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鬼屋邪祟
一屋子的人都安静下来了，尤其是路一涵，大气不敢出一声。
只剩下瑟茜专心挖西瓜的声音，她动作轻快优雅地吃着西瓜，看时间差不多了，剩下的半个底不好再吃完，才擦了擦嘴问：“怎么啦？大家都在等我呢？”
路一涵本想像以往一样明里暗里训斥她几句，但宋知闲方才那么维护明月，又一直瞪着他，古怪的压迫感压制着路一涵，让他训斥的话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瑟茜看出来他的窘迫，端坐着笑眯眯地问他：“一涵，你怎么和宋姐姐在一起呀。”
宋知闲摆着一副发火的样子，闻言用余光扫了一眼少女。
啧，有事宋姐姐，无事宋小姐。
坏东西。
坏东西瑟茜没发现宋知闲正在看她，自然也没看到宋知闲耳后泛起的一层薄薄的红。
瑟茜正在和路一涵对视，她脸上挂着纯良无辜的浅笑，甚至还关切地问：“一涵，你腿伤怎么样？伤这么严重还要来吃火锅吗？”
一屋子的人用若有若无的嘲笑眼神望过去，路一涵元气大伤，哪里肯放过宋知闲这个金大腿，
路一涵憋的快疯了，他都不知道明月是真傻还是装傻，专门往他肺管子上狠狠戳。
宋知闲有些不悦，明月什么意思，在她面前就原形毕露，在路一涵面前就这么乖这么纯？
她咳了一声，瑟茜没理她。
宋知闲又重重咳了一声，瑟茜终于转过脸，带着一种纯然的天真问：“宋姐姐，怎么这么多人人啊？”
路一涵快被她气死了。
宋知闲脾气不好，发起火来是真刀真枪和人动手，一点不装的，哪容得下明月这么大喇喇地问？
却没想到宋知闲冷哼了一声：“现在想起来我了？”
语气不善，但瞎子聋子也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很亲昵，还不是一般的亲昵。尤其宋知闲是个六亲不认的女魔头，能让她这副作态的人，绝不是普通的关系了。
有几个默不作声作壁上观的，在心里大胆猜测明月是不是救过宋知闲的命，不然很难解释宋知闲的态度。
救过一次都不够，得是救了好几次。
事态中心的两人都对此毫无察觉，瑟茜娇声娇气地问：“告诉我嘛，快告诉我嘛。”
宋知闲不为所动，甚至脸转到一边，看也不看瑟茜一眼。
瑟茜搬着椅子，一小步一小步挪过去，软着嗓音喊：“宋姐姐，好姐姐，说说嘛说说嘛。”
往日里这人都是一副游离世外的漠然，宋知闲什么时候见过她这副样子，顿时觉得心里开始砰砰跳了起来，郁闷的情绪一扫而空，被某种甜蜜的情绪取而代之。
宋知闲还想摆摆谱，但她实在忍不住要和瑟茜讲话，讲什么都可以，不讲话单单看着她也可以。
“你们去的那个副本出现了bug了，前后两个世界重叠，线索都乱了，我是被困在上一个世界的，你误打误撞救了我以后晕过去了，我带着你出来的。”
瑟茜了然，这是瞎编乱造环节。
宋知闲接着说：“我在两个副本穿梭的时候得到了很多力量，而且触摸到了一些世界的本质，现在把还在休息区的高级玩家们都叫过来开会，互通有无。”
瑟茜点点头，现在是宋知闲揽权建立威慑的环节。
委托人的记忆里这一环节起码要到一年后了，再过两年不到，委托人已经死了，但是在她成为幽魂后隐约看到过宋知闲的结局。
她一天比一天疯，一日比一日残暴，人类玩家们逐渐也意识到她的真实身份很有可能是一个鬼怪，集结起来围剿宋知闲。
宋知闲站在高楼上看着，风声呼啸而过，她大笑着跳下去，落地时爆发出混沌的力量，将整个无限流世界都吞没了。
委托人不知道为什么，只当她被人围剿，只能同归于尽。
但是瑟茜明白，当痛苦堆积到一定程度，人很难真的去直面、接受这些情绪，只能不停地发泄怒火，也许是内耗，也许是对外。
宋知闲是对外发泄的，世界亏欠她，所有人都亏欠她，她能得到的情绪满足感越来越少，她心里翻涌的只有带有血气的怨恨，克制不住的时候，只好毁掉她能看到的一切。
毁了自己，也毁了这个世界，杀了自己，也杀所有人。
她不甘心只有自己一个人痛苦，下地狱也要拖着所有人下地狱。
在瑟茜去过的很多小世界里，都会有类似的“角色”存在。
旁人会以为他们天性恶劣，他们的疯狂偏执来得莫名其妙，但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是一个天生的善人或者恶人呢。
所有人都是由生在的环境和经历塑造的，也许因为个体的差异产生不同的结果，但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一个人。
宋知闲是这样，其他世界的“反派”也是这样。
会有人心疼他们，但是更怕他们。
会有人理解他们，但是永远无法感同身受，即使有着类似的经历，也难以做到真正的理解。
人类的感情是如此复杂，如此缠绵着蔓延，从产生到交织，都像是理不清的麻团。
在宋知闲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魔头前，她首先是一个被过往经历和生活环境逼疯的受害者。
瑟茜怜惜她的痛苦，但也不能容忍她的恶。
人的感情确实很复杂，爱与恨会交杂，怜惜和厌恶也会交融。
瑟茜知道，自己也只是一个俗人。她忍不住去看宋知闲，宋知闲笑意盈盈地看着她，眼底像是流淌着脉脉的温情。
如同内里的癫狂和痛苦都不存在，只剩下虔诚的温情，让瑟茜蠢蠢欲动着想亲吻她的双眼。
宋知闲看她时的眼神不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而是一种求生的渴望。本能的，宋知闲知道瑟茜能包容她源源不断的情绪，也安抚那些烦躁。
这不是爱意吧。
瑟茜想，这是求生的渴望，而不是爱意，这是神经质般的病态依恋，因为只有她能提供给宋知闲足够多的满足感，所以宋知闲觉得这是爱。
宋知闲见瑟茜有些愣神，从桌子上拿了一碗剥好的荔枝给她：“喏，荔枝。”
瑟茜神情有些复杂，她接过小碗，垂下眼低着头吃荔枝，盖住自己眼底的情绪。
荔枝是冰过的，剥了壳去了籽，吃起来格外甜爽，
宋知闲对果蔬都不感兴趣，总觉得是在吃草，看瑟茜吃得津津有味，她便觉得手痒，这时候不捏一把少女的脸，或者是揉一下她的头，实在是少点什么。
一屋子的人看着宋知闲看瑟茜吃荔枝，宋知闲看瑟茜，他们看宋知闲。
本来正说在关键时候，宋知闲忽然停嘴愣了好一会儿，没一会儿明月就到了，一屋子的高级玩家、人类精英，百忙之中抽出一个空闲来，足足盯着明月吃了半小时的水果。
时间再多也不是这么个浪费法。
宋知闲不能催，催明月等于催宋知闲，他们只好一直给路一涵递眼神，路一涵被一屋子的人使眼色，自然也知道为什么，但他才触了宋知闲的霉头，不敢贸然造次。
瞎子都看得出来宋知闲对明月的维护。
瑟茜吃完了荔枝，瞟了一眼桌子上其他的水果，宋知闲便递给她一碟杨梅。
瑟茜盯了片刻，断然拒绝：“一会儿该吃火锅了。”
被关了好几百年，出来之后也没吃到什么好的，火锅的滋味她完全忘了。
宋知闲觉得好笑：“行，那我叫人放冰箱，等吃完火锅再吃。”
“哦。”
瑟茜老老实实应了一声，正要起身走人，宋知闲叫住她：“去哪？”
“去角落那个沙发躺着，你们不是有事要说吗？”
“就在我身边坐着。”
瑟茜道：“不，椅子不舒服，我就要去沙发。”
说罢，她也不等宋知闲反应，自顾自跑到沙发上坐下了。
众目睽睽之下，瑟茜不好真的躺下，只能整个人缩在沙发里，眯起眼享受柔软的包裹感。
宋知闲看了一眼她，好笑得发觉这人挺容易满足的。
没一会儿，一屋子的人又开始有条不紊地讨论起来。
瑟茜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儿，发觉宋知闲也没给多少有用的真实信息给这些人，也有可能是宋知闲本人也不知道很多。
在场的人都是高级玩家，做事会更注重自己的体面，言语间都很从容不迫，轮流表达着自己的看法，也隐隐互相猜忌、试探着。
只有两个人被排除在外了。
那就是瑟茜和路一涵。
瑟茜本就不在其中，被忽视很正常。
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略过路一涵，忽视他的话。
在场都是聪明人，路一涵能想到的东西所有人都能想到，这时候的话语权取决于实力和权势了，但好巧不巧，路一涵现在一个都不沾。
路一涵很清楚地知道他的现状，因此更觉得憋屈。
上一个副本里，明月回了屋子就消失了，下午他们中间就死了一个人，路一涵逞强想表露自己的实力，结果线索乱成一团，他越指挥事态越遭。
路一涵在这个时候也端不住自己的涵养了，和队友爆发了几次争吵，他心里有火气，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话和肢体语言自然不客气，等几天后宋知闲打破副本，把所有人都救出来，路一涵才惊觉发现和副本里的队友都撕破了脸了。
他手底下的人也不多，一进副本死了四五十个，留在外面的也没几个，因为他断了腿，实力上大不如前，也没能用的人，这部分人被幸存的几个人三言两语就策反了。
现在路一涵是真的孤家寡人，他作惯了领导人，在宝座上坐了太久了，忽然被赶下来，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烦躁，叫嚣着自己的欲-望。
因此路一涵急于建立新的势力。
宋知闲就是他盯上的踏板。
路一涵很聪明，他善于揣摩人心，也喜欢观赏他人的痛楚，这些痛楚像是美丽的摆设一样，摆在他心里的橱柜里，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尤其是外貌美丽的年轻女人，她们的心实在是太好掌握了。
这些女人从小被灌成了敏感、多思、感性的样子，再加上过往的经历，很容易就被他牵着鼻子走，让她们哭就哭，让她们高兴她们就能高兴。
路一涵觉得，宋知闲也是这种女人，经历过一些小挫折，因此性格或者心理有一点缺陷，他很容易就能控制住宋知闲。
宋知闲长得也美，和明月是截然不同的美，路一涵心想，偶尔换换口味也是好的，对宋知闲和她能带来的好处，他都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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