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星兔
王家别墅。
正是饭点，大家慢慢地吃着用着餐，没有任何声响。
辛兔吃着饭，有点心不在焉，思绪像浮草漫散，在猜测应赴星今天是不是真在星航大厦兼职。
见她吃得少，王浩彦颇为忧心：“辛辛，是饭菜不合胃口吗？”
鲍丁兰神情不太高兴，但没说话。
辛兔迅速回过神来，笑道：“很好吃啊。”
“那你怎么吃这么少？”王浩彦往她碗里夹了块鸡翅，“是不是刚来，还没住习惯？”
王舒慧动作一顿，脸色不太好看，“爸，我也要。”
“行。爸爸给你夹。”
王浩彦正要动作，被鲍丁兰冷不丁敲开了筷子，语气有些阴阳怪气：“用不着你爸，妈妈给你夹。”
王浩彦似乎没搞懂她这是哪出：“你发什么神经？”
事态的发展变得有些微妙。
一切尽收眼底，辛兔面不改色，随口找了个理由：“现在不太饿，可能是中午在食堂吃多了。”
“食堂？”王浩彦脸色微变，看向王舒慧，“我不是交代过你。让你带她去其他餐厅吃？”
像忍了半天，王舒慧将筷子拍在桌上，“我都和她说了，她非要去食堂吃！”
氛围断了线般，凝固起来。
王浩彦面色一沉，“我就问问，你摔筷子像什么话？！”
鲍丁兰只能赶紧打圆场：“你不分青红皂白凶她，她就是委屈。”
辛兔不是个颠倒黑白的人。虽然不喜欢王舒慧，但也没那么小心眼。她笑着解释：“王叔叔，是我懒得去餐厅挤，和她没关系。”
“辛辛，你别为她找理由。”王浩彦转头，继续斥道：“你看看你的狗脾气，说你一句就翻天，你怎么不和辛辛学着点？”
这话一落，王舒慧彻底炸了，“那我不吃了！你开心了吧！”
说完，王舒慧瞪了眼辛兔，挪开凳子，起身走了。
被这么一搅和，辛兔更没心情吃了。她随口扯了个理由，直接回了房间。
……
辛兔房间并不小。
装修风格是田园简欧风，暖色木地板，绿色墙壁和圆形吊灯，还有落地窗。
吃完那顿饭，辛兔心情也不太高兴。
坦白说，王家对她不差，特别是王浩彦。但住在别人家，始终让她不太舒服。
尤其，她不想和王舒慧抬头不见低头见。
辛兔叹了口气，没有继续深想，翻出数学卷子来做。
过了一会。
越做越眼冒金星，辛兔放下笔，小声咕哝道：“什么是数学？我不会的就是数学。”
数学就是她认真听课，预习复习，该挂还是会挂的科目。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这句话在数学里是骗人的。
辛兔安慰自己：“我该原谅自己的不行。”
话是这么说，作业总还是要做完的。不经意看到桌面的手机，辛兔心尖冒出一个念头，拿起手机，点开了应赴星的聊天框。
辛兔：【每日一拜。】
或许是没看到，辛兔等了好一会，应赴星才回了个“？”
他居然回了。
就是看上去还挺冷淡。
辛兔也不指望他能给什么热情的回复，只希望他愿意帮帮忙，于是慢吞吞地敲字：【老师布置的作业，你做完了？】
应赴星：【嗯。】
辛兔心里有点没底，迟疑地打字：【那你……现在有空吗？】
应赴星：【忙。】
辛兔：“……”
这潜台词是不是你别来烦我？
这压根没法聊，辛兔有点窘迫，感觉对方似乎没兴趣搭理自己，她决定直接结束对话。
正准备放下手机，应赴星又回了条：【有事？】
辛兔有点惊讶，赶紧回复：【数学作业好几题不会，能教教我吗？】
应赴星那头没了动静。
辛兔忐忑地等了一会，依旧没等来回复。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开始做语文作业。等看到手机震了下，她才解锁屏幕。
应赴星：【拍过来。】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应赴星答应得很爽快。辛兔怕他半路反悔，连忙将题目拍下，发了过去。
过了一分钟。
应赴星：【……】
辛兔不明就里：【怎么了？】
应赴星：【哪道不会？】
辛兔看了眼刚拍的图片，心虚地回：【全不会。】
应赴星似乎觉得荒唐：【这就是你的好几题？】
辛兔也觉得自己有点离谱，耳尖一烫，强行给自己台阶下：【“几”的释义是只要3以上，就可以用。】
应赴星：【忙了。】
辛兔：“……”
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
但这话头起了，应赴星就说去忙了，听着总觉得像借口。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辛兔有点挫败。
他肯定觉得她的成绩实在烂得没法看了。
辛兔暗吐一口气，放下手机。扯过语文试卷，她继续做着，始终专注不起来。
倏忽间，她瞥到手机上挂着的钥匙圈，思绪漫散着，渐渐开始走神。
突然想起，昨天早上应赴星所说的kpi，辛兔喃喃自语：“他该不会真在那兼职吧？”
“……”
想到这，辛兔拿起手机，打开了打车软件。犹豫须臾，她动作一顿，将地点定为星航广场。
……
下了车，辛兔迅速打开遮阳伞。
夏日可畏，热风刮不掉沉闷，就连满街的翠也挡不住郁热，枝叶萎得无精打采。
进了广场，冷气扑来。
辛兔才觉得像活了过来。
这会周围行人络绎不绝，人声鼎沸。逛了会，辛兔感觉心情好了不少。她拎着购物袋，准备将露天的购物街也转一圈。
刚出室外，辛兔就发现前面有人做活动。
两张桌子合并，上面铺了张纯色桌布，摆着二维码立牌。桌后放着三四个箱子，里面是些小礼物。像是公众号文章里提到的那些活动。
辛兔目光一顿。
有人蹲在箱子旁吃盒饭，一身白色工作服，蹲伏垂首，劣质的布料临拓出消瘦的背脊。
天气炎热，烁石流金。
少年额间略出薄汗，刘海潮润，凌乱地荡在眉间。睫毛潮得乌黑，眼神荒寂，像对一切事都失去了情绪。或许是怕耽误工作，他吃饭的速度很快。
光影浮游，轻轻落在少年的脸上。
切割出零碎、荒唐的痕迹。
应赴星。
辛兔瞬间认出他来。
辛兔最先的反应是。
他怎么现在才吃饭？
紧接着，她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应赴星刚说的话都是真的。他真的很忙，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咳——”
辛兔忽地回过神来，发现应赴星吃太急，有点被噎到了。他想喝口水，又发现地上的水瓶都空了，只能作罢，赶着吃完。
就在这时。
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走到他面前，指着他说了几句。应赴星将饭盒丢在一边，站了起来。然后，他将后面的礼物拿了些，往桌上摆。
辛兔：“……”
男人看了会，很快又走了，去视察其他地方。
应赴星这才捡起饭盒，继续吃了起来。
辛兔抿唇，心情有点异样，忽地想起他卷边的t恤和脱线的背包。让即将高考的孩子兼职，他家里是不是很困难？
想到这，辛兔抬脚走开了。
……
这边的应赴星刚吃完，一双帆布鞋映入眼帘。
他的动作停住，注意到眼前站着个男孩，眼角有丝笑纹，看上去亲切和蔼。
但他不认识。
以为是要小礼物的顾客，应赴星放下饭盒，站起身来，“麻烦这边扫码。”
见状，男孩有些尴尬，连忙摆手：“我不是为了这个，但我可以顺便扫一下。”
应赴星动作停下，瞥向他：“怎么？”
没介意他的冷淡，男孩笑得爽朗，用手指指了个方向，“我是对面奶茶店的店员。”
说着，他将手上的冷饮一递，“小帅哥，这杯奶茶请你喝。”
应赴星微垂长睫。
是一杯爆破大橘。
杯壁沁出晶莹的水珠，隔着焦灼的空气，都能感受到奶茶的凉气。
应赴星顺手将饭盒丢进垃圾桶，盯着他看，神色不为所动。
“为什么？”
男孩抓了抓脸颊，不太自然地解释道：“我们今天店庆，有送奶茶的活动。”
应赴星神色不改，又问道：“规则？”
言外之意是为什么是我。
“……”男孩懵了，像觉得这人有点难搞，随口胡扯个理由：“你长得帅，看眼缘选的。”
“……”
应赴星当然不信。
他做过不少兼职，经历过不少冷脸，自然知道这是不可能。天上没有白得的午餐，谁也不大善人，任何好处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免费的才最贵的。
这是生活教给他的第一个道理。
像忽然想到什么，应赴星抬起睫来，视线在周围来回梭巡。
两侧的象砖人行道，满树青翠。人潮步履起落，不断过街，像一闪即灭的流星。
终于。
在前方拐角处，应赴星抓住了飘曳的裙袂。
他的眉宇一动。
小香橘的裙摆。
是她那天转学穿的小白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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