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九章 四星连珠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趁着暮色来到山顶。魁玉歇了一路，莪术混元丹的效力也显现出来，左隐的脚步一停她就醒了，感觉热度降下来了，浑身畅快了不少。左隐把她轻轻放在地上，她礼貌地屈膝福了一福，“多谢前辈。”

        原小路记得她从来都是拱手作揖，很少用女子行礼的方式，不免心下纳罕。

        “你们快看！”众人顺着苦儿的手指看去，只见从山之南的一条羊肠小道上颤颤巍巍上来一座步辇。

        这步辇可真风光招摇，就连苦儿也一眼认出：“魁玉，这一定是红袖说的仙寿台，能点石成金的那个！”

        上山的是八人一辇，走在前后的四人是像卯卯垚垚姑娘一样年纪的俊男美女。而抬辇的四个童男女只有六七岁的样子，穿得花团锦簇却个个满面肃杀。

        他们金缕玉衣上的夜光珠猫眼琉璃的装饰多得活脱脱像四盏灯笼，腰上颈上手腕脚腕都带着各色护身符，多的像灯笼穗子。步辇由纯金打造，边边角角都由宝石拼成奇怪的花纹。

        步辇上铺着厚厚的锦缎坐垫与靠枕，看上去空无一人。走到近前停住了，一个清俊少年走上前：“诸位请参见仙寿台主人——来自孔雀王朝的星耀使：迦罗若大人。”一堆金光闪闪之中钻出一个身形宛如孩童的老婆婆。

        迦罗若看起来超过一百岁了，满脸刀刻一般的皱纹，鹰钩鼻子上长着黑斑与绿瘤，她穿得越华丽，只显得面孔与双手越阴森恐怖。

        “你们之中，有没有人研究过星象？”她用一双深藏在皱纹之中的灰眼睛把他们挨个打量了一遍，一开口就像有一百只乌鸦同时从喉咙里飞出来似的，令人头疼欲裂。

        “在下辛伯夷，水手出身。算不上行家，但对二十八星宿可熟悉得紧。”一个貌不惊人的男子站了出来，他皮肤黝黑，额头系着一根细带子，确实像长期出海之人。

        “你？”迦罗若从辇上平飞出来，脚下无物悬浮在空中，用一根水晶手杖支在他脚面逼近他的脸笑道：“二十八宿这样粗浅的东西也敢拿出来卖弄。”

        辛伯夷不知那里失言得罪了她，亦不敢喊疼，快把后槽牙都咬碎了。

        “还有谁？”

        这下无人敢应。迦罗若发出阴森的笑声，令人闻之毛骨悚然。

        “哪有人真会研究星象，你们都是想学炼金罢？我猜对了没有？”

        “真，真的能点石成金吗？”苦儿大着胆子问道。

        “能，只不过要你这可爱的小脸蛋来换，你愿意吗？”老太婆移动水晶杖又飞到苦儿面前，魁玉才看清她的端袍下面似乎没有双脚。

        苦儿向后缩了缩，但老太婆似乎对她眼神里压到恐惧的渴慕十分满意，尖声笑着回到了辇上。

        童男女抬着步辇转身启程，清秀少年示意让他们一同前往。

        魁玉忐忑地跟了上去，欣慰的是左隐这次就走在她身边，苦儿半道杀出来把她拉到自己的另一边，嘀嘀咕咕让她多加小心。

        唯有原小路没有了阿陌缠人也没有小宫主斗嘴，忽而觉得空落落有些闷了。

        一行人拐了个弯复行百步在小宫主魁玉她们进去过的山洞门口停住，由两人上前凝真气于两掌击出，将洞口打开至步辇可以通行的宽度。八人仍旧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除了魁玉和左隐其余人都是第一次进入洞穴，不知尽头在何处不免有些惶恐。左隐与魁玉对视一眼，都没有作声。

        人多就觉得到尽端的路没那么漫长，尽端还是结着一层寒冰镜面，冰壁融化之后内凹凝固，上面还留着花豹逃出后的支离破碎的大洞。

        “主人，这——”一个少女没忍住叫了出来。

        “这洞穴十分隐蔽，从未被人发现，怎么会被人破坏至此！是不是什么人故意来找麻烦？”另一个少年也十分不忿。

        迦罗若抬头从那小孔看了看外面的夜空，一尺见方能看到为数不多的几颗星星。

        魁玉顺着她的目光也向外看去：四星连珠！

        这算是相当罕见的星象，特意选在这里必定是仙寿台的精心安排，结果被她和小宫主一闹，不知该怎样收场。她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这老巫女一样的迦罗若大人坦诚一切。

        “这也许是天意注定，鑫鑫，还是按照之前的进行吧。”

        “遵命。”少年之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个站出来，“在下奉主人之命主持这一轮的甄选，诸位请看小孔之内：今夜是四星连珠的罕见星象，片刻之后还有飞星撞珠，百年难得一见。

        诸位皆知星辰乃是依轨而行，所不知的是星辰在轨道之上飞快旋转，之间存在着我们看不见的锁链互相拉扯。

        四星连成一线时把所有拉扯之力聚集在一起，本是坚不可摧的时刻。偏偏飞星乃是脱离轨道的破坏之神——”

        他刚讲到这里好多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有人大喊一声：“快看！飞星撞珠了！”

        所有人齐唰唰地望向洞口，迦罗若再次发出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阴森笑声。

        只有魁玉分了神，她还在想自己会给大家带来多大的影响，倘若原小路或是左隐因为这个受到连累而无法通过该怎么办。

        正在茫然环顾冰壁，却看到飞星撞珠的景象反射在上面又照到了大家脚下。其中穿过不知哪一点被放大了许多倍。魁玉连忙拉了拉距离她最近的苦儿。苦儿再想叫原小路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大家眼睛都瞪困了也没看清的转瞬之间只有魁玉和苦儿看了个一清二楚：飞星撞在第一颗星上，第一颗星撞上第二颗以此类推，第四颗星承受了所有的冲击，飞出去变成了新的一颗飞星消失在天际。

        “看清楚了吗？”迦罗若问道。

        没人回答。

        “给你们一夜时间休息，明天正午在城中地堡开始当场考核。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吧…哈哈哈…”迦罗若抬手轻推，把小洞炸开了一条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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