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罪臣之女（二十九）
“……”又来？这样可怕的人, 傅城究竟是为什么要阻止别人度化她啊？就让她去出世闭关，就让她去参悟天道啊！为什么要把这个人放进我们这种凡人的争夺厮杀中？！
杜玉紧咬牙关, 双手死死地捏住椅子扶手，硬生生地承受这人突生的戾气。
“所以, 你有没有后悔？你猜，晏五会不会后悔？
有我爹在，我爹抵御北胡, 守卫燕北, 声名赫赫, 你们自是可以保持现状，小心翼翼地维系平衡, 在燕北逍遥快活, 不必受制于人, 尤其是我爹还没有什么野心。
我猜，以前晏大都督就是这般想的吧？
晏大都督的上峰、同僚、下属, 或死于非命, 或罢官获罪的, 不知凡几。军中情况稍好, 但也并非是你们不能施为，不是么？
可是，这一回，是为什么呢？北胡已经等不及展露獠牙，已经磨刀霍霍，准备南侵了么？”
“……”会的, 真的会的。早知道傅家有你这样的存在，我们肯定上下疏通，让你爹升官发财，调往京都，让你安安稳稳地做你的名门闺秀。
而且，而且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请你去找其他人的麻烦好么？
“傅小姐，傅将军之事，我是真的很抱歉。可你既然能够说出这番话，那你便是知晓，我们对傅将军着实没有恶意。
此事，实则是涉及周朝帝位之争。秦家阴谋陷害傅家，那秦氏监军百般相激，甚至引了胡人凌/辱汉家女子。傅少将军血气方刚，嫉恶如仇，这哪里还能忍得住？这才中了秦家诡计，冒进出兵。
晏家明面上与秦家结盟，晏大人当时扣押你，也只是事态如此，不得不为，实是出工不出力。”
你这般厉害，当初是为什么要乖乖被收押啊？你倒是上战场啊！你就这么相信，你爹百战百胜？！
“我爹身经百战，通晓兵事，纵是匆忙领兵，也不至遭遇北胡大军，更不至一战身死。这难道不是你们传递军机，引得北胡围攻？”
“当然不是！是秦家，是秦家！
无论是傅少将军，还是傅将军，他们的行军路线，都是秦家透露出去的。傅少将军当日，本就是秦家算计，引着往胡人的圈套里跳。而傅将军，确实是被胡人视作心腹大患、首要敌人，他一出城，秦家就放了消息。”
程知闻言，心下怒火中烧。一群祸国殃民的败类！君不君，臣不臣，就是这样子自掘坟墓的？！
现在，傅家父子之死的始末，大概已经弄清楚了。
大周这边，周诩和周谦，二人帝位之争陷入白热化。欲扶持周谦登位的秦氏，以及已经抱上周诩大腿的唐延，对傅家各有想法。
北胡那边，傅城是打开大周北境的拦路石，势必是要除之而后快的。
再加上晏五和杜玉，二人隔岸观火，添柴加薪，等着捞点好处。几方或有通谋，或是乐见其成，造成了傅家如今的局面。
至于杜玉信誓旦旦，说是傅家父子之死与她无关，程知是铁定不信的。
方才程知所言，晏五和杜玉的心思，是自己基于人性的揣测，确有可能。但是，北胡捏着他们致命的把柄，他们再有小动作，也终究是小动作，不可能摊开放在明面上来。
傅城只是在军中活动，以往可以以燕北军政分家、傅城名震燕北、不好下手，等等为由，亦或是提出其他什么更好的方案，比如大周深陷内乱、留待傅城有用、可趁机轻易拿下燕北，云云。
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空头支票终归比不过可见的利益。有秦家出头对付傅城，北胡何乐而不为？傅城死了，还能引发傅家军归属的争夺。
更何况，晏五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也不会拒绝。旧的平衡不能维系，那就开始新的局面。
所以，程知会问，北胡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意图南侵。
若是北胡势大，若是燕北不可守，若是大周深陷内乱，那么，抛却家国因素，纯粹以利益最大化来衡量，积攒势力，立下大功作为投名状，是晏五最有可能的选择。
不是里应外合，趁乱放北胡军队入城，而是拿下燕北，献关献城。
思及此，程知眉梢一挑，“杜玉，你这样和我说，你猜，我会信么？”
“……”杜玉一噎，“我说的是事实。”
“只是不是事实的全部。”
“……”
“秦家当然有份，跑不了。只是，你和晏五也不无辜。
不过，我现下并不打算对你们做什么。匹夫之怒，血溅五步，这种事儿，我傅徵是不会做的。”
“……正是此理。小姐纵是修为倾世，但以一人之勇，对上千军万马，也是有失妥当。”
“喔？”程知似笑非笑的瞟了一眼，“千军万马？晏府里的这点人，可还称不上千军万马。纵使你们府内机关遍布，暗室丛生，纵使你们两个藏兵养兵，实力不弱。”
“你……”杜玉今夜，接连受惊，很是无奈，“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么？”
“北胡准备好了？打算近日开始大动作，全力南侵？这，还算称得上是千军万马。”
“……胡人一贯如此，近半年攻势不也未曾停歇？”
“夫人，我想你要搞清楚，北胡南侵，晏五已是找好应对，那你呢？你打算如何？”
“我不明白傅小姐的意思。”
“大皇子如今，人正在燕州城内。”
“什么？”
“你不知道？那就对了。想来你也不知情。
哦，对了，我好意告诉了周诩，他一进燕北就被人盯上了。他赶忙火急火燎地入驻了燕州大营。”
嗯，我说的是事实，我确是这般好心。而周诩虽说没有挪窝，但有唐延等人拱卫，与入驻燕州大营也差不离了。总不能万一你一抽风，去找周诩麻烦，那可就有违我的初衷了。
“……”
“夫人，你猜猜，你的枕边人会怎么做？以你对他的了解，以如今大周内乱北周窥视的局势？嗯？”
“你究竟想说什么？”
“大皇子在朝中，素来极力主战。若是能拿下此人，再开关献城，这算不算大功？这可不可以，在赤兀极面前，留下一席之地？这可不可以，让晏五保留住他在燕北经营多年的心血？嗯？”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
杜玉欲哭无泪：曾经，有一个名门闺秀，我没有珍惜，而今，傅大侠，您究竟想干什么？
程知掏掏耳朵：唔，你猜？
杜玉眼角抽搐：……
程知喟然长叹：我真是一个好人呐。
好了，下一章：
杜玉神色疲惫：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程知眉梢一挑：服了么？
杜玉无奈至极：……服！
程知眉眼弯弯：早说不就好了。真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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