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第54章
从游乐园出来后，徐展找了家临近的餐厅，带孟浪过去吃饭，同时不忘在手机上订电影票。
“想看哪个？”徐展把手机推给孟浪，让孟浪挑选电影，“我好买票。”
孟浪放下筷子，拿起徐展手机还没看，倒先看着徐展问，“你呢？”
“嗯？”徐展反应过来孟浪的意思，有点哭笑不得，“不回答就算了，怎么还反问起我来了？”
孟浪弯了下嘴角，避重就轻道，“看电影是两个人的事儿，哪能一个人做决定。”
“这倒也是。”徐展跟着笑了起来，“那部科幻片不错，故事挺有趣的，恐怖片也还行，网上评价很高。”
徐展一边回忆一边说，“…爱情片反响很好，我刚才搜了下影评，不少人说主角演的好，都看哭了，纸巾……”
“邵栖拍的？”孟浪打断徐展，“玻璃片？”
徐展最后提这部爱情片，正是因为电影题材敏感，讲的是两个男人数十年的相互扶持，谁知孟浪没半点顾虑，说的这么直白。
“…对。”徐展跟孟浪说剧情，同时不忘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生怕从中看到厌恶，“要是你不喜欢，就不去看了。”
孟浪奇怪地睨了徐展一眼，反问他说，“我为什么会不喜欢？”
“就看这个吧。”孟浪抿嘴笑了，把手机递给徐展，“我买好票了。”
徐展接过手机，看孟浪笑的真心实意，悬着的心落回了实处，“那成。”
“不过等下进场前，我们得多买点纸巾，”徐展笑着说，“要不然到时哭了都没纸巾擦眼泪。”
孟浪咬住吸管喝饮料，没忍住乐了，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哥你还真信评论？”
“不该信吗？”徐展给孟浪夹菜，“总之有备无患嘛。”
孟浪想起什么似的，笑的头发都乱了，“我以前看去电影，评论里也有很多人说被虐到泪失禁，结果我去看了，发现电影糟多无点，一点儿都不虐，更别提哭了。”
徐展漠然，噙着笑看孟浪吐槽，眼神温柔。
他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可共情能力也半点不高，之所以会说要多买点纸巾，无非是看平时孟浪那么容易害羞，以为他过于感性，担心孟浪看电影会哭，才有此打算。
不过既然现在孟浪都这样说了，徐展也不好再按照他的安排去做，便放弃买纸巾，在前台买了些吃的，便跟孟浪检票进了场。
可电影开始半个小时后，徐展无比后悔他先前的决定。
如网上的评价所言，电影十分感人，饶是共情能力低下的徐展，在看到邵栖饰演的角色被迫和爱人分开时，也没忍住眼圈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但徐展还没来得及哭，注意力便被旁边压抑的抽泣声吸引了去。孟浪早就哭成了泪人。
买爆米花送的几张纸，被眼泪沁湿，变成湿答答的一团，然而孟浪却毫无感觉，仍旧拿着这些纸去擦眼泪。
动作粗鲁，像是不知道疼一样。
“轻点儿！”徐展拉住孟浪手，压低声音说，“眼睛都让你擦破皮了。”
孟浪也不说话，只瞪圆眼睛直流泪，哭的很安静，让徐展心揪成一团，疼的不行。
徐展以前没少被臧媛吐槽，说他过于直男，平时生活里都不会哄人，更不会制造惊喜玩儿浪漫。彼时徐展并不在意这些，哪怕被说了也不见改变，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里，徐展都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无趣。
然而徐展原先缺失的技能，在遇到孟浪后，像突然被打开开关似的，全都无师自通般学会了。
比如哄人。
只要事关孟浪，徐展甚至不用多加思考，好听的话便脱口而出，和以前的他判若两人。
这一次也是如此。
只不过受限于在影厅，四周还坐着很多认真看电影的人，徐展没好意思太大声，怕打扰到别人。
可影片的声音不小，影厅里还有断断续续的抽泣，若是压低声音讲话，徐展毫不怀疑孟浪一个字都听不清。
没办法下，徐展不得不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几乎贴着孟浪耳朵说话，安慰已经哭崩的人。
徐展伸手去拿他放在扶手卡槽里的纸，叠成方块用来替孟浪擦泪，动作很轻，像对待珍宝一样，生怕重一点会弄伤孟浪。
“电影大多都艺术加成过的，”徐展柔声道，“我们可以因为看了这个故事难过，也可以为此哭，但不要太陷入故事里了。”
徐展把纸巾揉进手心，转而用手拭去孟浪眼角的泪，叹了一口气道，“再哭眼睛就肿了。”
电影里忽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徐展分神看了一眼，只见剧情发展到了一个新高｜潮，他怕孟浪被电影影响，会再次哭傻，顾不得去看电影，连忙收回视线要安慰孟浪。
可孟浪的表现和徐展想的不一样。
电影世界尚在白天，强烈的光透过屏幕照亮影厅，徐展因此得以看清孟浪的表情。
孟浪没有在哭，甚至视线都没落在荧屏上，而是瞪圆眼睛看着徐展，漂亮的眼里没有一点泪水。
徐展在孟浪眼底看见自己的倒影，不由愣了一瞬，突然脑袋一白，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倒是孟浪先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上翘，冲徐展笑了一下说，“我没有难过。”
徐展像是突然清醒，反应过来两人隔的太近，孟浪说话时的呼吸都打到了他脸上。
“那就好，”徐展笑的僵硬，作势要往后退，“没事的话，就继续看电影吧，正好播到关键时候了。”
意外便发生在此刻。
徐展身体后移，差点要坐回自己座位时，孟浪忽然半起身，伸手要去拿徐展手里的纸。
荧屏忽地暗了。
徐展记得孟浪有夜盲症，怕他在这种昏暗环境中看不清，贸然伸手会磕到扶手，便主动抬起手，侧头要将纸递给孟浪。
然而纸没能成功送过去，徐展嘴唇倒碰着一个柔软、温热的东西，
世界倏地静了，徐展听不见影厅细碎的声响，全身上下的感觉全集中在唇上。
两人唇贴唇，呼吸交缠。
一束烟花在徐展心底炸开，让他都忘了要后退，还下意识用了点力，轻轻地抿了一下。
孟浪蹭地后退，手臂撞到扶手，发出不小的声响，招来四周观众不耐烦的凝视。
因为那个意外的吻，电影的后半场两人完全没互动，直到出了电影院，尴尬还弥漫在两人之间。
徐展受不了这种气氛，正想着要好好跟孟浪道歉，以暂时将这个话题翻过去时，倒先接到了寇秋舟打来的电话，说他带着艺人录完节目，刚预定了一桌火锅，叫他过去一块吃。
徐展睨了眼身边沉默的孟浪，下意识想拒绝，只不过不等徐展拒绝，寇秋舟就挂了电话。
下一秒孟浪手机铃响，来电人是刚挂断徐展电话的寇秋舟。
徐展讶异寇秋舟有孟浪电话，正想张嘴说话，就听熟悉的说词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寇秋舟叫孟浪过去吃火锅。
似乎是怕孟浪拒绝，寇秋舟还补充说人少吃火锅没意思，让他和徐展一块过来，多两个人多份快乐。
孟浪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寇秋舟，而徐展不想让孟浪为难，抽走孟浪手机挂断电话，就打车带孟浪去寇秋舟说的地方。
一路无言。
徐展看着和寇秋舟并排走远的身影，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没忍住倒了杯酒喝，发愁下一步该怎么做。
寇秋舟带来的艺人则安静地坐在旁边，抬头在看店内的电视，丝毫没有要和徐展说话的打算。
徐展也不在意他，一边喝酒一边追寻孟浪的身影，眼底慢慢浮上些许笑意。
“既然喜欢他，”艺人忽然收回视线，抬眸睨了徐展一眼，声音微冷，“为什么不跟他说明白？”
徐展没想到艺人会说话，而且话的内容还这么隐私，顿时不悦地朝艺人看了过去。
艺人像是没察觉一般，自顾自地往下说，“从坐下来开始，到现在十几分钟，你的视线没离开过他。”
“你喜欢他。”艺人说，“这是肯定的。”
这话说的直接，而且还是由一个不熟悉的人说出来的，难免显得有些冒犯，不那么讨喜。
但神奇的是，徐展听了艺人说的话，却无半点不快，只是有被戳破心思的难为情。
徐展放下酒杯，认真地打量了下寇秋舟带过来的艺人，发生他有些眼熟，过了会才想起艺人是上次在西大看到的那个。
似乎是叫…别寻。
徐展想起别寻刚看电视的模样，又记起那次在西大时看到的场景，从前不懂的东西这回全想明白了。
店里的电视广告结束，正好播到邵栖的采访，徐展抬眸望去，笑了一下说，“你不也是？”
别寻抬头，在视线触及电视里的人时，眼睛盈满笑意，嘴角弯了起来，“嗯。”
徐展以前没明白自己的心，自然看不懂别寻眼底的感情，如今他发现自己对孟浪动心，神经随之敏感，反应过来别寻对邵栖的感情不简单。
正因如此，徐展才会那么说，但他没料到别寻不仅没有否认，反而直接承认，坦荡得徐展不敢信他是圈内人。
可很快徐展便想明白了。
爱是星星之火，不提及便无半点关系，只要一提起，那便如同一阵东风吹过，火势足以燎原。
藏不住的。
所以徐展低笑两声，视线再度落回孟浪身上，只见孟浪和寇秋舟已经买完东西，正向他这儿走。
孟浪手里还拿着瓶他喜欢喝的饮料。
徐展嘴角不受控制的上翘，心里的烦闷一扫而空，“你说的对。”
人生海海，意外太多，不可能每件事都要求十全十美，亦或者有百分百把握才行动，这不现实也没必要。
正如网上流传甚广的那句话：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一个先到来，我爱你今天想说几遍就说几遍。
徐展决定告白，在初雪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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