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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出了丑事有苦难言,每每想象自己老婆被别人压在身下的情形,心里总酸极而痛,真想去离婚,但转念她做出轨的事的确有她的理由,况且心里实在舍不开她,所以能选择的只有忍受。最痛苦的是可儿户口正在办,还不能去找让自己戴绿帽子的人算账,在家里也不敢对她发态度,因为她觉得更委屈。

        心情糟糕就处处恼火,憋屈了几天终于找到地方出气。这天早上,一到班就和桂主任干起来:按规定早上七点四十到班,打扫完卫生八点上班,韩红星正常到班后开始习惯性地拿抹布,哪想到桂主任跑过来教训:

        “你今天又迟到了!”那个“又”拖了很长的音。

        “没迟到啊?!”韩红星抬眼看钟,时间正指着七点四十。

        “还狡辩!你看大家都在打扫卫生,就你最后一个到!”桂主任理直气壮地训斥。

        “钟在你头上,你自己看,你就不能缓一分钟再教训人?或者你规定一下,只要是我韩某人最后一个到班不管什么时间都算迟到,那我就任你教训!”韩红星本就恼火,无端被指责更气愤,将满腔的怒火对准他:

        “同样在这里上班,有的人迟到你讨好,我没迟到你指责,你就是这样当领导的?”韩红星在d行第一次发怒,边吼边向他靠拢,想要肢体接触,吓得旁边人赶忙拉住劝,桂主任没想到被训惯的人也敢反抗,一时没了主意,只站那反问:

        “谁迟到我讨好了?”

        “你惯做伎俩当然对这种事没印象!”韩红星这次强硬,一点不留面子给他。也因太反感他这方面的特长,总是用个人好恶来对待工作,班上人也常议论,比如不久前,出纳柜的掌会计偶尔一次早上睡过了头,直到九点钟才来上班,犯了错误不好意思解释,进到营业室就往位置上跑,刚坐定桂主任就凑过来,掌会计本想等他批评,没想到他说:“我知道小掌是铁杆球迷,肯定是看凌晨的世界杯直播,导致上班时间失晓,要不你小掌绝不会迟到!”这个插曲被所有上班人听在耳里,等桂主任不在时大家都和掌会计开玩笑,羡慕他连迟到都能得到领导夸奖。

        掌会计是掌行长的侄儿,是没下过乡镇的五个招干生之一,虽当时桂主任认为他比掌行长更有资格当行长,也常在背后指点掌行长的江山,但当面时,不要说对掌行长,就是对掌会计也敬重有加。

        “早就知道你不是好人!我营业部怎能容你这么差素质的员工?你给我走人!”桂主任开始发威。

        “你准备安排我往哪走?你做主任的素质当然好!我知道你已在背后笑话我挖空心思只拉了两票,我还知道你将会跟掌会计说我有嫉妒心会攀比,这个招呼由我打,没必要你当干部的想方设法讨好人。”韩红星来了劲头针锋相对,气得桂主任将摔到桌面上那串钥匙又摔了一次,猛撂下一句:

        “这个班上有你没我!”然后收了钥匙,愤然往楼上去找行长。

        楼上吴行长刚到班,听桂主任怒气冲冲地汇报情况,说韩红星一贯迟到早退,还老气横秋不服管理。

        那吴行长和韩红星有过交集,对韩红星有一点了解,上次吃过王书玲豆腐对她深刻印象,兼有钱镇长才打过招呼的关系,故此不听他一面之词,反问桂主任:“平时只听说表现不好没什么具体说项,怎么变成迟到早退了?怎么不按规定在考勤表上记载?这些可都是有规章制度压束的,不凭嘴说。”

        桂主任见吴行长不卖糊涂,想起已说过“有你没我”这句话,便提出不要此人,吴行长说动人要通过人事会研究,先将此事列入预案。

        桂主任无果而返,到了营业室却故作有人撑腰,说行里正采取措施,将各网点表现不好、不服管理的人挑出来办学习班,学不好就只发生活费没班上,作待岗处理。

        韩红星知道他是冲着自已发布消息,已过了气头懒得再与他理论,不过真担心自己顶撞领导遭待岗。

        班上家里都是气,韩红星一整天绷着脸,尽做甩锅摔碗的事,王书玲最近理亏,在家总陪着小心,见他吹胡子瞪眼做得过份,便直说:

        “不行还是让我走?免得你一口气堵得慌,总看我不顺眼。”

        “你只会用‘走’来吓人!我发火跟你有什么关系?”韩红星气呼呼地说。

        “跟我没关系还有什么事?”

        “班上主任叫我做检查,要不就进学习班,可我凭什么做这份检查!”韩红星将早上发生的事告诉王书玲,并说下班时桂主任特意跟他谈,本来气头上说“有你没我”的,但姑且念在青年人容易冲动的份上,给韩红星一个补救的机会,如果肯当着营业部全体人的面认错,并做出深刻的书面检查,就可以收回这句话,就可以继续留在营业部上班,否则就准备进学习班。

        “不行去找吴行长看?”听说老公受了委屈还要认错,王书玲第一个反应就这样说。

        “你又想找他!”韩红星气恼起来,因为凭她找到哪门子吴行长,还有从口气里分明能听出她的意思是通过钱镇长去找吴行长。

        “他说过跟吴行长熟,还能替你调工种。再说可儿的户口正在办,怎可能不去找他?”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你们这对狗男女是不是又在一起?”韩红星又想发怒。

        “你哪天回家我不是饭烧好了端给你,你看到我出去了?怎可能又在一起?你要去做这个检查就去做,你要上这个学习班就去上。”王书玲见好心没好报,懒得管他,吃过饭自顾去看电视。今天断奶,可儿被送到婆婆那睡。

        “那如何让他去找吴行长?”韩红星早上在班上那么凶,如果再为这事做检查多丢脸!也更怕进学习班,见王书玲冷落他,反而没了威风,乖乖凑过来问。

        “你自己想办法。”王书玲继续冷落他。

        “我没办法,你想。”韩红星提要求。

        “明早不上班,你自己去找他。”王书玲说。

        “他睡我老婆,我见了就砍!怎可能去找他!”韩红星心里的意思是老婆被睡了只有去找他算账的理,怎有脸去求他帮忙。

        “那一起去?”王书玲征求意见。

        “一起去更砍他!”三抵面却不算账是韩红星更没面子的事。

        “你又不让我跟他见面,那你自己想办法。”

        “我不让你们见就不见面了?那你们是怎么睡起来的?明天替你那犯贱的地方用胶带封起来,然后让你们奸夫**见一次,早上去早上回,不相信你们能有机会做龌蹉事,还有,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已发现你们的丑事,要不再同意你去求他帮忙,我就脸丢尽了。”

        第二天早上,韩红星真的拿出胶带来封王书玲身体,可封得少没效果,封得太紧身体不透气难受,不管用什么方法,都不能达到将关键部位与外界阻隔的目的,王书玲说就是封起来也会扯掉,总不能不上厕所,逼得韩红星只得作罢,但一遍遍嘱咐:一.如果犯贱肯定翻脸;二.说完事就回头,中午前必须赶回家。犹不放心,让王书玲将这两个要求多次复述,才放她去。

        王书玲果然是早上去早上回,带回的消息是钱镇长当她面和吴行长通电话,吴行长说办学习班只是在行里有传言,不是官方意向,因而要让韩红星进学习班这个事子虚乌有;主任的确去告状了,但也说不出个具体问题,就未予理睬。纵深的内容是钱镇长近日将亲自过来替韩红星请吴行长吃饭,落实调工种事。吴行长说目前没有合适的好位置,暂时先在柜面上班,行里很快要成立三产公司,可有好位置调韩红星去。王书玲另外转达钱镇长的交代是:在单位里任何预知的消息只了然于胸即可,切不可外泄,要不然只会于事无补,还有过来请客时两口子一起参加,关系是小姨子,说法要统一。

        韩红星得到没有学习班的消息心里高兴,听到要调他去即将成立的三产公司更高兴,因为据说那里将是全行最好的部门,连杨经理都在动脑筋往里钻。只是对钱镇长交代的关系很不满意,问王书玲为什么偏要假装是连襟关系,王书玲见韩红星听到这些好消息早已咧开嘴高兴,便居功自傲:要么就是连襟呗。气得韩红星真到她身体里找痕迹,怎奈王书玲一到家已先去卫生间,谁有本事能从才清洗过几分钟的身体里发现问题!韩红星用手翻过来扒开去找不出名堂,便顺势开始做事。

        “今天怎这种感觉?”进到身体,韩红星似乎有了判断。

        “什么感觉?”王书玲揣着明白装糊涂。

        “像是干柴烈火才在里面烧过的感觉!”韩红星只能凭感觉判断,知道没证据瞎说的后果是被一脚蹬开,所以只敢咬文嚼字地表达意思。

        “没证据就别瞎猜,再瞎猜就请你出来。”王书玲心想这次真不怪我,一到钱镇长那就被扔上床,连自己都做不了主。

        再上班时心里有底,就不在乎桂主任给的所谓机会,不再去想做检查的事,也念念不忘钱镇长才教的处事之术,只假装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桂主任却已将“有你没我”的话说出来,必须对大家有个交代,要不面子上过不去,因此,在班上没有客户时,当着整个班上人的面开始表现大度:

        “行里正准备办学习班,我昨天跟韩会计谈过,只要他认识到自己错误就可以不去。”

        韩红星知道这个人的性格,在部队里没学好兵法,却自视手段高,常做出类似于“掌会计怎么可能迟到呢”这样的小把戏,让大家在背后当笑料传。

        “韩会计,你的检查做得怎样了?”见韩红星没反应,桂主任开始用七分关心,三分质询的口气问。

        “我不做检查,准备去学习班。”韩红星本不想与他对抗,不过被他那七分关心的假惺惺惹出来气。

        “你可别不识好人心!真的到了那里可别怪我没帮你!”桂主任感觉到奇怪,因为从昨天的谈话中分明已看出对方被吓住,怎么又不怕了呢?

        “你真是个小人!”看桂主任的每个表演都令人作呕,韩红星忍不住当他面做出这种评价,也庆幸已知了底,要不然不知会被他玩成啥样,心目中一直认为钱镇长这种人最可憎,没想到对面的人更可恶。

        “我怎么是小人了?”桂主任气愤地质问,整个营业室的气氛再一次紧张。

        “什么学习班?你拿没有的事说事,你不是小人是什么?”韩红星一语中的。

        “你怎么会知道?行里的事谁会告诉你?”桂主任突然被揭了底,他愤怒地将手中的钥匙猛摔出去,在办公桌上划出惊心的响动后滑到前面地上,旁边人连忙跑过去拾起来又递给他。

        “这还叫什么单位!是不是城东的李主任告诉你的?现在的干部素质真差!”桂主任不去自身找错误,他将这件事归罪于韩红星不该知底,开始判断以韩红星的能力能有什么途径得到这个内幕,并认为可能是李主任素质低,泄露了不该泄的天机。

        无需韩红星再开口,桂主任在营业室里已彻底站不下去,他满身怒气地走出营业室,可能去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下班后,韩红星将班上的事向王书玲汇报,感觉到既然和桂主任作下对来,他一定还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自己。正心里没底,外面有人敲门,王书玲去开时,竟是钱镇长来,吓得她赶紧阻他进来,生怕两个男人见面打架,却被他一把夺了进来。

        见这个人出现,韩红星又羞又气,捏紧拳头站起来,胀红起脸准备发威,却听对方和王书玲对话:

        “临下班和吴行长通了电话,有些事要告诉小韩,又没办法联系你们,只好过来跑一趟。”钱镇长的言行举止都自然得体,说话间已走到韩红星面前。他早判断出韩红星不是武夫,还很要面子,不会在他面前掀起多大的风浪。

        “下午又和主任闹出话来了?”钱镇长细微体贴问韩红星。

        提到吴行长,韩红星已对钱镇长的来意好奇,见说还知道下午的事,心里已认可钱镇长过来。

        “小韩挺厉害!让主任向行长提出辞职,所以来商量这件事。”钱镇长说话间被王书玲安排坐下来,开始告诉韩红星与吴行长通话的具体内容。

        原来,桂主任见骗不了韩红星低头,也赶不走他,实在没办法用出釜底抽薪的招数,向吴行长提交辞职报告,韩红星不离开营业部他就辞去这个主任职务。一边是主任要辞职,一边是钱镇长才打过招呼,吴行长没法,只得跟钱镇长打招呼暂时将韩红星换个网点上班,等三产公司开业时再正式调他,目前想去哪个网点可以任由韩红星选,所以他钱镇长才特地赶过来告知这个情况,并将想到哪个网点上班的结果转告给吴行长,明天他好调人。

        韩红星认为随便哪个网点上班都一样,只要离开营业部就好,王书玲让选个离家近的网点少跑路,最后决定到城西分理处。

        谈完正事开始闲扯,钱镇长知道在银行里上班被关在营业室里数钱的人最没出息,主动表态这次一定要替韩红星谋到个好的岗位,开导韩红星一定要多接触人多接触事,见的世面多了思想才放得开,平时做人一定要隐忍,才能培养出好性情,将来才能做主任、当行长。并举出姜主任的事例来,姜主任就是在他的培养下,由一个农民现在已当了村书记。激励韩红星要有上进心、进取心,他也会各处出力,尽力帮助韩红星在事业上取得成功,也只有自己成功了,才能做人上人,才能不被像桂主任那样的小人欺侮。钱镇长的开导让韩红星连连点头,虽还胀红着脸,但摆出的是俯耳恭听姿态,捏紧的拳头也慢慢放下。

        见天色不早,钱镇长说还要到吴行长家去打招呼送礼,王书玲见他空手,问需要送什么东西由她负责,钱镇长将已备好的金戒指拿出来给她看,并说真想让吴行长全心全意帮忙,不这样跑三、五趟没效果。

        听了钱镇长的一席话,韩红星知道了什么叫胜读十年书。原来行里调人还可以先让当事人选地方,原来想到好岗位光有人打招呼不行还得送礼。送走了吴行长,韩红星认为不应该钱镇长已帮了忙,还要他花钱。王书玲说哪需替他心疼,送这些东西给他的人多的是,还有他没有自己的目的会替你前后忙?

        王书玲这句话已将意思表达得明显,也说明她和钱镇长接触的次数多才对他如此了解,换在以往听到这句话肯定会醋意大发恶吵一架,白天已在察言观色以及进到她身体的感觉里认定她又被脏了身体,刚才还想着怎样扯出话题来与她计较,听了钱镇长的一番教育,韩红星突然间变了心态,特别是对钱镇长的印象,已特别认同他那句“只有自己成功了,才能做人上人,才能不被像桂主任那样的小人欺侮。”因此横下心来想:反正老婆还得为可儿的户口去求他,免不了被他睡,不如利用他,也争取做人上人!因此冷冷地问:

        “你是为户口才让他睡,还是做姑娘时就已经跟他有关系?”

        “就瞎猜疑!不求他转户口谁看他一眼!”王书玲很明确地表态,她真实心态也的确如此,对方有权也有钱,懂女人不粗鲁,也不对她生活造成任何干扰,当然愿意和他交往,论起感情真的没有。

        “你不陪睡他会这么用心地替我办事?反正已是破货,别跟我遮遮掩掩!不过得约法三章。”见王书玲沉默,韩红星提出具体要求:

        第一.只可以应付他,任何时候切不可没个女人的样。

        第二.什么时候办好可儿户口,什么时候跟他断绝关系。

        第三.只准在家里,不准在外面,免得被别人看到丢人现眼。

        见韩红星提这三个条件,王书玲通红着脸道:

        “谁丢人现眼了?谁还跟他做那种事!”

        韩红星赌气道:

        “既然你自己说不做,再被发现就别怪我!”

        见韩红星如此态度,王书玲只得间接应承:

        “家里哪样事不是你说了算?不是办可儿的户口,可能看他一眼!”王书玲表过态脸上发烫,却不忘和老公核实:“你嘴上这样说,就你这脾气,假如他真的来你不翻脸?”

        “什么假如?他刚才能一脚摸到门上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来过?你敢说今天早上没被他睡?等转好可儿的户口,看你还敢犯贱!”韩红星补充纪律:“眼不见为净,如果再被我见到他肯定翻脸,我每天有半天不上班,请他躲着我!”

        这句话的意思明显,是上班时允许她在家有情况,听得王书玲暗暗佩服起钱镇长来,果真能让韩红星认可两个人的关系。

        第二天早上,行里果然将韩红星与城西分理处的人对调,正当桂主任从楼上得到消息,兴高采烈地到营业厅宣布他的胜利,并要求韩红星立即交班走人时,吴行长也到营业厅来,边等韩红星交班,边盛赞其工作态度认真,业务技能过硬,并说这次行里是为了加强城西分理处的整体业务技能,才将韩红星作为骨干调整过去,而且吴行长要亲自送韩红星到网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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