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叮——美好的一天,从签到开始哟。】
路一朗面前浮现出一只红色小球,裹着层亮晶晶的壳子,像颗冰糖葫芦。
随着它在空中转动,一块透明面板缓缓展开,上面闪烁数字‘4998/5000’,下方亮着个签到框。
在一次借酒浇愁后,路一朗穿越来到上古的。签到满五千天,可以重返现代,还能选择一年中的任意时间点重生。
眼见明天就能签到满期,兴奋之余不免有些紧张。他小心地按下签到框,看着数字跳转为‘4999’,才缓缓松开手,搓了搓微微痉挛的指尖。
由于完成任务后,‘糖葫芦’也能得到奖励,开心地在空中蹦跶两下,认真提醒路一朗:[最后一天,要平平安安渡过哟。]
路一朗笑着点头,伸手去摸它的球顶。见到双手皮肤皲裂,指腹掌心布满老茧,不由得泛起忐忑与酸楚。
穿越后,他的身体没有停止生长,如今已是年近四十。上古生存条件恶劣,几乎没有医疗保证,如果这次穿越不成,恐怕是等不到下一个五千天了。
想到这里,路一朗心里打个突,再次和‘糖葫芦’确认:“回去后,我还是24岁吧?”
[肯定是!]‘糖葫芦’郑重承诺。
路一朗深深吐出口气,给自己减压,拿过靠在墙上的锄头,准备下地耕种。
在上古想要有饭吃,只能凭双手种地干活儿。好在他农大毕业,算是专业对口,没有饿到自己。
打开房门,斜前方高山矗立,半山腰坐落着一间白色殿宇。听当地村民说,那是应龙的住所。
《山海经》中记:‘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
对于这位上古战神的结局,路一朗一直很费解:明明立有泼天之功,为何不能重返天庭。
后来伯暮屿告诉他,这段公案竟是和伯家祖上相关。
原来黄帝胜蚩尤后,所有人论功行赏,撰写功劳簿的重任,交托到了伯氏手上。谁知伯氏错判功绩,应龙因此永留人间。雷霆震怒之下,应龙灭杀伯氏全族,唯有伯暮屿先祖的这支小宗,侥幸存活。
然而从对方闪烁其词的讲述中,路一朗隐约察觉,活下来的伯家人,似乎并没有解脱,应龙好像另有诅咒施加给他们。
他甚至怀疑,伯暮屿一次次避开自己的表白,也是与此相关。之后伯暮屿飞机失事,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
穿越至上古,发现与应龙为邻后,路一朗便想找对方问清原委。偏偏应龙去帮大禹治水,一走十三年,中间从未回来过。
今天是他在上古的最后一天,如果见不到应龙,不能化解仇怨,消除诅咒,那么即使救回伯暮屿,也许下一次,仍旧会有事故发生。
这个结横在心里,路一朗望着殿宇,不禁长吁短叹。
门前阡陌上,神农氏扛着锄头过来,热情招呼:“小路,下田去啊。”
路一朗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能和神农氏同住一村。共同的兴趣爱好,让两人做了十几年的朋友。自己马上要走,当然得知会对方一声。
当初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说来自何处,如今便用回归家乡作为离开的理由。
落叶归根是人之常情,即使神农氏不舍得他走,也没有阻拦的道理,只好召集全村,一起为他践行。
路一朗为人温厚,平日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他都乐于帮忙。要走的消息传开,村民们商议决定,把前几天捕获的野猪杀了,为他摆一顿丰富的‘散伙饭’。
这些年来,路一朗参加过几次围捕,深知捕食不易。除了提前布置陷阱,还需要日夜蹲守。
起初他仗着胆子不小,只当是在野生动物园看动物。可真进到深山老林里,夜半三更,没有半点灯火的环境下,人类对黑暗、野兽以及未知的恐惧,会抑制不住的散发出来。
幸亏身旁还有其他村民,众人互相鼓励、安慰,抱团取暖,才能一次次抵抗住天灾地祸、以及野兽的侵袭。
他不想浪费大伙儿的心血,又阻止不了村民们的热情。作为回报,趁着架火烤肉的功夫,他将农耕知识,一遍遍反复叮嘱。
彼时仓颉已经创造出文字,但普通人不认识,而且书写工具也不普及,民间事,还是依托口口相传。直到所有人都记熟背牢,路一朗才放心。
神农氏倒了碗酒敬他:“向帝舜汇报的成绩中,有一大半都应归功于你。可你总让我报自己的名氏,我受之有愧啊。”
路一朗向来低调,并不想青史留名。而且在他看来,所学的农耕知识,本就是来自前人的累积,自己不过利用时间,做了个传声筒。
更何况,两个时代相差千年,日照温度湿度都不同,是大家一次次摸索调整,纠正细微差别,方能换来最终成功,自己不敢居功。
他打了个哈哈,回敬神农氏:“我是怕被帝舜知道我这么厉害,哭着喊着要把女儿嫁给我。”
路一朗随口玩笑,神农氏却当真了,惋惜地说:“你这人啊,哪儿都挺好,只是不肯成亲。我比你大四五岁,如今都抱孙子了,你却连媳妇还没有。”
古人结婚生子早,神农氏虽不过四十出头,但已经可以被称作‘老人’了。两年前有了孙辈,此后逮到机会,便见缝插针地催促路一朗。
由于性取向的原因,路一朗很烦感传宗接代、多子多福的理念。然而这趟上古遭遇,让他开始理解这套观点的由来。虽然仍旧坚持自己的信念,但也不再随意反驳他人。
他和神农氏说:“我在家乡有喜欢的人。”
神农氏则不以为然:“你刚来的时候说过,我记得。可这么多年没回去,她早嫁人了。”
“不会。他一定会等着我。”路一朗笑得十分坚定,赶在神农氏再劝之前,用酒碗碰了碰他的,岔开话题说,“帝舜奖励农耕的赏赐,你不是都给我了么。我打算回到家乡,用这个做彩礼,娶他过门。”
“那祝你得成所愿吧。”
两人相视一笑,仰脖将酒一饮而尽,恰好看到天空滑过一道金光,径直落向半山腰的殿宇。
路一朗登时惊呼:“应龙回来了。”
神农氏好奇:“你这么兴奋干嘛?”
“啊,哦……”路一朗支吾着说,“后世书中记载,他是位大英雄,战功赫赫。我想去拜会一下。”
神农氏连连摆手,“功绩是不假,可它性格高傲,平日只和破军、天枢这些一同上过战场的武将来往。而且听我家先祖说,他不能重返天庭,也是被人族所害,因此对凡人没什么好感。我叮嘱过大伙儿,尽量不要去招惹他,你也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初代神农氏升迁为南方炎帝,自然对天庭的事十分熟悉。
路一朗望着田边一棵杂草,哀婉地说:“一人过错,全族受累被追杀,日子一定过得很惨。”
“谁被追杀?被谁追杀?”神农氏呆愣愣地问。
“伯氏错判应龙,全族被追杀啊。”
“你听谁说的?”神农氏大为诧异,“应龙脾气是火爆,但他不会滥杀无辜啊,否则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放心与他为邻?”
路一朗有点懵,干巴巴地问:“那伯氏……”
“伯氏错判,宗庙被毁,部族所在城邑被夷为平地,这些都是真的。但追杀灭族的事,绝对没有。最多是那龙拆房子的时候,误伤到人了。”
神农氏没理由回护应龙,伯暮屿也不会拿家族清誉骗自己。两方说法大相径庭,唯一的解释,是这其中必定有个天大的误会。
路一朗本就打算拜会应龙,如今更是不得不去。
他回到家里,翻出几颗桃子样的果实,用叶子包好。这是神农氏给他的嘉果,据说可以消除疲劳。用它们做见面礼十分应景,也是为了能在应龙面前,换一个开口的机会。
与后世有身份地位的高门大户相比,应龙的殿宇不算富丽堂皇,只是占地宽广,院子、大殿都朗阔方正,墙壁白净,用料像是汉白玉,缝隙边角镶嵌着金色线条。院子里一棵龙爪槐,盘曲如龙,郁郁苍苍。
院门大敞,路一朗站在门口,扬声问:“有人在么?”
等了一会儿,没有侍从出来,也没有回应,他便迈步进院,来到大殿前。
殿门紧闭,他抬手要敲门,听里面有人兴奋地说:“帮禹治水的功绩,足以让你重返天庭。伯氏怕是做梦也想不到,你能再翻身。眼下倒是他,害人终害己,被罚囚禁千年。呵,活该!”
听到他们是在谈论伯氏,路一朗也顾不上该不该,站在门口屏气凝神,继续偷听。
同时心里也在盘算:如果因为治水,应龙能重返天庭,了却心结,那么趁机劝他放下仇怨,或许会容易一些。
刚刚说话的人,仍旧滔滔不绝:“你若是回到天庭,开阳肯定高兴,他可一直想你再教他……”
“摇光,我不会回天庭的。”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那人的话。
原来破军星祝贺应龙治水成功,赶巧被路一朗碰上。
只听应龙顿了顿说:“治水的功绩,我拿去换了伯家人的寿数。”
“……什么?”摇光挑高嗓门,几乎破音。
门外,路一朗同样惊诧不已。
哪怕按照神农氏的说法,双方没有灭族之仇,但伯氏害应龙不能上天,是实实在在无可辩驳的。用如此大的功绩,去换‘仇人’寿命,这龙究竟打得什么算盘?
殿里响起急躁的脚步声,徘徊不止,配合着路一朗的心跳,砰砰作响。除了应龙,其他两位都是一头雾水。
半晌,应龙喊住摇光:“你晃得我头疼。”他像哄弟弟似地说,“我不上天,你和开阳、贪狼可以下来找我啊。”
“人间有什么好玩的,闷都闷死了。”
此时颛顼已经绝地天通,世间灵炁断了来源,日渐稀薄,神祇们不得不飞升入天庭。加之人类也不昌盛,大地上确实萧索孤寂。
应龙对此却没什么抱怨,笑了一声说:“他不在,哪里都一样。”只是声音里,暗含些微苦涩。
路一朗忍不住将这个‘他’,与伯暮屿的先祖联系到一起。
他望着眼前紧闭的殿门,恨不得透过门板,窥探应龙此时的表情,看看那龙究竟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的这句话。
“你欠他的啊?”摇光嚷道。
他是赌气,没想到应龙却大方承认:“我是欠他的。原本他打算帮鲧治水,把功绩算在我头上,让我能重返天庭。谁知中间出了岔子,他不得不被冤枉,罚囚于地府千年。”
路一朗闻言忙捂住嘴,以防惊叫出声。
殿内摇光也跟着‘嘶’地一声,倒吸口凉气,不解地问:“你明知道他是冤枉,还能坐视不理?这不像你性格啊。啊,我知道了……”摇光恍然大悟,“难道说,你之前闹地府、打冥王,不是要去杀他,而是、而是去救他?”
“是。”应龙没有避讳,果断承认,“不过被北阴和禹拦下。他们和我讲了些事情,牵连到龙族命运,所以我只能暂时忍耐。”
应龙说完,话锋一转,声线阴冷下来,哼道:“你还要偷听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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