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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回 闻噩耗锦湲惊噩梦 察疑踪景从起疑心


  夜惟谦的身子愈发不好。
  乾清宫。
  明煖一夜未眠,锦湲担心他,令殷雪扶他去了偏殿休息。朝露见状也拉过她的手,劝她去歇着,一旁的惹尘没有说话,只是默然拿过了药碗。锦湲疲惫一笑,由景从搀着离开了。一觉惊醒,见明煖在不远处坐着,便起身也坐了过去。
  明煖的眼底满是疲倦,连笑容里也沾染着疲累,自打他进宫,锦湲还是第一次瞧见他这般模样,便唤景从打了些水来,润湿了盆边搭着的软帕,亲自替他揉着。她的指尖有些凉意,明煖醒了醒神,向她道:“公主,臣有事同你说。”
  见他开口了,锦湲便放下手里的帕子坐了下来。
  “陛下的病起于心结,如今的身子又比不得从前年轻时候,只怕是时日不多了。”
  闻言锦湲眼底的光芒闪了闪,淡淡问道:“还有多少时日?”
  “或许明天,至多不会挨过两月,总之,过不了这个冬天。”
  明煖话音未落,竟见她“哇——”的一声吐出了血来。明煖一惊,赶忙去瞧,她却轻轻推开了他,揩掉嘴角的血渍,起身向外面走去。扶着门框的时候,明煖瞧她身子晃得厉害便想上去搀她,不料只一转眼,她便跌坐在了地上。他赶忙上前,却见她的眼底已经没了光——没有光便是没了希望。
  见她的眼睛缓缓合上,明煖有些焦急,扒开她的眼皮一瞧,竟是困在了梦魇里。他来不及考量其他,只将她打横抱到了床上,又叫来景从,好一阵忙活。而这一切锦湲皆不自知,她只听见耳边一直有个声音同她说话,她却一个字也听不清。后来那声音愈来愈大,她几次想逃却逃不掉,就在身子将被撕裂的瞬间,四周忽得安静下来,她的眼前也出现了一点微光。
  她魔怔似的呆望着那光,竟伸手去接,只是方才触到光晕,它便成了夺目的惨白色,她下意识护住眼睛,直等到指缝间再没了颜色才敢睁开,但眼前的一切却叫她瞬间落下泪来——
  那一夜的靖王府平静如常,谁也没有听见檐上夜猫的哀嚎。许是听见了,只是没人在意。侍卫例行巡查,婢子们在预备明早的吃食,林廉氏的身子一日重似一日,眼下便早早回了房去。墙根处,几道黑影一闪而没。
  靖王许久没有回来了,眼下正在北疆抗夏,近来几月捷报频传,班师指日可待。皇帝一向倚重他,皇后又与林廉氏交好,偏巧了她二人都将临盆,便请了她入宫与皇后作陪。林廉氏自然欣喜,这几日便打点好了东西,只等明早皇家马车来接。
  她和靖王的长子名秉寒,今年十五岁。对于他的婚事,她的心底早有了中意的人,不过还需等靖王回朝了再做商量。明日他是不进宫的。下意识摸了摸隆起的肚子,林廉氏脸上露出幸福的笑窝。
  几点火光,一场幻梦。
  靖王府失了火,火势愈烧愈大,很快便席卷了整个王府。偏此时天降大雨,本以为是天意助人,却不想火未灭反从府里流出来了血色的雨水。原是有人借着隆隆雷声掩下了屠杀的恶行。
  此事传到宫里的时候,皇后动了胎气提前临盆。皇帝在前殿与大臣商量了一夜。坤宁宫外,大公主蜷在角落里,浑身发颤。到了后半夜,雨势加大,一盆接着一盆的清水送入宫中,端出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大公主想进去,被门外的嬷嬷拦下来了。
  终于,雷声雨声惨叫声中夹杂进了孩童的啼哭声。忽然从雨里钻出许多蒙面人来,见人就砍,坤宁宫外很快血流成河。嬷嬷护着大公主,也被砍伤了。蒙面人中走出来一个人,当着她们的面揭下了面具,竟是皇帝。他将刀尖儿对准了嬷嬷,大公主挡在前面,被他叫人架开了。嬷嬷就这样死在了大公主面前,大公主受了惊吓,当即昏了过去。
  那一年,我十三岁。
  锦湲猛得从梦里惊醒,恍惚竟分不出现实梦境了。静静坐了许久,她好容易才听见景从的声音。木然转过头去,锦湲瞧着她的嘴唇一动一动的却没有声音,便问道:“我睡了多久?”
  景从似是说了什么,只是她听不见。脑中炸开惊雷,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去叫明煖,快去!”
  景从也瞧出了异常,闻言赶忙走了出去。锦湲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地落了泪。
  耳中流出的血丝很快便染红了整盆水,明煖面色凝重,看着锦湲的神色十分复杂。在他的示意下,一旁的景从轻轻唤了锦湲,锦湲愣了愣,缓缓点了点头。见状明煖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公主莫急,只是耳中积了血块,过些日子便好了。”
  景从担心锦湲没有听清,便写下来拿给她看,却被她轻轻推开了。她嘴角的笑有些牵强,向着她点了点头,她才知道她原是听见了的。
  “明太医你去太子处瞧瞧,景从陪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景从闻言向她行了礼后退了出去,明煖亦如是。
  眼睛涩得厉害,却流不下泪,锦湲蜷着身子,不知不觉睡去了。梦里,是她的少年。
  明煖依锦湲的意思去了东宫,景从就顺道去瞧了瞧令跕。刚出拐角,便撞见了携琴。见她身后好似藏了什么,景从便拿来一看,竟是一帖药。问了很久,携琴才说是令跕病着。景从想起她方才是同明煖一道来的,便说道:“明太医今天正好在东宫,要不去请来瞧瞧?”
  携琴闻言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道:“太子妃不愿叫殿下挂心她,婢子若去请了明太医,恐怕太子妃要恼我了。”景从闻其言以为他二人不对付,令跕是故意拿自己的身子和惹尘置气,便要去瞧令跕,携琴不明就里,便带她去了。景从一进门几句话便转到了正题上,劝得令跕满头雾水,双方合了情况,才知道是场误会。见出来也有些时间了,既然误会已经解开,景从便起身告辞了。携琴将她送到门外,她挥了挥手,便自己走了。
  回去的时候明煖正在收拾药箱,应是看完了诊,景从便将方才的事告诉给了他。他听完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此事不必叫大公主知道。”景从不明缘由,明煖也只是说她现在的身子不宜大喜大悲,景从没有多心,此事就这样过去了。
  这天夜里,惹尘从宫里回来,秦昉将令跕的事情告诉了他。他没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淡淡说了句“知道了”。向心在后面冲秦昉使了个眼色,秦昉会意,便默默退下了。向心陪他回了房间,远远地瞧见窗口灯光里闪过一道黑影。惹尘原以为是刺客,向心却说是小野猫。
  惹尘听了嘴角浮起一点微笑,让他去取些吃食来,搁在了墙角里。重新折回长廊后,他忽然问道:“太子妃病了几时?”“不知这病是几时起的,太子妃那边也一直瞒着,直到前些日子阿昉撞见了携琴拿药,这才知道的。”惹尘闻言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临到房前,惹尘对向心道:“我去瞧瞧她。”向心道:“需要我陪着吗?”惹尘道:“不必了,你歇着罢。”便一个人向她房间走去。到了她屋外,只见里面没有点灯,料想她是歇下了,便转身要走。偏巧此时携琴从里面出来,猛得瞧见他,顿时呆在了原地。正要行礼,被惹尘抬手制止了。惹尘瞧了眼屋内,低声问道:“太子妃歇了吗?”
  “方才歇下。”
  “近来身子可有好些?”
  “吃了几帖药,已经见好了。”
  惹尘闻言点了点头,又说道:“最近宫里事忙,这边我难免疏忽些,你仔细照顾她,有事就去找阿昉,他是常在这里的。”携琴应了,惹尘又瞧了眼里边,默然走了。
  第二日晨起,携琴将此事告诉了令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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