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江城有闹洞房的习俗，婚礼结束后，徐展本打算和寇秋舟一起，跟过去看池焕会被怎么折腾。
不过……
徐展斜了眼旁边趴在桌上快睡过去的孟浪，眼里闪过一抹笑意，语气无奈道，“我就不去了，你们玩的开心。”
若放在平时，寇秋舟听徐展这样说话，免不了要和他较真，不过这会儿他赶时间，应了声好便推着崔可燃去找池焕了。
酒桌瞬间安静了下来。
但徐展没急着走，在喝光杯里的酒后，还好心情的坐着不动，似乎是想等孟浪睡够了再走。
无奈嘉宾走的差不多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开始进场收拾卫生，徐展也不好再留在这儿。
徐展收回视线，伸手轻轻拍了孟浪肩两下，压低声音叫他，“孟浪醒醒。”
孟浪丝毫没受影响，依旧睡的香甜。
徐展不放弃，顿了一下又说，“人都走光了，先跟我回酒店，好不好？”
孟浪一言不发，反倒是眉心紧皱。
见孟浪皱眉，徐展明白孟浪这是听到他说话了，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孟浪才没搭理他。
“听话。”徐展噙着笑，要去戳孟浪脸，“等回了酒店，你想睡多久、怎么睡都成，我……”
孟浪没睁开眼，却精准地拽住徐展手指，不让他去戳他脸，声音有点儿软，“疼。”
徐展乐了，下意识想说他也没用什么力，但在视线触及孟浪泛红的脸颊时，徐展咽下到嘴边的话，忍不住笑了。
“娇气。”徐展哼笑着反问，“这就疼了？”
孟浪也不知听没听懂徐展的话，嘴唇微嘟，一个劲儿地重复，“…疼。”
徐展伸手捏了捏孟浪脸，下一秒毫不意外地看见那块皮肤红了。
“皮肤这么嫩，”徐展声音含笑，“跟小姑娘似的。”
回应徐展的是孟浪小声的哼哼。
徐展没忍住笑出声来，不抱希望孟浪能自个儿醒过来，手穿过孟浪腋下，用力将人搂进怀里，然后带着醉鬼孟浪往外走。
今儿婚礼酒席上，除了有市面上常见的酒外，还有一份特别的酒，来自池焕外祖家的酒庄。
这种酒有股儿果香，闻起来很甜，孟浪才喝了一口，就喜欢上了这种酒，抱着他的杯子小口的喝。
徐展见孟浪喜欢，便也没阻止，所以当他回过神来时，孟浪已经双颊绯红，眼睛都醉朦胧了。
也是这会儿徐展才从池焕嘴里知道，这酒喝起来像果酒，实际上度数不低，而孟浪一看就酒量一般，乍一喝了好几杯，不醉才怪。
“以后不能随便喝醉了，”徐展边扶着孟浪往电梯走，边小声叮嘱，“要不然喝醉了回不了家。”
“没…没事儿，”孟浪打了个酒隔，呼吸带着些果香，冲徐展笑的眉眼弯弯，“找你来接我。”
徐展失笑，没把这话放心上，“我又不可能一直陪着你。”
他们运气好，才走过去电梯门便打开了，且等电梯的人不多，不算小的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
进入密闭的空间让孟浪有点害怕，紧挽着徐展手不肯松开，“怎么就…就…不能…能了啊？”
徐展怕孟浪摔着，手紧紧地搂住孟浪腰。
“怎么就行了？”徐展说，“专业不同、年龄不同，以后要走的路肯定不一样。”
徐展来了兴趣，又开始逗孟浪，“况且我们只是暂时租住在一块儿，用不了多久……”徐展想了想说，“指不定你大四忙起来了，我们就不联系了。”
孟浪脸埋在徐展怀里，闻言一声不吭。
徐展不知道孟浪有没有酒醒，但他明白孟浪能听清他说的话，不由嘴角一弯，笑着继续往下说话。
“就算我们一直合租，”徐展失笑，“可等你毕业工作了，哪儿来的时间形影不离，还不是……”
徐展话没成功说完，便被孟浪打断。
“不会的。”孟浪声音闷闷的，“会一直有联系的。”
徐展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孟浪在回答他上一个问题，一时眼底的笑意更甚。
电梯平稳的到大一楼大厅，徐展扶着孟浪往外走，在心里盘算到路边打车的概率，以及叫网约车的必要性。
再三权衡下，徐展放弃了到路边喂蚊子打车，拿出手机要订网约车。
可一路都很乖的孟浪，这会不知道怎么了，情绪突然大起伏，不仅十分用力的挽着徐展的手臂，嘴巴还嘟囔个不停。
眼睛更像在水里泡过一样，湿漉漉的。
“肯定会有联系的，”孟浪语气慌乱，“我有你微信，也有你电话，不可能就这样失去联系的。”
闻言徐展动作一顿，侧头看孟浪。
然而还没酒醒的孟浪，显然注意不到徐展的眼神，脑中不断重复刚才徐展说过的话，以至于浆糊般的大脑，也有一瞬间的醒盹。
孟浪莫名心慌，他怕徐展真走了。
“别不联系我，”孟浪攥紧徐展手臂，声音裹上哭腔，听的徐展直心疼，“别不要我。”
长发遮住孟浪的一部分脸，让他脸显的更小了，而噙着泪的眼睛，更让徐展心刀扎似的疼。
他见不得这样子的孟浪，下意识像哄。
在徐展心里，孟浪可以冷漠，也可以害臊，更能恼羞成怒，对他发小脾气，却独独不能是现在这样。
长的好看的人，理应受到同样的美好对待。
“我逗你玩儿呢，”徐展轻拍孟浪后背，“肯定会有联系的。”
“不毕业了联系，毕业了还联系。”徐展压低声音哄人，“要是你乐意，我一直跟你合租，绝对不搬，好么？”
徐展不说话还好，他一出声，孟浪状态不仅没变好，相反眼里的泪越来越多。
徐展没什么哄人的经验，现在见孟浪情绪崩溃，大脑完全放弃思考，话不经琢磨就说出口了。
徐展从没这么心疼过一个人。
“我的孟小祖宗，你别哭了，”徐展伸手抹掉孟浪眼角的泪，“再哭眼睛都肿了。”
“肿了就不漂亮了。”
怕孟浪酒醒后想起这事儿会害臊，徐展没在大厅多呆，见酒店旁边有个花园，连忙搂着孟浪往那儿走。
而本就情绪敏感的孟浪，徐展的这一动作，无疑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孟浪的眼泪不再蓄在眼里，反倒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孟浪无声的在哭。
直到胸前的衣服被眼泪沁湿，徐展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察觉到孟浪的情绪的不对劲。
徐展松开搂着孟浪腰的手，伸手要去碰孟浪脸，好看孟浪的情况。
可徐展才抬起手，孟浪便猛地侧过了头，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的在发抖。
孟浪嘴唇紧抿，牙齿微颤。
徐展蹙眉，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但他又不敢轻易去问孟浪，怕触及孟浪的伤心事，从而让事情变的更糟糕。
所以徐展纠结半天，也只是伸手握住孟浪的手腕，放柔声音安抚孟浪，不断地重复，“我在呢。”
徐展说了什么，孟浪是完全不知道的。
酒精麻痹了孟浪的神经，让他体会到欢愉，用不着烦恼任何事。
但同样的，酒精能推倒一个人的心防。
起初孟浪虽然脑袋晕乎乎的，可徐展说出来的那些话，他还听的懂，尽管反应速度慢，却也能理解其中意思。
偏偏后面徐展说了那样的话。
当时孟浪只觉得脑袋一白，然后某些压在脑海深处，被他刻意遗忘的事儿，随着徐展说的话，渐渐被勾了出来。
茫然间孟浪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四周谈话声嘈杂，他跪坐在地上，半边脸还肿着，眼睛又酸又痛，固执地看着面前的人。
他说他疼，还求他们别走。
可不管他哭的多狼狈，态度多卑微，他们还是把他一个人丢在那种地方，面无表情的走了。
徐展见孟浪身子抖的更严重了，顿时什么都顾不上了，伸手将人抱今怀里，哄小孩儿一样哄他。
“不要怕，我在这儿呢。”徐展垂眸，暂时压下心底的疑惑，柔声说，“哪儿都不去，就陪着你。”
刚才孟浪直掉眼泪的同时，还一直哑着嗓子还重复不要丢下他。
徐展猜不透孟浪曾经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他在醉酒后，仅仅是陷入回忆，便害怕、心慌到如此地步。
孟浪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掉眼泪。
徐展怕他哭岔了气，也担心孟浪哭久了眼睛疼，一边撸猫似的抚摸孟浪头发，一边温柔的替他擦眼泪。
“你是水做的吗？怎么这么能哭？”
“真不能哭了，再哭该头痛了。”徐展小声哄人，“乖，听话。”
熟悉的气味儿让孟浪混沌的脑子有片刻的清醒，随即最近不断出现在他梦里的声音，则让孟浪拨开心中迷雾，慢慢静下心来。
也当真不哭了，乖乖的被徐展抱着。
徐展又哄了孟浪一小会，才发现孟浪早就不哭了，而他的眼睛，因为刚才的情绪波动和流泪，变的通红。
“下次不许哭了。”徐展轻抚孟浪泛红的眼角，叹气道，“自己难受又不好看。”
孟浪本就长的好，现在红着眼睛，让人见了直想欺负他，好再看他哭。
徐展也不例外。
他想亲他。
“如果实在忍不住还想哭的话，”徐展甩干净脑中的想法，哑声强调说，“也只能哭一小会。”
徐展戳戳孟浪额头，声音透着笑，“听到没？”
知道孟浪还醉着，徐展说这话时也没想得到回复，话一说完便想着带孟浪回酒店。却不想被他搂在怀里的人动了动，下一秒一道发闷的声音传到他耳边。
原本孟浪确实醉的挺严重，可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又是笑又是哭的，醉意下去不少，孟浪基本清醒。
所以徐展这些哄小孩儿的话，孟浪听的再清楚不过。
他不去深究徐展话背后的意思，也不想去探明徐展为什么这样说，孟浪只知道他听到徐展这样说很开心。
开心就够了。
这么多年过去，孟浪遇到过各种各样的人，也不缺人像他表白心意，但孟浪都对他们没有任何感觉。
唯有徐展不同。
他好像什么都没做，又好像做了很多，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让孟浪沦陷。
徐展是一弯明月，乍然出现在属于孟浪的天空，点缀了他的世界，温柔地拥抱他。
于是当徐展话说完后，孟浪几乎没一点犹豫，便垂眸应好。
只是嘴角有点儿不听话，拼命的往上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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