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只能我叫
等宴落帆欣赏完成, 还没来得及找到其他能挑刺的地方,手中的花又被抽走,他抬眼。
面对身侧人茫然的眼神, 殷辞月解释:“等制成丹药再给你。”
那等制成丹药还算是花?不过宴落帆倒也没伸手去夺,只是歪歪头:“随你。”
夜黑风高,月亮倒是若银盘般亮眼,两人就这样静静坐在门口台阶上,中间隔着三掌距离, 可哪怕不说一句话也不会觉得苦闷, 月光撒在两人身上将其影子不断拉长放大最后出现相交的部分。
宴落帆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殷辞月对取花过程的艰难进行描述, 心想这主角怎么连邀功都不会?只好自己先开了口:“伤势怎么样了?”
“还行。”殷辞月第一时间给出的回答很含糊, 只是过了一会儿又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心思,补上一句, “好疼。”
宴落帆将目光从圆月上转移,慢慢眨了两下,“那你不快点去治,还先过来找我?”
星避可真是有够不靠谱的,当时不是说好全了,居然还是疼的。
他立刻从储物袋中搜罗出一大堆丹药,依照大小顺序摆放整齐,做出邀请的手势:“吃一点?这里面没有伤根骨的。”
殷辞月随手拿起一瓶丹药, 浓密的黑色眼睫轻垂,薄唇轻抿, 手指在瓷瓶上摩挲好半天, 最后偏过头去不看人, “落落亲我一口便不疼了。”
冷冽声线在沉寂夜幕中响起, 便有一番味道,无故带上蛊惑的意味。
宴落帆本来还在整理丹药,听到这话差点将瓶罐摔坏,以为自己的听错了倏然抬眼,然后便望见那黑沉夜色都遮掩不住的泛红耳根,他已经说过好多次了,不由得悠悠道:“起码说这话时自己不要害羞吧?”
殷辞月没作声。
宴落帆本来还想多讲一点道理,可他也被这腼腆给传染了般,支着胳膊用手托着腮,小声嘀咕:“又不是什么灵丹妙药。”出门取个花受了场雷劫,这是将脑子也给劈坏了不成?
“落落不愿?”殷辞月追问。
也是奇怪,分明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宴落帆却莫名察觉出委屈,可能是主观臆断?他转过头去想看看身边人的神情,一边说着:“也不是说不愿……”
那便是愿。
殷辞月如此认定,然后顺应心意,吻上眼前那片柔软。
不同于之前的一触即分,两人唇齿交织满心满意都是彼此,鼻尖是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仿佛彼此全然交托彼此。
宴落帆倒也有了点一回生二回熟的意思,知道就算挣扎也没有意义,就呆呆坐在那里,感受到呼吸被掠夺,这个吻倒是和眼前这个人很像,透着冷冽和强势,却又不乏细腻和珍视。
不过,作为冷傲自持的主角在这种时候能不能克制一些,亲嘴咬别人嘴唇是不是有点大病?
宴落帆甚至已经品出血液中所带的铁锈味,一时气恼,咬了回去。
殷辞月似是吃痛,两人就此分离,相视无言,听到细微的喘息声。
这种若是在床上便要奔着不和谐方向发展的氛围!宴落帆在心中拉响警报红灯。
他看到殷辞月嘴上那处伤痕,然后抬手摸摸自己的嘴巴,感受到刺痛,“快走,别在我眼前晃了。”
殷辞月将嘴角弧度压下,只是眉眼中仍透出笑意,小骗子这是害羞了,不过也不能逼得太紧,“落落晚安,明日早课见。”
就不知道说些好听的话,宴落帆摆摆手,催促道:“快走。”
明明在这里浪费了至少半个时辰,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
时至翌日,东方欲晓,晨光熹微,朝霞烘染了半边天际。
虽然目前还有好多事没能解决,可宴落帆将房门推开时心情就是比前些日子更好些,随手使了个法决将将昨日还没来得及整理的院落灰尘扫净,然后和来寻他的殷辞月一同去早课。
当然,这种行为他是很不能理解,“有来接我的时间倒不如多睡一会儿。”
刚说完便察觉到被疏漏的地方,殷辞月这个家伙从筑基期起就不需要睡眠,然后整日偷偷修炼了,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面露怀疑,“总归不会是又跑去后山了?”
发现经脉开始变窄所以去试探原因也是情有可原。
谁知殷辞月摇头,“我到了丹雾峰,九叶花要炼制成丹药还需要一些时日。”
宴落帆倒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他仔细打量片刻,眉目中流露出担忧,正色道:“你嘴巴怎么没治好?”就算是经脉受损,总不能连丹药都一连失去效果了吧?
殷辞月抚过嘴角的伤处,那里已经结痂,又将目光放到眼前人的殷红唇瓣上,为没能找到痕迹而可惜,“不要紧。”
宴落帆现在对一切变故异常敏感,等到悟阁将坐骑灵兽收起,他又找出一大堆丹药,“总该有个有用的,还是咬得太狠了?”
路过的金舒容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恨不得自戳耳朵才不会这般气恼,她将那嘴角伤痕看得一清二楚,不免阴阳怪气:“这是有意过来炫耀的,刚九死一生升入金丹的殷道友?”
而早就到达悟阁听到动静后走出的顾恭如,更是差点没挂住脸上阳光的笑,“阿宴,好久不见,这段时间我好想你,可是安溪门实在一堆麻烦事,那什么秘境麻烦得很……而且我的飞信你一封也没回过。”
普通朋友这样说话实在过分腻歪,宴落帆很不习惯更别谈动容,他每日苦修结束只想倒在床上咸鱼躺,实事求是:“不过几日,而且我从未见过什么……”
“修士虽不必过分在意男女大防,”殷辞月在这时突然开口打断,又冷声补充,“可你还是不要这样呼唤落落为好。”
顾恭如终于卸掉那无棱角的表面伪装,沉下脸:“这是我的自由。”
殷辞月回了两个字:“不是。”
……
这是什么“两男争一女”的诡异画面,尤其是这个“女”其实是个男子。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宴落帆额角黑线都要划下,为自己之前的放任而后悔,只得打圆场,“不叫就不叫,又不是什么大事。”
顾恭如闭嘴,可不满依旧写在脸上,“那我以后叫什么?”
“宴落帆,落帆,落落……什么都行。”宴落帆能一口气说出一大堆,但忍不住无奈,说好的来消业障?怎么净给他出难题。
所幸殷辞月也是听话,随之进入悟阁,可冷意并未消退。他厌恶旁人于落落是特殊存在,就是称呼也不行,而且每次被唤作“阿宴”时,落落总会流露出一丝怀念,那是他不曾参与的过往。
等各自入座,整个悟阁一时陷入凝滞。
也就只有宴落帆还未察觉,仍惦记着殷辞月嘴巴上的伤,“这丹药你……”
嗯?
什么时候好的?
坐在斜前方的金舒容皮笑肉不笑,看出他心中所想,出言相讥:“显摆完不就好了。”
宴落帆再不明白为何不治疗伤口便是呆瓜了,脸直接红到脖子根,拿丹药的手指在轻颤两下后骤然发力,狠狠磕在桌案上,然后愤愤扭过头去。
为追求天常道法而生的殷辞月怎么有这么幼稚的小心思?
而且就拿刚才在门口那件事,也不够淡定冷静,现在难道是能同人随便起冲突的时候吗?还不谨小慎微一点。
宴落帆回想到自己方才的担忧,气得捶捶桌子。
齐长老姗姗来迟前来讲道,看到许久未曾见面的弟子出现在眼前,欣慰地长叹一声:“可不能好高骛远,最为根本的道法绝对不能落下。”
众弟子齐声应是。
等到结束早课,殷辞月起身,结果发现宴落帆并未直接拔腿离去。
按照以往惯例,落落会在长老宣布下早课的一瞬间离开,才不会搭理旁人,结果这次——应该是在特意等他?
“还不走?”
宴落帆出言催促,他打算直接将人给送到星舫楼,这样才能放心。
走了有一段,殷辞月发现这方向是朝着星舫楼而去,他也不是藏着掖着的个性,直接将疑惑问出:“落落有些奇怪。”
宴落帆顿时心虚,声音都拔高一个程度:“哪里奇怪,不要胡说。”
既然不愿回答,殷辞月也不想将好好的氛围弄僵,在离开一段距离后,他将话题转移:“落落之前说过不记得顾恭如。”
宴落帆理所应当地点头,“怎么了?”
殷辞月将步伐放慢,目光放到身侧人的脸上,注意着任何细微变化,“可是落落在听到他叫你阿宴时的眼神不是这样说的。”
宴落帆恍然,干脆利落地解释:“这个和谁叫没有关系,只是‘阿宴’这个称呼让人怀念而已,当初所有对我好的人都这样叫。”
“现在没人这样叫了。”殷辞月陈述。
宴落帆耸肩,不以为意,“这很正常。”毕竟连世界都换了。
殷辞月突然轻声道:“那我这样叫好不好?”
宴落帆陷入沉默:“……”合着刚才对顾恭如说的话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而且这称呼放在当下也毫无特殊意义。
没得到答复,殷辞月似乎很是受伤,但还要强撑着不表现出来的模样:“是我对落落不够好。”
宴落帆才意识到他方才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赶紧表示无所谓:“你乐意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
殷辞月从善如流:“阿宴?”
宴落帆长舒一口气,无奈道:“我在。”
在大多时刻,他对待这个剧情里冷心冷肝的主角真是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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