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狩猎
不知道王沁从何处听来的，她告诉沈盈月，张越已经死了。
沈盈月份眼睛从手中的书简上移开，一时心里有些复杂。
怎么说呢，沈盈月从来没有想过张越最后的结果是这样的。可是，她好像也是一个间接促进了这个结果的人。
沈盈月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还是无法忍受。
这个时代草芥人命，只要有权，人命在别人手里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他们站在最高点，随意讨论着别人的命运。不过字句来回之间，就会有人丧命。
张越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她没有了价值，所以萧妃不再管她，所以，齐暄烨这么随意的杀了她。
他们，好像是魔鬼。
王沁在这边说着，看到沈盈月心不在焉的，她不禁有些奇怪，“怎么了啊月月，想什么呢？”
神志被拉了回来，沈盈月慢慢地摇摇头，一声不吭地继续干手里的活。
王沁虽然想问清楚，但是看她失魂落魄的那样，最终也没开口。
第二日沈盈月起了大早，睡眼惺忪地拿好收拾的东西跟着齐佳乐出了宫。
今天是秋季皇家狩猎，前几日那三个人疯狂训练她就是在等这活动呢。
沈盈月打了个哈欠，跟着齐佳乐坐上了马车。
本来说是要骑马的，但是齐暄煜说这路上太远了，还是坐着马车过去吧。
本来也不想骑马，她腿还有些疼呢。沈盈月也没磨叽，坐在马车上跟着享受公主的待遇。
唉，公主待遇就是好。怎么她没那个好命呢，偏偏穿成了一个只会被自家爹带着一起去送人头的傻闺女。
马车上齐佳乐一直在给她介绍狩猎，乱七八糟的有一大堆。沈盈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权当路上无聊用来消遣了。
“姑母没来么？”沈盈月随口一问。
齐佳乐尴尬地点点头，“没来，我母后怎么可能来。”
确实，赵娇看着身子虚弱，出宫路上这么劳累的，还是别来更好。
一列马车走得也不快，到了午时多一点才到了万寿山附近。
侍卫们都在驻扎地弄帐篷篝火，沈盈月跟着齐佳乐一起去了河边。
第一次出宫，她对宫外的一切事物都感到好奇。
“得亏是我告诉父皇把你带上，不然你可多少年出不了宫呢。”齐佳乐打趣道。
沈盈月笑了笑，“我还是有机会出宫的，没你说的那么严重。”
山林里的青松翠树，和身旁缓缓流淌的清澈小溪，缓解了不少沈盈月的心情。她郁结的眉头展露了些笑容，心情都舒畅了不少。
回到驻扎地后，帐篷什么的都弄好了，迟来的午饭也能补上了。
沈盈月坐到了齐佳乐的身旁，斜对面坐着齐暄煜和晏行，齐暄烨也在，而沈韶荷作为他的未婚妻，自然也是随行的。和沈盈月淡淡对视了一眼，两人点了点头，就再也没有交集了。
齐暄煜身边还有另外一个男孩，她不知道是谁。
“那是老四，齐暄泽。”齐佳乐说道，“从小跟着我母后，和我哥关系不错。”
沈盈月点了点头，然后就低着头专心吃饭了。
舟车劳顿，已经快饿死了。
虽然是在山林里，但是不得不说沈韦安排的很妥当，在这里就着风沙吃饭，也能毫不影响地看到歌舞升平。
挺好，挺有情调的。
一顿饭吃下来，肚子撑得要死。
沈盈月找了个借口溜出去，在林子里闲逛消食。
只是一个人的时候，又不免想到了张越。沈盈月叹了口气，她不觉得自己有错。昨天到今天，心里膈应的也不是张越的死亡。
更准确的说，作为一个公民，她是接受不了这对人命的不尊重和随便。
但是沈盈月也不会傻到和别人说，毕竟这种先进的文明思想还不应该在此刻出现的。
沈盈月溜了一会儿，准备回去了，但是她看到山林里的那条小溪边蹲着人。这会儿，万寿山应该封了，所以就是队伍里的人喽。沈盈月疑惑地眨眨眼，走进了那个背影。
她走到了那背影身后，刚想拍一下那人的肩膀，他就转了过来。
“呦，沈掌籍，好巧啊。”晏行蹲着看她，挑了挑眉。
嘛呢，早知道是这人她就回去睡觉去了。
沈盈月对着前几天这人魔鬼训练自己的回忆不太想给他好脸，勉强笑了笑，抽回手就转身想走了。
“别走啊，烤鱼你吃么？”
沈盈月的肚子撑死了，但是她听到了烤鱼二字又忍不住回过头去。
想吃的，但是脸面不允许她开口。
晏行粲然一笑，“留下呗，陪我一块烤鱼。”
这么一说，沈盈月就顺势留下了，毕竟人家世子爷都开口了，自己怎么好拒绝呢。
所以沈盈月走到他身边，跟着一块蹲下了。
这条小溪清澈见底，河里长着绿油油的水草。日光下澈，影布石上，大概说的就是这个场景了。
晏行身旁放着两条鱼，沈盈月用手指戳了戳，还是湿的。
应该是刚弄上来的。
他手里还拿着一根削尖的树枝，沈盈月小小地惊叹了一声。
“你还会插鱼呢！”
也不怪沈盈月大惊小怪的，这种衣食住行都有人负责，每天过得金枝玉叶的生活的世子爷，居然会干这种活。
晏行懒懒地嗯了一声，“以前跟着老侯爷行军打仗，就靠这手艺给军队里添点荤食。”
说话间，他瞅准了鱼儿，一棍子叉下去，一只鱼儿就被弄了上来。
沈盈月看呆了，“好，好厉害……”
“过誉了。”晏行看着她那呆愣样，笑了几声。
他把鱼都放在了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盆里，然后就开始在河边堆柴火，准备烤鱼了。
沈盈月蹲在那，想开口问问他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但是转而一想，她好像什么都不会。
相比较这个尊贵的世子爷，沈盈月才是什么都不懂的那个人。
“你以前也常这样烤鱼么？”沈盈月看他生火手法熟练，一会儿火就大了。
晏行看了她一眼，“你说的是什么时候。”
“嗯……老侯爷去世后。”
沈盈月知道他也时常出去跟着队伍打仗，但那都是三年前老侯爷没去世前的事情。而这三年里，他是怎么过去的，沈盈月一概不知。
从齐佳乐那里听了一些，只知道晏行似乎……过得并不好。
果然，晏行垂下了眼眸，他微小的情绪变化都没有逃过沈盈月的眼睛。
过了一阵，他才开口：“是啊，我时常溜出城外，考不了鱼就烤野兔吃。总是比那御膳房味道千篇一律的好吧，你吃的行啊？”
以前沈盈月不清楚晏行对御膳房食物的评价为何如此不好，在宫里待了一个多月后，沈盈月懂了。她讪讪地笑了笑，说了句还行。
确实是，挺千篇一律的。
说话间，晏行手里的烤鱼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他从怀里掏出一袋小荷包，打开抓了点里面的东西，撒到了烤鱼上。
沈盈月惊了，还以为是要吃原滋原味的烤鱼呢，没想到他还带了调味品，这也太牛了吧。
“沈掌籍，请吧。”晏行把第一条烤鱼递给了她，又开始烤第二条。
接过烤鱼后，沈盈月小口地咬了一口，有点烫，但是味道出奇的好吃。
“真的诶，好好吃啊！”沈盈月的眼睛都在发着光，鱼还是很烫，她坐在一块石头上，边吹边吃。
晏行笑她那副模样，明明是粗烂手法烤的东西，还一副没有吃过宫里山珍海味的感觉，觉得这东西好吃。
“是么？还好吧。”
沈盈月像只小猫一样，一条不大的鱼很快就吃完了。她意犹未尽的看着晏行手里的鱼，明明是想吃的感觉。
“因为你常常吃啊，我都没怎么吃过呢。”
“还吃么？”
虽然还想吃，可是真的吃不下了。沈盈月摇了摇头，拒绝了。
晏行看她不吃，自己就拿着吃起来了。他吃得很快，但是动作依旧慢条斯理的。沈盈月没有见过他吃饭的样子，两个人很少见面，除去前段时间的几天特训能天天见到一个时辰左右，其他时间并没有交集。
刚刚吃饭的时候，沈盈月只见过他喝酒。她不知怎么想的，现在只有他们俩，有一种，他们是好朋友的错觉。
虽然荒唐，但是还挺奇妙的。
一条鱼很快就被消灭了，晏行扔进了火堆里。还有一条鱼，他放生了，站在河边伸了个懒腰，迎面吹来了秋风。
沈盈月就这么坐着，看到他的模样真的是越来越像一只大猫了。现在是吃饱喝足的大猫。全身散发着懒洋洋的气息。
“沈韦和你谈话了，是么？”晏行背过手，留着背影给沈盈月。
她沉默的坐在石头上，感觉刚刚两人拉进的距离真的只是个错觉。
“是。”
“谈了什么。”晏行转过身来，玄色暗纹的圆领袍穿在他身上，就像一个贵族的公子。
不对，他本来就是。
“让你别接近齐暄煜么。”
沈盈月听着他这陈述句语气，心里有些想发笑。
“你都知道啊，监视我？”
晏行迈着步子走进了她，腰间的白玉佩流苏随着步伐一晃一晃。他走到了沈盈月面前，伸出手来轻轻碰了碰她额角受伤的地方，他的头挨着她极近。
但是沈盈月根本没有暧昧的想法。
她抬头冷眼看着晏行，拍开了他的手。
“你真的监视我，晏世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晏行充耳不闻，又重新伸出手，拇指摩挲着那条有些狰狞地疤，“很疼吧。”
他的语气很淡，像是在和小朋友说话。
沈盈月心里火大的很，觉得这人是不是神经了。她忍无可忍，拂开那只手就起身想离开了。
但是由于站的过猛，眼前一黑，沈盈月没看到就踩到了两个石头中间，一下踩空就要往前跌了。
她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腰上就出现了一只手把她拉了回去，
晏行搂紧了她，松了口气，“多大人了还能摔倒。”
“还不都怨你。”沈盈月冷酷无情，小命捡回来了就瞬间不认人了。她强行扒开了他的手，独自一人走进了山林里。
晏行耸了耸肩，把柴火踩灭后就大摇大摆地跟着沈盈月一道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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