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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按约定,王书玲又到黄海镇来,几天未见已换了发型,进了房门就摆起角度问好不好看。韩红星喜欢原来的披肩长发,却见她将头烫成了齐耳的爆炸式,让人觉得多了份老成少了点清纯,想说不喜欢又不忍心扫她的兴,便说电视上会勾引人的女人就是这种造型!说完扔掉书,迫不及待搂上来吻。

        “看你这样儿,还有个人形!”等韩红星过足了瘾,王书玲才笑话他。

        “怎想起打扮来了?”韩红星问她。

        “要过年了,二嫂叫跟她去理发店弄头,说这种发型烫了好看,偏叫我烫”王书玲问:“花了十几块,好看吗?”

        “好看的人不打扮都好看,何况花了十几块!不过我只喜欢你披发的模样!”韩红星跟王书玲表达过的,喜欢她身材苗条,长发飘飘。

        “那我回去就改!”王书玲很自然地表态。

        不经意的一句话听得韩红星感动。可能她没听说“过女为悦己者容”,但却有这个心境,这就是一个人的特质。

        “又痴掉了?”王书玲见对方又盯着看,不仅不脸红,还笑眯眯地问。

        “红颜乱人心啊!”感慨间,韩红星又亲过去。

        王书玲闭眼迎候。

        咚、咚、咚——

        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吓得刚要亲热的两个人赶紧分开,王书玲见房间里无处可藏,便低头托腮坐到了缝纫机旁。

        “开门!”外面人听到里面有动静,叫得更响。

        听声音是刘向阳,韩红星连忙开门迎客。两个月不见,刘向阳长得壮了,见屋里坐着个姑娘,急忙退出门外,招手将韩红星引出来。

        “上班时间过来,肯定有事?”韩红星此时没心情寒暄,开门见山问。

        “真的有女朋友了?”“就是妹妹见过的那个漂亮姑娘?”刘向阳不回答问话,却好奇屋里的姑娘。

        等刘向阳停了发问,韩红星拉他进屋,王书玲站起来赧然一笑,算是招呼。刘向阳直说来意:李爱民食品公司全民工的手续已办妥,正好王义军放寒假回来了,约明天晚上一起到他家聚一下,说完打个招呼走人。

        送走了刘向阳,韩红星又想亲热,王书玲叫先陪她上街买过年的衣服。要过年了,有钱没钱都得买套新衣服穿。

        建康路市场一天比一天兴旺,大家买东西都喜欢往这边跑,二个人到了市场,里面热闹得挤不动人。再有几天过年了,摊主明喊就赚这些天钱,所有商品一律不还价。在市场里转了一圈,王书玲替父亲、母亲、弟弟各买件几十元的衣服,她自己选件40元的细花粉红棉袄。韩红星要替她付棉袄钱,王书玲说今年鱼塘丰收母亲高兴,买衣服一出手就给了五佰元,母亲从不问买东西价钱,剩下的钱就让闺女赚。

        韩红星看她的腿修长丰圆撑得起来,建议她买条正流行的牛仔裤穿,王书玲不敢,说城里人无所谓,在村里穿牛仔裤和喇叭裤会被非议,以前烫头也会被议论,现在烫的人多了,大家才见怪不怪。

        出了健康路又往人民商场跑,来看这里的高档服装,王书玲看中件带毛领的皮袄叫韩红星试穿,说每次去她家都穿那件黄大衣,看上去就寒酸。韩红星看到标价是298元,坚决不肯往身上套,王书玲全无害羞,在商场里将韩红星穿的大衣硬扯下来,替他换上新衣服。

        走出商场,韩红星感觉脸上烫烫的,穿女朋友给买的衣服,心里很是别扭,连走路都跟在了后面。

        见时候不早,王书玲要回家,韩红星坚决不答应:刚骑三十里路过来,又花了那么多钱替自己买衣服,这会儿便急着往回赶,这叫怎么回事!怕她是顾忌母亲才不肯留下来,便骗她:

        “上次送了那么多鳗鱼母亲过意不去,总唠叨要将你请回家好好招待,现在你来了,一定要给母亲一个表达心意的机会。”

        谎言让王书玲心动,见她犹豫又趁热打铁:

        “母亲说了只要女朋友肯上门来,吃饭、住宿全由她安排,母亲还说最近学习辛苦,等春节时可以放几天假去陪女朋友。”

        有了这么多甜言蜜语,王书玲终于肯留了下来,二个人到菜场买些菜回家烧饭。平日里晚饭由母亲下班回家后做,今天吃到现成的很高兴。韩红星特意穿着新买的皮袄让母亲发现,叫母亲没理由摆脸。

        果然,母亲看到儿子身上的衣服连连夸好,说黑颜色搭儿子的白皮肤大气、精神,得知价钱时,惊讶得再不想夸,只用手摸,去研究它凭什么这么贵,也不摆脸色给王书玲看了,可能是看在她花了三百元替儿子买衣服的份上,也可能是看在上次的鱼卖了那么多钱的份上。

        吃过晚饭,韩红星挽着王书玲到街上逛,街上已满是年味:蒸馒头的大炉前热气腾腾,加工肉圆的油香引得人馋,往常早已关门的商场这会儿仍灯火通明,卖鞭炮和对联的商贩在路灯下吆喝,最热闹的是一群群小孩,炸着小鞭满大街跑。

        “你会对我一直好下去吗?”王书玲突然问出个话题:“总听说街上人坏,说翻脸就翻脸。”

        “你这么漂亮,又对我好,我凭什么不对你好下去?”韩红星想不到她会这样问,忙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现在当然这样想,可人不能总漂亮下去,将来我不漂亮了呢?现在我开始担心家里人说的话了,你才二十岁比我还小两岁,等你将来有了工作眼界变高,如果那时再不要我就惨了!”王书玲表达自己的忧虑:“我一个农村姑娘,到城里来没法找工作,又只念了初中,将来拖你后腿怎么办?请你考虑周全。”

        韩红星喜欢读书,思想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传统文化的熏陶,有点大男子主义。几千年的传统文化崇尚男人顶天立地,傲霜立雪,崇尚女子柔弱顺从、无才便是德。而王书玲正有这样的性格:不善于沟通交流,遇事不张扬,喜欢躲在别人后边,不过却善解人意,美丽善良。能看上一无所有的自己并为了自己连父母的意愿都敢反抗,也说明她内心刚强、重感情。她的这种品质正是自己的理想追求。而作为自己,认为追求理想、追求浪漫是生命中最有意义的事,自然会有份视金钱、地位为粪土的清高,所以根本不会在乎王书玲的身份地位。现在她有这份忧虑,连忙表达自己的想法:

        承认你嫁到城里找不到工作,不过我一个大男人能连老婆都养不活吗?你初中毕业,可我文凭也不高啊!再说文凭和人的品质有关联不错,但这种关联至多是影响因素,绝对不是决定因素!西施、貂蝉、王昭君,她们哪个有文凭了?不同样能改变历史、传名千古吗!她们哪个因文凭低拖人家后腿了?还有,工作、长相、家庭条件对感情的建立的确有很大的决定因素,可一旦两个人已经产生感情了,如果还会被这些因素所左右,那么作为一个人,特别是作为一个男人,还算是人吗?

        韩红星用一连串的反问安抚她的担忧,并根据自己的感受抒发人生感悟:人,其实永远不满足于现状,总在自己的处境里竭力往更高、更好的方向挪,所以人的追求永无止境,所以每个人都活在追求完美的痛苦之中,所以我的追求是淡泊人生,崇尚性情,重情重义!现在,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你对我又这么好,虽不敢说我是多么重情重义的人,但你也无需怀疑我对你的真爱!

        韩红星的话发自肺腑、句句入理,听得王书玲主动入怀。

        第二天晚上,韩红星如约到李爱民家,来吃饭的除了刘向阳和王义军,还有两男两女四位同学。李爱民父母烧菜,八位同学正好各占一席围坐八仙桌旁。

        李爱民是同学当中第一个找到工作的,而且是全民工,工资定级后每月28元。找到好工作父母高兴,叫他趁着过年,将要好的同学请到家里庆祝一下。

        王义军第一个向李爱民表示祝贺,也羡慕:我要读四年大学,你已经拿工资,这一进一出四年的损失多大!听王义军算这笔帐,没能跨进大学门的同学都认为他是谦虚:现在的大学生是天之骄子,毕业后多留在大城市好单位上班,在黄海县提拔干部想找大学生还找不到,哪在乎这四年的损失。

        上了大学的王义军更有文人气度,形象、气质、境况都让落榜的同学们自愧不如。韩红星和刘向阳坐一条凳,刘向阳谈他的情况:他是工商局编外人员,上面有政策,编外人员可通过内招转正,这些人文化层次低,没几个读过高中,所以竞争不激烈,如果参加招干考试就要离职复习,离了职不再是编外人员就没资格参加内招,万一招干考不上就会一头抹一头滑,所以决定参加内招,不参加招干,虽没有干部性质,但能稳稳考个编制。

        和刘向阳说话间,两位女同学也向李爱民表示祝贺。班里就这二位女生考上大学,一位叫张红倩,跟王义军同在省城上学走得近,因此被王义军邀来参加聚会。张红倩是理科班里难找的美女同学,她长得白净、高挑,性格外向能歌善舞,男同学都企望得到她的关注。不过韩红星没这种欲望,不是不惊艳她的才貌,而是觉得她太优秀,绝非自家所能驾驭,就是想也是自寻烦恼的非分之想,所以还不如不想,反而将她看得平淡无奇。另一位来吃饭的叫徐冬梅,是和张红倩结伴来的,考在医学院学医。

        还有两位被邀请的男同学一个叫章劲松,高考落榜后在市电大上学。现在国家急需人才,除了正规高等院校,还有电大、职大、夜大、函大和自大培养人才。章劲松见识多,善言谈,又来自干部家庭,因此是班级里瞩目人物,连老师们都跟他打成一片。他父亲是物资局局长,虽当了干部,对待去到他家的同学们却特随和。

        韩红星落榜后到他家去过,章局长得知委培的情况很是关心,出主意说要想办成事就得多往张局长家跑,只在家里等肯定不行。还打招呼说如果不是自家有两个高考落榜生也要找门路的话,肯定会替韩红星帮忙。章局长在那么高的位置上能这样地平易近人,给韩红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另一位来吃饭的同学叫颜冠军,他是定量户口,高考落榜后也去复读,不过为了高考宁愿放弃招干。

        谈到定量户口,没考上大学的同学都能领略它的重要性,没有这个东西根本没法参加招工招干。章劲松说现在只要能找到关系,农村户口也能办理农转非,他父亲就替家里亲戚办过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韩红星突然想到如果能请章劲松帮忙替王书玲转成户口,那该多好!有了求他帮忙的想法,心态也跟着变,刻意对他恭谦,酒也多敬了几回。

        吃完饭,王义军送两位女同学回家,韩红星乘着酒兴找章劲松套近乎,约明天一起找地方玩。章劲松说明天早上要替家里买煤球,下午才有空出去,最终约定,明天下午由韩红星做东去洗澡。

        黄海浴室是县城里唯一浴室,想洗澡先在门口买筹,后到厅里找铺位脱衣服。浴室里三个厅分三等,洗澡的价钱不同。简易厅一角钱二票,里面是硬条椅;普厅三角一票,硬条椅上铺有毛毯,洗完澡可有毛巾盖肚皮;雅厅五角一票,里面是包了软皮的条椅。

        普通人不去雅厅,一是脱光了在同一个池子里洗澡,没必要为个穿衣服的地方多浪费钱;二是镇里人都知道彼此来头,你普通人进去图舒服会被笑话显摆。韩红星从没到雅厅洗过澡,今天请客才买雅厅的筹。

        服务员认识章劲松,主动抢上来挂衣服、端茶水,洗完澡躺到软椅上的确舒服,服务员还各拿一条大浴毯替两个人裹上,叫只管躺着休息,随便多长时间都不碍事。

        躺着无聊听章劲松讲新闻,他知道的新鲜事很多,从哪个人在哪倒卖了多少农药、化肥,到谁搞到车皮运回多少煤炭,再到哪个单位新来了哪位领导,有什么爱好,等等的事他都能说出道道来。他最崇拜当局长的父亲,因而说的最多的也是有关他父亲的人与事。

        他父亲由农民变成局长,这个传奇要从他爷爷说起:他爷爷早年在rb人手下当伪军头目,被除奸队处决,他父亲当时虽年幼,也落了个家庭成份不好,因为识字、会处事,改革开放后到所在村里当会计,后来市里一位参加过抗战的领导证明他爷爷是地下工作者,曾为革命做出过贡献,因而得以平反,由汉奸变成了革命烈士,他父亲也凭着市里的照顾从村里直接调到市政府当科员,母亲也被照顾进村里的学校搞后勤。

        他父亲勤奋积极,很快由科员升了科长,去年春节前再调回黄海县时,由科级干部平调当了县物资局长。以前章劲松一家四口分四处:父亲在市里上班,母亲在乡下老家,他和龙凤胎妹妹章劲梅各住校,直到去年春节前他父亲调到物资局,母亲也调到黄海县小学,才在县城暂时租了套房,一家四口又住到一起。据章劲松说,母亲在县小也没有具体事做,只挂个名拿工资。

        现在价格双轨制,物资的计划价远低于外面的黑市价,能搞到计划物资再黑市价销售就能发财,所以物资局是实权部门,物资局长在官场、商界都有名次。章劲松因为是物资局长的公子,也跟着有名次,不仅雅厅里的服务员都认识他,还情愿为他提供一流服务,厅里更有认识与不认识的浴客凑过来跟他打招呼。

        章劲松谈兴很浓,嗓门大得能让整个厅里的人听到。他告诉韩红星物资局里又配了辆桑塔纳,一般驾驶员碰不到它,每次出车由车队的刘队长亲自开。刘队长车技了得,上次全家人回老家去,走到一个只有独木桥的小河边过不去,刘队长叫车上人下来,他找了根树干担在独木桥边,四个车轮顺着树干和独木桥就过了河,现在父亲只相信刘队长,到哪去只坐他开的车。章劲松说刘队长有一支气枪,常带他出去打鸟,如果感兴趣下次可以一起去。韩红星当然愿意接受这种邀约,并建议如果去时,可到临洋镇滩里去打,那里鸟多。

        过年了,往年的除夕中饭后,兄弟三个会聚在一起赌钱,谁赢钱拿出来买焰火花炮晚上放。韩红星不拿工资只能用压岁钱赌,二哥单位好收入高,大哥就暗中与韩红星合伙,让二哥多输钱。今年韩红星没心思赌钱,以奶奶住家里地方紧为由,跟母亲请假,春节期间让出房间给两个哥哥,自己不出去住。

        新东村年味不浓,贴在门上的对联很少是买的,有的用红纸裁了自已写,也有的干脆只贴张红纸。见到王书玲知时,她已将新烫的卷发给收拾成羊角辫,辫梢卷得夸张,刘海也蓬在额头,她说那天回家后就开始用开水洗,再用热毛巾敷。韩红星看她发型另类,嘴里叫她傻大姐,心里为她对自己无意一句话就那么重视而感动。

        听到叫她傻大姐,王书玲发急问到底多难看,韩红星忙讨好她:西施生病也好看,东施不生病也难看,你人长得好看,头发岂能掩盖!王书玲被夸得满意,却说是油嘴滑舌。

        初一早上最热闹,各户人家放完开门鞭先是邻里间拜年,然后是晚辈到长辈家拜年。人们都穿着新衣服,说着喜气话,沉浸在与生俱来的节日喜气中。韩红星与周围人不熟,就懒在床上睡觉,起床时,家里人出去拜年了,还剩王书玲和妹妹在家,见韩红星起床,姊妹两个一起去准备早饭。

        左边隔壁传来骰子在碗里跳的声音,还有吆喝声,是有人在掷骰子,韩红星无聊,便走过去看。四个二、三十岁的妇女正围着张方桌,上面放一个碗,碗边有五角、一块的票子,几个人轮流将三个骰子往碗里扔,边扔边吆喝。韩红星听得有趣,便用脑记她们喊出的顺口溜:二赶幺,下家必定幺;三赶四,不费事;五赶六,下家急得哭;出手五,烂豆腐.....其中有个像是主家,一手抱着还吃奶的小孩,一手掷骰子,喊的声也最圆阔,见韩红星进来像是认识,客气一声还提了张凳子叫坐。

        主家手气不好,总赔钱,急了一阵之后找出原因,说四个人掷骰子不应庄,要五个人赌才能应庄,也就是才能算出下一把能不能赢,就请韩红星帮忙撑一门,五个人赌,好让她预见哪一把能赢钱。

        韩红星不会赌,主家说你每次只下五毛钱注,该你掷骰子时只管扔,其他全由她负责。第一次看到掷骰子赌钱,一方面觉得好玩,又一方面是王书玲家邻居的请求不好回绝,韩红星就按她的要求加入进来。

        哪晓得五个人赌时主家输得更惨,脾气也更急,大幅度地做掷骰子的动作和声嘶力竭的吆喝声惊得小孩哭闹起来,这位主家又要照顾小孩,又要关注骰子,便站那眼盯着碗,一手抱着小孩,一手拼命将胸口衣服往上挠,想让小孩喝奶止住哭闹,没想到碗里的骰子又输掉了,小孩却仍哭闹,气得她终于爆发,对着小孩大喝一声:“你吃不吃!”惊得所有人抬头看她,却见她仍用手挠着衣服,露出被奶水涨得硕大的***韩红星一眼看到,羞得满脸通红,低头落荒急步而逃,后面传来一阵哄笑。

        逃到锅屋,王书玲已下好汤圆正想去叫他,见韩红星满脸通红问发生了什么事,却低头不语。以为受了委屈,想到隔壁去问,被一把拦住。王书玲开始介绍:这户人家姓梁,男人大多时间在船上,女人叫梁二妈。梁二妈头胎生了个女孩,按渔业社政策第一胎生女孩还可以生二胎,可惜二胎又生了个女孩,就是抱在怀里的这个。

        梁二妈只比王书玲大二岁,就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现在船上人挣到钱,她在家只管持家带小孩,闲下来喜欢找人掷骰子赌钱。王书玲说掷骰子的女人手舞足蹈、吆五喝六,最没人形,如果受了她们委屈,不值得往心里去。

        韩红星的视觉才受刺激,吃完汤圆就将王书玲往房间里拽,进了房间就想关门,被正色拒绝:新年头上人来过去的,大白天往房间里关多难看?韩红星见对方态度坚决,不得不打消念头,将她从背后拥住,双手要去抚胸,王书玲稍一迟疑蓦然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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