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五十八章 烟渚（08）

初日东升，薄雾消散，江面波光粼粼，一叶小舟荡在江面，怀沙躺在画家怀中睡得香甜。

        邑轻尘左臂枕着头，右臂搂着女子，披风盖在女子身上，他轻轻握紧右手又放开，手臂有些麻了，不过看她睡得熟，不忍心打扰。两岸的黄叶跟着被阳光熏暖的风飘过来落在船舱，停在两个人身上。

        怀沙被温暖的阳光唤醒，抬眼看见画家的脸赶紧闭了眼，以前喝酒总感觉不会醉，昨天不过喝了那么一点儿竟然醉了。

        “醒了就快起来吧！”邑轻尘脸上露出笑容，闻声她立马坐起来，心里生了怀春女子的心绪，那是在面对颜无言时不曾有过的心跳。

        邑轻尘也坐起来甩了甩右臂，随女子站起来船也跟着左右摇摆，她支撑不住，一下又倒在了邑轻尘怀中，“看来你很喜欢我抱着你！”他打趣似的说。

        她捋了捋着鬓发，若无其事地道：“谁知道呢？或许我真的爱上了你！”

        画家端正身体，“那邑某真是三生有幸！”当然他这话说得不认真，也算是告诉听者不必认真去听。

        “既然是都在找人，我们就一起找吧！”画家进门闻见淡淡的泥土夹杂着树叶的清香他便知道是怀沙。她如今成了整个长安城通缉的对象，因死掉的几个人都去楼里听过书，理由听着可笑，不过官府想尽快抓着犯人要谁成为通缉对象编出理由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画家掩上门，拉她到房中，“以后就不要男子装扮了！你也真是胆大，没人看见你吧？”

        怀沙倒不以为然，她架着腿坐下，“没人看见啦！你看看，我今日穿了新衣裳，换了装扮，不会有人认出来的！来，你看看！”她站起来，转了几个圈儿，今日她换上了一袭白裙，头发也换了样式。

        她忽然意识到邑轻尘不可能看见，便重又坐下独自斟了杯茶喝下，又道：“找人的事，我们一起吧！”见邑轻尘没有回答，她又补充道，“我已经决定了，只是来通知你一声！顺便也告诉你，我住到了你隔壁，要是需要帮忙的话可以随时叫我！”

        “鹤先生，今日这么早就回家吗？”天空阴云堆积，邑轻尘拎着从集市带回的蔬菜，这几日画卖得格外好，特地去买了几斤牛肉。他嗅着冷风的气息，便知即将有一场冻雨了。

        “嗯，天儿的感冒可好些了？”

        长脸女人面带笑意，她向来口无遮拦，这些日子不仅收敛了不少，还对画家客气了起来，“好多了，多亏了您的药，还说明儿就去找先生学画画呢！对了！您家的小娘子可在？”她抹着鬓发，小娘子给的胭脂确实好，抹了之后感觉自己年轻了好些。“能不能帮我问问上次那样的胭脂还有没有？”

        画家愣了愣神，随后答：“好，我帮您问问！”

        “好，那我就先回去做饭了，孩子他爹马上就要回来了！”说完扭着身子走了。

        怀沙坐在蜡烛旁写写画画，她画邑轻尘有好些时日了，可就是画不出他独有的那几分神韵，几日前听七尾说起活的眼睛都和它们真正的主人会有联系，她想到邑轻尘的那幅画豁然开朗，颜无言就是盗走了他眼睛的人。这几天总是心绪不宁，写写画画才勉强让心里平静些。

        “你回来了？”她倒了杯热茶端过去，又接了他手中的肉放到厨房。

        “嗯，”邑轻尘喝了茶在凳子坐下，“你在做什么？”

        “画你呀！可怎么都画不好！”

        邑轻尘笑了笑，“改天教你吧！像你这么聪明，肯定一教就会！”他又自倒了杯热茶喝下，“天儿娘问你还有没有胭脂？你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还不是为了你，你不是说想在这里长长久久的住下去吗？我当然要同她们搞好关系！你叫她明日到我的住处去取。”说罢打开门，一阵冷风涌进来，外面天已黑透，一点星星也无。她关上门又回身，“我先回去了，菜在桌上，还是热乎的！”

        邑轻尘走过去按住她打开房门的手，“你有心事？”

        她挣脱他的手，“没有！”

        画家低着嗓音道：“有也没事，都会过去的！”

        “是他偷走了你的双眼！”她很气愤地吐出这句话，眼泪跟着不争气地流了出来，之前还那样戏弄他，自己真是瞎了眼，有一双眼睛又如何？还不是什么都看不清？

        “我知道，偷走了也没关系，再拿回来就可以了！”他的语气极为淡然，“好了，又不是你的错！”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可我心里就是不好受嘛！”

        “好好好，不好受，不好受就哭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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