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相见欢喜
顾南音这次跟程念初见面，依旧约在茶室里。
B城没有H城那样的秀色山水，只有高楼大厦和立交桥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这次，程念初先到。
顾南音一进茶室，绕过那落地屏风，看到的就是程念初悠闲淡然地沏茶，那眉眼冷冷清清的模样，恍然让顾南音回不过神来。
眼前这人，也同五年前不一样了。
这冷清出尘的模样，像极了书中的谪仙人。
顾南音摇了摇头，将自己无聊的想法从闹钟撤离，她走过去，礼貌而疏离地说了一句：
“抱歉，我来晚了。”
程念初抬头看她，刚才还冷冷清清的眉眼瞬间揉进了江南的所有秀丽山水：”没事，我也刚到。请坐吧。”
美色当前，顾南音很没出息地愣了愣。
等坐下来，才想起来要问正经事。
她举起程念初刚刚递过来的茶，嗅着茶香，沉静了眉眼才缓缓问道：“程先生这次约我见面是有什么事吗？可是生意上的事？”
程念初摇了摇头，笑道：“不是。”
顾南音抬眸疑惑地看着他：“那是？”
程念初轻轻吸了吸气，才看着她认真地问：“之前的一次见面，你我是不是认识你。如果我现在告诉你，我们之前认识呢。”
顾南音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脑子有了一瞬间的空白，紧张和纠结瞬间侵占她的脑子，就很快消失而去。
她闭了闭眼睛，又很快睁开，像是想通了什么。
她默了半响，还是勾唇笑了出来，窗边有破云而出的阳光洒进来，洒在顾南音的眉眼上，恍若新生。
她说：“我们本来就认识啊，念初……”
太久太久没有喊出这个称呼，也太久没有接触过以前的友人，让顾南音感觉那些事恍若隔世，可现在坐在她前面的，分明还是那个温柔如初的程念初。
过去的一切，她到底没有全部失去啊。
程念初一怔，瞬间反应过来她这是想起自己来了。
自从上一次在H城意外见过一次顾南音之后，他就隐约猜测到，她的记忆快要恢复了。所以他才问了她那样的问题——
过往和当下该如何抉择？
当时顾南音没有回复记忆，选择了后者。
现在他来了B市，终于如愿以偿可以见到她，心中涌现一阵复杂的情绪，面上却终是不显露出来。只是那眼中的温柔，又胜了几分。
程念初想了想，也不知道自己该问什么，最后还是问了一句：
“念音，你还好吗？”
话一问出口，程念初才反应过来，当年，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问的便是这句。
远山眉微蹙，过了这么多年，自己怎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顾南音轻呷一口清茶，笑了笑：“当然还好。”
程念初接着她的话开始寒暄，事隔经年，两人都不当医生了，依旧有许多共同话题。聊天的气氛很好，顾南音也很多天没有说过这么多话里，眉眼多了不少生气。
现在他们一个开汉服店，一个接管家族中的制布事业，冥冥之中，多了一个联系。
想到这，顾南音笑了笑，忍不住问：“当初一起读书的时候，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家中竟有这样的产业。当时我看你一心醉心科研，还以为以后定是要读硕读博当个极优秀的外科医生的。没想到……”
朋友相见，难免感叹时光，感叹当年，顾南音也忍不住犯了这个毛病……
其实，她就是好奇。
程念初一直很温和，对上顾南音仿佛有说不出的温柔，让顾南音觉得，眼前这男人虽然还是五年前的长相，气质却变了许多……
变得出尘而淡然，仿佛这人世间没有什么是能束缚他的，那一身淡然闲适的自由气质，让顾南音羡慕。
程念初弯了嘴唇，说：“当年你不也是醉心于医学，说要当极优秀的医生吗？如今不也开了汉服店？”
顾南音听了这话，心中一时感慨良多：“是啊，都是造化弄人啊。”
她苦笑：“谁能想到，如今的我有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人生。”
程念初凝眸：“那你可还适应？”
“自然是适应的，有什么不适应的，当个大小姐，开个小店，身边还有要好的朋友。不愁吃不愁穿，这日子之前做梦都做不来呢。”
听着顾南音这一副故作轻松的语气，程念初无奈地笑了笑，也不好说她什么。
他当然是知道她不好过的，尤其是，再一次遇到那个人之后。
一想到那个男人，程念初的眸子卷入了几分暗色，很快又散去。
顾南音没有注意到，托着脸对程念初狡黠地笑笑，一脸八卦的小模样：
“诶，快说说，当年你为什么突然不想当医生了，回家继承家业？难不成……”
程念初纵容着她：“难不成什么？”
她水灵的眸子闪过一道八卦的亮光，打趣道：“难不成是家里给你安排了极好的未婚妻，你才选择了放弃从医，回去继承家业？”
程念初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摇摇头：“哪有什么未婚妻，那时候家里出了点事，我必须回去帮忙。总不能，看着家里百年的家业毁于一旦吧。”
此时，顾南音才从程念初的眉间看出一点点愁绪，他话说得轻松，好似在说别人的故事。
可她一个局外人，都知道他说的肯定不简单。
她和程念初从大学开始就认识，极有默契，也极了解对方，她当然清楚医生对于程念初而言，不仅仅只是一个职业而已。
那是他年少时，用尽青春时光去追逐的理想。
她曾经看过凌晨两点还在实验室忙碌的程念初，也看过站在领奖台上领了优秀科研奖，转身又披了白大褂钻进实验室的程念初。
她一度认为，程念初这样的人，眼界和所追求的事物，早也不是普通人能及的。
因为，她曾经听他说过：
“我醉心科研，醉心医学。不是因为想要站在多高的领奖台上，而是……想用我这双手，多拯救一条人命。”
与其说曾经的程念初是顾南音极有默契的搭档和朋友，不如说，他是她的人生榜样，在冥冥中成为她的信仰。
当然，这些，她从未说出口，程念初也从未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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