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收画
文教是一个地方官员政绩的重要体现。柳家学堂的兴起让安县知县郑琸也很高兴。他示意夫人和女儿可以跟柳夫人、柳小姐走动下。所以郑婉婉和孔家的小姐妹们一起组织聚会的时候,也给青棠发了帖子。
青棠是很忙的,不过她还是去了。因为女性教育这一块儿,走安县的上层路线遇到的阻碍会小得多。知县女儿、孔家后人,是安县身份最尊贵的姑娘了。她还带了一本《红楼梦》去。女孩子们会更喜欢这本书。
郑婉婉专门派了丫鬟在门口等青棠。她这是第一次上门玩耍,没人引路可不行。青棠穿着一身绣了缠枝海棠的淡青色罗裙,整个人看起来温雅而精致。
小丫鬟一眼就认出了青棠。她被带到郑府二进门内的时候,看到其他姑娘们正在叽叽喳喳地喂鱼。金红的锦鲤张着圆嘟嘟的嘴,在投食的水面挤来挤去,煞是热闹!
“柳小姐?”有人问道。她们第一次邀请她的加入,心中很好奇,有过一些想象,但确实还不认识她。
“是我!诸位姐妹叫我青棠即可!”青棠微笑着应道,微微一揖。
其他姑娘纷纷回礼。
“你可来了!在安县待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郑婉婉走过来拉青棠的手,尽责地扮演着东道主的角色,热络地道:“需要先用点点心吗?我备了上好的桃酥、栗子糕,还有切好的甜瓜!”
美食向来是最容易拉近人际距离的方式。
青棠点了点头,拈了一块栗子糕吃。味道清甜。
“我给大家带了一本书,希望大家喜欢!”青棠把第八册《红楼梦》递了出去。
“哇!是最新的!我这一册还没看过呢!”孔家的一个姑娘惊呼道。
“真的吗?”其他几个姑娘立马凑了过去。
郑婉婉是红楼粉,她也想看。以往她都是从孔家姐妹处得到新书的,因为孔家的书店售卖《红楼梦》,所以这个途径能让她在书店还在铺货之前就拿到新书。孔徽都说是最新的,那必然是她也没看过的。
但是为了不冷落新来的姐妹,郑婉婉不得不端着点儿,没有和大家挤在一起交头接耳地看书。她拉着青棠的手,跟她分享读书心得。
“你喜不喜欢林黛玉?我最喜欢她了。那天读了她的葬花吟,我怅惘了好久,还画了一幅画。我给你看看!”
郑婉婉从一些画卷中找出一幅,拿给青棠看。
青棠以前没有怎么跟安县的贵女们来往。一方面是因为以前柳家穷,柳父虽然是秀才,但是柳家就三口人,实在算不上什么大家族,没资格跟人家玩;另一方面,是因为青棠来了之后,一直在忙碌柳家学堂和柳氏印务的事,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搞社交。所以她并不知道这些姑娘们的长处。
看到郑婉婉的画,她不禁感觉耳目一新。
黛玉拿着小花锄,走在潺潺的溪流边,遍地落红,秋黄瑟瑟,手中的锦帕中还掉下了一片花瓣。正是书中的意境。郑婉婉的笔力很好,线条错落有致,看似笔画简单,却把细节勾勒得非常饱满,一个风流婉转的伤心女子跃然纸上。
郑婉婉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没有配好颜色。感觉怎么配都差一点点感觉。”
“好看!已经很好看了!”青棠毫不吝啬地赞道。
郑婉婉的这个画画水平,已经比后世里她见过的绘画专业毕业的学生还要强一些了!不愧是知县家精心教养出来的女儿。
青棠瞬间又产生了一些想法。《红楼梦》和《三国》终会更新完的。后期可以出一些精装版、收藏版了。
“婉婉,你愿不愿意把自己的画印在书里呢?”
“印在书里?”郑婉婉从未想过,也从未有人对她提出过这种要求。
“是的,印在书里做插画。这样看书的人眼前也就有了具体的形象,能帮助他们更容易地理解书中的内容和情感,也能增加书籍的观赏性。就比如这样!”
青棠说着,就把这幅画夹在那本第八版的《红楼梦》里示范给郑婉婉看。
几位姑娘都觉得很新奇。书里竟然还能夹插画吗?她们的水平就可以吗?
“不行!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点点拙作,岂可拿到众人面前贻笑大方去?”郑婉婉羞涩地拒绝道。
“我是说真的!《红楼梦》就是我家印制的,这个事情我可以做主的!”青棠劝道。
“难道不用让柳伯父看过再说吗?”郑婉婉又是期待又是腼腆地道。
在自己家里,除了闺房里的小事,她从来没有对别的事情做过主。她听孔家妹妹说过这个书有多畅销的。改印书这事,肯定影响比较大,柳家姐姐是跟她们差不多一般大的女子,能做主吗?
“不用!我父亲从来不干涉我的决定。只要是我的主意,他都支持。”青棠笑着说道,给郑婉婉吃定心丸,“你还会有酬劳的哦!我们的书用了你的画,卖出去了肯定要给你酬劳的。”
“真的吗?婉婉姐,快答应啊!”孔徽激动地说道。
有这等好事,不答应才是傻瓜吧!像她们这种闺阁女子,除了卖几个绣帕赚点零用,手头其它所有的银钱都是父母给的。虽然爹妈疼爱,不至于缺钱花,但是她们也是希望能有地方施展才学的呀!如果真的可以把自己的作品印在书上的话,哪怕不敢想像族中的先辈那样青史留名的事情,若是可以被人夸一句有才学,也是很好的呀!
郑婉婉面上沉稳,心中也是跃跃欲试的,她红着脸道:“那……那便试试吧!”
“那么,一幅插画我给你二两买断银子,怎么样?”青棠直接开出了价码。
二两?几位姑娘都惊讶了一下。因为她们费很多功夫绣的绣帕,让小丫鬟拿去绣庄卖,都只能卖三四十文一个。这幅画用的只是寻常的纸张,也没有着色、装裱,就可以卖这么高的价格吗?
“可……可以!”郑婉婉的声音有些微的颤抖。因为她一个月的月银才半两银子。虽然她算是被养得很富足的,吃穿用度都用不到花自己的钱,但是要想买些自己喜欢的小玩意儿,就不好意思管父母要了。她手里日常攒着的银钱数目,也就三四两罢了。
“你还有别的画吗?一册书有十回,每回有一两幅插画是比较合适的。所以最好是集齐了二十张再改印。这样后期也好定价。我会根据内容插在书籍的相应位置。”青棠问道。
“有的!有的!”郑婉婉赶紧喊了贴身丫鬟和自己一起翻箱倒柜地找,最后又找出了八张出来。青棠仔细看了,都是很好的画作。
几个姑娘让下人拿了纸笔来,写好了买断合约,然后双方签字画押。青棠当场让绿苹回去取了十八两银子来给新姐妹。
由于郑婉婉只画了九张画,还是不同回目的书册里的,不够制作精装版书籍的需求,青棠便问其他人有没有,有的话让送到柳家去看看,如果水准不错,都可以收录进去。
孔家的几个姑娘都跃跃欲试。都是在大家族里被精心教养的人儿,她们对自己也都是有几分信心的。即便暂时没有画作,难道她们就不能临时画出来吗?
青棠又建议她们每人给自己取个笔名,印在插画页旁边,作为她们自己作品的标记。
郑婉婉取了“婉兮”的名字;孔家的孔徽姑娘叫“徽音”;还有个叫“洛神”的,因为她喜欢《洛神赋》……
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大家离开的时候都很依依不舍。青棠连忙把自己这次来的真正目的提了出来:“播种完秋粮后,又到了一个农闲时节。我想开个公益的女子教学班,教些常见的文字和简单的算法,教化民众,帮助百姓生存,几位姐妹有没有兴趣一起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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