个竟然把方启东比作王允，方小媛则是貂蝉，而周海洋成了吕布。
楼主居然阴阳怪气地发问道，这连环计要对付的董卓，究竟又是何人？
周海洋惊问道：“这会是什么人干的？”
方启东气呼呼地说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我才把你和媛媛叫来。你们不是搞网络的嘛？总应该比我懂吧？！”
周海洋仔细看了看：“里面最早的帖子也是这个月刚发的，除非有之前的东西漏网，否则这一波就是最近的动作。这份东西是谁整理的？”
“华宇公关部有专门的媒体监控组，今天一早交给我的，我一看头都大了。”
“会不会是哪家竞争对手搞的？”
方小媛摇了摇头：“我觉得不像。这事就算闹得再大，也不会影响到华宇的品牌形象，消费者才不关心这些八卦。
竞争对手一般会攻击说产品质量差、配件以次充好、三包纠纷或者价格猫腻之类的。
胡扯什么你跟我的关系，纯粹出于一个目的，就是成心让我爸心里不痛快。”
周海洋也感觉到了，方启东的愤懑与焦虑，主要在于此事关乎他自身的形象。
方启东经过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把华宇艰难撑到现在，最恨的就是耍阴谋使绊子。
而他也最忌讳别人说他阴谋家、做局者之类。
眼下竟然有帖子明指他不惜用女儿堵周海洋的嘴，怎能不令他心神不宁甚至暴跳如雷？
方启东忽然阴森森地问周海洋：“你最近见过贾一民没有？”
“没有啊。”周海洋顿时一愣。
“你不是一直在帮他卖那个MP3么？”
“哦，合作一直有，但去年春节前跟他碰过一面之后，再没见过了。
他的MP3目前在国内已经能排进前十名了，我估计他现在未必还有心思跟你过不去。”
方启东冷哼一声：“变着法儿恶心我、给我添堵的，天底下除了他没别人。”
周海洋接着问道：“打个比方，如果你要对付贾一民，会想到用这种手段吗？
不会吧，他和你一样都不是网络时代的人，怎么会想起用这招？”
“嗯，我觉得海洋说的有道理，这事应该和贾叔叔没关系。
我前一段还给贾莲和贾丽发过短信，她俩说，她爸正打算在燕京买房呢，还给她们姐俩各买一套。”
方启东闻言，愈发烦躁了：“媛媛，你马上离开怡商网，赶紧给我到华宇上班！”
“凭什么呀？！我不！”
“你越来越不像话了！跟我犟嘴也就罢了，对你周大哥连哥都不叫，海洋是你叫的吗？！”
方启东来回踱步，最终停在周海洋面前说：“你看怎么办吧。”
周海洋只好笑了笑：“您的决定我尊重，方小媛的决定我也尊重，这事最好你们父女俩协商一致。”
“你呀！总是两头当好人，谁也不得罪。”方启东盯着周海洋看了一会儿，狐疑地问道：“你是不是也希望她继续呆在怡商网？你跟我说清楚，网上扯的那些东西到底有影儿没有？
海洋，我把媛媛交给你，是想让她历练历练，可从来没想过别的，你永远只能是她的周大哥！”
“爸！我们俩什么事都没有，他有女朋友。你怎么跟那些人一样瞎说八道！”
“别提网上那些人，一提我就来气！”
周海洋被方启东刚才的质问，弄得很是尴尬。
他忙岔开话题嘀咕道：“发这些帖子的究竟是一些人还是一个人？”
“肯定不是一个人。”方小媛说道：“虽然前面几家行业网站的评论区可以匿名留言，但论坛里不行。
你们都没注意那些帖子上有发帖人的注册日期吗？
ID都开挺长时间了，说明操作这事的人，为了让帖子更加可信，特意找的老ID而不用新号。”
方启东再次疑惑道：“那到底是不是一个人干的？”
“背后主使肯定是一个人，具体发帖留言的是一帮人，否则不可能集中爆发。”
方启东盯着方小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水军？”
方小媛点下头，周海洋听到“水军”二字，不由得心思一动。
方启东敲了敲茶几：“你们看看，网络真不是个好东西，一片乌烟瘴气！
海洋，这事还得你去查，你和媛媛都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人，外人不注意你们也根本不了解情况。
搞这个动作的家伙，很可能就在你怡商网内部！”
“嗯，”周海洋起身道：“我这就回去查。”
方小媛刚要准备起身，就听方启东说：“你先别走，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周海洋刚一出门，就掏出手机往办公室打电话，接电话的正好是黄权明。
周海洋吩咐道：“你把手头的活儿先停一下，到珠江饭店来，我在大堂等你。”
房间里，方启东没好气地冲方小媛说：“我给你十分钟时间，你冷静想清楚然后咱们再谈。”
……
黄权明顶着炎炎烈日一路快跑，满头大汗冲进珠江饭店的旋转门，发现周海洋正在大堂等着他。
两人找到一处僻静的位置坐下，周海洋劈头就问道：“你喜欢方小媛？”
黄权明闻言，吓了一跳，愣了片刻才忸怩地说：“谈不上喜欢吧，就是有些好感。她又聪明又漂亮又能干……”
接着，他偷偷瞟了一眼周海洋，继续说道：“不光是我，搁谁都会觉得她不错吧。”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什么了。人家又聪明又漂亮又能干，尤其还有那么好的背景，怎么可能瞧得上我？”
周海洋心里暗笑，感情这东西竟然会让一个人如此自卑，不由得慨叹，像方小媛这样集各色优渥于一身的幸运儿，虽令人艳羡但又令人却步。
他趁势追问：“所以，你就希望让方小媛离开？”
“离开？离开哪儿？”黄权明顿时一头雾水，睁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周海洋。
周海洋见状，整颗心瞬间凉了半截。
直觉告诉他：恐怕刚才的怀疑，错了方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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