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十七岁的心愿 2
回到房间,我开始写信,信是写给伊利亚特的父亲的。事件发生后,老西米蒂斯先生托人辗转捎来一封信给我,说天气炎热,路途遥远,遗体不必运回雅典,请我负责在朱庇特就地下葬。信中很焦急的问起一件事,伊利亚特的爵位和奖金是否还会保留,请我多多关注。
伊利亚特和伊嫚的葬礼在三天前举行,伊利亚特的灵柩被安葬进国家公墓,那位奥古斯塔王子承担了两人全部丧葬费。我不感激他,伯良地公爵死后,我只是变得不太恨他了而已,冤有头债有主。
葬礼那天,我穿上了白色的婚纱,此举又刺激得记者们围着我拍了很多照片。我想借此表明心迹──我是已婚女人,不会再嫁人了。最近有太多人劝说我重新投入比赛,烦不胜烦。在玛尔斯人眼中,替夫守节是美德,想必不会再有人逼迫我。
葬礼上,巴伐利亚公爵代表王子出席,追授伊利亚特海军少将军衔,连跳三级,可谓殊荣。同时册封伊嫚男爵称号,爵位由其哥哥继承,伊嫚的家人感激涕零。巴伐利亚公爵问我还有什么要求,王子一定会替我实现。我说希望伊利亚特的爵位和奖金能够保留,由官方正式交给他的弟弟。伊利亚特生前很在意他死后爵位的继承,可惜我没有为伊利亚特生育一个儿子,想到这个我非常后悔数次拒绝伊利亚特。巴伐利亚公爵说,皇帝陛下将派特使前往雅典,册封伊利亚特的弟弟为子爵,并将奖金立即全额发放。
然后,棺木开始入土。黄土覆盖棺材的那一刻,我无法描述自己的心情。那日挡在我身前保护我的海军上校站在我身边小心扶着我,使我没有当众跌倒。他的名字叫作阿德米斯?卡拉曼利斯,因为他在“美神宫叩门事件”中展现的决断和领导能力,他被退伍军人俱乐部吸收为干事。他也在这次的授勋之列。
“李女士,请节哀。我想西米蒂斯少将在天之灵一定希望您幸福快乐,您要鼓起勇气投入新生活,等待您的未来很长很美好。”
我望着他直直盯着我的眼睛不禁瑟缩了一下:“对不起,上校,我已无心……”
上校连忙打断:“不不,我没有那样的想法,在西米蒂斯少将灵前那么做就太亵渎英雄了。而且,”上校说,“您这样的女子,”他想了想,仔细选择措辞,“我不敢妄想。”
我松了一口气,点头,替他坦白说:“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妻子应该象一只温顺的母羊,还要会生小羊。”
上校笑了:“是的,我确实是那样想的。”他羞赧低头,“女士,很抱歉。”
这有什么值得抱歉的呢?我摇摇头。
“但是,”上校抬起头,脸孔变得极端严肃认真,“这并不等于说我不能保护您、爱护您。”他郑重单膝跪倒在我面前,吓得我向后一跳,“我宣誓,尊贵的辛德瑞拉?李女士,我阿德米斯?卡拉曼利斯,愿将我的忠诚交在您手中,成为您的骑士,秉承战神玛尔斯勇敢的意志,终生保护您,为了维护您的荣誉、尊严以及安全,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在他身后,无数退伍军官一个接一个走上前来,跪倒。
尊敬的西米蒂斯老先生:
您好!
本该亲自登门拜访,并以另一种更加亲切的方式称呼您,然而,未经您允许不敢贸然,我恐怕您不愿见到我。您现在想必正恨着我吧,是我使您失去了最宝贵的儿子。我的愧疚无以复加。
伊利亚特的遗体已经妥善安葬,国家也追封了很多荣誉,一切请放心。如果方便,请前来朱庇特扫墓,墓地具体地址在xxx。如果不便,也请放心,我会时时打理墓地。
此信由皇帝陛下的信使转交,随信使一同到达的还有伊利亚特的封号和奖金。请好好接待皇帝陛下的信使,对这件官司莫要多言,恐多生事端,切记切记。敏感性话题在此信中不便提及,一切小心。
奖金包括伊利亚特的功勋奖十万元、皇帝陛下赐予的抚恤金五千,以及王子殿下的补偿金五万元。伊利亚特生前曾打算用这些钱投资远洋贸易,现在他人已不在,请原谅我冒昧说一句,远洋贸易太过凶险,除非有熟悉航路的可靠之人,否则不宜从事,建议您投资于其他更稳定的经营方向。过一段时间,我将派出一个人前往雅典拜访,此人名叫阿方索?杜彭,他是伊利亚特生前聘请的高级管家,他会对可靠而有前景的投资方向向您提出一些建议,您可以信任他。仔细考虑,不要贸然投资,以免血本无归。切记。
另,依照伊利亚特的遗愿,请从奖金中拿出两千元给予伊利亚特生前挚友玛丽亚?帕帕都普洛斯男爵夫人,支持她经营一点小生意,并在方便时给予照顾,使她后半生生活上不必烦忧。
最后,祝您和家人身体安康。
此致
敬礼
谦卑悔恨之人辛德瑞拉?李
伊利亚特曾说过,他的家人都是老实普通人,其中并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才,而贫穷乍富最是危险。我有义务替伊利亚特照顾他们,也有责任使他们远离我惹下的麻烦。现在他们也是我的家人了。
伊嫚一家人返乡了。临行那天我把他们送到车站。送行气氛很低沉,尽管授了爵,而且得到了奥古斯塔王子给予的补偿金,伊嫚一家人回乡后能过上非常好的生活,但大家都高兴不起来。我拿出一个钱袋交给博杜安,里面是六千块钱,老卡帮忙把公爵小姐的项链在黑市卖了得到的钱,算是伯良地公爵对伊嫚的补偿吧。一条鲜活的人命只值六千块,何其廉价!
我帮助他们把行李搬上车,又给小孩子们在车站买了些零食路上吃。铁路工人已经摇响铃铛,列车即将发车。我急忙下车,挥手道别。
这时,博杜安跳下车来,问:“辛迪,你会参加决赛吧?”
我皱眉,怎么连博杜安也劝我参赛呢?难道这场选美给我们的教训还不够吗?
“伊嫚曾经有一次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能当选王妃,一定是世上最好的王妃。”博杜安望着我的眼睛充满期待,但与其他劝说我的人不同,里面是浓浓的祝福,仿佛那一瞬间我的形象和他的妹妹重合在一起。他紧紧拥抱了我一下,转身上车。
列车鸣笛,飞快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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