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新品上市
“这孩子，就想着玩！”赵美娟蹲下身看着闺女，粗粝的手掌擦拭孩子湿润的眼睛，一下一下的抹，一边轻声念叨，“念书好！我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你可不能这样了，小时候妈家里穷，哪有什么机会念书啊，打学堂外头路过，听着里头小娃娃念课文我都羡慕呢。恨不得也进去跟着学。妞啊，你可不能跟妈似的，认不了几个字，以后要吃亏的。”
妞妞听得懵懵懂懂，她不大愿意去上学，村里去公社小学得走三里地，去了学校得快傍晚了才能到家，她才舍不得爸妈呢。不过她倒也没哭闹了，就是小嘴还撅着，脸上哭得有些花了，成了个花脸猫，
“婶儿，我回头再跟妞妞说说，看把她委屈的。”方月薇摸摸妞妞的头，牵着她去洗脸。洗脸帕子是才换的新的，以前的絮都掉出来了，最近挣了钱，方月薇去供销社采购了不少新的生活用品，洗脸的帕子一条五毛钱，把赵美娟心疼的不行，可上脸接触到那柔软的触感，她也说不出嫌话来。
妞妞乖乖站着，任方月薇把打湿了水的帕子往自己脸上擦，这帕子擦着软软的，不像以前的有些扎，现在冷静下来，妞妞觉着有些不好意思了，“月薇姐，我刚是不是很不乖？”
“又哭又喊的，我倒没发现你还能这么皮。”简直刷新了她对自己亲妈的认知。
“我平时不这样，我可乖了。”妞妞小手抓着方月薇的手，用力晃晃她，一张小脸洗净了，看着乖巧可爱，这些日子长了些肉的脸颊说起话来一鼓一鼓的，“月薇姐，我就是舍不得爸妈，还有还有我笨”说到最后一个字，妞妞的声音几不可闻。
“谁说的！”方月薇一听，把帕子甩进瓷盆里，声音高了好几度，“谁敢说你笨！我们妞妞最聪明了。”
“上回大家一起算算术，就我就我算得慢。他们都说我笨”妞妞大眼睛瞬间又蓄满泪水，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来，她越说越委屈，声音哽咽起来，“我不会算算术，其他人都好厉害的。”
村里有几个娃在上小学，这群差不了几岁的小孩子经常聚在一起玩，上回就去看各家各户养的鸡去了。平时村里人把鸡圈养着，每天放风一阵子，一只只鸡也撒开欢蹦跶，脚上捆着绳子，挨着的邻居家绳子颜色不一样，免得弄混了。
那回一群小娃就逗鸡数鸡，做起了算术，要算吴婶儿家的鸡加上许叔家的鸡比赵婶儿家的鸡多几只。妞妞一直没上过学，就听何添华教了两回简单的算术，刚子上了两年学回来也给她说过，可她学得不精。现在一时着急，更是算不明白，等她着急忙慌算出答案的时候，其他人早早都算好了。
有个小男娃，大声笑话她，“你就是个笨蛋！这么简单都不会算。”其他娃娃听着也附和，说她笨。
妞妞红着脸，小声嘟囔，“我会算，我就是算得慢。我真的会的。”她一一看向其他人，竭力想证明自己，可已经没人在乎了，大伙儿又逗鸡去了。等孩子们被家里人叫走回去吃晚饭的时候，已经没人记得前头数落她笨的事情了，只有妞妞闷闷不乐的回家。
“我们妞妞才不笨，我们好好学，以后算术比他们都快，好不好？”方月薇一阵心疼，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背。
“好，我算术要比他们快，以后他们才是笨蛋。”妞妞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眼里充满期待，好像已经能看到自己算术第一名的样子了。
过了中午，何家刚搬来一堆事儿，还没腾出功夫弄个午饭，村里人就来了。赵花给何家人送来一盆凉拌野菜，陈庆红给他们送来几个玉米面馒头，几人再三道了谢，狼吞虎咽吃起来，毕竟一大早就被这雨折腾醒了，早饭也没吃呢。
“月薇，今儿你一个人去城里卖吃的能不能行？我和你婶儿这腾不开手。”扒房子一堆事儿呢，也走不开。
“当然行，我早轻车熟路了，到时候手脚麻利点就行。你们就安心在家弄房子的事儿，别担心我。”
“何二，你吃完饭快点去找石三儿来，让他驾着驴车去，反正他也没啥事儿，正好给你打个下手。”赵美娟还是不放心她，觉着有个帮衬的要好些。
方月薇想了想也应下，石三儿这阵子就收土豆倒也没那么忙，正好这回也跟他聊聊以后跟着自家做生意的事。于是吃完饭，何添华先去了趟新石村，两人说定，石三儿到东风村后村口来驾驴车把方月薇送去城里，而知青所就挨着后村口。
石三儿知道何家人在城里卖东西，让自己收土豆还给不少钱，可他没见过这家人到底卖的啥，生意咋样，不过肯给自己二十块钱一个月应当是不差的。因此当他看到方月薇把摊支起来，生意不如旁边一家卖土豆的摊贩时，内心有些复杂。
“月薇妹子，你家生意这看着也不太”他也不好直接打击人，“不然我这收土豆的工钱给低点儿吧，这一个月二十块我拿着不踏实。”
石三儿觉得这二十挣得太松快了，他到处都认识人，嘴皮子也利索，到处收个土豆轻轻松松，现在看着主雇家生意艰难，他于心不忍啊。
“你拿好你的钱吧，等我生意再好点，给你涨工资。”方月薇见石三儿叔叔跟前世一样，平时油嘴滑舌惯了，但是个心眼实在的。
“你！”石三儿真没见过比自己还能吹牛的，他已经是公社能吹的了，村里人都说他不着调，没想到今天还见着个方月薇，更没谱，“你快吆喝吆喝啊，看看人家生意多好。”
说是那么说，他也着急啊。
冯国庆和刘正芬两口子昨日尝了甜头，觉得这何家的土豆卖起来来钱是快，今儿更是早早来摆摊，热情的吆喝着。更巧的是，何家迟迟没来，不少人选择冯家两口子的土豆买，更把他们高兴坏了。
“许是那家人不敢来跟咱叫卖了。”
“这土豆谁不能卖啊？他们自己也知道，来了看着咱家卖得好，不是得气死啊。”
两人数着钱，笑得得意。
只是有些老熟人回头客，吃过他们家的，觉得味道差远了，干脆不买。
于是快下午四点才到的方月薇出现在食品加工厂后门的时候，冯家两人斜眼看着她，有些敌意和戒备。一时吆喝叫卖的声音更大了。
“石三儿哥，帮我把这摆出来，你想叫啊？那你叫吧。”方月薇使唤起他来也是不手软，她拌了一份糖醋麻辣味的凉面凉皮，放了四五块面筋，看着色泽诱人，就放在摊位前做展示，纸板上也重新写了“菜单”：
夏日好朋友：狼牙土豆/凉面/凉皮/凉虾/冰粉三毛钱一碗，任意两碗五毛钱（组合购买更划算）
“贵了，谁能三毛钱买一碗啊？不是傻子吗？”石三儿在一旁边看边吐槽，他瞅瞅旁边的摊位，大多是几分钱一个，少有能卖一毛钱一份的，他更忧心了，自己老板这生意可怎么办啊，自己是不是马上就要没工钱了。
方月薇没多解释，不急不慢地理好调料罐，石三儿更急了，“得，我去外头吆喝吆喝，咱不能这么干等着啊。”
这人一溜烟就不见了，准备去厂子门口喊两嗓子，“走一走，瞧一瞧哎，这边有狼牙土豆、凉面、凉皮、凉虾、冰粉，味道好得不得了，这天儿吃起来爽快得很。”他见人就上去问问吃饭没，可大部分工人都行色匆匆，谁愿意跟着他去摊位上买吃的。
在那儿转悠了一阵，好不容易逮着个“冤大头”。
“大哥，饿了呢吧，一看就还没吃晚饭，不然去我家摊位那儿吃点东西。都是顶饱的，味道好，还清凉。”石三儿见这男人在路上东瞧西看，眼睛直往包子，馒头上瞟，看着是想买吃的，眼神里又露出嫌弃。
“你们卖的啥啊？我是准备买两个馒头垫吧垫吧。”男人确实是饿了，就是这大热天看着馒头都觉得干，胃口不太好，总下不去手。
“好东西！走，去我那儿瞧瞧呗。”石三儿年纪不大，却爱和人称兄道弟，直接揽着人肩膀就要带他走，“大哥，我们这卖点东西也不容易，从乡下赶驴车来的，来回要老半天呢，这价钱是卖得有些贵，不过味道绝对好！你试试看，我看你是个讲究人。”
他给人提前做做准备，至于说味道好，他又没尝过，瞎编的。
“我们生意是差点，你别看其他摊儿人挺多，那是我们位置不大行，都跑那边了，人在前头都买完东西了，谁还有功夫走到头儿啊，不过真是好东西。你瞧瞧，到了，就是那儿哎，哎”
黄立天是瞧这人年纪轻轻说话活泛，颇有些赏识的意思，愿意跟他来一趟，自己倒不差钱，跟过去看看也无妨，他顺着石三儿手指的方向看去，心想生意能有多差，结果看到
十来人挤在一个摊位前，争相买吃的，个个手里拿着钱想让老板收下。而这老板是个年轻姑娘，看着模样挺俊，手脚更是麻利，脸上还带着笑，一点不着急似的。“你们家生意挺好啊。”
“额”石三儿抓抓脸，有些茫然，“呵呵，是挺好。”
等了十分钟，终于轮到黄立天，他瞅着这姑娘卖的吃的觉得新鲜，干脆每样都来了一份，这豪气的出手引得石三儿称许，直夸他大气！
黄立天接过凉面凉皮，远远就闻到一阵香，吃起来更是麻辣十足，几口下肚再喝上一大口凉虾，“爽！兄弟，你真没说假话，你家卖的真是好东西！”黄立天去过不少城市，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小吃，顶饱又好吃，关键是夏天吃着越吃越有胃口。
他几下就吃完一碗土豆，一碗凉面凉皮，又喝完一碗凉虾，一碗冰粉，一副满足地不行的模样，拍拍石三儿的肩膀，“今儿谢了，以后我还得来！”说完掏了两块钱让不用找了。
“哎，不用谢，下回再来啊。”石三儿看着黄立天远去的背影，不禁好奇，能有多好吃？只得他掏两块钱啊？
“月薇妹子，给我也来一碗凉面凉皮吧，多放点辣子啊。”石三儿跃跃欲试。
“行，三毛钱一碗。”方月薇笑看着他。
石三儿掏钱的时候，脑海中回响起自己前头说过的那句话，【谁能三毛钱买一碗啊？不是傻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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