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婚姻生活不是童话。丈母娘期待的奇迹并没有出现。

        三观的激烈碰撞中，狼烟四起。老王母亲领衔主演，7个姐姐助演的战争片，剧情惊悚。老婆的三流演技，扮演不了角色，要求退场了。

        因为老王女儿的降临，剧情到达高潮。

        “生了个孙女，啷个得了哦，王家的香火断了哦!”老王母亲崩溃了，开始对儿媳妇横眉冷对。

        丈母娘心疼，隔三岔五熬好催奶的墨鱼汤、猪蹄汤送过来。女儿奶水不够，饥饿的小外孙女睡不了安稳觉，老是哭。哭累了，眼睛稍微眯一下，又醒了。醒了又哭。可怜的娃呀!

        孙女总是哭闹，让老奶奶心烦意乱。

        “女儿家家(语尾词），哭个啥子嘛!未必（难道）有多贵重再哭，把你甩确了……”

        “女人生个女儿，哪有那么精贵，我当年生七个女儿，没要任何人伺候……”

        一番风凉话惹恼了亲家母。

        “女儿怎么啦还不是照样读书、照样工作、照样挣钱养家这个家，哪样不是我女儿挣的我不像有的人，母猪下崽一样，生一大窝，只管生，不管养，个个是文盲，蠢货!……”丈母娘噼里啪啦。

        弟媳妇生了个侄女，7个姐姐也很失望，自己娘家无人了，冷言冷语不断。恶语伤人六月寒，老婆的忍耐空间被挤爆了。

        “我们离婚吧，我没有坚持下去的力气了。”

        “你多能干咯，就生个女儿，还好意思说离婚……”老王还没吱声，老母亲先开炮。她这鬼怪逻辑，女人生个女儿就象触犯了天条一样，连离婚的资格都没有。

        “我生的女儿，我自己能养，这个家是我的，你有啥资格指手画脚，你这种老而不尊的愚昧的老东西，各自滚回你那山沟沟去……”老婆心中的积怨如山洪爆发。

        “天老爷耶，儿媳骂我哦……”老王母亲哭天抢地。

        老王的心魔开始抓狂，对着老婆甩起一巴掌，老王的掌功与老婆的五子功展开较量。肢体冲突中，2岁的女儿吓得哇哇大哭。老王脸上手上留下一道道抓痕，娘心里那个痛哦。老婆抱着女儿回了娘家，与老王分居了。

        老王懵圈了。

        在自己老家王家坡村，男人都是用巴掌与拳头维护自己的尊严。在老婆脸上练掌功、背上练拳击，司空见惯。“老婆就是要用拳头教育，耙耳朵才用说服教育。”这村规民约一样的训妻经，男人们从小就背得滚瓜烂熟。

        自己首次动用训妻经，练个掌功，就把老婆练回了娘家。她还写好离婚协议让自己签字，丢死人了。前思后想，左右权衡，离婚是万万不可的。

        自己如一只负重前行的龟，原生家庭是背上那厚厚的壳，太重太重。有几个女人会象老婆一样眼瞎看上自己能娶到“豪门”老婆，已经是人生开挂，中大奖了。生儿生女主要取决于男性，自己好歹是个知识份子，不可能与母亲一样愚昧无知吧。

        人的智商只有在应对危机的时候才能检测得出来。事实表明，老王的智商一直都高于村里人。老王果断决定以后下班就去丈母娘家。拿出男人的绝活，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没想到老婆比自己更能打持久战。直到女儿4岁，打了足足2年，战争才结束。

        从此以后，老王不敢再练拳击、掌功。害怕与老婆打持久战，太消耗精力。

        90年代末，姐姐们追随打工潮，到广州、深圳、上海等沿海城市去了。7姐的公婆死得早，两个孩子无人看管，老王已经70多岁的母亲不得不出征老7家。老王夫妇终于搬回了自己的家，女儿交给免费保姆(已经退休的丈母娘)。剑拔弩张的日子终于平静下来了。

        老婆当时建议老王也到一线城市去闯荡。自己十多年苦读，好不容易找到的铁饭碗，怎么舍得丢掉!虽然收入微薄，但周末可以坐茶馆，搓麻将，那种逍遥自在似神仙的日子，有几人能及习惯了闲适生活的老王拒绝接受老婆的建议。

        一股冷风吹在脸上，老王打了个寒颤。时光匆匆，往事随风，不堪的、快乐的都成过往。

        彼岸之花在汉城僻静的老街，不太好打车。等了很久，才搭上出租车。走进夜深人静的住院部大门，浓雾中路灯的灯光昏暗朦胧，模糊的树影，一股阴气扑面而来，老陈两腿有点发抖。外科楼怎么那么远呢

        终于找到病房，三张病床上都是裹着绷带的老年人，医院好像永远都不缺顾客。丈母娘还打着点滴，见到老王，老婆眼睛里燃烧的怒火好像要把老王火化了一样。

        老婆一直不放心自己独居的母亲，在读研的女儿的建议下，给母亲安了个监控器，用手机24小时适时监控。

        今晚老婆加班到10点才结束。打开手机，发现母亲倒在洗手间。迅速打120，立马打车赶回家。打不通老王的电话，只好求助闺蜜仙仙。到医院后，忙活了好几个小时，做了一系列的检查：脑部ct，胸部、四肢x线，腹部彩超，心电图。结果显示，脚部肌肉拉伤，右手腕粉碎性骨折。仙仙才离开不久。

        “哥的意思呢”

        这个专家大舅子，挺给自己长脸，凡是得患重病去北京救治的亲朋好友都会找他帮忙。

        “他在美国开学术会议，你不晓得他很忙嘛!”。

        老王突然觉得自己脑子有毛病，尽爱问傻瓜问题。大舅子的时间属于病人、属于医学事业，他只能在闲暇之余与自己渐衰的母亲视频一下。一年难得回来一次。

        一想到读研的女儿说过还要读博，与自己舅舅一样成为医学专家，老王内心突然一阵恐慌，20年后的自己……

        手术很顺利，周末两天，跑上跑下，累得精疲力竭，50岁了，体力真不如从前。周一要上班，只好请个护工，大舅子买单。自从与老婆结婚，大舅子就象世界银行一样，给自己的小家庭不断提供长期发展援助。老王庆幸当年自己慎重选择，投到了“豪门”。更庆幸自己不断提升保胎能力，没让婚姻流产。自己这些年挨点诀（骂）、倾听老婆的政治课，挺值，那是在保胎呀。

        老婆因心力憔悴，实在撑不起了，政治课暂停，改为自习，天哪，自己咋个如此幸运呢!

        【作者题外话】：婚姻是第二次投胎，须谨慎。好好经营家庭，保胎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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