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冤枉
因着换了一双干净的鞋子，黎淑妧出门时格外注意。
她没再走一旁的泥巴小路，而是走上了院中的青石小路。
不料，刚走了几步，就被人训斥了。
“二姑娘，那是我们姑娘的地方，你怎能走？”青竹不悦地说。
黎淑妧看了一眼站在青竹身侧板着脸看着她的黎大姑娘，从容地道：“哦？是吗？要不然一会儿我去问问父亲，这条路我能不能走。”
黎大姑娘瞧着黎淑妧那张脸，想到赵氏今日跟她说过的话，她心头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那张温和的脸此刻面无表情。
“二妹妹如今得意，将来可是要去做王妃的人。别说是父亲专门为我铺的青石小路了，就是三妹妹的秋千你也坐得。”
“大姐姐说笑了，这院子本就是父亲分给咱们姐妹三人的，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彼此。”黎淑妧厚着脸皮说道。
“二妹妹口齿倒是伶俐了几分。”黎大姑娘讥讽。
“多谢姐姐夸奖，不过，不及姐姐。”
说完，黎淑妧没再理会这二人，朝着门外走去。
“大姑娘，您看，二姑娘如今也太嚣张了。”
黎大姑娘冷了脸。
黎淑妧去了正院之后，赵氏多看了她一眼，随后去了里间。
黎淑妧就这般一个人坐着，时不时打着瞌睡。不一会儿，黎大姑娘来了，黎三姑娘也来了。
黎大姑娘和黎三姑娘暗里刺了对方几句，不过，这二人似乎想到谁才是她们的头号敌人，转头一起说了黎淑妧。
“二姐姐今日可真会打扮，不知道还以为你要去参加什么宴席。只可惜啊，母亲从来没带你去过。”黎如敏讥讽。
黎淑妧：“多谢三妹妹夸奖。”
黎如敏顿时憋得脸通红，说：“我何时夸你了？别自作多情了。”
黎淑妧有些不舒服，懒得跟她吵，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嗯嗯，你没夸，是我自作多情。”
黎如敏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黎岚瑜的脸色早已恢复如常，看不出来下午哭过的样子，她脸上带着如往日一般温和的笑意，说：“二妹妹可是最有可能去参选的人，若是以后当选侧妃，可莫要忘了我跟三妹妹。”
又来了。
这俩姐妹，一个喜欢阴阳怪气，一个喜欢明晃晃说她，没完没了。
想到赵氏就在里间坐着，而外间伺候的也都是赵氏的人，黎淑妧微微提高声量，直截了当地说：“我并未有参选的心思，也不想独自一人留在京城，我想跟在父亲母亲身边多尽几年孝。大姐姐和三妹妹要是想参选，不如省省力气多去讨好母亲。”
黎如敏第一个开始反驳：“你不想去参选？谁信啊！若是不想，你之前为何讨好母亲，给她做了那么多鞋子袜子。”
黎淑妧：那是原主做的，不是她。
想到下午赵氏说过的话，黎岚瑜满脸讥讽，紧随其后：“从前姐姐一直觉得二妹妹心思单纯，如今却也学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了吗？”
黎淑妧：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不是你吗？
“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从前我或许想参选，如今却是不想了。”黎淑妧无奈地说。
“你倒是比大姐姐还假了。”黎如敏道。
“三妹妹这是何意？说二妹妹就说她，为何说我？”黎岚瑜道。
接下来两个人吵了起来，不过，跳脚的人是黎三姑娘，黎大姑娘始终一副温和的模样。
三姐妹正斗着，黎大少爷和黎二少爷来了。
众人互相见了礼。
这时，赵氏终于从里间出来了。
瞧着赵氏跟两位哥哥互动的模样，黎淑妧终于感觉赵氏像个鲜活的人了，之前她对庶女的模样，倒像是个假人一般，始终带着假笑。
想想她们几个都是小老婆生的，赵氏能一直对着她们笑，也算是客气了。若是换做她，丈夫跟别的女人生了那么多孩子，她能不能笑出来还未可知。
快要开饭时，黎仲源也来了。
她这位父亲，长相普通，两位兄长也随了他，容貌仅是周正，属于放人群里找不着的模样。
黎仲源一碗水端平，从赵氏到下面的儿女，再到姨娘，一个个慰问，问的问题都非常妥帖。
那仅有六分的容貌，一下子又涨到了八分。
黎仲源关照完，就轮到赵氏了。
也不知赵氏是如何想的，直接跳过黎大姑娘，上来就夸了黎淑妧。
“淑妧今日这般打扮极美，以后莫要再穿那些陈旧的颜色。”
黎仲源抬头看了过去。从前女儿不爱说话，也似乎怕他，他一直忽视了这个女儿，如今一看，确实比之前亮眼了。以女儿的容貌，若是送去参选，说不定真能当上太子侧妃。
黎仲源思绪一下子飘远了。
等想了一圈儿之后，黎仲源笑着说：“你母亲说得没错，你今日打扮的确实好看，以后都穿这种鲜亮的衣裳才是。”
黎淑妧心头升起来一股不好的预感，不过此刻还是笑着应下：“是，父亲母亲。”
黎淑妧逡巡了众人的视线，两位兄长看向她的目光满是赞赏，黎如敏的嫉妒写在了脸上，黎岚瑜的目光沉沉，看不出来情绪。
赵氏在想什么？她不是属意黎岚瑜吗，怎么越过黎岚瑜来夸她，给黎岚瑜没脸。
况且她刚刚也表明了不想参选。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行，她得打听打听发生了何事，选个合适的时间去时空中瞧一瞧。
不一会儿，开饭了。
姨娘们是没资格上桌吃饭的，站在一旁服侍。
在这个府中，即便是服侍，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资格。
整个后宅中，除了赵氏就是陈姨娘身份最好，平日里她也帮着赵氏管家。
只可惜，陈姨娘没生过子嗣。
路姨娘和钱姨娘虽然生过女儿，但出身太差，要排在陈姨娘后面。
所以，陈姨娘服侍黎仲源，钱姨娘和路姨娘服侍赵氏。
除此之外，府中还有几个通房，看起来跟普通丫鬟一样，连在老爷和主母面前服侍的资格都没有。
从这些服侍的规矩也能看出来谁最得黎仲源喜爱了。
要说这府中最得宠的人，当属嫡母赵氏，其次就是陈氏。
黎淑妧冷眼瞧着，她觉得自己这个父亲不是个好色的，他似乎特别喜欢身份高的女子。
在这个府中，谁身份高，谁得宠。
饭桌上没人讲话，都在安安静静吃饭。
饭后，众人聚在一起说了说话。
黎仲源今日给赵氏带回来几颗珍珠，刚刚还没来得及瞧，这会儿，几位姑娘都过去看了。
黎淑妧对这些东西也好奇得很。
前世她虽然不穷，但也不是大富人家，这般珍贵的东西她去柜台时都不好意思让人拿出来瞧一瞧。
如今投生在了官宦之家，倒是涨了不少见识。
瞧着这些好看的珍珠，黎淑妧满眼的赞赏，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看到了没，这才叫珍珠，二姐姐头上戴的就是边角料。带出门去，没得让人笑话。”黎三姑娘在一旁讥讽。
“三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莫不是在嫉妒二妹妹的容貌？”黎大姑娘道。
“我可没这么说！”黎三姑娘心虚地说，“谁嫉妒她呀，我那里的珍珠可比她的大。”
“还是三妹妹的好东西多，姐姐真是羡慕。不像我跟二妹妹，只有小珍珠。”黎大姑娘道。
黎淑妧想，这两位姑娘不带上她就不会说话了不成？
其实你们俩都嫉妒我，是吧？
黎淑妧懒得跟她俩掰扯，她摸了摸脸，佯装叹息：“哎，难道长得好看也有错吗？”
黎岚瑜和黎如敏都看向了她，一副吃惊的模样。
“没办法，天生丽质。”黎淑妧又补充了一句。
或许两位姑娘都被黎淑妧刚刚那番话给惊着了，接下来话少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黎大姑娘被人叫走了。
紧接着，有个小丫鬟把黎三姑娘也叫走了。
屋里就只剩下黎淑妧一个人欣赏珍珠首饰了。
黎淑妧看了一会儿，把这些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见两位姐妹没回来，便合上了盖子，走了出去。
眼见着到了亥时，众人跟黎仲源和赵氏说了一声，便回去了。
不知何时，天空中又飘起了雨。
钱姨娘接过来丫鬟手中的伞，跟黎三姑娘一起打着伞离开了。
路姨娘和黎大姑娘在一旁的角落不知在说什么。
瞧了瞧四周，黎淑妧走入了细雨中。
从下午醒来她就觉得憋闷，脑袋有些沉，这会儿淋了雨，反倒是舒爽了几分。
淋了雨是挺开心的，只是回去后，黎淑妧就觉得有些不舒服，异常困倦。
她简单地洗了个澡就去床上睡了。
这一晚，她做了一个很长又很难摆脱的梦。
在梦中，她似乎来到了一个极冷的地方，冰天雪地，只有她一个人。
画面一转，她又来到了沙漠中，明晃晃的太阳挂在空中，晒得她汗水连连。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情形让她非常难受，又困又累。
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人进来了，但她眼皮子沉沉的，怎么都醒不过来，又睡了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正迷糊着，却突然听到了杏儿焦急的声音。
“姑娘，不好了，他们都说是您偷了老爷送给夫人的珍珠，王嬷嬷已经带人过来了。”
黎淑妧脑袋实在是沉，虽然听清楚了杏儿的话，却有些回不过神来。
“珍珠？王嬷嬷？什么呀？”黎淑妧迷迷糊糊地问。
“说是昨晚老爷送给夫人的珍珠。”杏儿声音里带着颤抖。
黎淑妧有气无力地道：“哦，你说那个啊，怎么了？”
“夫人说不见了，她屋里的一个丫鬟说您是最后一个去看珍珠的，定是您偷偷拿走了。”
黎淑妧这会儿打起来一丝精神，她揉着酸痛的额头，道：“我拿走了？我没拿啊，我看完就合上了。”
“可王嬷嬷过来了。”
话音刚落，门被人推开了。
黎淑妧皱了皱眉，看了过去，正欲开口，王嬷嬷却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给我搜！”
“是。”
接着，后头进来几个丫鬟婆子，开始在屋里翻找。
“嬷嬷这是做什么？”黎淑妧冷着脸问。
“做什么？二姑娘心里有数。二姑娘真是长进了，连夫人的东西都敢拿。”
“说我拿母亲的东西，你可有证据？”黎淑妧按着突突直跳的额头尽量冷静地问。
这时，一个丫鬟道：“找到了，在这里。”
王嬷嬷冷哼一声，问：“二姑娘，您还有什么话要说？”
黎淑妧看了一眼自己的妆奁盒，再看那几颗不属于自己的珍珠，满脸不解。
这珍珠，怎会出现在她这里。
她看了一眼杏儿，杏儿摇了摇头，眼神中也满是疑惑和惊恐。
“不是我拿的，这些珍珠为何在这里，我也不清楚。”黎淑妧忍着眩晕说道。
“证据确凿，你还能如何抵赖？”王嬷嬷反驳，“来人，把二姑娘带走。”
杏儿立马冲到了黎淑妧面前，哭着阻拦：“你们怎么能这样，明明不是我家姑娘干的，不能抓我家姑娘。”
“滚开，别妨碍我们。”一个婆子使劲儿把杏儿推开了。
杏儿再次冲了过来，跟人厮打在一起。
“不是我家姑娘，你们不能这样。”
见自己难以阻拦，杏儿大声说道：“是我，是我，是我偷的，不是姑娘，你们别抓姑娘，抓我。”
“是你？你昨日饭前就回屋了，应该没见过珍珠吧。”黎大姑娘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黎淑妧看着眼前的乱象，脑袋晕晕的，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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