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情思
到最后，两个姑娘也没有就那个问题继续谈下去。
日子越发平静地去，等顾南音反应过来，已经是一周后了。
天气越来越冷，她之前除了在家里画图，剩下的时间偶尔会去一趟店里看看情况。
可是最近她却总想窝在家里，不想出门。
可今天却不一样，是之前她跟程念初约好的见面的日子。
她不是一个爱迟到的人，所以起了个大早，让负责她衣食住行的佣人给她做了一个造型，换了一套适合舒服的衣服，裹了件呢绒大衣便出了门。
茶室内，依旧是程念初先到。
顾南音笑笑：“念初，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她看了看手表，自己已经提前了十五分钟到见面的地点，这人怕是提前了半个小时。
这是他的习惯使然，他总不爱让她等他。
程念初今天将刘海梳了上去，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银框眼镜，穿着一袭剪裁得体的高定西装，再加上他的相貌英俊帅气，琉璃似的眼眸没什么特别的情绪，总让人产生些距离感，这样的他，颇有些商场上总裁指点江山的意味。
想来是从什么十分重要的场合赶过来的。
程念初笑笑，招呼她坐下，先是给她沏了一杯热茶，喝下去好暖暖身子，后来又叫了几种甜点，摆到顾南音面前，笑得很温柔：
“来，吃点甜食。”
顾南音将茶喝完之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程念初，开玩笑道：“念初，你这样我都不太好意思了，怎么又是给我沏茶又是给我递甜点的。”
程念初笑：“跟我你还客气什么，今天这天气风寒，喝热茶暖身子，看你的状态，这几日心情怕是不太好，就点了些甜食给你，你不是最爱吃甜食了吗？”
他这么一解释，倒让顾南音觉得自己像是个孩子似的被对方这样细心照料。
但还是暖心于对方的举动，当下也不再客气，就当是老友见面，吃着热茶甜点，说些玩笑话，轻轻松松就过去了大半个小时。
等身子完全暖和了，顾南音想起来还有正经事儿要办，遂从自己的包包里拿出了之前自己画完的汉服手稿，递给程念初。
之前她已经跟他打过招呼，这次见面有关于汉服制衣的布料问题要问他，程念初接过手稿，认真地看着。
顾南音一旁轻声地叙说着自己的想法：“这一系列汉服主题名为‘情思’，一共五套服装，第一套款式为尽显女儿家娇态的水红色绣花襦裙，全套主色调为水红色，外纱裙的刺绣暗纹还有衣襟的刺绣皆是灼灼桃花，故起名为‘桃夭’，第二套，主色调偏艳丽的交襟襦裙，衣袖上还有领口，交襟的地方绣上了相思豆蔻的暗纹，主色调可为石榴色，这时期的姑娘已有了心上人，但却深受相思之苦的困扰，这套衣服故曰‘相思’……”
顾南音缓缓将自己的设计理念同程念初说着，对方也时不时点头应答。
总的来说，这一系列的五套汉服，可以串联成一个故事，用汉服的色调还有服饰展现了一个少女从豆蔻年华灵悄动人，到遇到心上人，有了相思之苦，再到如愿嫁给心上人的为人新妇的转变和欢喜，然后就有了时光荏苒，怕容颜易老的少妇的忧愁，最后是明白了丈夫的心意，从而再展笑颜的释然。
这一套套汉服，诉诸的是少女对爱情的渴望以及对美好婚姻的向往。
“音音，你这个想法好是好，主题和创意都很不错，但是……”
顾南音认真地听着程念初的点评，有些小紧张：“但是什么？”
程念初将画稿一一排列在桌子上，指着那些汉服设计图，声音温柔：“你的构思都很好，可是，你的设计图更像是一幅画，准确点来说，你这并不是设计图，而仅仅是一幅画，你缺少了设计师的基础知识。”
程念初的话虽然一针见血，但是却并没有给顾南音过多的压迫感。
他清楚地看见顾南音眼中闪过的那一瞬失落，然而最后顾南音还是抬头对他笑道：
“我的基础知识确实不够，我没有系统的学过服装设计的知识，目前的设计也仅能画图。”
“你的作品都很有灵气，从我制衣角度来看的话，只要稍加学习，以后还是会有很大作为的。”
程念初的话一点都没错，顾南音在汉服设计这方面，是有天赋的，并且她愿意为了设计一套汉服而翻阅古籍，长时间伏案工作，这份热爱和坚持也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顾南音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笑了笑：“谢谢你念初……”
两人接下来又商量了一些事情，虽说顾南音这一系列汉服设计图存在点问题，但只要让专业设计师改一下，还是可以制成成衣的，顾南音想跟程念初合作，程念初当然也欣然答应。
一切都顺利得很，可是，当顾南音手捧热茶看着外面飘着的大雪时，心里却有隐隐的不安。
——
手机振动起来的时候，顾南音还在跟程念初商讨合作的流程问题。
“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顾南音抱歉地看了一眼程念初，对方报以温柔的笑：
“没事，去吧。”
顾南音走出茶室，接了电话，电话是莫北杳打过来的。
“喂？”顾南音听到对方说完第一句话的下一秒，整个人都愣在了那一处，瞳孔涣散，花了半分钟消化那句话，她极力保持着冷静，嘴唇却还是忍不住颤抖：
“现在情况怎么样？我……我立刻赶过去……”
后来莫北杳将具体的地点告诉她，还安慰了一句：“音音，别怕，稳住……会没事的。”
顾南音曾经也是医生，却来不及看惯生离死别，她能理解那种心情，却做不到从容淡定。
她回了茶室，同程念初告别：“念初，我有急事，可能要先走了。下次我们再约吧。”
程念初看着顾南音苍白的神色，有些担忧地问：“音音，怎么了吗？”
顾南音：“我爷爷心脏病发作，送往医院了。”
刚刚莫北杳告诉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音音，顾老爷子突然心脏病发作，现在准备进行手术。你快过来。”
那一瞬间，顾南音只觉得心中有一块地方彻底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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