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改变
夜里，沈盈月辗转反侧，想着白天齐佳乐和她说的那些事情，她有些睡不着了。
帐篷里夜晚有些冷，但是因为都是些贵人，所以就生了火。
沈盈月睡不着，索性披了一件大衣，就走出了帐篷。
迎面吹来的冷风，沈盈月缩了缩脖子，感觉被吹得更加清醒了。
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帐篷也都不亮灯，安静地很。只是偶尔有一两声脚步声，应该是士兵在巡逻。
山林里不怎么有灯，而且今日天气极佳，所以沈盈月一抬头就看到了满天的星河和一轮明月。
美极了。
在现代待着久了，地球人的灯好像永远不会灭，再加上因为雾霾和空气污染，沈盈月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明亮闪烁的星星了，更别说这种肉眼可见的星河。
当然，冷也是真的冷。
沈盈月朝自己的手哈了气，死劲搓了搓才感觉到一丝温度。
她听到对面的帐篷后有声音，但是没想到晏行会从那里走出来。
晏行看到她也愣了一下。
鉴于下午那事，沈盈月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他的。人家也是好心，自己情绪不好还迁怒于他了。
沈盈月看到晏行愣了一下，就要转身离开了。她连忙站起来，叫住了他。
“世子！”
晏行脚步顿了一下，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沈掌籍叫本世子有什么事？”
听听这疏离的语气，上次晏行这么自称本世子还是两人刚认识的时候。
沈盈月深吸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是她欠着人家呢。
她拉好大衣，朝晏行走去，“世子，那个，我想和您道个歉。”她讨好地看向晏行。
晏行倒是没想到，他心里有些吃惊，但是面上无动于衷，“嗯。”
“我今天下午有些冒犯您了。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生气了好吧。”沈盈月抬着头，看向他的一双大眼睛眨了眨。
周围没什么光，这时天中的星星亮得耀眼。
晏行看到她抬起的眼里，除了自己的倒影，还有明亮的星辉。
像一条星河都在她眼中。
晏行撇开了头，忍住了想看那双眼睛的冲动，平淡的嗯了一声。
沈盈月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只是自顾自地松了口气，心里想这大佛可算是原谅她了。
“你怎么在这里？”晏行手里少见的拿着一把剑，他低头看着少女问道。
沈盈月说：“我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您呢？”
晏行举起剑来，“巡逻。”
“巡逻？”沈盈月有些疑问，“你不是世子么，这种活难道不是侍卫干的事啊。”
晏行笑而不语，背手迈着步子往前走。沈盈月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早些回去歇息吧，山林夜里凉气重，小心受凉。”
沈盈月觉得这人还真把自己当病秧子对待了，她虽很感谢他的这个关心，但是自己也真的没这么弱。
“世子，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她没忍住，语气上带了点抱怨。
晏行却突然停下了布子，转过头看向她，“这里没人，叫名字便行。”
沈盈月有些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面上有些吃惊。
“怎么了。”晏行轻声问。
他夜里不像沈盈月印象中的那般，嚣张跋扈，少年意气飞扬的样子。沈盈月是可以感受到的，晏行好像有心事。
“没事。”沈盈月摇摇头，忍住了自己问出口的疑问，“晏行。”
她笑着看向晏行。
第一次从她的口吻中听到自己的名字，晏行愣了一下，随后回过头去，嗯了一声。
感觉，好像挺奇妙的。
“晏行，你们注意一下沈韦吧。”沈盈月说道，她还是想回报一下他，毕竟两人也没什么仇，而且晏行也对她不错。
算是半个朋友吧。
晏行点了点头，“我知晓，但是，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盈月的脚步停了下来。
倒是忘记了，晏行叫人监视了她。那天和沈韦说的话，他自然也是知道了。沈韦一口一个你和我女儿真像，晏行听了会起疑很正常。
“齐暄煜是知道的，总之我是没有害你们的心思。”沈盈月摊了摊手，“至于我的身份，你还是别问了吧，有问题齐暄煜自然会处理我，不然也轮不到你站在这里审问我。”
晏行听后笑了一声，小绵羊的语气里全是刺。
“别紧张啊，我就随口问问的。”他的神态慵懒，看起来不像是真想探究的意思。此时倒是和平日里一样了，玩世不恭的贵族公子样。
这才是她记忆里的晏行，又欠又放荡不羁。
沈盈月懒得搭理他了，那语气就是唬人的意思，还说自己是随口问。
“我把齐暄烨惹毛了，沈韦那天还来劝我。”
“被踢出来了啊，来这边我们收留你啊。”
沈盈月撇了他一眼，“用不着，我一没实力二没谋略的，去了也是闲人。”
就知道还是劝不动，晏行也不在意。
“那你自己小心些。”晏行拍了拍她的肩膀，“齐暄烨虽不聪明，但是手段多得很。大家朋友一场，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告诉我和你哥。”
沈盈月笑了笑，倒是第一次发现晏行还会这么说话呢。
第二天沈盈月差点没起来。
想起来了昨晚的彻夜长谈，她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至少，也是有了收获。
那群人虽然教会了沈盈月骑马，但是可惜她不会射箭，所以最终还是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入林狩猎。就待在了驻扎地跟着天轩帝还有一众跟随的大臣，唯一不是朝中之人的，也就只剩下沈韶荷了。
临走前，齐暄煜还给沈盈月介绍了老四，齐暄泽。
小孩子可可爱爱的，不过十有六岁，才比她小一岁而已。
沈盈月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就目送他们入林了。
晏行悄无声息拉着马走到了她身后，“不去啊？”
“不去，我不会射箭。”沈盈月没被吓到，站在原地淡淡道。
“失算了，还以为你会呢。”晏行遗憾地语气整得沈盈月想笑，“在那里待着长点心眼，别被人当了炮使。”
“多谢世子提醒。”沈盈月看起来丝毫不慌，她知道那些朝中的大臣皆是蠢蠢欲动，晏行他们与那些人也都不怎么有交情，自然也是因为志向不同。对着与那一派亲近的沈盈月，也不会给她好脸色的。
“快些走吧，我也不是那么蠢得。”
沈盈月笑了笑，“臣恭祝世子，嗯，这次狩猎夺得第一吧。”
晏行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露出一个痞帅的笑容，翻身上马，看向沈盈月的眼神自信张扬，一如既往地桀骜不驯，“那是自然，沈掌籍且等着吧。”
说完他就驾马入林了。
沈盈月看这他飞驰的背影，唇角的笑容也慢慢落下。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回了驻扎地。
天轩帝坐在位置上，跟几位大臣交谈着。
看到沈盈月回来，连忙招手让她坐过去。沈盈月又撑起了她那个平时的微笑，款款走去。
“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诶好，起来吧。”天轩帝说道。
沈盈月站了起来，跟周围的几位大臣点了点头。其中就有王沁的父亲大理寺卿的王大人，想必平时与王沁通信知道了沈盈月，所以此时对她颔首微笑。
沈盈月走向沈韶荷身边坐下了。
“姐姐。”沈盈月道。
沈韶荷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两人也再没说过什么，安安静静地坐着。
“沈掌籍才入宫一月有余，便坐到了掌籍之位，真是后生可畏啊。”一位大人突然说话，看着沈盈月的眼神似笑非笑。
沈盈月依旧带着完美微笑，“不敢当，大人客气了。臣不过是赶得巧而已，还担不起后生可畏四字的。”
她回话回得很缜密，原本还担心的天轩帝放心了下来。
“张大人真的是客气了，小女就是运气好而已。”沈韦出来打了个太极，“听说张大人前几日弄瓦之喜，真是恭喜啊。”
张大人那边和沈韦还交谈着，这边沈盈月听到这个姓心里有些微妙，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是张越的父亲，张外郎。”沈韶荷突然出声。
啊，张越的父亲啊。难怪沈韶荷知道呢，是她公婆家人呢。
沈盈月嗯了一声，没有出声参与他们的话题。
今日天气难得不错，万里无云还带着小风，身心都觉得舒爽了。沈盈月没什么机会出宫，这次她也不想浪费。
可是现在也只能坐在这里，陪着这些心眼子长满身的人聊天，怪浪费这风和日丽的。
“不知阳宁王与沈姑娘何时完婚啊？”
某个坐在一旁的大人突然开口问道，沈盈月察觉到空气有一丝凝重。
嗯，挺不要命的。
天轩帝心里不乐意，但是面上也没表现出来。
沈韦只好亲自开口道：“大概后下月左右，臣找人算过……下月十九宜婚嫁。”
他说得颤颤巍巍的，一点都不像女儿出嫁的感觉。
沈盈月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沈韶荷，发现她的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她真的是越来越搞不懂沈韶荷这人了，该说她蠢还是聪明啊。
“啊这样啊，挺好。”几位大人见缝插针地应付了几句，就改成了别的话题。
而天轩帝心里的不痛快，依旧也没有散去。他眼里始终带着阴翳，对后半程都提不起兴趣来了。
“说起来，姐姐成家后便会跟着殿下会阳宁吧。”沈盈月拿起茶盏喝了一口。
沈韶荷说：“不会，我们不会出东陵的。”
不会？沈盈月倒是有些意外。
大雁的皇子成年后就会封号，等到成家了就可以搬去封地了。齐暄烨居然不去他的封地，他是用什么理由理所应当的留下。
“我如今怀了身孕，不能舟车劳顿，殿下顾及我，陛下有什么理由能赶我们走。”
沈盈月内心倒吸一口凉气，她故作淡定地点点头，眼睛却忍不住地朝沈韶荷肚子瞥去，“你，你们也太着急了吧。”
她终究是一个没经历过这种事的人，所以还是有些惊讶的。
沈韶荷却不在意地笑了笑，“总要有些羁绊，不然父亲也不放心。”她的笑有些苦涩，所以用脚趾头想也想得出沈韦打的什么算盘。
沈盈月一时间觉得，她这个外表看上去风光无限的姐姐，其实过得也并不比她如意多少。
因为女儿这个身份，对于沈韦来说只是换取利益的筹码。相比之下，沈盈月只需要进宫当女官这事就算是得了大便宜了。
挺可怜的这一家子，跟上了个十年脑血栓的家主。
“嗯……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我能帮就帮。”沈盈月看这眼前的所谓姐姐，沈韶荷总的来说并不是坏人。所以多多少少沈盈月对她也并狠心不起来。
“多谢。”沈韶荷看起来也有些惊讶。
知道她们心眼子都多，沈盈月也不在乎，“人都惜弱，天性使然。看到你怀孕了，终究是一条小生命，我也不想你到时候有困难帮不上。你就当我多管闲事了，毕竟你多少也算我姐姐。”
沈韶荷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叹气开口：“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就知道，沈盈月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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